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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新华专栏」:回乡下老家

 太行文学l苑 2023-01-23 发布于河南

回乡下老家(组诗)


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
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

从小生活在乡下山村,习惯了门前一蓬绿草和看蝴蝶的舞姿,听惯了乡亲们的吵吵闹闹市井烟火气。城里生活喧嚣且寂寞,大家见面都客客气气,邻里之间互不交往,钢筋水泥丛林的高楼大厦,犹如囚笼中鹦鹉般的生活?鹦鹉都比这样有趣味和活跃吧!就这样一天天数着日子过,年轻的记忆提示出:凄凄切切的秋虫又叫响了......
一、回乡过年

翻过一道山梁 又拐过了几道弯
远远的 望见了故乡的小山村
老家在太行山腹地 很北方
盖着十几斤重的厚被子过冬
村前斑剥的老槐树 枯黑了枝丫
向湛蓝天空的白云 努力地招手
手掌里捧一群鸟鸣 袅袅炊烟
在晚风里拔节摇曳 寻常小院
淡淡的庄稼饭菜 口一嚼
竟是那么 甘甜馨香难忘
这就是我的老家 白发娘亲
常常倚在村口老核桃树下 凝望着
日渐呆滞的眼神 牵着我一生思念
公鸡啼落的朝阳 把那村庄和田野
唤醒到灿灿的透亮 一如我
少年离家时挥别的那道山梁
古朴洁净 规矩着我梦的方向
劈劈啪啪的鞭炮声 想念成雨
凝望雪被里的故乡 物价涨了
和兄弟们仍大块吃肉 大碗喝酒
红旗渠距离这里太近 不醉不归
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 突然朝我喊:
爷爷,孙儿敬了你这一杯!
婶子说:他胖乎乎的模样,像我小时候
起五更拜年的队伍 在晨曦里增长
祝福的话儿 一声声问候不断
几家长辈们的家门 却紧闭着
把我们的拜年 拒之门外
似乎在向年轻辈儿们宣示:
老家除了梦 他们什么也不需要
大姑娘说:咱村很小,我三岁就转遍了
拜年时 依旧跟随着我
从东家到西家 从村头到村尾
恭敬地 给每一个长辈拜年
几根烟工夫 就转完了我整个童年

二、村头村尾

走在梦中萦绕的小村 熟悉又陌生
一不留神也会迷路 那谁家的小黑狗
对我陌生的狂吠着 不得不承认
我对小村的印象 依然停留在青少年
年纪大的乡亲们相继过世 村里活跃的
充满青春气息的脸庞 几乎都已认不得
同龄人 大多在更大的城市讨生活拼事业
只有过年 才像风筝一样被暂时收回
大家难得碰面 问候拥抱  争相掏烟
寒暄之后 却突然发现找不到更多话题
村头村尾 少年时那些茂盛的老树
多少年过去了 一棵棵并没有长高
却又似乎从不曾老去 也不曾老去
带着妻和孩子们 向西山走去
太行山从来都巍峨在那里 并不远
一步一登高 沿路铺满枯草的记忆
村庄和田野 很快便尽收眼底了
升高的烟花 在空中炸响  绚烂
这里曾经是 我的家我的天堂啊
简陋老屋 和田岸下静静的祖坟
犹如心灵的旅馆 感情的寄存处
在那里安息的 不仅有先人的尸骨和梦想
不知道 他们还否关心地里究竟种了些什么
偌大老屋 不值城里商品房的一个屋角
八仙桌油漆暗淡 上面的静物如初
仿佛粗淡的午餐 刚刚收碗
厢房墙上 还贴着我上学时的奖状  都已泛黄
树枝上的春天 在迫不及待地探头探脑
更多秘密 隐藏在待解冻的泥土下面
此时的我 有些想法正在抽芽
更多话语 却来不及说出

(我的母亲)
三、喊娘

我美丽的城市妻子 和城里长大的孩子
现在 我带你们回乡下老家啊
带你们熟悉乡下  那种简单而凌乱的摆设
熟悉那蒙尘的家具 散发出来的岁月气息
老家山青水秀 翻盖的小洋楼适宜居住
但我要对你说 待会儿见了婆婆
你首先要喊一声:———娘
她一定站在村口那棵老核桃树下
翘首凝望 或做着针线活晒着暖阳
见了她 你一定要亲切地喊一声:娘———
她一定会拉着你的手 笑着眼里闪出泪花
也可能会激动的 许久许久说不出话
我依然会对那角落里忙碌的蜘蛛颇怀好感
它一心一意地 在为我编织着残梦
梦里老父亲 蹲门前石板上抽几口沉默的土烟
抬头看着西山 囔囔着自言自语
询问他是否 想在家门口多栽些花木
他却说:寻个好日子,从长远考虑,
给家来一次修漏,略作粉刷
娘的背越来越弯了 脸越来越瘪了
妻子 我来自城市的美丽妻子
你可不要厌烦 只想你亲口问一声:
娘啊,你的身体可好?
必定会有一种回音 自娘胸膛里发出
四、喂鸡

