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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潘云国 赵式
第七十一回 土匪深夜抢劫老厂
光英送信突然失踪 马区长出色的完成了征兵任务，受到上级嘉奖，暗中究竟捞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谁也说不清。真是：牛儿顶着驾担走，眼泪顺着犁沟流，种下多少苦和恨，埋下多少冤和仇。 刘大铜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他这一次另辟蹊径，冒着寒风，带着一帮土匪蹑手蹑脚的钻出森林，沿着山间古道，快速奔向老厂古街。 在刘大铜眼中，老厂称得上是一块肥肉。老厂有上下两个场口，在刘大铜的精心策划下，匪徒们立刻占领了有利地形，爬上冷冰冰的场口石头墙上，迫不及待的架好机枪。为防止身份暴露，匪徒戴着黑色面罩，露出两只凶残的目光，手持黑黢黢的枪枝，沿街挨家挨户敲门砸窗，把忙碌了一天的商贩从被窝中揪起来，凶神恶煞的用枪或刀抵住胸部或脑壳，叫他们快把钱交出来。 面对枪口和刺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说不出话来。匪徒们见钱抢钱，见物抢物，迅速的将全街商铺洗劫一空。见到几个老板的堂客、媳妇和女儿年轻漂亮，也被刘大铜一伙带走了。 鸡鸣狗叫声惊动了在乡政府值班的邱三。“不好了，不好了，有土匪抢劫，有土匪抢劫!”邱三迫不急待地敲响了铜锣，急促的锣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乡丁，纷纷拿起武器，前去看个究竟。 黑暗中只见火光一闪，“呯”的一枪打来，乡丁刘八大腿中了一枪，“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鲜血直流。其余乡丁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枪也不看前方有无匪徒，“乒乒乓乓”就是一阵乱射。激烈的枪声惊醒了熟睡中的群众，大家不约而同的敲响了铜盆、铁锅和各种瓷缸器皿，给自己壮胆。 刘大铜见目的已经达到，迅速的下达了撤退命令。随着一声哨声，三十多个匪徒拖着几个被押着的女人立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千年古街被抢，商铺损失惨重。被渝报报道后，惊动了重庆高层，要求市警察局尽快侦破此案。结果破案的任务落在长生区团防曹司令头上。曹派侄儿贾小武，花了一些冤枉银子，由市警察局侦缉大队到老厂去。折腾了大半年，没有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最终也不了了之。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杨援儿已经七岁，到了报名读书的年龄。那天陈光英匆匆忙忙的关好大门，拉着援儿一路快走。三天前，兼任真武山小学老师的刘晓靓专门来到了家里，两人好久都没有见面了，见到格外的亲切。临走时，刘晓靓对援儿报名读书的事反复地嘱咐陈光英，开学时带着援儿去找她。
早上，陈光英忙完了家务，突然想到了援儿的事：“哎，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今天援儿要去报名了，我都差点忘了。” 陈光英把援儿交给刘晓靓后，忙着去传递地下党的一份重要通知，临行前给杨援儿讲：“娃儿，妈妈有事，你要听刘老师的话哟。”随后就风风火火离开了，鼻子酸酸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泪花包含着对援儿的千言万语…… 傍晚，学校已经关大门了。刘晓靓牵着援儿，站在校门外等了很久，也没看见陈光英来接援儿。天黑下来了，援儿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刘晓靓看着泪汪汪和孩子，也忍不住内心的伤心，一面安抚援儿，一面用手抹去自己的眼泪。 五天、十天、三十天......从此以后，刘晓靓再也没有看见陈光英。援儿的母亲陈光英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刘晓靓承担起了哺养教育援儿的任务。 师妹突然失踪，本立全力以赴八方托人寻找，始终难觅身影。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从不同渠道传到刘晓靓的耳中，侦缉队长刘虎带队突查刘家花园，地下党的据点牛奶场被毁，多人被捕。