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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探索粤剧电影的融合创新之道

 小青闲话 2023-01-07 发布于辽宁

作者:娴清

戏曲电影有着悠久的发展历程,从第一部由京师艺术家谭鑫培主演的京剧电影《定军山》开始,戏曲与电影相结合,利用电影的表现手法,保留了戏曲特有的艺术魅力,以新的形式呈现出来。

香港在六七十年代出品了一批黄梅戏电影,比如黄梅戏电影《梁山泊与祝英台》等,深受观众喜爱。粤剧是发源于南戏,融汇明清以来流入广东的海盐、弋阳、昆山、梆子等,并吸收珠江三角洲的民间音乐所形成的以梆子、二黄为主的我国南方一大剧种。粤剧在七八十年代同样也有了新的发展,香港电视台又开拍民间故事传奇系列的短剧,例如,将粤剧《紫钗记》改编成电视剧。但是,据相关数据显示,近年我国的戏曲电影拍摄了200余部,却很少实现盈利。

粤剧电影也悄然起步,但是也一直面临着票房不足,排片率低等问题。只有个别的粤剧影片,会有一定的反响。2018年的时候,广东粤剧团拍了《传奇状元伦文叙》《柳毅奇缘》,对粤剧进行了大胆的创新,借鉴电影的表现手法,吸引了观众,全场爆满。但从总体来说,戏曲电影票房难以保证,一些电影院线不会在重要的节日或时点推出戏曲影片,上映率相对不足。

如何将粤剧与电影取长补短,推动粤剧戏曲电影有新的提升呢?电影并不仅是戏曲的承载方式,也不是戏曲的展示平台,应将电影的手法观念系统地注入戏曲排演之中,让电影与戏曲相得益彰,才能获得成功。

从粤剧戏曲电影的发展历程来看,早期的粤剧电影仅是将戏曲变了一种形式,通过现场录像制作成电影播出,并没有真正应用电影特有的表现手法,也不会融合电影的艺术特征,提升戏曲电影的品质其实,戏曲电影不应仅是将戏曲换了一个拍摄播出的形式,要研究电影的艺术手法电影特点,才能将戏曲和电影真正融合起来,拍出优秀的戏曲电影。

戏曲并非是小众艺术,本有着广泛的观众基础,粤剧电影《红线女》《白蛇传》都取得了很好的反响。即使是在影视冲击之下,粤剧的一些经典唱段往往会在影片中呈现,比如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就用了粤剧《三笑》中唐伯虎入庙拜神的唱段。而粤语流行歌曲也有对粤剧的借鉴,很受观众欢迎。

不仅如此,粤剧的剧本多为老剧旧戏,缺少符合现代人心理和观念的剧作,使得戏曲电影总是反复唱旧戏,就会流失观众。粤剧电影要充分发挥电影艺术特色,呈现出戏曲的精华,重点在于要有好的戏曲电影剧本。   

粤剧的虚拟化、夸张化与电影生活化的矛盾,对剧本的改编提出新的要求。

戏曲是程式化的,以虚拟和夸张手法将故事演出在舞台上,而电影是生活化、具象化的呈现,两者之间存在的本质差别给戏曲电影的剧本创作带来了新的挑战。粤剧电影是多媒体制作下的光影艺术,不可否认灯光、摄影每一环节都很重要,但核心的应该是故事。一个好的故事能不能打动观众,并不在于有很多大牌的演员,而在于故事的内容是不是切合时代的需要,观众才是最佳的电影评判者。

首先,粤剧电影剧本主题应更贴合时代要求,丰富人文内涵,文字要融古宜今,实现新的突破。

剧本为一剧之本,决定了一部电影成功与否最关键的是剧本。粤剧本子往往是古代剧作家不断积累而得,其情节是按折子戏,人物性格是以唱腔或是脸谱等形式展现,剧本主题上更为传统,甚至有些是不合现代社会观念的。比如唐代传奇《霍小玉传》的作者是蒋防,故事是大唐李益略有才名,名门出身,他初到长安,总想以谈风弄月,流连欢场,得一“绝色”。而霍小玉是霍王府末落之女,低微身份的自卑感使她只求数年相守。这样的主旨,是不太符合现代观众预期的。

粤剧《紫钗记》主要依据汤显祖的《紫钗记》改编拍摄的。李益在元宵灯节邂逅霍小玉,后因被太尉所逼,断绝音信,得到黄衫客相助,得与霍小玉重逢,冰释前疑,成就大团圆结局。汤显祖以才子之笔,“至情”为其最终诉求,绵绵之情,散而复聚。

因此,在粤剧电影剧本的主题上,更多要贴近现代社会的理念,融入当下社会的思索,以生活化的内涵方能吸引观众。例如,戏曲电影《刘三姐》就是贴近当时社会环境及人们的心理,方能引发共鸣。只有让戏曲剧本主旨理念更丰富,才能有比较好的效果。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戏曲唱词要改为大众口语化的表现,戏曲的唱词精妙,有着古典文学的魅力,可以提升观众的古典审美水平。

