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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英雄的塔山 忆辽沈战役中的第四纵队 莫文骅  在辽沈战役中，我东北野战军第4纵队在第11纵队的配合下，以钢铁般的意志，浴血奋战:6昼夜，雄踞塔山阵地，使由锦西驰援锦州之敌始终未能前进一步，有力地保障了主力部队攻克锦州，创造了阵地防御战的光辉战例。 回师塔山严阵以待 1948年9月12日，辽沈战役在北宁线揭开战幕。当时，我在第4纵队任政治委员。纵队接到东北野战军总部的命令，立即从鞍山、台安地区出发。第10师经黑山、北镇，第11师经盘山、沟帮子，第12师经大虎山、间释站、松林堡，以急行军速度，直插北宁线。9月15日，协同第9纵队突然包围了锦北重镇义县。随后奉命将攻城任务移交给第歇第2纵队和炮兵纵队一部石继续挥师南下。攻月亮山，克硷子山，切断了兴(城)、锦(西)、葫(芦岛)敌之联系。9月29日攻占兴城并全歼守敌。与此同时，第2兵团指挥第11纵队、冀察热辽独立第4、第6、第8师和骑兵师，分别出冀东，攻占昌黎、滦县沿线一，打下绥中县城。至此，东北野战军切断了北宁线，初步完成了毛泽东同志关于“切断华北与东北敌人联系”的部署。 10月4日，我纵正在兴城附近，利用战斗间隙，开全纵二届士兵代表大会，总结战斗经验，表彰功臣模范，准备进军山海关时，忽接上级急电，命令我部立即回师，在塔山、高桥地区布防，与第}1纵队及冀察热辽独立第4、第6、第8师，统归第2兵团指挥，·阻击锦西、葫芦岛增援锦州的敌人。要求我们坚守阵地，争取1周至10天的时间，掩护野战军主力攻取锦州，全歼守敌。 原来，我军在北宁线发起攻势后，经过20天作战，已先后攻克绥中、兴城、高桥、义县等重要城镇，完全孤立了锦州。根据中央军委指示，东总首长于10月3 日最后定下了集中5个纵队另1个师和'炮兵纵队主力夺取北宁线咽喉要地锦州，以求完全封闭国民党军撤向关内的陆上通道的决心，并决定以1个纵队及若干个独立师继续围困长春，以3个纵队籍制沈阳之敌。敌在锦、葫除原有的54军及新6军一部共4个师外，又准备从华北、华东抽调2个军T个师的兵力，在17兵团司令官侯镜如的指挥下向锦州增援。而锦、葫之间相距仅50公里。因此，东总首长关注最大的，是能否阻住锦、葫援敌。为了保证锦州作战的胜利，东总首长除了要求在锦西阻援的部J队必须坚决完成阻击任务外，并以1纵主力位于高桥地区作为战役预备队，视情况或用于锦西阻援，·或用于增强攻锦州的兵力。 任务突然转换，我们毫无思想准备，当即召开纵队常委会，研究上级意图和命令中的各项要求。参谋人员迅速摆开地图，纵队几位负责同志围拢上来。司令员吴克华指着塔山、高桥一带，用红铅笔在地图上重重地画上了一个圈圈。锦西、锦州两座重镇南北相对，塔山堡就坐落在这两座重镇的中间，张着嘴巴，衔着由锦西北上锦州的公路和铁路。塔山堡地方虽小，却是两锦的咽喉! 经过一番研究，纵队定下了初步决心。一面命令第12师星夜出发，以迅速秘密的动作，占领塔山一线，掩护纵队主力进入防御地区;一面通知第10、第11师的领导立即来纵队受领任务。纵队参谋长李福泽负责具体布置。 战斗任务一下达，只想攻坚，不愿阻援、打防御战的思想，在少数干部、战士中很快反映出来了。4纵这个部队，有朝气，比较长于攻击。它的老底子，是抗战初期以八路军115师先后派去的两批老红军为骨干组成的胶东天福山起义的游击队，曾纵横胶东，以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打得日军胆战心惊。八·一五日军投降后，又奉命横渡渤海，挺进东北。 1946年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4纵转战长白山下、辽河两岸，以无坚不摧的攻击精神，歼灭敌人大量有生力量，和友邻部队一道，解放了辽东广大地区。在刚结束的新式整军运动中，又贯彻东总提出的“大兵团、正规化、攻坚战”的方针，专门学习了城市攻坚战，战术、技术和战斗指挥水平进一步提高。这回正当4纵乘胜南下，直趋山海关，准备在攻打锦州战役中大显身手的时候，突然被调回塔山阻援，指战员在思想上一时很难转过弯子来。 在纵队党委会上，吴克华司令员对我说;“政委啊，任务再艰巨，也要坚决完成，可是部队要求攻城的呼声正高，这180度的急转弯，做好思想工作可是当务之急啊卫”“对呀!这次守塔山，敌情严重，任务重要，我们纵队虽然保卫本溪时打过一次防御战，但是这样大规模的防御战，在我们纵队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当前首要的是搞好政治动员，打通思想。现在从上到下，求战情绪很高，战斗意志很旺。只要我们把塔山阻击战的重要性、艰巨性讲清楚，思想问题也不难解决。”我满怀信心地说。我们当即商定，从师以上干部会议着手，在全纵迅速展开深入的战斗动员。 在师以上干部会上，吴克华司令员传达了上级的命令、纵队的决心和部署。 针对部队的思想问题，我们特别强调搞好政治动员，使全体同志充分认识: 一、塔山阻击战具有重大意义。辽沈战役是解放全东北的最后一战，能不能全歼东北敌人，关键在于能不能打下锦州。锦州能不能攻克.，关键又在于塔山，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援锦之敌堵住，为攻锦部队争取时间。要树立坚强的全局观念，我们这一仗，不以俘获多少来计算胜利，只要守住塔山，保障主力攻下锦州，不论付出多大牺牲，都是值得的。 二、塔山阻击战，必将是一场十分激烈、十分残酷的争夺战，并不比攻城任务轻，而是更加艰巨的任务。敌人在东北之存亡，在此一举。