我喜欢 坐在老屋檐下细数来日
开门见山 静思过往  展望未来
晚上观星象感悟沧桑 天亮闻鸡鸣犬吠
孩子们却 喜欢上了喂鸡
每当大早上 娘将鸡笼打开的瞬间
孩子们便欢跳着 如诗歌里闪烁的句子
从我思想的栅栏里 灵感迸发般蹦出
在白发娘亲的脚下 跑来跑去
一把玉米 一把谷子  一把青菜苗
满院雨点般的啄食声
一群啄食的鸡 一群小孩子
牵绊在娘亲的 脚前脚后
其实 我和兄弟姐妹和孩子们
都如母亲脚下啄食的鸡
滋润着 母亲干瘪的脸
我站在一旁 眼巴巴地
望着几只鸡 欢叫着飞过矮墙
一如多年以前的我 远离故乡

五、戏台子

村里戏台子坍塌了 一砖一瓦
已被时光打扫得 干干净净
场地已空空 似不曾来过
曾经晒过月光 飘过桃花雪
咿咿呀呀了上世纪的村民欢乐场
而今却只剩下 招魂的回声久久不散
据说 过段时间要原址新建宣讲台
村民们却并不关心 戏台子塌了
庄稼人的日子照过 宣讲台建了
老掉牙的日子 依然在热炕头上
一天一天地过 老掉牙的戏
不过是 你方唱罢我登场
台上台下 一年一年地唱着
区别只在于:小脚老太渐渐少了
红棉袄渐渐少了 大辫子渐渐少了
娘坐在灶前 火苗旺旺“嘭嘭”地
映在她苍老的脸上 作激情地燃烧
六、老核桃树

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 一个乡下的土疙瘩
如村道的泥泞般 在逆向的路上漂浮
只为 离开父老乡亲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宿命
穿过都市人潮涌动的缝隙 经受霓虹灯的诱惑
成为都市缝隙里 一坨倔强的泥土
在红绿灯和电子眼的洪流里穿梭
可眼前 依然晃悠的是老屋山川庄稼
脚下磨不掉泥土的记忆 淹没多少日夜
一粒在城市乐章里 呆久了的乡下泥土
村口的老核桃树 年年结满了核桃
一棵不懂言语的生命 孤独地
在村口站成了 一道风景
犹如默默无言的母亲 时刻为儿女们
撑开自己遮阳蔽雨的臂弯
将过往的人群揽在怀里
揽在自己洒下一片的绿荫里
我触摸老核桃树斑驳的枝丫
翻看着童年的秘密 那里有
曾经欢乐的瞬间 曾经少年的天堂
青年和中年的念想 还有一些
乡亲们 酸酸甜甜的欢声笑语
七、红薯地

娘说:为了能吃上新鲜红薯
地里还专门留了一些 没有出
妻和孩子们顿时兴奋了
走近红薯地 眼前瞬间闪现出
娘插种红薯苗时那爬满皱纹的脸
还有那一捧心灵深处的泥土
像那根红薯藤一样容易成活
只为了 一个红薯的甜蜜
只为了 孩子们揣着一个红薯去放牛
只为了 孩子们揣着一个红薯去读书
红薯 是童年梦里浓浓的香甜薯
那薯香背后 飘着娘躬耕的身影
而今的我和家人 已定居在城里
住着高楼开着小车吃着白米饭
却与乡下红薯的关系 越陷越深
八、上坟

坟地 在离村不远的田岸下
里面有父亲、爷爷和先人们
不仅埋葬着他们的躯体 还埋葬着
他们一生为之奋斗的 天堂与梦想
而我 犹如一个迷失在风中的灵魂
只会在 特定的节日里来虔诚膜拜
冥纸是对他们 激情燃烧的话语
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式 表达感恩
如今 一颗疲惫的心
小心翼翼地跨进门槛
那只蜘蛛 依旧在编织我童年的梦
而我却 生怕吵醒了它
顷刻怅然 触痛我曾经愈合的伤口
里面装着 一个少年的懵懂和奢望
也藏着我 青涩的伤口和泪水

【作者简介】:武新华,林州人,喜好读书写作、旅游摄影,热爱生活,唯愿万水千山走遍,品茶喝酒交友,人生肆意笑傲,文章纵横捭阖足矣!然受格局、水平所困,只好闲暇时抒发一下小情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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