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金墉城的大佬们

文/力穑有秋

一

据说，金墉城在当年的洛阳西北，是一座坚固的小城。与金墉城有联系的都是一些大佬，这些大佬中级别最高的当属晋惠帝司马衷。

奇葩年年有，那年特别多。晋惠帝司马衷很不幸成为其中官职最大的一个。

他有次在华林园听到虾蟆叫，就很幽默地对身边的亲近侍从说，此鸣者，为官乎，为私乎？颇有当代某领导讲“你是代表谁说话”的韵味，公私分明。不同的是，司马衷说的是虾蟆。

当时天下闹饥荒，很多百姓都被饿死。司马衷听到后说，何不食肉糜？就是说为什么不吃肉粥。

因为这两次振聋发聩的言语，司马衷在历史中大名鼎鼎。

公元301年，赵王司马伦掌握大权后，强迫皇帝司马衷交出玺绶，写了禅位诏书，让出了皇位。司马伦做了梦寐以求的皇帝。他派人送司马衷出宫，去了金墉城，找人率领军队看管着老皇帝。

司马伦的好景不长，很快齐王司马冏联合着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起兵讨伐司马伦。这一串带“司马”的名字晃得人眼晕。反正都是他们司马家的人，互相之间你打我来我打你，闹得天下大乱。

最终司马伦败了，大家一窝蜂地去金墉城把老皇帝司马衷接了回来，然后派人送阶下囚司马伦去了那个地方。司马伦没有皇帝那么幸运，很快就在金墉城被赐令自尽。

司马衷进出金墉城的这段日子，也是几个王起兵前后的这段时间，在六十多天内，战死的人有近十万。

二

司马衷的老婆贾南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与金墉城的联系也很紧密。贾后在奇葩方面直追老公，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当时掌管国家医药的最高领导叫做太医令，相当于现在的卫生部长，有个太医令叫做程据，贾后经常找他入内看病。

据说贾后荒淫暴虐，借看病为由私通程据等人。注意这个“等人”，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没有细说除了程据以外还有谁，有多少。

这还不能满足，贾后创新了一种别样的荒淫方法。她让人用木箱竹筐一类的东西去大街上找人，就像是捞鱼一样，看到年轻貌美的青少年，手下就直接冲上前去，把小鲜肉塞进箱内或筐内，然后运进宫中。贾后用完之后怕这些人泄露出去，很多都杀掉了。

论进金墉城的时间，贾后要先于老公司马衷。这还得感谢那个赵王司马伦，他当初进京城的借口就是要讨伐贾后，从而“匡社稷，为天下除害”。

贾后先是被废为庶民，幽禁在建始殿，然后被送到金墉城。等到司马伦完全掌握了大局，就派尚书刘弘拿着金屑酒赐给贾后，她就这样死在了金墉城。

三

如果照有些人的看法，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者说有善恶的因果报应，因为在贾后进金墉城之前，她已经和这座高级监禁场所产生了密切的联系。

贾后在位的时候，曾经借助楚王司马玮等人的势力锄掉了权臣杨骏，杨骏是当时太后的父亲。这之后，贾后又听从别人的建议，把杨太后也就是自己的婆婆废为庶民，送到了金墉城，并且还杀掉了太后的母亲庞氏。

当庞氏将要被刑杀的时候，杨太后悲痛欲绝，不断号叫、叩头，还向贾后自称妾妃以求保住自己母亲的姓名，没有任何效果。

这一幕被一个叫做董养的人看到，他发出了“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的感叹。

后来杨太后就死在金墉城，再后来就轮到了贾后。送人去金墉城的人，自己最终也永远留在了这座城。

四

晋惠帝时的太子司马遹，是另一个与金墉城有关联的大人物。

司马遹幼年时享有大名。那时他爷爷司马炎还在位，有一天晚上宫中失火，司马炎登楼观望，才五岁的司马遹拉着爷爷的衣角走到暗处，说出了一番成人都不见得能说出的话。

他说，暮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可令照见人主。就是说，黑夜仓猝中，应该防备突然的祸患，不可以使亮光照得见君主。