南山灯泡厂电工赵德清以通匪罪被抓，五花大绑被公开处决于清水溪河边。真武山小学老师陈华，也突然失踪了。刘晓靓的同事伍小波去华蓥山游击队传送情报也被捕了。陈光英也多天不见，更不知去向，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 日历翻开了新的一页。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广场冉冉升起，迎风飘扬。“一唱雄鸡天下白”，旧中国的黑暗统治宣告结束，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人们欢喜若狂，奔走相告，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来到了。 刘晓靓每天有写日记的习惯，特别是在学校教书后，凡是国家的大事，社会生活的要事，学生中发生的琐事，都会用文字记录下来。 吃过晚饭，刘晓靓把新中国成立的消息告诉了本立，从背包中取出笔记本，把自己下午写的几句话念给本立听：“今天是十月一日，我国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通过认真阅读报社印的特别号外，知道了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上庄严的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个好消息使我很高兴，我也盼望重庆快点解放......” 晓靓不知道的是，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一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指战员“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国人民。” 一九四九年七月十七日，解放后的南京。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治委员邓小平，召来了兵团司令陈锡联、政治委员谢富治汇报部队的情况。 陈锡联说：“部队士气高昂，官兵们都说，二野刘邓首长都是四川人，对西南的情况很熟悉，解放大西南的光荣使命八九不离十会落在二野的肩上。” 邓小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说：“我们的官兵很有战略眼光嘛！” “不过还要告诉同志们一点。”刘伯承接过邓小平的话，在屋里来回踱起步来，若有所思地说：“由于我军现在处于绝对的优势，敌人呢，千方百计要避免与我军决战，以求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对头!”邓小平非常赞赏刘伯承的分析。 邓小平幽默地说∶“蒋介石在大西南的胡宗南、宋希濂集团共有好几十万部队，如果敌人分散在大山打游击，不行！经西南边境成股地逃到缅甸，也不行！现在的国民党军队完全成了惊弓之鸟。因此，中央军委、毛主席指示我们，实行大迂回、大包围、大歼灭的作战方针，阻断敌人外逃之路，尔后聚而歼之。依我看，这着棋走好了，蒋介石就没有啥子戏可唱喽! ” 邓小平、刘伯承都爽朗地笑了起来，陈锡联、谢富治也开心地笑了。 古人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进军西南，解放重庆的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中进行。为了迷惑蒋介石，保证二野部队实行大迂回、大包围和隐敝集结的战略目的，在中央军委和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的直接指挥下，集结在西南地区外围的人民解放军二野各部队先后进行了一系列的佯动。 十月二十日，刘伯承、邓小平率领二野机关和三兵团由南京出发西进，从南京到郑州的路上，刘、邓多次公开露面，造成刘邓大军从陕西入川的假象。 在徐州，刘伯承与陈毅会面，庆贺胜利。在郑州火车站，刘伯承在各界群众举行的欢迎大会上发表讲话。公开宣布，解放军西进陕南，尔后南下四川。 郑州以后，刘伯承、邓小平及二野指挥机关突然“失踪”了。没有西进，而是秘密南下了。 原来刘伯承、邓小平向中央军委和毛主席提出了解放重庆不宜迟缓过久的建议，得到了中央军委的同意。随后刘、邓命令三兵团和配属于三兵团行动的四野四十七军速歼长江南岸之敌，相机占领重庆，解放重庆的战斗打响了。二野十一军、十二军主力和四野四十七军一部突然从彭水突破乌江后，形成直捣重庆的态势。 十一月二十七日，解放军二野三兵团主力在南川以北开展了大兵团作战，先后围歼宋希濂部和罗广文部三万余人。接着，与从北面来的二野十二军合击綦江守敌，取得了綦江大捷，为解放重庆创造了条件。
