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220

0220-1

云锦亭题壁

翼翼飞亭，扬扬流瀑_（1）。岩跨蜿虹，草间仙鹿_（2）。其下灵湫，泓澄无涘_（3）。曰轻波澜，怒龙吞汝_（4）。大音震空，和者众窍_（5）。一襟自孤，千山来笑_（6）。含英栖真，从证大道_（7）。五老式临，游衍是保_（8）。

【笺注】

此诗是陈三立题写于琴志楼的云锦亭墙壁上的，也是至今所见他的第一首四言诗。诗写了云锦亭下的澄美景象，领悟出了山间证道之理，反衬出人世的污染人心。

（1）“翼翼”二句：像鸟的翅膀飞动的亭子，眼前是飘荡奔流的瀑布。

“翼翼”，飞动貌。《后汉书·张衡传》：“纷翼翼以徐戾兮，焱回回其扬灵。”李贤注：“翼翼，飞皃。”

“扬扬”，飘扬貌。宋王令《终风操》：“云之扬扬，油油其蒙，望我以雨，卒从以风。”

（2）“岩跨”二句：石桥跨涧如蜿曲的彩虹，草间有仙人的梅花鹿。

    “蜿虹”，蜿曲的彩虹。梁江淹《从冠军建平王登庐山香炉峰诗》：“中坐瞰蜿虹，俯伏视流星。”此形容桥梁。

（3）“其下”二句：这亭下有深潭，渊深而清澈，没有边际。

“灵湫”，深潭。古时以为大池中往往多灵物，故称。唐王度《古镜记》：“此灵湫耳，村閭每八节祭之，以祈福祐。”

“泓澄”，水深而清。晋左思《吴都赋》：“泓澄奫潫，澒溶沅瀁。”

“无涘”，水无边际。唐韩愈《李花赠张十一署》：“风揉雨练雪羞比，波涛翻空杳无涘。”

（1）“曰轻”二句：轻视这波澜的人，会激怒蛟龙，就要吞没你！

    “曰”，句首，无实义。《诗·小雅·采薇》：“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汝”，指上句“轻波澜”之人。

（5）“大音”二句：美妙的音乐震动天空，众多的孔穴来相应和。

“大音”，指美妙的乐音。语出《老子》：“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

“众竅”，众多的孔穴。竅，通“窍”。语出《庄子·齐物论》：“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

此诗前十句描写了云锦亭上下风光，颇秀美而兼壮阔，“曰轻波澜，怒龙吞汝”，尤惊悚。

（6）“一襟”二句：我一个人本来就孤独，来对千山含笑。

    “一襟”，一人。宋赵长卿《浣溪沙》词：“满眼泪珠和雨洒，一襟愁绪抵秋浓。”

（7）“含英”二句：心含精英，涵养本心，从而才能印证正道。

“含英”，内含精英，比喻怀才。晋葛洪《抱朴子·行品》：“然而含英怀宝，经明行高。”

“栖真”，道家谓存养真性，返其本元。《晋书·葛洪传论》：“游德栖真，超然事外。”

“大道”，正道。《礼记·礼运》：“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8）“五老”二句：来到五老峰，畅游山川，定能保守此心！

“五老”，指庐山五老峰。

“式临”，即来临。式，句首语气词，无实义。《诗·小雅·斯干》：“兄及弟矣，式相好矣!”

“游衍”，犹畅游。三国魏阮籍《咏怀》之五二：“王子十五年，游衍伊洛滨。”

“是保”，肯定保护。《诗·大雅·蒸民》：“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

后六句，写山川保人心性，不受人世污染，得“证大道”。不由人想起杜甫《佳人》“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