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路往事三则 文/刘书国 
1971年月9日睛 处理路外伤亡事故 西南各市铁路公安处刚从各运输生产单位工人招收了一批民警，其中绝大部分又是各站从上山下乡知青中招入铁路。铁孟田成为最有幸被分配到该市周边几个车站派出所的幸运者之一。 到九龙坡车站派出所上班第一天被安排跟随一位约40来往岁，背微微有点驼(据说是年轻时当押运民警从守车跳下追窃贼受伤形成的)的老民警彭应铭一起到货场值勤。铁孟田当上一名光荣的民警，别提心里多高兴，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公安业务知识，争取今后能够做一名侦查破案的能手，让犯罪分子在自己面前发抖。 现实往往与理想是有很大的距离的。在去货场值勤点的路上，铁孟田怀着十分敬重和谦虚心情对彭应铭说：“彭老师，今天成为你的徒弟，很高兴，今后一定向你好好学习。”谁知老彭取下衔在嘴里的叶子烟竿，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没得啥子学的。” 铁孟田吃惊地望着彭应铭冰冷的面孔，本来以为警察个个都是体格魁伟，性格开朗，谈吐不凡的人。铁孟田被当头淋了一瓢冷水，觉得冰凉冰凉的，怀着失望的心情，一路再也无语。以后才听说他当时刚离婚，心境不隹，再加上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给铁孟田一顿冰冷言语也属正常。 按派出所的规定，打日勤有两名民警，但值夜班就只有一人。铁孟田觉得自己是新民警，又是20岁才出头的小伙子，自告奋勇地值夜班。 半夜3点，铁孟田正在办公桌前打瞌睡，迷迷糊糊中电话响了，是货场行车调度员打来的，说在(重庆发)电厂煤专线上撞到个人，请值班公安去处理一下。铁孟田丢下电话，拿上手电筒一路小跑,借着稀疏昏黄的照明,到了煤专一号线见停着19辆装满煤的敞车。顺着路基往前察看，突然看见一颗头发不长的人头，已经没有颈子，双眼外凸，仰望沧天。半夜三更单独第一次突见此景，铁孟田着实打一个冷战。用电筒照着往前方察看，有大小不等的七八块人体碎块散落在道碴和枕木上。 这时有两个调车员见有电筒光亮，一前一后走过来对铁孟田说：该车是2322次列车解体送电厂煤车，在加力顶车时不知该人从何处进入铁道被压死，希望尽快处理后立即恢复运行，送煤入厂。公安人员到现场首先要查明事实，了解基本情况，从工作人员的叙述和现场实际判断，初步可以确定应是一起路外伤亡事故(按当时铁道部规定，凡不是铁路责任的事故统称路外伤亡事故)。 由于是第一天上岗，单独一个人第一次直接面对尸体七零八落的场面，铁孟田一时真还不知怎么办，呆立在那里。此时货场行车调度员(简称行调)老查来了，见铁孟田有点束手无策的样子，便主动上前捡拾尸块。这时铁孟田才怀着紧张心情，双手微微有点发抖地与他一起将散落几十公远的尸块和肠子收集到一起。用一块苫盖货物的蓬布将尸体遮盖。从该人衣着判断可能是乘下半夜1点钟的慢车到达九龙坡车站的农民，因道路不熟;顺铁路误入电专线被火车撞压而亡。身上搜出5角钱和贵州息峰县一个生产大队开的探亲证明，别无他物。将现场简单处理后，立即恢复运行，其余事情只好留待天亮上班后，车站处理路外伤亡事故的人员进行后续处理。 将事故现场基本处理完，老查看小铁是新来的民警，关照他向上级报告。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这次处理路外伤亡的过程一直萦绕在铁孟田心头难以忘怀，一个活鲜鲜的迷路人，不知不觉一瞬间就身首各异。 铁孟田在货场值了一年多的勤,其间熟悉了铁路运输一般的货运、装卸、运转作业环节，能够处理各种纠纷和事故，对各车间的一千多和经常来货场办理运输业务的一百多名货主。春节过后，派出所治安组差人，由于铁孟田对工作很负责任，虚心好学，所领导将他调到治安组工作。 按照派出所治安组的工作职责，是什么事都要管。基础工作,维持秩序,调解纠纷，查处案件，警卫作业，巡逻缉捕，……。与地方公安机关相比，铁路公安机关除了不管户口，其他业务都一样，还多一项就是各类事故。如破坏事故，行车事故，生产事故，路伤事故等。铁孟田心中有点煌惑，怕干不下来。当民警才一接近两年怕干不下来。转念一想，感到这既是组织和领导的信任和培养，也是鼓励和鞭策，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 今天铁孟田心情不错，跟随内保民警吕洪林到车站进行内部职工基本调查。据武装部专职保卫杨大河反映：车站运转车间部分工人存在各种较为严重问题，如盗窃运输物资，掌红吃黑等。掌握了基本问题，向领导汇报后，分处二科和刑警队立即抽调人员到所指导。