第七十二回 解放大军行动神速 一举粉碎江南防线 十一军三十二师担任解放南岸的主攻任务，作为先遣团的三十五团，制定了“佯攻两侧，中间突破的战术。” 十一月二十八日凌晨，三十五团政委方音带领尖刀营，借着夜间大雾的掩护，穿过川黔古道东路、从巴县东温泉、五布场到二圣店，轻装前进，以最快的速度翻过了明月山、永新场、惠明场，出其不易的包围了长生桥区政府，守卫部队还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被缴械当了俘虏。尖刀营又挥师追敌到土地垭时，和敌人的哨兵发生了遭遇战，遭到胡宗南“猛虎连”的顽强抵抗。在尖刀营铺天盖地的火力打击下，号称百战百胜的猛虎连顽抗不到一个时辰，被打得丢盔御甲，狼狈逃窜。 凉风垭山脚下，呼呼的山风迎面扑来。天空渐渐由深黑变成了灰黑，又慢慢的变成了鱼肚色，微白的天空中又渐渐呈现出玫瑰色。 乘着夜色，严团长带领一营战士赶来支援，方政委指挥尖刀营先后抢占了洪家坡的国民党中央银行旧址，控制了大兴场渡口。接着，又一举拿下了被国民党捧为固若金汤的战略要地铜锣峡。 三营长龙大凭借大雾的掩护，率领二连去夺取文峰塔高地，遭到贾小武所在的内政部第二警察部队的顽抗，不多时就有三名战士牺牲。敌我双方呈胶着状态。 严团长见强攻难以奏效，马上召开了团领导会议，对川东地下党提供的那份《国民党江南防务兵力分布图》，再次进行了仔细研究，变强攻为佯攻，决定采用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先捣毁敌人的指挥部。 严团长率领尖刀连，沿着真武山和老君山之间的一条秘密小路下了山，直奔设在上新街马鞍山基督教堂的敌人指挥部。恰遇值班的敌指挥官外出上厕所，指挥部里空无一人，只听见桌上急促的电话铃声。严团长灵机一动，穿起椅子上的军装，拿起桌上的电话，摸仿长官的腔调，下达了部队到海棠溪码头紧急集合的命令。 身穿上校军服的贾小武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严团长意识到是前来打探消息的，以严厉的口气对贾小武说：“我奉胡宗南长官的命令，已接任江南防线总指挥，现在我命令你回去把守卫在这一带的队伍带到海棠溪公路两侧集合，接受新的任务。”待贾小武走后，严团长立即下达命令：“一营迅速抢占烟雨坡高地，二营抢占罗家坝粮站高地，三营抢占四公里山坡高地，做好关门打狗的准备。” 守卫在江南防线龙脊山、金竹沟后山弹药库、立石山、皇帝位隘口等处的国民党部队，接到指挥部的命令后，在长官的带领下，放弃阵地，乘坐军车纷纷赶到了海棠溪。两百多辆车拥挤在海棠溪狭窄的公路上，乱作一团，无法动弹。结果全都成了解放军的俘虏，贾小武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 方音政委带领的尖刃营占领了大兴场铜锣峡后，立刻采用迂回包抄战术，抽调一连从背风铺大路上山，故意吸引守卫在背风铺隘口守敌。尖刀班的十多名战士经矿山沟的秘密小道摸上了碉堡山，干掉了敌人的哨兵，出其不意的攻下了敌人的碉堡，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尖刀班立刻内外配合，拿下了背风铺隘口战略要地。 在方政委的指挥下，一连很快就攻下设在渝州灯泡厂的敌人团指挥部，敌人吓得纷纷放弃阵地各自逃窜，各种武器枪弹扔得遍地都是。沈新连长带领全连战士似猛虎下山乘胜追击，一班战士文小川被流弹击中，倒在胡家湾的一棵青杨树下不幸身亡。 沈连长带领部队，经真武山小路上山，结果守敌闻风而逃，不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炮台山阵地。接着直奔清水溪，从一碗水下山直扑下浩觉林寺，迅速占领了龙门浩和弹子石码头。 “不好，后路被切断了！”守卫在蒋山、岱山和黄山阵地上的敌人，已无心恋战，拖着枪连滚带爬沿着黄桷古道仓促逃窜，结果全部当了俘虏。南岸全境解放了，解放军顺利的突破了蒋介石的江南防线，控制了铜锣峡山脉、黄桷垭至南温泉附近的制高点。 十二军三十五师一零三团，在南温泉虎跳峡战斗中，面对胡宗南一个团兵力的顽强抵抗，为夺取虎跳峡高地，敌我双方反反复复打了多个回合，一零三团以牺牲二十多个战士的代价，最终消灭了敌人，占领了高地。 