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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又是一年除夕了，吃着饭店里满桌子的佳肴，我却没有往年吃着老妈饭菜的香甜和满足感，甚至有了丝丝的惆怅萦绕。 数月前，老妈就说：“近来我的身体忒虚弱，无力再操持一大家子十口人过年的吃喝了，今年的年饭就先由老二安排吧！”闻听此言，我们当然是唯命是从。 是啊，老妈真的老了，近段时间来去医院检查渐频繁，吃药也成了日常，每次陪着去医院，我虽然是刻意放慢了脚步，每每回头，妈却总是落在远远处却又着急地追随着，那瘦弱的身形仿佛一阵风起能吹倒，青丝白发混杂下的脸庞由于药物作用而浮肿着，眼神也变的黯然，令我不忍细看又揪心不已！ 我想，当妈艰难地说出无力操持年饭时，心中肯定是更多不甘和无奈吧，甚至会怨恨自己怎么就力不从心无可奈何呢？风风火火干脆利落地操持着整个家几十年，妈却真的说老就老了！满桌的年饭席间，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儿时，农村还没有散社，大人们要参加集体劳动。那一次，母亲带着我到队里的场院里剥玉米皮儿，大人们干活我在玉米堆上爬上爬下地玩，突然一个玉米砸中了我的脸上，顿时我发出了如杀猪般的嚎叫，鼻血也流了下来。 母亲闻声一个箭步跳了过来，抄起我细看伤情，然后抱着我一路小跑到家洗脸、止血、安抚……一通下来，母亲已汗湿衣襟……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件事，那时的母亲是多么的青春健美、乌发如云、抱着我还是能快步如飞的！ 那时的父亲，每月向队里交一些钱顶工分便有了自由身，可以凭着不甚成熟的木工手艺四处做零工挣钱了，帮人做个箱子柜子、桌椅板凳啥的。那时，工具很落后，哪怕是一个粗的原木，也是用斧子一点点劈正、用锯子一点点锯开、用铇子一点点铇平、用沙纸一点点磨光……不会偷懒的父亲一天活干下来，似乎人都要散架了，累啊！可父亲似乎又有用不完的力，因为每次见到我总会把我举得高高，抡得圆圆……  后来，散社了，单干了，父母更忙、更累了。每每放学回家，家里的门总是锁着，我知道父亲干木工活在外，母亲肯定是在责任田里忙碌，于是我就去村外山坡上的地头等妈。 夕阳已西下，可妈总是说还有一点干完回家，要强的妈总是今日事今日毕，也许明天还会有更多活吧。等到月亮悄然露面时，终于锄完最后一棵草，或是施完最后一把肥，割完最后一捆豆，翻好最后一棵薯秧，直了直腰，母亲牵着我的手回家，月光把影子拉得好长，虽然疲惫但妈走得很快，以至于我要一路小跑地追随，因为家里的两头猪早已饿得不耐烦了。 到了家，灯下我写着不多的作业，而母亲一刻也没休息，麻利地先给猪弄好猪食喂饱后，又开始了刷锅做饭。一锅玉米粥的氤氲笼罩着母亲健康红润的脸庞，熬好后，锅中剩下的锅巴总是我的最爱，铲出来，放些酱油滴点香油，真好吃啊，时至今日我也觉得那是天下最好的吃食。 等着饭菜做好后，母亲才松了口气，独自捶几下腰，就牵着我的手到门外等候外面干活归来的父亲了。月光如水，母子俩遥望远处，等，等父亲那束自行车灯发出的光……那时的母亲忙里忙外有力地撑起了家的半边天！ 随着自行车摩电灯由远及近地照来，父亲也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可以喝上一口香甜的玉米粥了。  那时父亲他们几个已经有了些名堂，每天骑三十几里到东矿、林西等矿工们家里去干活挣钱了，那时下井的工人们很富裕，父亲他们能到有需求的人家做大衣柜、写字台甚至是组合家具了，收入多了，只是更加辛苦，来回六十里路，干上一天活，两头见星星地奔波劳碌着！ 在父母的勤劳奋斗中，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盖了新房，母亲操持着家务，伺候着田地，忙碌从未停歇，苦累从不只言。父亲则在家里开起了木匠铺，招了几个学徒，购置了几样比如电锯、电刨子之类省力些的工具，可代价是父亲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分两次被削掉了拇指一节和食指一截，哎，连着心的疼呐，匆匆包扎，劳动未止！ 用不了几天，成套成套的家俱送到林西等地的代销点，那是怎样的运输方式呀，加长的排子车上放上四、五件大衣柜电视柜等家俱，好沉好沉的，父亲则把排子车两个车把用绳拴在自行车后架上，亲自驾辕，这一车东西一个人是断然拉不动的，前面还要有个人也骑车牵引，几十里路汗流浃背地送去，再匆匆回家，累啊。父亲！  斗转星移，时光流逝，日子好起来了，然而父母也老了。 时光都去哪儿了，也许就在父辈们终日的劳作中悄然流逝；健康都去哪了，也许就在母亲的任劳任怨中疾病悄悄占了上风。父亲、母亲也不再是孔武有力、青春健美，但奋力向好、拼博向上的父母从未停止脚步。 好多好多的事已如繁星般深深刻入我脑海，回忆久长，不知不觉父母都老了，老得哪也不想去了，老得操持过年都成了难关了！ 满桌的佳肴我吃不出一点香甜，那是少了妈的味道和老家中的踏实，好在孩子们闹得很欢，父母也笑得很开心…… （写父母的事情，文字是无力的；叙父母的情深，文字是苍白的！只是想寥寥数语抒一下心绪，更多的情深似海唯有心中、脑中安放…… 2022年除夕午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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