为解锦州之危，必将依其优势兵力和现代化装备，猛烈进攻，拚死增援。两锦间距离短，防御纵深浅，为保障攻锦的胜利，我们必须死守阵地，一步不退，要准备打硬仗、打恶仗，几天几夜不睡觉，苦熬苦斗，硬打硬拚，使敌人不能前进一步。 三、锦州敌人已困守待毙，援锦之敌虽表面上气势汹汹，实则因整个败局已定，士气低落。我军乘胜利之威，士气高昂，万众一心。兵家说:.' 胜在得威，败在失气。”塔山阻击战胜利一定是我们的。最后，我们特别强调:这次任务，非比寻常。叫我们守塔山，是党的信任。我们都是党员，绝不能辜负党的希望。各级要开好政工会，迅速把上级指示和纵队的任务传达到全体指战员，打好这一仗，为人民立功!会议结束时，各师干部心情激动，纷纷要求承担最艰巨的战斗任务，保证实现纵队的决心。 10月6日，纵队率主力出发。任务一传达，道理一讲明，部队十分兴奋，大步流星，兼程赶路。纵队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欧阳文，具体负责组织实施战斗动员工作。他经验丰富，作风细致，工作搞得十分活跃。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的同奔们，也依据纵队党委的布置，紧张地部署自己的工作。师、团政委，政治机关的科长、干事，连队指导员，一边行军，一边了解情况，做深入的战前思想动员。宣传队的同志们也在途中唱歌、说快板、喊口号，鼓舞战士们飞快前进。 6日晚和7日夜，部队分别进入指定位置，指战员们不顾行军的疲劳，立即开始勘察地形，抢修工事。寒露时节，西风劲吹，冷气袭人，干部战士身着单衣，仍干得满头大汗。当地的老百姓闻讯，纷纷赶来，主动帮助抢修工事。12师政委潘寿才，同第34团焦玉山团长、江民风政委等一起，带头抬铁轨、扛枕木，干得满身汗水。全军上下，一个信念:筑成打不烂、攻不动的堡垒，叫敌人有来无回卫 8日晨，吴司令员和我们纵队几位负责同志，率师、团干部察看前沿地形。我们的前沿一线阵地，东临渤海，西依虹螺山，正面宽12公里。我阵地距锦西敌人前沿远的不过1000米，最近的只有几十米，距锦州敌人也不过15公里。南面大小东山、影壁山一带高地，敌人筑有坚固工事，配置有各种火炮，居高临下，以水力瞰制我塔山一线。 塔山堡是个小火车站，塔山堡至纵深高桥，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只能依托村落、小高地和隘口进行.防御。我们面临的敌人多半是国民党军中战斗力较强的部队，尤其是后来从华北调来的号称“赵子龙师”的独立第95师，更是敌人的“王牌”，自吹“没有丢过一挺机枪”，作战野蛮漂悍，战斗力强。敌人不仅兵力3倍于我，而且有空军、海军的支援配合。很明显，我纵的任务是十分艰巨的。 为了充分发扬军事民主，依靠群众智慧完成这次阻敌任务。当天下午，召开了有团以上干部参加的纵队党委扩大会，会上，大家发表了许多很有见地的见解。吴司令员和我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不时提出问题，启发大家深入思考，力求把作战方案搞得更加完善。经过对敌情、地形、我情的详细分析，一致认为:敌人的主攻方向，很可能是沿塔山堡直接向高桥方向进攻，或者沿刘家电向白台山方一向进攻，夺取制高点，形成翼侧屏障，进而夺取塔山、高桥，直迫锦州。无论敌人从哪里主攻，首先都要夺取塔山，然后才能经高桥北上。 敌人援锦心切，其战术特点必然是依仗优势兵力和炮火，组织集团冲锋，反复冲杀夺路。根据这种情况，我军必须正确选择要点，组织严密火网，以精兵坚守要点，保持强大的预备队，用反复的反冲击打垮敌人一次一次的冲锋，把敌人大量消灭在我阵地前沿。在集中正确意见的基础上，吴司令员做了总结，决定以12师全部和11师32团展开于正面;以部分兵力重点守备塔山堡、塔山桥、白台山等第1线的几个战术要点，以1/3至2/3的兵力作为第2梯队，保持强大的后劲，用于·支援第1梯队和反冲击。10师和11师31团、33团，按纵深梯次隐蔽配置在第1线部队侧后，作为纵队的预备队。 吴司令员布置完毕，征询我的意见。我站起来说:“我们这回是死守!要不惜一切代价，以鲜血和生命，死守到底，一步不退！敌人打到营部，营部就是第一线;打到团部，团部就是第一线;打到师部，师部就是第一线;打到.我们纵队部，纵队部就是第一线！总之，敌人打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第一线！后边就是锦州，往后没有我们的地方。各级领导，就是天塌下来，和步也不能退。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打到最后一口气，也要坚决完成任务!大家回去以后，要把这次作战的意义和纵队党委的决心向全体同志讲透;把纵队党委的决心变成每一个指战员的决心，真正是万众一心，坚守阵地，保障主力拿下锦州！ ' 纵队党委扩大会议结束以后，我同纵队几位负责同志商定，又召开了党代表大会、阵前二届士兵代表大会，向基层党员、战士作直接的.深入的动员，并发布了《告全纵队共产党员的信》、《告全纵队指战员书》。在各分队代表参加的士兵代表大会上，纵队负责同志庄严地表示了决心，并特制“英勇顽强”、“守如泰山”等奖旗，号召开展杀敌立功和夺旗竞赛，提出了“坚守阵地”、“寸土不失”、“与阵地共存亡”、“人在阵地在”等响亮的战斗口号，并把这些口号用木炭(当时搞不到笔墨)写在木板上，插在阵地前沿。各师、团把战前政治动员作为首要工作，抓紧做深做细。通过政工会、干部会、支部大会、军人大会反复动员乡使死守阵地、确保攻克锦州的口号深入到每一个指挥员、战斗员的心里，变成坚不可摧的钢铁意志。 8日晚上，浓云密布，大雨倾盆。指战员冒着大雨继续抢修工事。