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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志愿军烈士的后人，历经19载的艰难创作，为您讲述超出了人类想象力的长津湖战役真相。】 会议结束后，苏克之要通了370团团长赵欣然的电话：“在29日下午5时全线反击之前，370团2营的压力将会剧增，尤其2营4连防守的796高地，你有把握吗？” 赵欣然回答说：“我370团是师里的前卫，2营又是我370团的尖刀营，4连则是钢刀中的钢刀，刀尖上的刀尖，我们有这个信心。” 苏克之严令赵欣然：“军里周政委有指示，除了敌人的俘虏和游魂，一个活着的敌人也不能放过黄草岭。现在，师里要求你370团2营4连，除了敌人的俘虏和游魂，一个活着敌人也不能放过796高地。” 赵欣然放下电话时，政委刘华村刚好走进了指挥所，两人不由地担心起796高地来。因为此时，4连长盖成友还在人民军阵地执行打援的任务。 这时的796高地上，李兆勤正在电话里向营长蒋振全催要弹药。 通讯员刘凤林突然发现，公路上一连串的卡车，正朝阵地前的发电所方向开来。 刘凤林急忙报告说：“敌人的增援部队上来了，整整20辆卡车！” 李兆勤拖着电话线朝公路方向一看，不禁神色大惊地喊道：“营长，赶快调集炮火，目标水电所，又有一个营的敌人上来了。” “炮兵的炮弹已经打光了……”蒋振全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飞临上空的飞机炸断。 半个小时的飞机轰炸过后，美军的支援炮火，又是长达一个小时猛烈射击。 等炮火消停，跑出了隐蔽工事的李兆勤，观察了一会儿韩军的态势后，急忙吩咐刘凤信：“命令2排、3排，一定沉着！记住，敌人不到20米的距离，机枪、冲锋枪和手榴弹一律不准开火！” 随后，李兆勤又交待身边的副指导员程远来：“硬仗这才开始了！你组织好救护队，无论如何，也要把伤员送下去。” 程远来执意要留在阵地，说：“连长执行任务还没来，孙副连长又去了前沿2排。” 突然，警戒哨发出了“敌人靠近了”的警报。 李兆勤拉下了脸来说：“正是因为这样，你必须下去。万一我和副连长光荣了，你再上来指挥战斗。”说完，硬是将程远来赶下了阵地。 “哒哒哒……”突然，前出的2排阵地，响起了朱丕克的马克沁机枪声。一场冲锋与反冲锋的恶战，又在796阵地上演开来。 面对韩军潮水般的进攻，李兆勤穿梭在2排、3排的阵地之间，叮嘱安慰鼓励着战士们：“这是天黑前敌人的最后一次进攻，坚持住，到了晚上就是我们的天下！” 这时，不断有战士说：“手榴弹打光了……子弹也没几发了！” 李兆勤大声喊道：“集中子弹，先打排子枪！排子枪打完了就砸石头，砸完了石头就拼刺刀！到时候，我和大家一起与敌人拼刺刀。” 李兆勤的话，让几乎弹尽粮绝有些惊慌的战士们，又镇静下来。 战斗到黄昏时分，韩军的一个连攻击到五百米处时，突然悉数卧倒在地，借着四处炸响的烟雾弹，消失在了4连警戒哨的视野外。 等4连的警戒哨发现后，韩军猛然出现在阵地前沿的三十米处。 警戒哨的话音刚落，韩军的火焰喷射器也打到了2排、3排的阵地上。 趁着阵地燃烧的空档，一个整连的韩军呼喊着，边开枪边朝796高地冲来。 几阵密集的排子枪声后，李兆勤一看，拼命的时候到了，于是大喊一声：“上刺刀！”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了通讯员刘凤林的呼喊声：“连长回来了！” 李兆勤回头一看，盖成友带着1排赶了上来。 盖成友边跑边下命令：“1排，给我往死里打！” 1排长带领正在劲头上战士们，朝已经冲到前沿的韩军发起了猛烈的射击。不过十分分钟，遭受迅猛火力打击的韩军撤了下去，再也无力发起新的攻击。 “彪子！”李兆勤上前一步，紧紧抓住盖成友的手，连声说：“你总算回来了！否则，我和战士们，现在已经和敌人刺刀见红了！” 看着伤痕累累的战士们，盖成友动情地说：“指导员，这仗打得很硬气嘛！” 李兆勤不无忧虑地说：“如果弹药今晚再运不上来，明天我们只有和敌人拼刺刀了。还有，战士们口渴啊，有的战士实在渴极了，偷偷喝起了自己的小便。” 盖成友眼冒火星地问：“有这回事？” 李兆勤朝通讯员刘凤林，呶了呶嘴说：“刘凤林亲眼看见的。” 