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451

0451-2

秦淮酒坐遇北妓，按歌有京师之声，感赋

一

板舸烧灯潮水平，风迴歌吹散春城_（1）。为谁中酒伤情甚，飘入霓裳㩎笛声_（2）。

【笺注】

陈三立坐秦淮酒船，遇见一位北边来的歌妓伴着音乐唱歌，听声音，有北京的口音，很有感慨，写了这两首七绝。

第一首写酒船灯下，饮酒半酣，听到歌声，很是伤感。

（1）“板舸”二句：木板的船，点着灯，潮水很平，风回荡着歌声，吹散在春日的江城。

    “板舸”，木板船。清赵沺《羊城行》：“江口三板舸，行行抵溟渤。”

（2）“为谁”二句：为什么饮酒半酣，心情特别伤感？耳中飘入了吹笛伴奏的霓裳曲。

“中酒”，饮酒半酣时。《文选·左思＜吴都赋＞》：“鄱阳暴谑，中酒而作。”吕向注：“中酒，为半酣也。”

“霓裳”，《霓裳羽衣曲》的略称。唐白居易《琵琶行》：“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绿腰》。”

“㩎笛”，以指按砥孔，代指吹笛。龚自珍《定風波》词：“燕子磯頭㩎笛吹，平明沉玉大王祠。”

二

依稀北乱满胡尘，莺燕惊飞照海滨_（1）。今夕琵琶如饭甑，江湖看作太平人_（2）。

【笺注】

    第二首感叹动乱的北方女子来到南京卖艺的太多了，不要错以为这是太平景象。

（1）“依稀”二句：依稀看见了北方动乱，胡人的军队扬起灰尘，惊飞了莺莺燕燕，飞来扮靓了海滨。

“北乱”，北方动乱。此指1900年北京的庚子动乱、保国联军掐占北京，两宫西逃。

“胡尘”，胡人兵马扬起的沙尘。唐白居易《法曲》：“以乱干和天宝末，明年胡尘犯宫阙。”此指八国联军侵占北京。

“莺燕”，莺善鸣，燕善舞，因以“莺燕”比喻歌姬、舞女或妓女。宋李莱老《浪淘沙》词：“宝押绣帘斜，莺燕谁家，银筝初试合琵琶。”

（2）“今夕”二句：今晚琵琶乐器要比饭锅还多，江湖被看作是太平人的天下啦！

    “饭甑”，以陶或竹、木制成用来蒸饭的器具。“琵琶如饭甑”，言琵琶之多。语出明陈继儒《珍珠船》卷四：“江陵号衣冠薮，人言琵琶多于饭甑，措大多于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