入夜，兵团程子华司令员来纵队检查备战情况。第2天一早，即率纵队吴克华等几位负责同志到前沿视察阵地，进一步明确了防御重点，并对修筑工事等作了具体指示。随后，各师、团举行了庄严隆重的阵地宣誓。12师师长任燮元、政委潘寿才当着指举员的面，指着自己的位置向党宣誓;“我的阵地就在这里，绝不后退一步!’’各师师长、各团团长和政委以及营、连干部，都分别在阵地上向党宣誓:“誓与战士同生死共患难，死守阵地，寸土不失！”领导的铿锵誓言，极大地鼓舞了指战员。“死守阵地，杀敌立功！”“打好这一仗，挂毛泽东奖章！”激昂的口号，此起彼伏，响彻阵地上空。 纵队指挥所里，异常忙碌。几部电话同时响铃。参谋们捂着一只耳朵，蹲在角落里大声地和对方讲着话，有的盯着地图，随时标记上新的情况。为加强阻击的指挥，东总派来的司令部作战处长苏静也忙碌在指挥所里'根据上级通报和侦察所得情报，敌人企图乘我工事尚未完备之际，于10日拂晓发动进攻，以一举突破我防御，拿下塔山，增援锦州。恶战将临，我全体指战员严阵以待，警惕地注视着敌人的动向。 敌人碰了硬钉子 10日凌晨，我们的工事还没有完全修好，敌人就开始了进攻。 我同吴克华司令员迅速来到山上的纵队前线指挥所，刚听完参谋的汇报，就接到12师师长江燮元的报告;约3时半，敌人.趁落潮之际，偷涉海滩:，首先袭击占领了我打渔山岛阵地;在前沿，有几个尚未修好的工事和还没来得及修工事的小高地，也被敌人偷袭抢占了。 听了江师长的报告，我的心猛然一沉。打渔山岛是突出在连山湾北岸的一个半岛，位于我防线的东端。东与西海口阵地北侧陆上毗连，西与塔山堡隔路相望。 丢失了打渔山，敌人就直接威胁我西海口和塔山阵地的侧翼安全，如果敌人从海上登陆西海口，可以越过塔山，绕过高桥，直抵锦州外围。虽然我们判断敌人还不太可能作此冒险，但打渔山的丢失，对我们侧翼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再说，战斗刚刚打响，即使是小的阵地丢失，也将对我全线防守产生重大影响。一定要坚决夺回来，立即夺回来，要给敌人一个下马威，决不能让敌人逞疯狂。 “迅速组织反击，夺回裤地!绝不能一开头就叫敌人逞凶，要打掉它的威风，打下它的气焰!’’吴司令员用坚毅的声调，在电话里对江师长下达了反击命令:尔后与我们几个纵队领导商量，决定由纵队副司令员胡奇才去12师帮助指挥。胡副司令当即带有关人员赶往前沿，使12师指挥得到了加强。 前沿迅速展开了一场短促的反击战，战士们冒着弹雨冲上去，用刺刀狠狠地教训了妄想偷占便宜的.敌人。在有的小高地上，敌人凭借我们尚未修好的工事进行顽抗。战士们长次冲击不成，再冲;正面上不去，两翼包抄。敌人来时容易去时难，来不及回窜就被消灭了。丢失的几个小高地又重归我手，唯有打渔山岛还没有夺回来。 海潮涨上了半岛的颈部，打渔山已经成了孤岛，海水阻挡了待命反击的29团l营和34团的部分战士，也困住了岛上的敌人。 天色微明，敌人集中全部炮火对我塔山阵地进行全线猛轰'山炮、野炮、加农炮、榴弹炮，加上飞机俯冲，舰炮侧射于成干发.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倾泻到我军各个阵地.，几乎毁坏了我们所有的工事。地堡掀掉了，掩体炸塌了，铁轨翻飞，枕木破碎。由于工事不完备，不少战士在敌人炮火下牺牲了。接着，敌军在54军军长阙汉骞指挥下，以其新6军暂62师、第54军8师和第62军151师，共3个师的兵力，展开于我10余公里宽的正面，实施全线攻击。整连、整营、整团的敌人，有的军官率队在前，有的督战队压后，密如蝗虫，其势汹汹，一波接着一波，一拨连着一拨，叫着骂着，直往我军阵地.压来。我们的每一个防御分队都抗击着几倍、十几倍，以至几十倍于我的敌人。  刘家屯北侧高地-----白台山7号阵地是我警卫连2排守备的。敌151师分6股猛扑过来。第1次以1个排的兵力进行试探。当敌人刚刚靠近我工事前沿，手榴弹便围着半面山坡炸起来，敌人成片地倒下，被我压了回去。接着，敌人增加至1个连。2排在副排长姜万昌的指挥下，从阵前侧翼反冲击打退了敌人的两次冲锋。随后，敌人又增加至2个连，在4架飞机配合下，连续5，次发起集团冲锋。1梯队打掉了，2梯队冲上来，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上。炮火轮番轰击，进攻接连不断，妄想以绝对优势兵力来压倒我们。 前沿的战况，迅速汇集到纵队指挥所。为了教训敌人，吴克华司令员命令炮兵:集中火力轰击敌人的梯队集结地域，使敌人的多次冲锋连接不起来，同时要部队乘机进行反冲击，打垮敌人。他狠狠地说:“敌人想不让我们喘口气，我们也叫它舒服不了!” 猛烈的炮火向敌后梯队集结地域排山倒海般轰击过去。集结中的.敌人被打得抱头鼠窜。我前沿部队不待命令，适时进行反冲击，敌人疯狂的连续冲锋被压住了。 当敌人向有台山7号阵地发起第 6次冲锋的时候:，已是下午了。这时，坚守阵地的警卫连2排只剩下9个人，干部已全部伤亡。眼看敌人就要冲到山顶。在这紧急关头，共产党员冯日江与潘福录挺身而出，带领部队，打击敌人。冲上来的敌人被反击下去了，而敌人的炮火又成排地轰击过来，冯日江被埋在炸翻的土底下，另外8个人也全部被震昏，倒在壕沟里人事不省。 这时，20多个敌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爬上来，靠近了壕沟。侧面阵地上的1排长肖殿盛，看到这紧急情况，没等连里的命令，便组织3班迅速向敌人反击。3说话在副班长朱贵率领下，一顿手榴弹，打得刚刚爬上.2排阵地的敌人滚的滚爬的爬，一溜烟似地消散了。3班的同志们在山前小营地里固守起来，并机智地打退了一个排敌人的反击。1排的同志立即救起歪倒在沟里的2排同志，一起迎击敌人下一次冲锋。