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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万千学艺的道路,终究是殊途同归

 shineboy1 2023-01-13 发布于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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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小林老师在暄桐线上课上和大家聊起中国人学习艺术的传统——关于我们在学习一门技艺时,遵循着什么样的来路。这当中的许多观念与心得,对于功夫的长进,性灵的启发,都有裨益。

中国人艺术传统里的一些核心观念,是从老庄而来,尤其是庄子。老庄哲学的审美基调是:重留白,重虚无,重意境。

暄桐是一间教授传统和美育的教室,而它的土壤,便是来自于中国传统文人的文化与审美。文人们学习一门学问的脉络,和一颗种子长成大树的历程很像,由道至理,由理至术,由术至技,这也是暄桐同学在学习书画时一贯遵循的心法。

我们把小林老师在课上的讲述做了梳理,想在此分享与你。读完以后,关于一直以来,我们为何师从传统、如何师从传统,能够获得一些更为本质的答案。而那些一时困扰在当下的,对于技艺学习的困惑,或许便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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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老师在课上边讲边画下的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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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常听到一句话,叫“技近乎道”,这句话的关键在于“近乎”,它不是说技乃道,而是近乎道。

技巧的专精,是非常接近于道的,但真正的道的功夫还需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我们学习书法,总是强调临习的重要性,是因为明白“取法乎上”,需要通过对前人碑帖的学习和体会来打好基础。但也发现,我们可以在不断地练习中揣摩颜真卿字里的谨严,或者赵孟頫字中的秀美,需要力度几何。但书家在那份字背后,或雄浑,或雍容的气度,很难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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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争座位帖》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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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頫《三门记》局部

人才是字的主体,我们率先被打动的,往往是来自于书家自身的修为与功夫、灵性与创造力,而这远远大于技术的高明,也就是说,道是大于技的。

知晓了这一点,当我们在书写时,更容易放下自己是否比他人写得更高妙的攀缘和计较,转而走向更深远处,在与古人不断的时空交集中,达致心与心的同频共振,这样的满足感,想来是远远大于单纯地掌握一门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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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关于艺术学习的核心,是“以艺入道,艺可通道”。

是说,技艺是一条道路,而我们需要付诸于手上的实践,光靠想象无法把一件事情做好。投入到一项系统性的技艺中,在难度提升的进程里,不断立定精神、调伏心灵,最终借由技艺的练习,带来心力与生命质量的全面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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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一门技艺,最终是为了收获心力层面的不断长进

在技艺由生渐熟的过程中,我们会将最初的“坚持”,慢慢转化为一种“游于艺”的状态,如同庄子的逍遥游,“无所待而游无穷”,对结果不那么当真,反而能在游戏之中至为认真。

最终,任何一门学问或者技艺达到一个高处时,它与这世间诸多的物与事一样,都是融会贯通的。比如理查德·费曼,他是20世纪著名的物理学家,同时擅长演奏邦戈鼓,还能破译玛雅象形文字。当能够达到对道、对规律有足够多的认识的状态,不管手上习得的是什么,都是以此见道,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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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曼先生如果生活在今天,也是斜杠青年里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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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学问概括起来,叫做“身心性命之学”。也就是说,我们整个的身体、心性、命运,有形无形皆是一体。从有形的艺,可到无形的道。

会发现,当我们的手上实践着,人会比较容易变得踏实平和,否则就会产生很多妄念。董其昌说,“宇宙在乎手,眼前无非生机”,生机来自于真实的生活,来自于手上如实在做着的事,是令我们心有所爱的那一些,护持着整个生命的蓬勃。持续深入学习一门技艺,便是一个具体的法门,令心有所寄,庶不外驰。

身心性命之学,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就是“道”。石涛在《画语录》里提到作画的方法,第一句便是“规矩者,方圆之极则也,天地者,规矩之运行也”。所谓的道,便是宇宙间既定的法则与规律。人作为自然中重要的一部分,如何去认识自然的规律,如何认识人这一生生命的价值,这就叫身心性命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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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图册》局部 清 石涛

故事里,庄子的妻子离世,他鼓盆而歌。来凭吊的人问他,你不哭也罢了,怎么还唱歌呢。庄子说,从无到有,从生到死,一切都如春夏秋冬般运转,是不变的规律。她离开,其实是回到自然中去,想通了这个理,便不哭了。

庄子后来不哭而歌,是知晓了蜉蝣在天地前的渺小,而离开这件事,也可以另有说法与态度。四季的次第,星辰的运转,万物的兴衰,生命的起止,都是规律,都有秩序,与其对立,不如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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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讲到中国人的学问,那么我们的学问结构长成什么样子呢。