戏曲词藻华妙、内涵丰富,粤剧的《剑合钗圆》《紫钗记》的曲词皆妙,特别是《香夭》《山泊临终》唱腔优美,悲欢际遇表现得极致到位,这都需要在电影里更加浓墨重彩地展现。

因此,撰写戏曲剧本不仅要注重曲谱中的工尺合度,更要在文字上下功夫,从雅致精工到融雅俗于一体,又不失原汁原味,就必然能够让影片更具有吸引力。

其次,剧本中的角色性格及情节设计上,应更具有广泛的思索空间余地。

戏曲是以脸谱来暗示人物之性格,唱腔表情达意,但是,电影可运用镜头手法进行不同的空间叙事,展现的视角更为繁杂。这就要求剧作家深入发掘艺术题材,找到历史背景与现代社会的融合点,研究人的情感世界的共通之处,发掘人物内心性格底色。充分利用时空变换、蒙太奇镜头设计等,探讨人性的变化。

例如,粤剧电影《白蛇传·情》中的人物许仙的弱点是不记得恩义,软弱而不敢斗争,哪怕是枕边人,也会怀疑。太多的神仙与凡人的结合,最终成为悲剧的,并不仅是因为遇上法海,而是凡人只能共享福,不能同患难。许仙的犹豫怀疑,并不是耳根子软的性格,更是一种落差。本来娶的是才貌双全的富家女忽然变成了一个妖精,被世人厌弃。许仙只是平凡的人,一样有虚荣心,这样的落差自然会让他不习惯。这并不仅仅是法与情的博弈,更是贵与贫的斗争。小青的痛斥就揭破了这一点,那就是白蛇没有对不起他,是他因凡俗的眼光负了白蛇。

这部粤剧电影的剧本内涵就有更多广泛性讨论的空间和话题。优点在于没有强凑大团圆的结局,改变了戏曲原本的创作习惯,更适合电影方式的展现。戏曲的黑白善恶是摆在台面上来,是千回百转的波折是渐渐的演出来;而电影则是要埋藏很多条线,很多的东西要藏在表演的背后。

值得注意的是,粤剧电影的剧本不能完全抛弃古代传奇故事或历史人物的总体框架,要继承发展传统文化中的优秀因子,学会尊重历史,不能歪曲历史或任意编造情节。应在尊重历史的基础上,加以合理的艺术审美想象,才能写成一部好的剧本。

从粤剧剧本的形式上来说,粤剧与其他戏曲门类一样,是全本演出或是选折演出的。粤剧电影未必要如此做。因为粤剧选折演出是要给演员留出休息换装等时间,但是,电影是快节奏的,情节紧张连贯,利用蒙太奇拍摄 技巧,可以打破空间与时间的限制。电影是现场拍摄,取景布道具都可以调换,不需要预留中间歇场的时间。如果电影中间选折演出,分出若干段,这样会影响观众的观感。

比如《白蛇传·情》这部电影是按折子戏的方式演出,可是每一折的情节如“团圆”“水漫金山”等,让故事不连贯,变得断裂,没有办法形成统一的线索,让观众少了想象的空间,而去单纯关注剧情,预知其走向,这会降低电影的吸引力。

再次,加强年轻粤剧电影编剧人才培养,创作更多优质剧本。

目前,戏曲界的编剧人才比较缺乏,很多优秀的演员转行影视,而撰写传统文学方面的作家,缺少成熟的影视运作模式。由于粤剧界存在着一些老剧新编的现象,不断翻拍,缺少粤剧的原创新生力量,会降低对观众的吸引力。

传统粤剧是师傅传徒弟的形式,老一代粤剧作者渐渐凋零,粤剧的编剧行业青黄不接,如何吸引年轻人加入粤剧创作中来,广东粤剧界也做了不少尝试,开办培训班、讲座等等,让更多的年轻人走入戏院。能够将粤剧改编为电影的人才,还是比较缺少。地方高等院校的戏曲专业中很少有这类学科,不利于戏曲电影创作人才培养的。

这都需要戏曲行业加强影视教育培训,做好年轻一代粤剧电影编剧的培养工作,让他们能够写出更切合年轻人心理特点,有利于传播粤剧戏曲精华的剧本。

另外,要注重更广泛地集纳人才,在片场实践中、在地方剧团中不断发现适合做戏曲创作的人才,而不是仅仅通过戏校选拔人才。因为对于电影编剧来说更多的是实践经验的积累,应开拓门径,吸引更多人参与。

粤剧电影的发展探索,也是我国戏曲电影史上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要进一步加深对地方戏曲电影产业全链条研究,弥平戏曲与电影之间艺术观念的分歧,构建具有中国戏曲电影风格的新的审美范式,取得新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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