直到太阳落山，敌人也未能爬上我阵地二步。 在塔山堡东之铁路1号、高家滩阵地，敌人也发动了连续冲击。激战至16时，34团3营已经打退了敌暂编62师1个团的9次冲锋。这时，1个营的敌人在炮火掩护下、又蜂拥着冲上来，遭到我火力拦胆，不得前进，其后路也为我炽烈炮火切断，后退不得，乱作一团。我反击部队迅速迁回至敌侧后，截断其退路。经30分钟激战，敌人被全部消灭，还生俘了280余人。 此时，海潮退落，打渔山岛与大陆连成一片。我29团1营和34团的部分战士，向岛上猛扑过去。敌人抵挡不住，被歼一部，其余落海逃命，被浪涛吞没了。 这一天，敌人企图寻找薄弱环节的试探性进攻，都碰上了硬钉子。血战了一天的战士们，在阵地上吃饱饭，有的开始重修工事，有的开展战评活动。干部和战士们一起热烈地讨论怎祥把防御战打得更加主动，怎样更多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同时，他们不顾激战的疲劳，连夜又派出一些小分队，深人敌后，侦察袭扰，搜集情报，捕捉俘虏，扰得敌人彻夜不得安宁。 英勇奋战塔山堡 根据我们判断，敌人在试探性进攻之后，很可能重点攻击我塔山堡阵地。果然不出所料，第.2夭，敌人以暂62师8师、157师、151师共4个师，改用中央突破的方法，在其两翼策应下，全力向我34团前沿阵地的重点塔山堡突击。 晨7时，塔山堡遭到了敌人各种炮火的猛烈轰击，敌人集中了所有大炮，从前沿排击到纵深姿又从纵深排击到前沿。顿时，一个街道整齐的大堡子，成了一片瓦砾场，树木截断，房屋倒塌。修筑在村沿的工事被打塌了，泥土翻卷，硝烟弥漫。 敌人的总攻又要开始了。躲在掩蔽部里的战士们，准备同敌人作空前的决斗。炮火过后，敌第8师1个团带头，同时从正面和左右两翼向塔山堡阵地压来，数十挺机枪疯狂地扫射着，掩护冲锋的敌人。守在村口最前沿阵地的是34团i连1排和2排5班的战士们。他们瞪大眼睛，准备好手榴弹，一声不响地等待着敌人。敌人见我军阵地上没有动静，大着胆子一直扑到离我阵地几十米的地方。 “哒哒哒.....”我们的机枪开火了。“轰隆，轰隆...…”手榴弹也在敌群中爆炸了。战士们沉着准确地打击敌人，敌人成片地倒了下去。正面冲上来的敌人被压住了，然而两侧的敌人，却绕过地堡群，同我们抢夺起村沿的.阵地来。枪声、喊声响成一片，手榴弹来回飞舞，敌人扔过来，我们甩过去，整个阵地陷入混战中。我们的地堡盖很快被炸塌了，许多战士被埋在地堡里。敌人冲进了阵地，5班副班 长迟德山等4个战士从泥土里拔出身子，迟班长大喊一声:“同志们，杀出去呀!他端起刺刀，首当其冲地与敌人展开了肉搏。共产党员王广明投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也向敌人冲杀过去。当他把刺刀刺进敌人的胸膛时，自己也壮烈牺牲了。两侧的地堡里向敌人交叉射出了复仇的子弹，后续的敌人垮了下去。 敌人虽然被打垮了，但在督战宫凶狠驱使下，仍然继续不断地冲上来。失去指挥的5班3个战士在阵地上顽强地抗击着。当敌人又一次蜂拥上来的时候，战士王绍明对另外两名战友说:“上级叫我们死守阵地，剩下一个人也要坚持，没有了我还有你，没有了你还有他，不要忘了纵队奖给我们的'英勇善战’大旗啊!’’说完，他就冲入敌群....… 敌人不惜一切代价，终于扑上来了。在我英雄战士誓死奋.战下，每前进一步，都留下了成堆的尸体。我们的工事被摧毁了，地堡被炸塌了，34团1连的指战员们也伤亡过半。1班副班长卜凤刚掩护本班仅有的5个战士，从被毁的工事转到了后边的院子里，继续向敌人射击。敌人趁机占据了村沿的民房，战场逐渐转入村内。相互失去联系的战士，从街头巷口残垣断壁的各角落里顽强抗击着，同敌人周旋、厮杀，进行殊死的搏斗，阻止敌人向村内发展。塔山堡阵地到了最紧急的关头。 各级指挥所都在注视着塔山堡前沿的阵地。塔山堡的情况，迅速报到了纵队指挥所。我直接把电话要到了34团指挥所，对焦玉山团长说:“要迅速组织反击，你要亲自组织，坚决顶住!”焦团长十分有把握地说:“请首长放心，我们正在组织反击，我们一定顶住。” 于是，团政委江民风亲自率领团预备队第4连，根据焦团长的布置，迅速向血战中的塔山堡扑过去。 塔山堡战斗仍在急骤地发展着。当敌人冲上1排和2排}J班阵地的时候，迎面碰上1连连长刘景山正带着8班、9班反击上来。接着就是一场逐屋逐院的争夺战，村口、路边、屋里、院外，都是战场;刺刀、枪托、石头、手榴弹，都是武器。刘景山命令9班从另一条路包抄过去，自己带领8班步步紧追，一直把敌人逼到东南村口的一所大院里。当他带领战士从墙头上冲进去，一阵拚杀消灭了院内的敌人之后，不料又被另一股敌人包围在大院里。这是敌人进村的必经之处，他们拚死命也要拔掉这颗钉子，为其后续部队开路。 正在这危急之时，9班杀开一条血路，向包围大院的敌人冲杀过去。刘景山趁敌人一片混乱，想从大门口冲出去，哪知大门仍被敌人机枪封锁着。大个子李清林急中生智，几膀子撞倒了院墙，战士们从缺口处一跃而出，步步紧逼。敌人被压缩到村口的一些房子里困守，准备伺机反扑。 连长刘景山率领8班9班反击的同时，在东面小山上观察前沿战斗的一营副营长鲍仁川见敌人突入我阵地，便不顾敌人炮火封锁，飞奔入村，迅速把1连零散人员组织起来，同敌人拚杀。当刘景山他们把敌人压在村口的时候，5班战士们正好从另一个院落里用机枪迎接他们。接着5连1排不待命令，顺着鲍副营长的道路也冲进堡子，迎面正碰上敌人的后续部队，1排立即展开反冲锋，没等敌人架好机枪，我们的刺刀已经捅进了敌机枪手的胸膛。 这时，江政委和刘连长带领的团预备队也冲上来了，多路反击部队向敌人展开夹击，杀声震天，势不可当。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敌人，象被洪水冲决的土堤一样坍塌了，窜进村里的敌人被消灭了，残余的敌人仓皇夺路逃命。