【原】上官仪：开宫体诗，背锅宰相

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学爱好者，旅游规划师。行遍千山万水，写过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众号：握刀听雨堂

代表作：武侠系列《银月洗剑传奇》《刺世嫉邪赋》《凤凰东南飞》《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场游戏》《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两京系列《长安古意》《东京梦华》，诗集《江湖故句》等，计2000万字。

姓名：上官仪

时间：608-665年

籍贯：陕州陕县（今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人

荣誉：开创“上官体”诗风

专辑：《上官仪集》

代表作：《入朝洛堤步月》

名言：晓树流莺满，春堤芳草积

社会履历：

十岁，灭门，披剃为僧。

十九岁，中进士，被授为弘文馆直学士。

四十岁，与房玄龄、褚遂良等人修成《晋书》。

五十四岁，任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成为宰相。

五十七岁，被诬陷，问斩。

初唐诗坛，谁称第一？答案只有一个：上官仪！犹如桂枝摇曳琴声，又似柳花轻送笛怨。

时人称之为“宫体诗”，又称“上官体”。

隋唐以来，以自己的姓氏命名诗题的，上官仪是头一个。

即使像李、杜那样的大诗人，也没有“李体”“杜体”之说吧。

因此他有了“玉阶良史笔，金马掞天才”的美誉。

其次是上官仪的姓氏也为他加了不少分。

这是一个贵族的姓氏，出自战国时期楚国皇室的芈姓。

他出生于陕州，也就是今天的三门峡陕州区，但自幼随父亲居住在扬州。

因为他的父亲上官弘是隋炀帝的扬州行宫副监，风头一时无两。

但富贵闲人的生活，却因为江都之变戛然而止。

这一年，上官仪十岁，宇文化及起兵谋反，诛杀了隋炀帝，灭了上官仪满门。

上官仪因为在庙里，从而躲过一劫。

于是，走投无路的上官仪干脆削发为僧，以青灯古佛为伴。

他在那里研习佛典，涉猎经史，养出了他的文气和才气。

他的诗名渐显。

他的人生在十九岁那年，开始改写。

当时的扬州府长史杨仁恭，看中了上官仪，便举荐他赴京师长安参加科举考试。

考殿之上，他以“对求贤策”、“对用刑宽猛策”两篇关于选用人才和如何适用刑法的文章，直中进士，考中探花，被太宗皇帝钦点为授予弘文馆学士，负责管理征订书籍、教授学生。

众所周知，唐太宗是个马上皇帝，更是个文艺皇帝，他很欣赏上官仪的才华。

每次国宴，他都要指定上官仪陪宴，随时准备赋诗，点缀太平。

比如说，太宗重游出生地庆善宫的时候，命上官仪作诗。

上官仪便作《奉和过旧宅应制》，说现在战争平息，内外教化，万岁出游，多么快乐。

比如说，凉州天降祥瑞，发现了一块大石头，上官仪就写《为群臣贺凉州瑞石表》。

再比如荆州王李元景想拍马屁，就请上官仪写《劝封禅表》请唐太宗封禅。

因为文章写得实在好，上官仪仕途顺畅，一路升迁，至秘书郎。

但这并不是上官仪想要的。

他想为国家出力，做些实事，而不仅仅是只写拍马溜须的诗歌文章。

整个太宗朝，上官仪做得唯一的一件实事，就是接受房玄龄和褚遂良的邀请，重新撰写《晋书》。

转瞬之间，来到了高宗朝。

唐高宗李治虽然将他从秘书少监一直升迁到副宰相，但仍未给予他施展才华、治理国家的机会。

平日里，他除了写一些任命文书外，就是和当时一些有名的道士、和尚等辩论佛法，互相责难。

他的日子，过得富贵而闲淡。

唯一难过的事，是每天早上去上朝。

皇帝上朝的日子很早，大臣们要起得更早，大概凌晨三四点就要在宫外等着。

上官仪虽然贵为宰相，也不例外。

当时的皇城位于东都洛阳，依傍洛水。

等待的间隙，上官仪看着洛水在熹微中缓缓向前，平静又安适。

他的内心忽然有所感慨，随口吟出：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

这首五言诗的名字，叫做《入朝洛堤步月》，水准很高。

洛水的有情，自己的悠闲，表现了自己的镇定与安闲。

乌雀的不安，秋蝉的嘶鸣，既是瞬间的景象，又是自己内心的感悟，有才之人难得其位。

据说当时上官仪即兴吟出此诗之后，一起等候入朝的百官“望之犹神仙焉”。

这是一首标准的应制宫体诗。

他写宫体诗，总结出了“六对”“八对”说。

所谓的六对，是指正名对、同类对、连珠对、双声对、叠韵对、双拟对。

所谓的八对，是指地名对、异类对、双声对、叠韵对、联绵对、双拟对、回文对、隔句对。

这当时是十分先进的诗观，对唐代律诗的形成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这在齐梁诗风最盛行的时候，上官仪能够定声律，严对仗，试着改变诗歌的风气，也算是开了先河。

虽然后世的宫廷诗为人诟病，但上官仪确实写出了不少漂亮的句子：

“晓树流莺满，春堤芳草积”

“密树风烟积，回塘荷芰新”

“长啸披烟霞，高步寻兰若”

“云飞送断雁，月上净疏林”

……或热闹繁华，或幽静安然，或豪放洒脱，或忧伤疏朗，不输后世盛唐诗人。

如果上官仪就这样做做诗，上上朝，安安静静地做个富贵闲人，也许他可以风风光光地过完一生。

但不幸的是，他实在太想做些实实在在的国家大事了。

而在他看来，高宗朝的大事，就是武则天就从幕后走到了台前，直接临朝听政，时人称之为日月并出，两圣临朝。

高宗因为头痛病，处处受到武则天的牵制高宗。

武则天为了独霸朝纲，甚至勾结道士郭行真用假人行“厌胜之术”，诅咒高宗。

事发后，高宗怒不可遏。

一心想要做些实事的上官仪，见此，立刻刚直直谏，请求废黜武后。

高宗同意了，并命上官仪起草诏书。

但不幸的是，诏书还未写好，武则天就收到了情报。

史书记载，是李治身边的人泄了密，“左右奔告于后”。

武则天立刻赶来向高宗哭诉。

她将废后诏书拿在手里，先是倾诉夫妻情分，然后哭诉自己这些年为维护皇权的付出。

于是，重感情、好面子、智商低、性格懦弱的唐高宗后悔了。

史书记载他“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

他还怕武则天怨恨自己，就把锅甩给了上官仪，“上官仪教我”。

于是，上官仪就这样成为了替罪羊。

而他的好运也到头了。

同年十二月，武则天指使亲信许敬宗上书，诬陷上官仪勾结废太子李忠，图谋叛逆。

不久，上官仪下狱。

他的妻子郑氏，刚出生的女儿上官婉儿，都被配入皇宫内廷，做了女奴。

谁也没想到，这个襁褓中的女婴上官婉儿生性聪颖，逐渐得到武则天的重用，到了唐中宗继位，被册为昭容。

而上官仪也得以平反，追赠中书令、秦州都督、楚国公，图形凌烟阁。

再后来，昆明池诗会。彩楼之上的上官婉儿，风光无限，众诗作皆由她来品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