二野三兵团和四野四十七军，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彻底摧毁了被蒋介石捧为打不烂的江南防线。 解放南岸，是二野军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解放军以极少的牺牲取得了胜利。俘虏敌军三千人，缴获敌军车二百多辆，武器弹药不计其数。并结束了国民党在南岸的统治。 十二月一日清晨，有二十多名川东地下党员参加的重庆市各界代表欢迎团，拉着一条“欢迎解放军进城”的横幅，敲锣打鼓，列队站在冬雾茫茫的海棠溪渡口，挥舞着一面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兴高采烈的欢迎解放大军入城， 太阳露出了笑脸，浓雾很快就散了。黄葛渡木船帮主周老大，分别从海棠溪、龙门浩调来三十条木船，载着二野三十五团严团长等指战员，从黄葛渡码头渡过长江，解放和接管重庆市区。 胡有全一觉醒来，推开房门大吃一惊，只见一排身着黄色军装的人，衣着破烂，脚穿草鞋，抱着枪睡在房檐下，没有一点响声。惟有屋后大树上栓着的一匹枣红马，不知背上驮着什么东西，在寒风中不停的晃动。两个值勤战士，一前一后，手持步枪，睁着一对大眼睛在巡逻。 “这就是人民解放军，多好的战士啊!”眼前发生的一切，令胡有全感慨万分。 二野三兵团能快速攻破蒋介石精心打造的江南防线，又顺利的解放了重庆城，川东地下党功不可没。严团长拿在手里的那份《国民党江南防务兵力分布图》，就是由陈光英的嫂嫂杨光兰亲自绘制的。为了绘制这份防务图，她费了很多的心血。 川东地下党按照上级党组织的指示，为解放重庆做了很多工作。重庆长江艇队司令李小龙，在小泉参加政治培训时，和陈光英的哥哥陈光中是师生关系，经常与陈光中的妻子杨光兰接触。在交往的过程中，杨光兰发现李小龙为人正派，有一颗爱国心，经常私下发泄对打内战的不满，通过多次做工作，最终接受了杨光兰的建议，在解放南岸的战斗打响时，率领停泊在龙门浩码头的二十八艘登陆艇宣布起义，切断了敌人妄图从水上逃跑的后路，随后把舰艇全部交给了二野的先头部队。 原来，陈光英失踪后，党组织让杨光兰接替了陈光英的工作，川东地下党也向全体党员下达了“做好策反、护厂、护校，迎接重庆解放”的指示。为完成党组织交给的光荣任务，一次利用探亲的机会，带着小孩作掩护，在陈光中的办公楼里，用相机拍下了国民党军事地图。为了摸清国民党江南防线的兵力部署、火力分布，多次利用师生关系，向被抓去当兵的自己教过的学生和民夫打听情况，并逐一在图上加以标注。为确保分布图准确无误，杨光兰还装成阔太太，以丈夫的名义和攀亲访友的形式，出入酒楼、舞厅、宾馆、戏院，还经常自掏腰包请吃请喝，和国民党的军官们打得火热，从而获取了江南防线的军事情报。为解放重庆，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真是好戏连台，不久，又一个好消息传来，一个由二野官兵和南下青年学生组成的西南服务团，在川东地下党的配合下，顺利地完成了重庆市、区、县、镇、乡政府的接管工作。马大山、黄半朝极不情愿的交出了钥匙，被扫地出了门。 胡有全在师父本立的劝导下，报名参加了区农会工作，从清查户口、废除保甲制度、收容游民、乞丐人手，协助南下工作组抓好城乡政权的接管工作 一九五零年元月一日，是解放后的第一个新年。在真武山小学和地区工作组联合举办的迎春联欢会上，刘晓靓自编了一首民谣，带领一群学生在操场上跳了起来。按照本地习惯，联欢会少不了扭秧歌和打莲宵，军民同聚一堂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
刘晓靓看见解放军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了东西要还，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损坏了东西要赔，处处为群众着想，跟国民党的宜传有着天壤之别。为了使群众明辨是非，分清敌友，尽快消除国民党散布的什么“共匪、共产、共妻”，揭穿“穷鬼别想坐天下，我们还要打回来”的谣言，她高高兴兴的站在舞台上，用川东小调唱了一首十字歌： 一字下来一条江， 张飞站在古城墙， 关羽骑马古城过， 擂鼓三通斩蔡阳。 二字下来二条龙， 二郎老爷是英雄， 手提一副铁链子， 万丈深渊斩孽龙。 ...... 优美动听的歌声，在真武山小学操场上空回荡，在群众中传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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