连长刘景山带领战士们向溃逃的敌人猛追过去。副排长王文礼带领8个战士，从右翼插入敌群，用机枪纵横扫射，机枪打不响了，又用刺刀和敌人拚杀成一团。我们的炮兵发射出密集的炮火，准确地轰击着刚刚撤回去的敌人和掩护攻击的敌人，直打得敌人四散逃命。敌军企图从中央突破的梦想又一次破产了。 在塔山堡两翼，我们的一些阵地也曾一度被敌人突入，但最后终将敌人击退。英雄的战士创造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充分显示了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英雄气概和大无畏革命精神。在白台山36团4连2排阵地上，5班战士徐忠智，在全班伤亡、敌人突入阵地之后，他一个人顽强抗击，至死不后退一步，机枪打坏了，便与敌人拚刺刀。终因寡不敌众，最后拉响了身上仅有的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在我2梯队及时反击下，阵地仍归我手。 16时许，太阳还没有落山，敌人已丢下遍地尸首，龟缩回去了。 各部队汇集上来一天的战况，组成了一幅幅勇敢体斗画面，使我心潮难以平静。我走出纵队指挥所，立即到前沿去看望与敌人苦战了两天的战士们。沿途，敌机还在不时地轰炸和扫射。我来到一个山脚下的小庙里时，一些刚刚从前沿撤下来的战士，正在兴奋地谈论着当天的战况。他们是坚守塔山堡的34团1连。这个连战前有170多人，经过这一场恶战，撤下来的仅有7个人了。我激动地逐个望着这些衣服被撕破，满脸乌黑，缠着绷带，但精神抖擞的战士们，我赞扬他们高昂的战斗精神，同时要他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更激烈的战斗。有这样无畏的战士，任凭敌人如何凶猛疯狂，要想占领我们一寸阵地，简直是妄想！ 厉兵秣马迎顽敌 敌人接连两天攻击未逞，第3天只以少数兵力在前沿与我保持接触，并没有发起进攻。炮火向我们阵地轰了一阵，就没有多大动静了。海上的兵舰开走了，空中没有飞机吼叫了，对峙的敌人阵地也只有零星的枪声。战火纷飞的塔山，全线沉寂，笼罩着几天来未曾有过的宁静。种种迹象表明，敌人正在酝酿更大规模的进攻。大小东山一带的高地上，大批敌军官在炮火掩护下，不断向我阵地窥视，其后方部队进行着频繁的调动。显然，他们在调整部署，观察地形，重新选择主攻方向，以便孤注一掷。 纵队指挥所根据上述情况及时指示部队，抓紧时机，加修工事，整顿组织，总结经验，鼓舞士气、迎接来日恶战。 战斗开始时，我们的工事都是仓促修成的。两天来，敌人倾泻了几干发炮弹，大部分被炸塌了，打毁了。虽然不断利用晚上修整，到底时何有限。两天的战斗，已经使每个人懂得，防御阵地的工事是发扬火力、杀伤敌人、保存自己的重要依托，没有坚固完好的防御工事是很难守住阵地的。12日这一天，部队抓紧抢修，大大小小的地堡从内部得到加固，扩大了射界，增设了副防御工事，改善了战斗条件;迷惑敌人用的各种明堡，象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交通壕、堑壕加长了，加深了，沟通起来了;有的还增修了又深又.宽的防坦克壕，前沿的铁丝网也增加了，有屋脊形的或半屋脊形的，有一列桩或绊马索的;各种各样的鹿砦也加密加厚了;在敌人进攻的道路上，有的埋上了地雷，有的布下了爆破筒、手榴弹和桩钉板等等;每个战斗岗位上修了防炮洞和储备弹药的小仓库。 经过这么一番辛勤劳动，阵地面貌完全改观了。战士们自豪地说:“敌人不但摧不垮我们的意志，也摧不垮我们的钢铁工事。”这一天，政治工作尤其活跃。标语牌整修一新。各师、团调整合并了部分建制，提拔和配齐了各级干部，健全了党组织，吸收了经过考验的积极分子火线入党，组织了评功、查功、补功、记功活动，及时授予奖旗、奖章，颂发嘉奖令，表彰英雄事迹。同时组织了慰问活动，慰问信、慰问品很快分到战 士手中。友邻部队互相贺功。宣传队在阵地上组织了贺功晚会，就地编写、演唱英雄模范事迹。各级还普遍进行了战评，发扬军事民主，根据敌人特点，研究出一套打法。特别是纵队发布了告全纵队指战员书，号召大家发扬顽强守备精神，把进攻的敌人歼灭在阵地前沿，坚决完成阻击任务，保证锦州歼敌的胜利！这一切，进一步鼓舞了指战员的情绪，准备更加奋发勇猛地同敌人厮杀。 对指挥员来说，最要紧的是弄清敌人的企图，确定我们的对策。为此，各级组织了侦察分队，分批分点对敌人进行了侦察。34团派出了侦察排字班去抓“舌头”。19时，在珊长纪仁祥带领下，7班化装成被敌人拉来修工事的民夫，混进了敌人阵地。路时，他们便把捉来的“舌头”送到了团部。 经过审讯，原来是华北调来的第92.军21师63团副团长高录臻及其参谋人员和卫兵。据俘虏交代，蒋介石十万火急地从.华北调来新的增援部队，包括第62军、第21师及独立95师，在17兵团司令官侯镜如指挥下，已经海运到达。今天经过调整，独95师及21师等已全部调上前沿。上午，在大、小东山一带向我纵深窥视的，正是他们的连以上军官在察看地形，准备明天起即投人战斗。独立95师是国民党的嫡系部队，一色美式装备，被吹嘘为“赵子龙师”。此次来塔山前线，由原师长、现任总统府战地视察组组长，华北督战主任罗奇亲自督战。罗奇为了在蒋介石面前邀功，在独立95师建立了庞大的督战组织，并组成“敢死队”，准备大干一场。。他吹嘘说，“没有’赵子龙师’拿不下的阵地!” 针对敌情，我们做了研究，并调整了部署。由于12师连日来伤亡较大，纵队决定缩小其防御正面.，把面对独95师的塔山以东阵地交由10师主力28团接替;经兵团批准，将11师31团守备的第1线阵地移交给”纵队;31团移至12师侧后，归12师指挥，加强纵深配置;32团撤出第1线，列入纵队预备队。