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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第一贤相——子产》第二章 郑相盟誓 唯强是从

 梦想童年594 2023-01-14 发布于江西

第二章 郑相盟誓 唯强是从



在与邻国的关系上,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准确:“陈、郑有宿怨,此时与蔡无怨。”况且此时蔡楚关系交好,是盟友。郑国侵蔡,马上招致楚国讨伐,郑国不得已向楚国求和。结盟之后,郑国便立即派王子伯骈向中原霸主晋国报告:



“贵国君主命令敝邑(对自己国家的谦称):'整顿战车,保持戒备,讨伐动乱。’蔡国不安分,敝邑之人不敢贪图安逸,举全国之力讨伐蔡国,俘虏蔡国公子司马燮,邢丘那次盟会上把俘虏献给了贵国。

“谁知楚国前来讨伐我国,说:'你们凭什么对蔡国用兵?’楚国大军焚毁我国郊外城堡,侵掠我国城郭。敝邑大众,夫妇男女,不敢安居,互相救助;国家将要倾覆,无处可以控告。百姓民众死去和逃亡的,不是父兄,就是子弟;人人愁苦悲痛,不知何处可以得到庇护。百姓民众实在困弊之极,知道毫无办法,只好接受楚国盟约,我和臣子不能禁止。现在,谨向贵国报告。”



使者是代表郑国、代表国君向晋国做此“先斩后奏”报告的。晋楚争霸,是当时国际社会政治主旋律,小国身不由己,必须“选边站”。与楚国结盟,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晋国,因此必须向晋国解释其中缘由,以求得晋国谅解。两个大国,谁都得罪不起呀!如何解释呢?使者很聪明、很会说话,把侵蔡说成是遵循晋国旨意;向楚国求和结盟,声称那是百姓大众的意愿。把自己“洗白”了,郑国君臣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可晋国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晋国丞相知武子(荀罃,也叫知伯)派外交官子员对王子伯骈说:“贵国接到楚国讨伐命令,也不派一个使者来告诉寡君,便立即顺服楚国。(结盟楚国本来就是)贵国君主的意志,民众岂敢反对?寡君准备率领诸侯(大军)和你们在城下相见。请贵国君主思量。”从楚之决定权分明操在你们郑国君臣手中,休想逃脱责任!“寡君将帅诸侯以见于城下”,晋国要出师讨伐了,而且出师有名。

对于此时的晋国,楚相子囊是这样评价的:“晋国国君善于选拔人才,妥当任用官员。卿相让位于善人,大夫不失职守,士努力教导民众,庶人致力于农事,商贾、技工安于本业。”他还说:“(晋国)国君明察,臣下忠诚。”楚相子囊这种看法与前所述郑臣子展的看法基本一致,都认为此时的晋国政治清明、国力强盛。因此子囊坚决不同意和晋国争夺霸主地位,反而主张事奉晋国。晋国这一时期的作为正是子产所说的“修文德”,因而国内大治,诸侯亲附。

之所以出现如此辉煌、致使“对手”楚国格外敬重的局面,与晋国此时的国君有关。此时的晋国君主正是“三驾而楚不能与争”的晋悼公,晋悼公是继晋文公之后晋国又一位英明有为、四海宾服的君主。其实,悼公年方二十二岁。八年前,即公元前573年,晋厉公被弑以后,晋国权臣派人把他从京师接回来立为国君,当时只有十四岁。即位之前,这位名叫周子的十四岁少年,对迎接他的大夫们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当初的愿望并没有想到会到这个地步(当国君),现在居然到了这一步,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意志吗?(言外之意:你们不要自恃有拥立之功,以后就为所欲为)人们要求立有国君,是为了让他发布命令(治理国家),可立下国君又不服从他的命令,哪里还用得着国君!

“诸位大夫用得着我,在今天;用不着我,也在今天。恭敬并且听从国君的命令,神灵才会赐福、保佑!(这里还带有“威胁”与“奖赏”双重意思)”



这像十四岁少年说的话吗?是上天派我回来治理晋国的、而且符合民意,你们休想用对待厉公的方式对待我!也别想把我当作傀儡!众位大夫连忙恭恭敬敬地说道:“群臣之愿也。敢不惟命是听!”登位礼典一结束,马上就“逐不臣者七人”。即位后,十四岁的国君在国内进行一系列改革,除弊更新,造福于民。他还接受贤臣魏绛建议,实行“和戎”政策,倡导民族融合。这是前所未有的!《左传》称:“民无谤言,所以复霸也。”晋悼公八年之中像齐桓公那样九合诸侯,“三驾而楚不能与争”。

什么叫“三驾”呢?杜注:“三驾,三兴师,谓十年师于牛首,十一年师于向,其秋观兵于郑东门,自是郑遂服。”“三驾”俱与郑有关,“郑遂服”则“楚不能与争”,可见郑之重要,竟然关乎到南北二霸盟主地位。不说这些,那是后话,先说眼前的事。晋悼公领导下的晋国要讨伐郑国,北方诸侯国纷纷响应。晋国于郑侵蔡的第二年,联合齐、鲁、宋、卫等十一国,浩浩荡荡,杀奔郑国而来。这是公元前564年,“冬十月”。