盖成友略一深思，说：“还是老办法吧！” 李兆勤明白，这是要开连支部会议了。于是马上吩咐刘凤林，去通知副连长孙锡臻和副指导员程远来开会 夜幕中的796高地上空，美军夜航机扔下的照明弹，此灭彼亮。流星般的远程大炮，严密地封锁着阵地后唯一的一条羊肠小道。 瑟瑟秋风中，贴在堑壕里的4连战士，有的打着盹，有的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已经出血的嘴唇，有的独自躲在一边解开腰带，喝起了自己的小便。 阵地反斜面的隐蔽处，映着照明弹的光亮，见孙锡臻、程远来提着汤姆冲锋枪走了过来，李兆勤主持起了阵地上的的最后一次支部会议。 “我们七名支部委员，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了。” 看了一眼附近还冒着青烟的灰烬，李兆勤说：“白天，营长打电话说，要我们找出国作战的特点。我们打了整整四天四夜了，敌人有什么特点呢？敌人的炮火厉害，飞机、火炮和步兵的协同十分准确，简直连一分钟也不差。但是，敌人的炮火打得很死板，老往山顶上打，步兵的战斗力也较差。” 孙锡臻接着发言：“但我们仓促上阵，对敌情和地形还是不熟悉，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了敌人偷袭，796.5高地的就有垮掉的危险，一旦796高地跨了，黄草岭的整个防御也将垮掉。” 程远来说：“供给更是个大问题。现在大多数战士已经断粮了，仅有的一点干粮都给了伤员，战士们饿啊！弹药也是短缺，白天敌人最后一次进攻，若不是连长带领1排赶上来，这会儿，我们不是伤员就是光荣了。” 孙锡臻眼睛湿润地说：“还有比受伤和牺牲更难受的！有的战士渴的实在没办法了，竟躲在一边喝起了自己的小便，喝完了自己的小便，有力气了，接着拿起枪继续和敌人干！” 李兆勤解释说：“我们出国作战与国内不同，人民军也是十分艰难，我们唯一的后方就是祖国，可是敌人封锁十分严密，后勤供给异常困难。” 孙锡臻有些火了：“如果光是我们当干部的，喝自己的血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我们的战士呢？后勤部门是干什么吃的？” “给养的问题我一会联系营长，今晚先派人去挖一些茅草根，分给战士们解解渴。”盖成友强压着情绪说：“我们还是集中精力，研究一下接下来的战斗吧。”
程远来抢先发言：“根据敌人炮火发射的规律，敌人打炮，我们就进反斜面的隐蔽洞，或是躲进单人掩体，让敌人死板板地去炸阵地上的那一堆石头。它不打炮呢，我们就出来，只要能抗住敌人炮火，我们就会取得胜利。 孙锡臻的心思也转到了战斗安排上来，说：“我的意见，首先还要深挖堑壕，让敌人的飞机大炮干瞪眼。同时，调整兵力部署，把1排的1班、2班，插在2排、3排的阵地之间，留下1排3班作为连的预备队，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使用。” 李兆勤插话说：“配属我连的炮排，炮弹已经所剩无几，必要时，炮排的战士拿起步兵武器参加战斗。为了节约弹药，各种武器做到三个不打，看不见不打，瞄不准不打，隔远了不打。” 孙锡臻接着说：“同时，要求每个战士准备好石头，如果敌人夜间进攻，远了用石头，近了拼刺刀，不用子弹，手榴弹尽量少用。” 听了大家的发言，盖成友说道：“大家的意见，我都同意，下来分头下到各班排，连夜检查落实，准备应付明天敌人的进攻。” 李兆勤、孙锡臻和程远来离开后，盖成友扭头问通讯员刘凤林：“电话通了没有？” “这会儿通了。连长抓紧通话，说不定啥时又断了。” 盖成友急三火四地摇通了370团设在2营的指挥所：“我是4连的盖成友。” 对面的话筒里，传来了值班参谋的声音：“盖连长呀！” “请找营团首长听电话。” “赵团长和蒋营长都不在，有事情我可以转达。” 盖成友一直压抑地火气终于爆发了：“我已经向营团首长表过态，4连只要还有一个人，796高地就不会丢!没有弹药，可以和敌人拼刺刀砸石头，没有吃的可以挖草根、挖树根，急眼了，也可以去剜敌人腿肚子上的肉，哪怕光荣了！但战士们不能渴死！” 值班参谋解析说：“首长们，每天也只能喝几口泥巴汤……” 不等值班参谋解析完，盖成友大声嚷道：“那你知道阵地上的战士们在喝什么吗？