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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老物件

 印象黄陂 2023-01-14 发布于湖北

  

文 | 小石头

岁月经年,眨眼即逝,然而时光对小物件的锈蚀却是缓慢的,残存的样子依旧呈现当初的生机勃勃,比如老宅中的架子车、簸箕、擀面杖、木质锅盖等等,择其印象深刻者讲述之,是回忆更是一种深沉的纪念。

架子车的骨架早已零散,横梁通透,没有当时严丝合缝的稳固。木条可能与柴草一起被当作引火之物,化为灰烬成了麦田的肥料。两根大梁还在,这是好的木料冲成的,把手处被磨得铮亮,虽然霉菌侵蚀,依旧显出当初的干练模样。横梁上还缠着半截绳子,犹如枯藤缠绕,不舍惜别。

稍微一抬,架子车东倒西歪,沉重的活计压垮了它,从初入家门的英俊年少变成暮年垂垂的歪斜难捱。车轱辘被搁置在堂屋,两轮胎瘪气,轮毂上的横条早已长满了岁月的斑斑锈迹,推着沉重无比,失去了曾经的轻快便捷。


爹舍不得处理架子车和车轱辘,为了这个家,它们起早贪黑,拉土烧砖、装粪拉肥、载粮拉煤,架子车无所不能,只要能为这个家的幸福助力,它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偶尔的“小脾气”也是车胎瘪了,横梁上的木头需敲打换新了。

扛过一年四季,蹚过雨雪风霜,车架渐渐有些吃力了,再回头,光阴荏苒数十载,架子车老了,轴承换了几次,横梁歪斜不直,当更简易轻便的机动三轮车进入家门之后,架子车终于完成了使命,被搁置在草棚,静静地默念着日子更迭,成了我入文以记之的老物件。

宽大的簸箕斜倚在堂屋一隅,无言地守护着这个老宅,上结蛛网,一只蜘蛛爬过,迅捷地躲在簸箕身后,那里黑暗又阴冷。簸箕用处很大,与人的一日三餐有关,筛麦子。麦场是压实的土地,麦子打完后晾晒干,入仓储存,磨面时,就是簸箕出力的好机会。

干麦粒倒入簸箕,娘左手颠一下,右手颠一下,吹糠皮、挑土坷垃,一点点地把麦粒中的杂物捡拾干净,再用湿毛巾在麦粒中均匀擦拭,清理掉其中的土尘。簸箕里的麦粒被倾倒在阳光燥热之下,晒干晾透,装入洗净的袋子,簸箕又起到了撮粮的作用。

左右两柄有横杈,是用荆条编成,比中间部分要粗实许多,饶是如此,累月经年的使用,最先磨坏的就是两手抓的地方。娘用碎布头缝补多次,颜色迥异,显得不伦不类。就是这个物件,每每磨面少不了它,捡拾麦中的土坷垃,把麦筛净无杂质,成为我们填饱肚腹必不可少的一道工序,也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擀面杖还在老宅的灶台上立着,犹如孙悟空的金箍棒,威风凛凛,豪气不减当年。它与今天的擀面杖相比,绝对是爷爷辈的老资格,不仅修长而且粗壮。家中好几口子,人人一张嘴,面条要一次擀成,当初不仅用煤油灯照明,连案板都硕大无比,今天玲珑的案板不及其四分之一面积,可想而知这根擀面杖有多“魁梧”。


这是一根酸枣木打磨成的擀面杖,硬朗结实,在案板上擀面的时候能使力不滑溜。面团被擀开,慢慢变薄,撒干面,免粘连,让其一层层缠绕在擀面杖,霎时擀面杖胖了一大圈。摊开、叠加、刀切、成条、下锅,一通忙活,娘早已大汗淋漓,而此时灶房外冬风呼啸,更遑论夏日热浪滚滚时。

擀面杖跟随着人的一日三餐而忙碌,有时还作为搅拌锅内猪饲料的工具,人畜两用,没有丝毫浪费。随着人移家搬,这根“高个”的擀面杖再无用武之地,静悄悄立在灶台旁,守护着这个烟熏火燎的地方,回味着锅内水开时的雾气腾腾。

锅盖是木制的,几块木板随锅的形状切割拼接,形成一圆形盖子,上钉两根横梁,犹如门把手一样,便于起盖。铁锅大,锅盖大,可谓如影随形,影形不离。锅内烹炸煎炒,锅盖闻辣嗅酸。


在水蒸气的强烈冲击下,锅盖每天“大汗淋漓”,洗刷涮冲,锅盖首当其冲,比之铁锅,锅盖早早地更换了板子。铁钉在热气蒸腾下,锈蚀严重,反而比木板更易松动,换钉换板,两者有可能同时被塞进灶台成了引火之物,残灰烧红薯,上面有时会发现一截烧得面目全非的钉子。

锅盖换过板换过梁,一直追随着铁锅同频共振,待铁锅退休,锅盖也完成了它的使命,铁锅被挂在草房的墙上,锅盖孤零零被置于墙角,霉痕斑驳,蛛网缠绕,上面大概曾经吸附了丰富的营养,如今倒成了霉菌生长的乐土。

曾独文于老宅,在此不赘述。老宅之于老物件,犹如衣之襟、足之靴,在岁月蒸煮中,饱尝时日多艰,捱过煎熬之苦,见证了一个家庭从温饱到小康的艰辛跋涉路。峥嵘岁月,日子平凡,也有属于它们的荣光。

本文作者小石头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小石头,文学爱好者,闲暇之余喜欢码放文字,享受写作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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