郑国害怕,派人求和,晋国允许。鲁襄公九年(前564年)十一月初十日在“戏”地结盟。结盟仪式很隆重,郑伯率领一班朝臣都参加了。晋国士庄子(士庄伯)制作盟书,盟书宣读完毕以后,他却“灵机一动”说了一些盟书上原本没有的话:“从今天既盟以后,郑国如果对晋国不惟命是从,而有别的想法,就一定会像盟书所记的那样:神灵惩罚,国家倾覆!”这就是古人所谓“以兵乱之力强要郑”:用武力恫吓、要挟郑国与其结盟。

郑国人是有骨气的,郑国人是吓不垮的!就在士庄子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戏剧性一幕发生了,郑相子驷快步走上前,大声说道:



“上天降祸于郑国很久了,郑国夹于两个大国之间。大国不赐给我们友好话语、不安抚我们,反而用兵乱之力恐吓我们、逼迫我们结盟,让我们祖先神灵不能安心享受祭祀,百姓民众不能安居乐业,男人女人辛苦瘦弱,有许多悲苦我们无处诉说。

“从今天盟誓以后,郑国如果不顺服有礼、且有强大力量保护我们民众的国家(原文是'唯强是从’),反而敢有别的想法,有如此盟!”



所谓“有如此盟”,即是士庄子引用盟书的话:“神灵惩罚,国家倾覆。”晋人很意外,看到郑相“节外生枝”,就要重新修改盟书。晋相荀罃对中行献子(荀罃侄,荀罃之后任中军帅、执政大臣)说:“我们实在不合于礼仪道德,反而用盟约要挟别人,这难道合于礼仪吗?不合礼仪,靠什么主持盟会?不如姑且结盟而退兵,修养道德,休整军队,最终必将使郑国真心从晋,何必一定要在今天?我们如果不合于道德,不合于礼仪,列国诸侯、天下百姓都将会背弃我们,岂只是近邻郑国?如果我们休养民力、和睦民心,远方的人将都会顺服我们、亲近我们,岂只依仗这次和郑国结盟?”晋人还算有器量,放了郑国一马,歃血结盟后罢兵回国。

这次晋郑之间的会盟,是本书呈现给读者朋友的第一次会盟,以后还会有。那么,会盟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质意义又是什么呢?有一位叫吴澂的古代学者说:“盟,非盛世事也。王政不行,诸侯放恣,欲以战伐而敌雠,则不得不以盟会而固党,会不足恃而重之以盟,人不自信而要之于神,故凡书盟者,《春秋》所恶也。”(《宋元人注四书五经·春秋三传》)这段话很好理解,它告诉我们:诸侯通过盟会缔结军事、政治同盟,害怕盟会不可靠就通过盟誓加重其分量,盟主由于不自信就用神灵要挟与会者。因此,吴澂认为,凡是写到盟会,就是《春秋》表示厌恶的地方。(据此看来,郑国君臣参加这次会盟本来是被胁迫的,晋人又那样恐吓威逼,子驷那种行为则是义勇之举了。)

不过,我们不能对会盟一概否定,譬如后边还要提到的“宋西门会盟”“申之会”“平丘之会”等,那些会盟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那些“积极意义”是什么,暂且不管,先看看这次会盟效果如何。刚和晋国结盟,楚国又不答应了,同年底,楚国进攻郑国。郑相子驷又打算与楚讲和,子孔与另一位大臣子蟜反对:“和晋国刚结盟,嘴巴上的血还没干就违背它,合适吗?”执政大臣子驷,这次还有子展(上次二人意见相左,见上章),二人则振振有词地说:



“我们的盟誓本来就说:'唯强是从’(指上面的口头盟誓),现在楚国军队来到,大兵压境而晋国不能救援,那么楚国就是强大的国家了。盟誓的话,难道敢违背!而且在要挟之下所说的盟誓(指上次的书面盟誓)没有诚信可言,神灵也不会降临(保佑)这样的盟会,神灵降临的是有诚信的盟会。

“诚信,是言语的凭证、善良的主体,所以神灵降临(保佑)。明察一切的神灵认为胁迫之下举行的盟会不洁净,违背它是可以的。”



古人是相信上天神灵的,认为列祖列宗会庇护自己、会赐福于讲诚信的后世子孙。子驷的意见又一次占了上风,郑国违背和晋国刚刚达成的盟约,又一次对天盟誓,和楚国结盟成为“友好国家”。两次盟誓的时间相隔不到两个月!

“唯强是从”,是当时郑国结盟的指导思想、外交国策。处在两个大国夹缝之间,弱小之邦郑国要想生存下去,多么艰难!但是,子驷所谓“唯强是从”的“小国之道”是安宁之道吗?是长久之策吗?历史对此给予无情否定。同时,历史也给子产提供了施展外交才能的机会,以后的事实告诉人们:自立自强,自尊自重,国家才不会遭受凌辱,人民大众才会过上安宁和平的日子……

郑国不仅外患连连,内乱也频频发生,距郑侵蔡仅隔二年,郑国发生了历史上有名的“五族之乱”。子产父亲子国及另外两位国家重臣被杀、国君被劫持,国家政权险些被颠覆。少年子产强忍父死之痛,力挽狂澜,平定叛乱。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所谓的“童子”,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是个东方式的天方夜谭吧。请看下章。

《春秋第一贤相——子产》撰者高根明(许昌长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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