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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大年初一

 蓝婷的梦 2023-01-22 发布于河北

       现居县城,大年初一的味道是淡了些,儿时的大年初一是这样的……

       朦朦胧胧中听到了点炮放鞭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娘,这是咋了?”“12点了,再睡会儿吧。”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自己也在点炮玩呢。

       忽听到娘一声喊:“都起床了!”我们姐弟四个,一咕噜爬起来,拿着枕头旁备好的衣服,穿戴完毕,洗个脸,梳个头。一看挂表,才三点钟呀!

       父亲要比我们起得早,已经把院子里昨个儿备好的树根引着了火,通红通红的,预示着日子越过越红火。父亲说一声:“点鞭了啊!”我们齐刷刷地站在门口,捂着耳朵,又喜又怕地看着。父亲把两米多长的鞭捋好,摆放到院子中,划着火柴,点着,随之“噼里啪啦”一阵响声,火花四溅,在黑幕下甚是漂亮。响完,我们鼓掌欢庆。此时,村里每户人家都要放鞭,有的长,有的短,有的响,有的柔,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母亲呢,早把饺子煮到了锅里,煮好后先盛几小碗上供,我们都到天地皂家神明前磕个头,再向爷爷奶奶磕头,奶奶就会给我们压岁钱。那时的钱值钱,给我们五角或是一块,我们就像得到了千万宝藏一样,欢喜得不得了。

       之后,吃饺子。有一个饺子里包着一分硬币,说是谁吃到谁就有福,运气好。我们都巴不得是那个吃到硬币的人,所以,要想吃到硬币的概率大一些,就要多吃一些饺子,不能“囫囵吞饺”,要先从中间咬开,看看里面有硬币没有,大家都屏气凝神,“专心”吃饺子,“细心”找硬币。只到我们其中一人喊:“啊!”原来硬币硌到他的牙了。随之他把硬币吐出来,高兴地展示给我们看。我们没有吃到硬币的,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呐——这硬币怎么就不能隔空传物到我的碗里呢?接下来吃饺子就会索然无味了,因为没有了盼头。第二年,母亲怕我们多数人扫兴,就扩大了“中奖率”,两个或是三个,四个饺子中都包着一分硬币,这样就会有好几个人有福气了。用心良苦的母亲!

       吃完饺子不要马上洗碗,这是流传下来的规矩,等天亮后才能洗。

        爷爷奶奶是村里的长辈,已经有一大家子拖儿带女来给爷爷奶奶拜年了。来拜年的,或是本族本姓的本家,或是异性亲戚,所以磕头是理所当然的了,是真正的双膝下跪的那种,不是现在的双手作揖。作为长辈,理应受到如此的礼数。

       等在另一个院住的叔叔及堂弟堂妹们到来,给爷爷奶奶拜完年之后,父亲抱着弟弟,领着我们姐儿三个,和叔叔一家人就开始转街拜年了。一般情况,母亲在家里“坐镇”,把年前买的糖,瓜子,自种自炒的花生,用小筐子盛放,再放一盒烟,一些散炮,摆在天地香台上,和爷爷奶奶一块儿招呼来拜年的人。

       父亲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他事先规设好路线,不走回头路,冤枉路。那时,父亲还年轻,我们在村子里的辈分低,大多数人家都要拜年的。我们随着父亲一家一家拜年。

       在进人家门之前,父亲都会告诉我们该怎么称呼人家,比如“舅姥姥舅姥爷”,“姨姥姥姨姥爷”,“姑姥姥姑姥爷”,“姑姑姑父”,“舅舅妗妗”,“姨姨姨夫”,“大娘大爷”,“叔叔婶婶”,“哥哥嫂嫂”,“姐姐姐夫”等,是不可以叫错的,不然就会闹笑话。

       进了门,未见人,就在过道喊上了:“xx,xx,磕头了啊!”主人家听到之后,就会从屋子里出来,或是刚送走前一批,就接着招呼我们。

       “算了,算了,磕啥头呢,别磕了,别磕了!”

       而我们则回应道:“该磕就磕吧,一年就这一回!”

        主人家就会赶紧把我们扶起来,笑着说:“你们来啦,俺就高兴的类!”

       之后,主人家一边开我们小孩包,一边递给父亲叔叔烟,和父亲叔叔互相寒暄几句,比如起得早不早,天冷不冷,在外地的亲人回来了没有,等等。

        所谓“开包”,不是给压岁钱,而是给小孩糖,瓜子,花生,炮等,有时我们接过之后道谢,有时父亲不让我们接,主人家为了显示热情,就往我们的口袋里装。

       呆一会儿后,或是看到下一波拜年的来了,父亲就会告辞:“俺们再去别家转转,还有几家没去呢!”

        主人家说:“行,行,慢点啊,你看看一晃都这么大了!”

       父亲边往外走边说:“别送了,别送了,俺走了啊!”

        我们这就结束了一家的拜年,赶往下一家。

       农村的规矩,就是要趁天黑拜年,天亮了,大家都基本上拜完年了。

       儿时不像现在,糖瓜子花生对孩子们毫无诱惑力。那个时候,都穷啊,一年之中除了办红事,能吃到糖瓜子,其他时间是见不到它们的影子的。所以都渴望过年能多挣一些糖瓜子,攒下来,留着平时吃。为了能多盛一些,专拣上衣裤子有兜的,而且是有大兜的,拜年时穿。

       转了一些人家,兜兜都被挣满了,别人再给就没地方放了,怎么办?我们就会把糖瓜子一把一把塞到父亲的大口袋里,先腾空自己的口袋,继续攒。不要笑话我们的“贪婪”,一年就这一次吃零食的机会啊!

       大部分人家买的糖都是硬硬的水果糖,很廉价的那种,极个别人家稍宽裕一些,会买玉米糖,软糖或是花生粘糖,我们看到就会垂涎三尺,但人家一般不会多发,一人一块而已,我们都紧紧地攥在手里,生怕弄丢了。这样有“档次级别”的糖,我们是最舍不得吃的,会留到正月十五,或是出了正月再吃,说是“吃”,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舔”,舔几口,停下用糖皮再包上,隔几天再舔。

       那时的糖,可真是甜啊!现在再也找不到那独特的味道了。

        拜完年,我们兜里满着,手中攥着,口中含着,“满载而归”。这时天刚蒙蒙亮,回到家没啥活,我们姐弟几个就会把得来的“战利品”炫耀一番——谁的糖多了,谁的糖好吃了,谁的独一份了,谁和谁交换了,等等,有说不完的话。

        整个一天,我们小孩子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那时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是“真人相伴玩游戏”——捉迷藏,警察捉小偷,123木头人,点小炮,当纸牌等等,可算是逍遥快活!

       中午吃母亲做的味美可口的大锅菜,配着新鲜的枣花馍吃。下午喝父亲制的挂面汤,煮几片绿绿的青菜叶,放一些白白胖胖的自生自长的绿豆芽,泼几朵黄澄澄的鸡蛋花,点上一两滴香油,葱花切碎撒入,倒上两勺香醋。嗯,香喷喷的,无人能抵挡!

       吃完晚饭,不用母亲催,我们都困得眼睛睁不开了。是啊,早上三点起的床,没人管制疯玩了一天,不累才怪呢!

       早些时候就上床,呼呼地进入梦乡了,梦中有好吃的软糖,喷香的瓜子和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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