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湖泊》中的诗,语言朴实,描述客观,着笔省而又省。这种文学手法上的选择,想必也是因为叙灵在写作时考虑的并不是那聒噪的、争议不休的文学理论,而是他亲身经历体验的种种感受、体会,所以才选择了这样写诗。在《安静》一诗中,短短十一行,叙灵连着用了六句“安静的”“安安静静”的。重复是种很老的文学手法,但正因为面对的是“人”,叙灵仍能不嫌其老而拿来使用,并一样地做到了慑人心魂。有太多的人面对着文学史在写作,甚至只是面对着十几年这样的一个文学史在写作,或是面对着什么思想什么文化在写作,就是不肯面对人来写作,确实是本末倒置了。 叙灵在诗集前言《尘世的一束光》中指出,“一首好诗呈现出的特质应该是简单而直接、准确而具体”。“简单”、“直接”、“准确”、“具体”,这四个词,笔者其实觉得“准确”价值更高,“简单”、“直接”、“具体”可能都是为了“准确”。依笔者之见,现实主义也好是现代主义也好,种种文学手段,说过来其实都是为了追求“准确”而已。用语言尽可能地接近心中的或是眼中的某个场景,尽可能传达出那些事物的所有信息,尽可能地接近某时某地亲身体验的那种感受,就是在追求准确。诗人叙灵有着难得的克制力量,又善于捕捉瞬间,对准确的追求,使得他的一部分诗作中场景、人物常常如黑白照片一般清晰,语言也如山间的溪水般清澈透明。语言的“歧义”、“张力”其实谁都会弄,但它的前提也应该是为了追求“准确”。诗集中的《爸爸》一诗,堪称是当世写得最为清晰的诗作,几年前就曾在网上读过,这次在诗集中读到此诗时仍然流连忘返,似乎伸手都触到里面的东西。 叙灵诗歌的简炼是我要认真学习的。可能很多时候我们对语言并不够慎重,或者根本还不了解。它可能就是不能说得太多。我们用的是语言,它携带着大量很难受我们支配的东西。舞蹈、音乐一般就很少提到要简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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