像一棵树一样。

先从一颗种子开始发芽,然后长成一根树干,接着开始分杈,长出枝叶,最后结果子。在这个过程里,根叫做“道”,而树干是“理”,到了分杈的部分,叫做“术”,每一片树叶和果子,我们叫它“技”。

再从“道、理、术、技”展开说去。对于在暄桐学习的我们来说,道,或者说最开始的那个种子,其实便是“得自在”。

是能够在每天静下心写字画画的时刻,进入一个与外界保持适当距离而不断内观的状态,使手与心联结,长养专注与定力,体会一种全然的宁静。

知晓了我们的种子是什么,那么写得好坏与否,都只是一时的,消融了目的心,便只专注在眼前的一笔一画,与字里画间展露的,古人的性情气质和时代的风云际会。谢灵运说,做一只虚舟,在江海中浩荡。此间的忘我,只有小舟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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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古人书时,读到一句“流水相忘游鱼,游鱼相忘流水,即此便是天机;太空不碍浮云,浮云不碍太空,何处别有佛性”,很喜欢,也有所感悟,于是裁了一张纸,将它写了下来

到了“理”的部分,何谓“理”,“理”就是基本功。

“法于何立?立于一画。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石涛的“一画论”贯穿着《画语录》的核心,所有的勾描皴点、粗细长短、枯湿浓淡,千笔万笔莫不都是由一笔而生的。

对书法来说,这一笔可以是什么?比如“起行收”,比如“圆通厚”的中锋线条,它们都是大厦在成为大厦以前的基石。

从笔画到字,从字到行,从行到篇,当中的每一步,都自有其章法。启功先生说过一句话,“功夫不是盲目的时间加数量,而是准确地重复以达到熟练”。终究是要不断锤炼,领悟书家隐藏在笔画轨迹里的运笔动作,先求形似,才能神似,在法度内结体,最后生长出自己的样貌。
我们曾经做过一条视频,关于如何写下一笔圆通厚的中锋线条,点击可以看到

到了分杈的部分,我们会知道,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审美,甚或者说,每一个时代都是对上一个时代的反叛,都在过往的审美策略上有所翻新。书画的审美如同时装潮流,当一种风格走向极致就必定再往回追溯,如此轮回往复。“术”,也可以称之为,每个时代下应对的审美策略。

在这个应对策略上,会长出个人的风格,也就是所谓的“技”。我们从颜体中学气满肉厚的力量,从欧体中学结字的险峻与谨严,从褚字里学灵动洒落,在虞字中感受不迫的从容......如此种种,都是书家风格的不同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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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颜勤礼碑》局部 唐 颜真卿,右上:《九成宫》局部 唐 欧阳询;左下:《雁塔圣教序》局部 唐 褚遂良,右下:《孔子庙堂碑》局部 唐 虞世南  

我们知道,这世间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假使我们最初是从枝叶学起,便会越学越纷繁。从根部学起,才是越学越简单。因为归根到底,这“术”无论多么庞杂,它们都生长在主干上。

《文心雕龙》里说“务先大体,鉴必穷源”。对于书法,不论是“篆隶楷行草”几种书体的演变,还是书法在历史上所扮演的角色与地位,如果我们能够有一个比较系统的美学上的了解,尽量先看到它的整体,看到它的源头,对各个书体、各个书家的风格都熟悉,在此基础上依据自己的性情与喜好做出选择,会很大程度上避免用单一标准去衡量与评价的狭窄。充分了解以后的选择,才称得上是真正自如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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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隶楷行草,各样书体都系统学习过,才知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图自林曦老师的《书法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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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道至理,从理至术,从术至技,这样自根部向上生长的形态,比较接近于中国学问的结构方式和原貌。

如果将我们的身心比作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那么这台机器的操作系统,决定的是我们最基本的世界观,我们如何与自己、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模式。假使操作系统没有升级,那么无论后来再装载什么应用都是枉费力气。这里所说的“操作系统”,便是“道”和“理”。

同样的,我们学习书画,最终是借由艺术提升心力,“由艺入道”,毛笔在纸上的精微运动,不断提升专注力与耐力,获得内心的安宁从容,进而滋养日复一日的生活。而不是仅仅停留在“技”和“术”的层面,停留在一些时代审美策略和个人风格的应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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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由写字这项技艺,可以帮助提升我们的心性

借用王阳明先生的话做个收束吧:“立志用功,如种树然。方其根芽,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实?”

希望我们都能做一个长期主义的践行者,不断升级自己的操作系统,打磨技能,该生根时便专心生根,该长叶时也不三心二意,明白欲速则不达。如同池中生莲,历经漫漫生长,花果便同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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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水墨作品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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