经进一步调查和理清线索，盗窃运输物资较为普遍，有的强奸、调戏侮辱妇女、乱搞两性关系，带领扒窃人员到沿线车站作案。据此分析，之所以存在这么严重的问题，一是经过十年文革，在造反、砸烂的口号下，已经没有善恶美丑观念；二是一部分人无法治意识，胆大妄为；三是各级组织被破坏后处于恢复中，管理措施缺失。 要弄清这么大面积的问题,按当时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办“学习班”。研究决定从运转车间和客运室每次抽调15人参加“学习班”，期数不定，分期分批查处违法犯罪问题。查处中采用背靠背交待，面对面揭露对质，行政与专业相协调配合，内查外调，获取人证物证的办法。 铁孟田与内保老民警吕洪林、皮久荣、雷胜云共同参加了这次案件的查证。在半年多的“学习班”交待和查处中，运转车间三个调车班142人，其中利用工作之便，盗窃运输物资的有110人，占运转车间总人数的77.4%（青年工人占到90%以上）。一大班二区调车组和三大班一区调车组全部人员都有不同程度的盗窃行为。参与盗窃香烟的有23人，盗得香烟118条,制动员周海民、望华德一次就盗走新署光香烟20.8条，当时价值70多元。经常盗窃水果,木材的有73人,多次共窃得各种水果2646斤，价值约230元。当时一个技术学徒工人一个月工资18元，这个价值也就相当高了。 较为严重的是有4人掌红吃黑。制动员夏成生、林小元、仁龙达等人在上山下乡当知青时就行为不轨,偷盗农民蔬菜和鸡鸭，参加工作后贼心不死，总想千方百计地犯点事。利用社会盗贼对铁路不熟悉的弱点，多次将扒窃人员带到江津、朱扬溪、永川等地对旅客进行扒窃作案，作9次，然后参加分赃。仅夏成生就分得现金184元，粮票31斤。 在半年多的时间里，通过对各种问题的查证，铁孟田与他的同事们熟悉了绝大多数职工群众，从一个则面掌握了从未掌握的资料，为搞下一步的公安工作奠定较好的基础。 铁路普通货物运输可分为整车、零担、集装箱三种方式运输，在上世纪70年代初，铁路集装箱运输还没有发展起来。普通货物如百货、棉花、粮食、纺织品、针织品等等，都是采取整车和零担运输。 为加快货物运输周转量，运转、货运、装卸都是24小时三班倒，每班8小时。要求货物及时装运，及时运走到达，及时组织卸车和搬运出库。这几个运输环节中，货运人员绝大多数时间是单独作业，如检查车辆技术状态，卸车完毕清点货物数量，如与记载有出如，编制货运记录与发站或经过站追查事故原因责任等。
九龙坡车站507货场当时是西南最大的货场，有10股道，库房5座，面积一万平方米以上。1974年7月9日货场3号库发生货运员郎凤盗窃案。 郎凤个子矮小，只有1.55米高，双眼凹陷，颧骨较高，说话语速较快，但手上动作也快。铁孟田在货场值勤时与他熟悉，郎凤曾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任战士，在朝鲜与美国兵作过战，回国转业到铁路当工人,发案时郎凤已在货场仓库工作10年。 案件发生前，西南市针织站常驻货场的人员老周在一次与派出所值勤民警小吴闲谈中说到前段时间从货场三库拉走的货物中，不少包装被破坏，与转运清单相核对，发现货物短少量大，损失不小，且不知原因。 此事一直在小吴心中萦回，利用一次所务会的机会在会上作了汇报。治安组长铁孟田当即进行了研究和踩用适当对策。 一天下午还未到下班时间，只见郎凤一个人急急忙忙向货场下门卫走去，腰上比平时略显壮实，聋子刘祖阳平时与郎凤有玩笑开，拦腰一把抱住，“到哪里去？”突然，藏于郎凤腰间的毛线掉落下地。刘祖阳感到十分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手一松开，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是郎凤从呆滞中突然警醒过来，说“刚才从针纺站买了点毛线拿回去”。 不料这一幕被在不远处清洁道岔的工人看见，顺便来到公安值班室报告了，郎凤被请进了派出所。经过多次讯问，在事实面前，郎凤低下了罪恶的头脑，在两个多月的交待和查证中，供述，1932年出生，1966年至1976年2月，在九龙坡火车站507货场任货运员。任职期间利用当班之机，采取拆破包装和在破损包装内掏心盗窃，然后采用还原包装或倒置包装等手段,盗窃作案100多次，盗得羊毛衫、毛线、毛涤纶、毛哔叽、印花布等物资价值8025元。王凤盗窃时间长达10年，作案次数之多，在铁路职工盗窃案件中少见，其盗窃作案的物品，搜集回来的部分被堆满整整一间房屋。 作者简介： 刘书国,男，70岁,重庆市人,大专文化,1969年落户四川达县当知青。 历任所长、科长、主任、兼职教师。撰写论文21篇,获奖5篇,编撰98万字史志一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