正在我纵视察阵地的第2兵团司令员程子华和政治部主任刘道生，还决定兵团加强我纵1个炮兵团。我们即将炮兵火力重新配置，阵地前移，集中保障塔山堡两翼，重点放在塔山堡以东方向。 经过调整，第1线的防守部队、预备队和炮火支援力量都大大加强了。而且，根据敌人先用飞机、舰炮、地炮轰击，然后步兵按1梯队、2梯队，后续部队，一波连着一波实行集团冲锋的战术特点，我们采取了新的对付办法，就是:敌人打炮时，我留少数人在阵地上警戒，其余的进入工事隐蔽;等敌人炮火延伸，步兵开始冲锋，我再迅速钻工事进入阵地;待敌人进到距我50米、30米处，我突然开火，一顿步枪、手榴弹，然后趁敌人迟滞之时，以精干的小分队迂回到敌人两翼、配合正面，实施突然猛烈的阵地前反冲击。实践证明，这种依托阵地、守中有攻的战法，自己伤亡少，杀伤敌人多，回回奏效。 此时我军弹药已很缺乏，在两天的战斗中，有的阵地已经出现用石头打击敌人的情况。为了支援第1线战斗，每夭夜间，总部后勤人员和支前群众，马驮人扛，把第2天需要的弹药运到前线。连派人到营部、营派人到团部、团派人到师部、师派人到纵队部坐等，弹药一到，立即分发，保证把子弹、手榴弹等弹药于拂晓前送到战士手中。这一天，利用战斗间隙，第1线的部队已经得到了新的补充。 准备工作一一就绪，我军严阵以待，只等着敌人前来就范了。 生死存亡的搏斗 13日，天刚拂晓，敌独立95师及54军的8师、62军的151师、157师，在数十门重炮和军舰、飞机火力的掩护配合下，采取正面进攻、两翼突破、迂回塔山的战法，向我阵地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我28团防守的铁路桥头堡阵地、高家滩阵地首当其冲。 此刻，潮水已经退落。敌人利用露出的海滩向我进攻，这是兵家少用的。敌人是想钻空子。他们错误地估计我们会麻痹大意，认为这里的防御一定薄弱。可结果又是碰得头破血流而回。 “重庆号”巡洋舰的侧射炮火，加上正面发射来的炮弹，雨点般地落在阵地上，刚刚修复的工事，大部被毁。开阔的海滩上，整团、整营的敌人，由“敢死队”作前导，哇哇叫着冲了上来。 我28团的指战员，在团长鞠文仪和政委张继磺的率领下，沉着应战，以机枪、步枪、手榴弹把敌人杀伤了一批又一批。敌人冲到了阵地前沿，战士们端起了刺刀，迎了上去。一场混战，接着一场拚杀，前面的敌人打倒了，后面的敌人还在往上冲。战士们决不后退:一步，地堡打塌了，跑到战壕里打;战壕打平了，再转到弹坑里打。打光了手榴弹就拚刺刀，拚石头，反复冲杀。阵地正面前沿正在危急的时候，3营冒着敌人的炮火拦阻，从侧翼反击上来。震天的喊杀声，压倒了敌人的炮火，敌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刺刀对刺刀，枪口对枪口，推过来，推过去，杀了七八个来回。.敌人终于被打退了。 遭到痛击的敌人，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又一次次重新组织冲锋。他们把尸体垒作工事，向我阵地步步推进。进攻的凶猛程度是空前的!我们的阵地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管是坚守在阵地上的防守部队，还是作为第2梯队的反击部队，都经过与敌人反复拚杀，伤亡很大。10师蔡正国师长向纵队指挥所报告前沿战斗情况说:“28团打得非常英勇，情况是很严重的，我们……”电话里传出了连续不断的轰响，这是敌人的炮弹在师指挥所附近爆炸。 “要告诉同志们，一定要死守阵地.......没等吴司令员把话说完，电话就不通了。 严重的情况早在我们的预料中，我们还准备应付比这更严重的情况。在这样的时候，胜利往往决定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指挥员的坚定、沉着，则是完成任务的关键。正在这时，电话又接通了，我拿起话筒对10师政委李丙令说:“你告诉蔡师长，一定要死守。敌人打到哪里，哪里就是第一线，一步不能退了”他表示:“请纵队首长放心，我们决不后退一步!” 纵队决定把预备.队11师1个团移至28团侧后山上，以备在敌人危及我阵地时，从侧翼打下去，歼灭敌人，支援28团。这个决定立即告诉该师师长田维扬和政委吴保山执行。同时命令各炮群全力打击向塔山桥方向进攻之敌。 下午，战斗更为激烈。28团营、连之间的两条电话线，全被炮火打断。在指挥中断的情况下，各级指挥员发挥独立作战精神，与敌奋战。在2连指导员程远茂指挥的1排阵地上，6个地堡被敌人掀掉了5个，剩下的一个只剩下骨头架子。 这时，2排、3排那边还有断续的枪炮声，而这里突然寂静'下来。程远茂很快就发现，对面山坡上的炮兵正在转移阵地，一直向这边推过来;东面海上，轰击了多时的两艘军舰旁边，又增加了1艘。他们的炮口也都指向这边的阵地。程远茂明白，更大的恶战就要来了。他抓紧战斗间隙挨个去动员鼓励大家:“要以一顶百。没有子弹还有手榴弹，没有手榴弹还有刺刀，石头也是武器。死守阵地，寸土不失，实现我们的决心至” 说话间，敌人的炮火已经轰击过来，连续的爆炸声把战士们震得耳朵都聋了。营部通信班长跑来报告说，电话线被炸成一节节的了，无法再接，和营的联络中断了。程远茂隐蔽好，随手抓起身边的步枪递给他，说:“你到右翼去，用它打击敌人。只要上级还听到咱们的枪响，就知道阵地还在咱们的手里!”通信班长刚离 开，一颗炮弹在程远茂身边爆炸了，头上的伤口被震裂又冒出了鲜血。他不顾这些，急忙擦擦眼睛察看阵地。3班长倒下了，3班只剩下三四个同志。程远茂把他们分别补充给1班和2班。敌人的炮火延伸后，又开始冲锋了。蜂拥的敌人在200米外的小河岸出现了，不成连，不成排，拿着一色的冲锋枪、机枪，有的抬着重机枪，队伍中还夹着挑弹药的，挺着腰直冲过来。