这短短的一句话主题鲜明、内容充实、语言简炼，充分表现了为人孙子的司马遹极高的政治敏感性、社会洞察力和对爷爷血浓于水的亲情。

由此，司马炎决定把太子的位置给司马遹的爸爸，就是后来的晋惠帝司马衷。虽然司马衷“不才”，但老皇帝相信自己的这个孙子会继承自己的伟大职业和岗位，并发扬光大。

如果司马炎能看到他身后的情况，他定会失望无比。通过皇孙决定太子乃至皇位归属的方法，在他这里彻底失败了。

等到司马衷做了皇帝，司马遹长大后成了太子，“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

看到太子这个样子，司马遹的非亲妈贾后作为长辈，觉得有必要帮太子一把。她命令黄门宦官一类人引诱司马遹，做些奢侈暴虐的事，把司马遹往她们老两口奇葩的路上推了一把。

五

太子果然天赋异禀，很快就学会了“骄慢”、“游逸”，在宫中摆设集市，让人切肉卖酒，他手提着度量斤两，竟然可以轻重不差。这本领，让真正的肉店老板汗颜。

太子的花销越来越大，经常透支信用卡，月俸五十万钱已经不少了，他常常预取两个月的，就这还不够花。于是司马遹让人在西园出卖葵菜、鸡、面等物品，好挣点钱。

有个叫江统的人，官拜洗马，对太子提出了一些建议。这个官职在秦汉时是太子的侍从官，在晋代则掌管图籍。江统提的建议共有五条，分别是多到朝中干点正事，多学点好的治国方法，停止在后园作图建房的工作，停止在西园做生意，不要信一些迷信的东西。江统是一片忠心，司马遹全当没听见。

还有个叫杜锡的人也经常劝太子，非常讨厌，司马遹就在他常坐的毛毡中放了一些尖针，扎得杜锡屁股流血。

太子就这样想一直作下去，贾后却不想再给他机会，因为贾南风发现自己慢慢失去了对太子的控制。

对于贾后来说，要害一个人的方法很多，她对太子司马遹采取了比较有文化的一种。贾后骗太子说皇帝生病，然后召请司马遹进宫，逼迫他喝下三升酒。在司马遹大醉之后，贾后让人把写好的书信草稿拿给他，让他抄写了一遍。

写草稿的人叫做潘岳，就是那个有名的美男子潘安。草稿的内容是大逆不道的内容。

司马遹在迷醉中抄完，从而也就走进了金墉城。如果不是有几位大臣劝告皇帝司马衷，太子可能连进金墉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杀掉了。与他同去金墉城的还有太子妃王氏和三个孩子。

在那紧要关头，司马遹他老丈人王衍灵机一动上了一表，代表女儿要求和司马遹离婚，皇帝他老人家痛快地答应了，于是太子妃王氏又痛哭着从金墉城回来了。这正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本来太子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时局太复杂，要讨伐贾后的司马伦因担心将来太子对自己不利，听信属下孙秀的建议，决定施行离间计，散布有人要废掉贾后拥立太子的言论，使得贾后果断地派人毒死了太子。

六

除了这些大佬们，去过金墉城的还有齐王司马冏的儿子们、长沙王司马乂，他们都曾在西晋的政治舞台上呼风唤雨，最终的命运基本相似。

不过与金墉城关系最奇葩的不是他们，是一个叫做羊献容的女人。在贾后之后，她成了晋惠帝的皇后。

羊后的父亲叫羊玄之，因为被视为长沙王司马乂的同伙，在成都王司马颖战败了司马乂从而掌权之后，羊后立即被废掉了，然后幽禁在金墉城。

后来司马颖被讨伐，羊献容被恢复皇后的地位。没多久城头变幻大王旗，羊后被再次罢黜，然后复位，……

这样折腾了几次，轮到河间王司马颙掌权的时候实在厌烦了这个奇葩事件，他决定赐羊后自杀。结果有几个大臣苦劝，羊后得免一死。

据统计，她共计被废、立五次，可谓进出金墉城得以保全性命的风云人物。

“金墉城”与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八王之乱”时期紧紧联系在一起，从公元291年起，到公元306年止，共计十六年。八王指的是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西晋皇族中参与这场动乱的王不止八个，但八王为主要参与者。

今天，金墉城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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