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人的小茶桌   阳康后，从不识茶滋味到再闻清茶香 卷子 2022年的最后一天阳康，卸了一层包袱，迈入2023。在过一坎是一坎、过一关是一关的当下，我为自己举杯。 阳康之后，先是腰背的酸痛，折磨了大约4-5天，用药才能压制。然后便是余音袅袅的咳嗽，只要深吸一口气，必伴有大咳一声。但咳嗽不猛烈，痰也不浓烈，它没有推翻我的野心，我也就没有压制它的必要。见到很多朋友也是在咳嗽和止咳、淤痰和祛痰的搏击中，胶着着，便不着急了。 这是一场漫长的斗争，2023年也不见得是终点。囤什么，都笃定不了。 随它去吧。 该吃吃，该喝喝。 可是，可是，我喝不出茶滋味了；准确地说，是我喝什么，最后舌底留下的都是淡淡的咸味。那淡盐味在舌底打卷，侵吞了本该有的清润、醇厚、饱满、回甘，像是干净的房间被人泼上了油污。 我想会不会是那几天药吃的？于是干脆停茶伺药。 我的喝茶从幼年起就开始了。小时候随大人下放农村，是山区，后又转至林场、茶场，几乎是泡在茶里面。我们去山上采过野茶，母亲自己搓揉炒作；在茶田里采过茶，茶篓里量质齐胜，超出小伙伴一截，充分显示了我与茶天然的亲密关系。 未离乡时，以喝绿茶为主，碧螺春和雨花茶不是常态，宜兴茶、溧阳茶才是主打，身份一般，但贵在新，那是属于春天的气息，带着清明、谷雨的干净和清爽。每每看着芽尖尖在玻璃杯中齐齐站立，我都会有看着窈窕淑女翩翩起舞的快感和美感，感觉自己被春天包围。 后来到了岭南，迷上了铁观音，它清香中不乏醇厚、青绿中泛出淡黄，如此色相，勾引了我的味蕾。某说，铁观音里有你喜欢的兰花香、桂花香、甚至栀子花香。原来，铁观音是我的乡愁。 和绿茶不同，最好的铁观音采摘于秋冬，且须是大晴天。那种特有的秋高气爽，那种清朗、醇厚，像极了秋日午后你去赏菊，风从花间钻到你的指尖，然后停留在舌尖。 但铁观音不适合大壶大杯，更不适合沤泡，只有功夫茶具才是它的良偶。须由专人伺候着它，开水下去须臾，茶就必须出壶，在排排坐的小小杯里，暖暖的就一口，整个人就被蓄满了香。 后来去了趟武夷山，坐在茶农家喝茶，又被"水中有骨感"的岩茶俘虏了。"岩岩有茶，非岩不茶"，岩茶这个名字就很对我脾胃，再想到自己走过的、看过的那些悬崖绝壁、深坑巨谷，茶君子的形象便立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它耐泡、耐储藏，不像绿茶、铁观音那么娇气，容易变形走味。另外它的香味更丰富、更有层次感、醇厚感，且回甘快、余味长。 在一遍遍地冲泡中，岩韵慢慢扩散，兰香、清香、醇香、焦香、甚至冷香，形成一座山，让人在层层盘旋中，听风望云。 后来又喝到了冻顶乌龙、凤凰单枞，这种清庾与浓厚相辅相成的感觉更是丰富了我的香茗世界。 再后来，被朋友送的普洱打动。她说，那是千年古树的结晶，是岁月与时光的产物。普洱的香味并没有冲击力，更没有进攻性，它软软糯糯的在口腔里滑过或停留，然后胃暖暖的反应过来，催促着下一杯。就这样，一杯又一杯，我可以喝整整一个下午。 再加上小青柑、菊普的加盟，让普洱以更亲切、更家常的方式一度盘踞在我的生活里。 家里有一饼二十年前朋友送的1962年的生普，深圳气温刚好也在20°-30°之间，偶尔湿度超标，但通风良好。不知它现在可以身价几何。 某年回南京，闺蜜洪送了宜兴红茶给我。那甜甜的香味再次抓住了我。不分季节、不分早晚、不分场合、不分茶具，红茶的妥帖、顺良，又占据了我的茶杯很久很久。 我每天醒来一杯茶，就像果冻醒来必须一杯咖啡一样。如果我当日早晨未饮茶，便会脑瓜浑浊哈欠连天，某说，跟鸦片瘾差不多了。 有人问，你喝什么茶？我不知如何回答，总之是茶就行。 是的，我有茶瘾，且不挑茶。根据现在状态，红茶、普洱为先，乌龙、黄白为后，绿茶次之。 阳康时，我喝的是红茶，我活生生把甜香喝成了咸味。 起初我以为是杯具大了，茶淡了。改成小壶小杯，浓浓地泡开来，仍是咸咸的底色。 换了铁观音，仍像是杯底撒了盐。 某说，入乡随俗，你得喝回绿茶。 阳康后最初几天，便都是绿茶了。但咸咸的滋味像是粘在了杯底、舌底，回甘也一并变成了回咸。 某又说，是不是你的茶陈了，换一盒新的试试看。 我从冰箱取出今年春天的茶，想看看今年三月的风里是不是清苦中夹杂着些许清甜。 但，依旧是咸味缭绕。 不能忍受这样的非茶滋味，我一气之下，给自己断了茶饮。 前两天朋友问疫情的影响，我说改变几十年的习惯算不算？ 都快一周了，我都不敢再捧起茶杯。 今天一早，朋友静王问候我，我说味嗅觉从未丢失，只是作为一枚无茶不活的瘾君子，味觉唯独对茶失灵了，迷茫了，混乱了。 她转给我一篇马伯庸的写茶之文，意图博我一笑，没想竟又勾起了我的茶瘾。 立刻、马上、随即给自己泡上了一杯白茶。 茗茶心中品，若水天地流。 舌底的咸味竟然神奇般地消失了，我的茗香回来了，半个多月的拉锯战结束了。 我的味觉苏醒了、回归了、正确了。 2023年的第一喜，感谢静王，感谢茶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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