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古淮河溜冰

淮阴语文 2023-01-18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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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淮河溜冰

□戴官宝

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冬天，天气好象进入“小冰河期”，淮阴大地十分寒冷。特别是数九寒冬时，经常都是零下十几度，还有的时候零下二十多度。我家门前的古淮河上，在三九开头就经常封河了，真的是“九九歌”里所说的那样：“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一天一夜的大雪，天空放晴，湛湛蓝天和洁白的大地，使得古淮河两岸更显妖娆，古淮河累了，黄河夺淮留下的多年伤痛，使她睡的那么沉静，那么令人爱怜。古淮河从未有过的如此安澜，大地一片祥和安宁。雪停了风也停了，听不到犬吠，看不到猫跳，连小鸟都睡懒觉了。王家营老南大桥更是银妆素裹，站在冰面上望它，像架在银河上的天桥。

俗话说：霜前冷，雪后寒。雪后早晨气温一下降到零下二十多度，天气“嘎嘣嘣”的冷。稍微一点风刮在脸上，就像小刀割脸一样疼。上午九点多钟，我到淮河岸边堆坡上，看到很多人站在岸边，他们叽叽喳喳说什么，这时候还没有一个人下去溜冰的。河岸边的地面已经冻结实了，走在上面没有每天那种湿滑感觉。很多小孩子站在河边，用瓦片扔向冰面，打“冰漂漂”，瓦片在冰面直向对岸刺去。慢慢地很多小孩子都朝冰面上走去，大人们在后面喊叫小孩子不要站在一起，防止冰冻不够厚，承受不住很多人的重量，会掉下河里。一开始我也不敢到河面上走，因为我知道，河水是很深的，一旦掉下去，肯定不是冻死就是淹死的。

这时候淮河对面的码头上，慢吞吞走来几辆驴车。因为下雪天，柴草能卖个好价钱，他们是下半夜去清江城里卖柴草人。我们瞪大眼睛望着那些驴车，走到河边没有停下来意思，赶驴车的人也没有发岀停车信号，只见老驴鼻孔里冒着热气，还听到车轱辘发出吱呀哎呀声音，说话间驴车己走到河面冰上了。走到冰面上时，驴显得很轻松，车轱辘走在冰上比在土地上走得快，驴拉车就不费力了。不经意间驴的步子快起来了，但驴蹄子在冰面上打滑，几次差点滑倒，赶车人紧紧抓住纲绳，好在速度不快有惊无险。这时候还站在河边的人们，开始活跃了起来，一个个走向冰面，他们很有信心地说：驴车能走人更能走。有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高木屐，快步走向冰面。走了没几步，开始小跑起来，然后突然站住，高木屐在身体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了几十公分。河面上热闹起来了，凡穿高木屐的人，都开始学着小伙样子，走、跑、滑起来，一个比一个滑得远。小孩子更是撒欢起来，互相追逐嬉戏打闹。有个叫二扁头的小孩子，因为小跑得慢，被三猴子从后面推了一把，二扁头向前一冲没站稳，摔了一跤，摔倒在冰面上，同时还向前滑了一尺多远，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二扁头哥哥大扁头生气了，就去追打三猴子。三猴子拼命地跑，三猴子眼看要被追上了，突然来个急转弯，大扁头冲向前方，差点没摔倒，引得大家又都笑起来。冰面上欢声笑语不断，形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突然岸边码头上传来李大嫂的叫喊声，叫她侄儿小五子帮她砸冰去。因为昨天洗衣服的码头洞口，又被冻结实了，她本来认为用捶衣棍能砸开，没想到冻太厚了，捶衣棍却捣不开，没有办法淘米洗菜。小五子听到后，和几个小伙子一起来到码头边。没有工具怎么砸冰呢？小五子跑回家，扛着一把大铁锤，慢慢地下了堆坡，来到码头上。用铁锤对准昨天的冰冻口，几下子砸开一个50公分左右的洞口，并用菜篮子把碎冰捞出来。刚捞完冰块，一群小鱼儿就来到洞口嬉戏，可能是冰的下面缺氧气，鱼儿纷纷来到洞口呼吸新鲜空气。也可能是鱼儿知道，人们淘米洗菜的码头下面，会有很多碎米等食物落下来，水面上也会有碎菜叶在飘浮，它们便争先恐后来抢食。小五子又帮张大妈砸了一个洞，让她好淘米洗菜。淮河岸边热闹起来，掏米洗菜的人也越来越多，小伙伴们又帮大家砸了几个洞口，让大家都有地方洗菜、洗衣服。

太阳升得更高了，大姑娘小媳妇梳妆打扮好了，她们结伴而来，有来是淘米洗菜的，有的是来到淮河上滑冰的。看到冰面那么多熟悉的人，她们主动打招呼，一个个都走上了冰面。开始她们只是慢慢走，适应了一会儿，步子越来越大了，有的小跑几步后忽然停下来，身体微向前倾，滑动了一下，满足感高兴劲溢于言表。她们当中有两个穿高木屐的最为活跃，一会儿一前一后地滑，一会儿并排滑。大姑娘小媳妇的加入，引得那些爷们个个都是观众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群大姑娘小媳妇。姑娘媳妇们也就更着实卖劲，一个个展示自己曼妙身姿，也可能是害羞、或者是冻的，个个脸上象红苹果似的。在这淮河冰面上，人们完全没有了寒冷的感觉，有的只是享受大自然给人们带来的欢乐。

淮河冰面上面的嬉闹声，引来两岸很多人观赏。有的是来看自家孙子的，有的就是观赏这难得的景象。人们指指点点着，看到冰面上滑倒的溜冰人，哈哈大笑起来。冰面不时有上清江、下扬州的人向南，也有从清江城回家的行人向北。有肩上挑担子的，有背包袱的，也有挎着篮子的，还有赶着小猪的。来来往往的行人，边走边看着滑冰的人，有的行路人不自觉也滑将起来。淮河冰面上溜冰的景象，成为古代的“冰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