程远茂沉着地指挥大家，把敌人放到几十米的地方一起开火，机枪、冲锋枪、步枪，加上后边的火力，构成了密密层层的火网，裹住了敌人。敌人的火力也象狂风似地扫过来，1排又牺牲了两个同志。 前边的敌人撂倒了，后续的敌人在军官带领下冲了上来。突然，左翼那挺最能杀伤敌人的机枪不响了。程远茂跑去一看，掌握机枪的代理排长倒在血泊里。 1班只有5个人了，个个都缠了绷带，他们愤怒地把手榴弹摔到敌群里。右翼的2班也没有几个人了。情况十分紧急，得赶快重新组织起来。他迅速把全阵地组成l个班，指定2班长魏殿荣代理排长。这时炮弹又夺去另一名机枪射手的生命。程远茂正在着急，机枪班弹药手张连喜主动要求担任射手。此时，敌人已乘虚拥上来。只见张连喜架起机枪，在相距六七步远的两个掩体上固定好，向敌人射击起来。一批敌人倒了下去，可还是有10多个敌人冲到了被炸断的铁丝网跟前，而此刻我们的弹药也快打完了。战士们用手榴弹消灭了铁丝网附近的敌人。 紧接着，后面的敌人又冲了上来，他们用自己人的尸首当活动工事，慢慢向前移动，情况越发紧急。程远茂拉开盒子枪一看，还有3发子弹，他想只能再用两发了。于是，他一个个地握着同志们的手，把自己的决心告诉了每一个战士，作了最后的嘱咐:“有一口气，也要和敌人拚到底！”听了他的话，重伤的同志努力睁开双眼，轻伤的同志掏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不能起来的伺志边鼓励别人，边拣起子弹头，使劲在墙上划着、写着:“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与阵地共存亡！” 张连喜的机枪还在点射，打光了子弹的同志端起了刺刀，拿最后一颗手榴弹的同志已经把弦扣上了指头，阵地上能动的人都拿起了武器和石头。程远茂扣着扳机，正要喊打，突然，左右方高粱地里发射出密集的子弹，前面的敌人成排地倒了下去。 “好啊，我们的反击部队上来了l’’同志们欢呼着冲了出去。在我们反击下，敌人的“敢死队”被赶上了死路，他们至死也未能踏上我们的阵地。 经过反复争夺，在6连1排阵地上，也只剩下1班长和机枪手孔守法带领的两个战斗组了。他俩一商量，每人带上l个组往外插。孔守法这个组刚越过路基，就迎面碰上四五个敌人冲上来。孔守法捡起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甩了回去，接着就是一梭机枪，撂倒了敌人。不料机枪被炮弹炸坏，他们便端起步枪，又往东直插过去。 在敌人的一个地堡里，1挺机枪正疯狂地封锁着铁路。孔守法他们隐蔽地靠上去，一齐掷出手榴弹，扑进了地堡，缴下了机.枪，还有3箱子弹和一箱手榴弹，顿时感到增加了很大的力量。这时，孔守法突然发现，左边小营盘的敌人正要发起冲锋。于是他掉过机枪，对敌人屁股后面就是一阵扫射，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敌人投来的手榴弹把机枪炸坏r，王锡山也负了伤。孔守法把机枪交给王锡山，并动员他回去包扎。王锡山走后，孔守法带领卢金福又向南山根猛插下去。在一个小河沿上，他俩.机智勇敢地敲掉了敌人的一个炮兵指挥所。在一道交通沟里，又缴获了两挺机枪。;这时，卢金福也负了伤。孔守法动员卢金福扛1挺刚刚缴获的机枪回去，自己又端起另一挺，继续往前扑打。 他在敌人心脏里一直战斗到星星布满天空，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艰难地越过数不清的弹坑，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这一天，是敌人投入兵力最多、火力最猛、进攻最凶的一天，也是对塔山存亡有决定意义的惊天动地的一天。敌人输得很惨，那个号称常胜不败的“赵子龙师”，在我英雄阵地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夜幕笼罩了塔山，噪耳的枪炮声停止了，已经胜利地度过了第4天激战的英雄阵地上，又响起了叮当的镐锹声。战士们又赶紧加固被打坏的防御工事。 迎来决战的时刻 这天夜里，野战军司令部指示:锦州外围据点已全部肃清，攻锦准备已全部完成，主攻锦州的部队在明天就要发起总攻。估计葫芦岛的敌人定会拚死增援，战斗可能更为激烈和残酷，要部队积极准备，坚持到底！ 锦州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我和吴司令员连夜把总部的指示传达下去。指战员们兴奋地传播着，更加信心百倍地准备痛击敌人。 14日，敌人继续倾其全力猛攻我塔山左、右两翼。铁路以东阵地遭到敌独立95师的3路突击。刚刚接替28团阵地的30团指战员们，学习28团的榜样，同凶顽的敌人展开了激战。 天刚拂晓，敌军在炮火掩护下，分3路以密集的人群一波又一波地拥向我阵地，其中路爬上了我铁路4号阵地铁路桥头堡。我4连经过反击，夺回了阵地，把敌人压缩到铁路以东。不久，敌.人再度突进我工事。伤亡过大的4连在工事里正与敌人作最后的拚杀时，我5连3排迅猛地反击上来了。刚从卫生队赶回来的战士刘殿哲，冲在队伍的最前头。当他和战友们刚刚抢占了桥头堡，敌.人便从铁路上压过来。 刘殿哲端着机枪钻出地堡，首先冲上铁道，把敌人压了下去，可是，敌人的机枪打中了他的头部和右臂，回到地堡就昏迷过去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指导员和同志们都劝他下去，他断续地说:“不能下火线，不死就要和敌人拚到底……”这时，敌人又爬上了铁道。指导员组织第3次反冲锋。刘殿哲咬着牙爬起来，端起机枪悄悄地跟着队伍冲了上去，不幸，又负伤栽倒在地。