战士们喝开自己的小便了，首长们看着办！”说罢，盖成友一把挂掉了电话。 听到了这一切的刘和林，担心地刚要说些什么，盖成友挥手打住了他：“我去2排5班，你在这里守电话。” 796高地的后方，不时升起的照明弹光下，美军的远程火炮，仍在严密封锁着唯一一条上山的通道。 与796高地隔着峡谷相望的一个半山腰隐蔽处，团长赵欣然、政委刘华村，以及团参谋长邢嘉盛和2营长蒋振全，早已经来到了团运输队。但接连派出了三批运送弹药和粮食的小分队，都被美军密集的炮火死死地阻拦在796.5高地下。 听到值班参谋报告后，赵欣然咬着牙命令蒋振全：“继续上！” 蒋振全朝身后挥手喊道：“第4小分队，准备出发！” 2营炊事班长上前报告说：“炊事班整装待命！” “老班长！”赵欣然和蒋振全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你怎么上来了？” 赵欣然任4连连长时，蒋振全当排长，老炊事班长曾是盖成友和李兆勤的班长，解放战争胜利后，因舍不得离开部队，只好到了营炊事班当班长，所以上下都称呼他叫老班长。 老班长道：“都传开了，说是盖彪子打电话吵你了。” 赵欣然有些愧疚地说：“盖彪子分明在骂我了，骂得我耳根子都发热了。” 老班长说，自己的耳根子也发烫，而熟悉796高地的也只有他们炊事班了。 赵欣然当即吩咐警卫员，随老班长一起上796高地。 老班长指了指别在腰间刺刀和两颗手榴弹，说自己当年是4连的主攻班班长，现在近身挑它个把敌人，也不在话下。 赵欣然特别叮嘱老班长，人民军支援的半袋萝卜，也一定送上阵地。 老班长信心十足地说：“放心吧团长，弹药和萝卜、土豆一样都不会落下，拂晓前一定送到盖彪子手里。” 第4批运输小分队急速赶到796高地后山根处时，老班长突然叫停了小分队：“原地休息，等待命令。” 一名战士问：“老班长，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班长胸有成竹地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五更天敌人的炮一停，咱们就上！” 此时的796高地上，检查完了各班排阵地的盖成友、李兆勤、孙锡臻和程远来，相继回到了主阵地反斜面，又聚集到了一起。 见刘凤林既没有报告运输队的消息，也没有接到团营首长的电话，四个人不禁又围坐在一起。 默默无语中，都在做着天明后最坏的打算。 五更过后，美军的照明弹已经消声灭影，封锁后山的炮火也停了下来。 “连长！”朦胧的月光下，刘凤林跑扶着一个笨重的身影走了过来：“你看谁来了？” “老班长？”盖成友赶紧迎上前去：“老班长，你怎么来了？” “你把团长和营长都骂了，我能不来吗？不吃不喝，又没有弹药，这仗可怎么打啊？” 盖成友有些后悔地说：“我就说嘛，团长和营长不会舍得老4连的。” “谁舍得老4连了？”老班长放下后背上的半布袋萝卜，说：“人民军支援了的。团长知道4连打得苦呀，说全都送到4连。呶，还有一麻包土豆呢。” 李兆勤高兴地说：“老班长，这可解决了战士们的大问题了。” 老班长用嗔怪的语气说：“阵地上的战士们都喝开小便了，团长、营长能不急嘛，可敌人的大炮把路都封得死死的，连续组织了三次都没上得来。” 这时，一发盲射的远程炮弹落在了高地的后坡。 盖成友赶紧催促着老班长，说敌人快开始集中打炮了，必须赶紧下阵地。 李兆勤也提醒说：“老班长，晚了就下不去了。” “那好！”老班长解下腰里的两颗手榴弹，交给了盖成友：“这个留下，多杀几个敌人。” 目送老班长离开后，盖成友转身吩咐刘凤林：“将这些萝卜和土豆，全部送给各排阵地和伤员。” 刘凤林问：“连部呢？” 盖成友命令道：“一个也不留！” 拂晓前，4连的战士们每人分到了两个土豆和四分之一块萝卜，可有的还有吃完，韩军的反击又开始了。 作者简介：抗战流亡学生，志愿军烈士后人，非虚构领域作家，代表作《踏不灭的薪火》，由国家图书馆永久收藏；《铁血长津湖》有声版，在喜马拉雅上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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