他顽强地爬起来，又冲上去。正赶上1排从铁道上向南压缩过来，他兴奋得忘记了疼痛，使出浑身力气，冲到最前面，用机枪追着敌人猛打，一气追了150多米远。突然，一颗炮弹打来，顿时把他炸翻了，身上也着了火。他咬紧牙，用尽最后力气，朝同志们大喊:“坚决守住阵地，寸土不丢。同志们，给我报仇啊！”这个勇敢的战士为人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敌人的进攻被我们一次.又一次击退了。这样的反复争夺，13日已整整持续了一天，而今天，不到中午，敌人的凶焰已经被压了下去，我们的阵地逐渐巩固下来。 正在激战之际，吴司令员接到1纵李天佑司令员的电话:“吴司令员吗?你好!我们奉东总首长的命令来做你们的预备队，现在高桥一带。我代表1纵全体指战员向你们致敬。你们什么时候需要，我们随时可以支援上去！” 吴克华非常激动，高声回答说:“4纵全体同志向1纵老大哥致敬、你们远道赶来，请先休息，一旦需要，我们就请老大哥上来。” 有兄弟纵队做后盾，我们战胜敌人的信心更坚定了。 10时，锦州方向传来了震夭动地的炮声，锦州总攻开始了全日日夜夜盼望的，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这振奋人心的喜讯，在塔山前线闪电般地传诵着，从指挥员到战斗员，从前沿到纵深，个个欢欣鼓舞，士气越发高昂。 敌人强攻不成，耍起了花招。在靠近我前沿阵地约200米的地方，筑起临时工事，而且在我阵地前组织火力，派出小股部队实施攻击，当我反击时，立即缩回，我撤回时，他们又发起冲击。敌人企图引诱我大部队出击，以便用火力大量杀伤我有生力量。我们识破了敌人的诡计，指挥所命令各部队，要依托工事坚守，不要轻易做远距离出击，必要时只以小分队进行不脱离阵地前沿的反冲击，同时又用炮火轰击敌人。敌人的阴谋又破产了。 在塔山堡以南，敌人一直隐藏了1个师的兵力，只待其两翼得逞，好一举夺下塔山堡中心阵地。然而，直到太阳落山，两翼进攻的敌人始终未能前进一步，他们只好悄悄地撤走了。 血战六天得胜利 敌人一招不成，再来一招，企图以偷袭手段占领塔山堡。一部敌人在夜半过后，曾悄悄窜入我军阵地。但我们的于部战士保持着高度警惕，迅速发觉了敌人的偷袭，奋起反击.，与敌人短兵相接，一鼓作气，将敌人逐出了阵地。 此时，天色大亮。敌人偷袭不成，便发起集团冲锋。1连重机枪射手阎成兴和他的战友用1挺重机枪沉着迎击敌人。敌人一上来，他就来个点射.，一连击毙拍多个敌人。左翼地堡群里的警卫连猛向敌人侧后射击汤形成了严密的交叉火网。 指导员史升歧带领警卫连的同志数次发起反击。l连的同志也跳出工事，及时反击。敌人被打得狼狈逃窜，他们的冲锋完全垮了。 敌人的最后挣扎失败了。溃乱的队伍被我军强大火力截断了退路，猬集在饮马河北岸一个高坎下的开阔地里，动弹不得。远处不断响着一长一短的催命号，敌群里也一片叫骂声，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再敢上来。一个敌军官正威逼其士兵冲锋，被我1连指导员王金忠一枪撂倒。面对混乱的敌人，我军适时地展开了攻心战。 1连和警卫连的瓦解敌军小组迅速跳出战壕，分散在鹿砦后，坟包旁，河沟边，向敌人喊起话来:“锦州已经解放，你们的退路已经被切断了，只有放下武器，才有活路一条!”趁敌人犹豫不定，副营长鲍仁川立即派1班副班长卜凤刚和另一个战士深入敌阵，在紧靠敌人的土坎下，他俩大声喊起话来。一个敌军士兵扔下武器刚向这边跑过来，却被他后边的一个军官打倒了。卜凤刚手起一枪，击毙那个军官。接着，又从土坎上跃入敌群，高举手榴弹喊道:“缴枪不杀!不缴枪我这铁馒头就开花啦里”瓦解敌军小组又趁势接连喊起话来:“枪是美国佬的，命是自己的，赶快放下武器，解放军优待俘虏卫”“天下穷人是一家，穷人不打穷人，回家和老婆儿女团圆吧生”一句句喊话象攻心炮弹在敌人的心里炸开了，敌群中骚 动起来。又有两三个人扔下枪支。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见了，举起手枪要打，被卜凤刚大喝一声:“谁敢开枪，饶不了他！”给吓了回去。 敌人的士兵也骂起来:“谁开枪，就先宰了他！” 开阔地里的敌人纷纷站起来，一窝蜂似地举着枪，向我军阵地走来。有的军官开枪射击，被他们的士兵打倒了。就这样，在我强大的军、政压力下，两个连的敌人乖乖地当了俘虏。 12时，敌人全线溃退了。 下午，1纵李天佑司令员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解放锦州的胜利消息。“锦州解放了!’’胜利的消息从纵深传到前沿，从打渔山传到白台山，阵地上掀起了狂欢的浪潮。经历了6个昼夜生死搏斗的广大指战员，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铸造了塔山钢铁阵地，毙、伤、俘敌6000余人，创造了威震敌胆的光辉防御战例，为解放锦州立了战功1战后，我纵.34团、28团分别被授予“塔山英雄团”、“塔山守备英雄团”的光荣称号。各师都涌现了一批英雄集体和英雄模范人物。 塔山阻击战以光荣的战绩和我军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永远载入了中国人民的光荣史册。为保卫塔山、争取胜利而英勇牺牲的烈士们，将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永垂不朽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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