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舟等杨 许多人将雪舟等杨与千利休并提,称他们是百年一出的艺术天才。 在数百年来自大宋的美之道统迫力下,前者跨越江海,在摸索中确立全新水墨绘画模范。后者则打碎唐物、祭出生命,使草庵茶道纵横天下。 对于千利休来说,人必须通过摧毁而达到认识。 创造必定伴随着沉痛与重建,新艺术是游走在刀刃上的天才即兴表演。 等杨则从不认为自己拥有过人的天赋。 三十年相国寺做“知客僧”的朴素生涯令他习惯寂寞,甘于平凡。 他没有燃烧自己的冲动、也未曾向往艺术灵感突现。 相国寺作为五山文学之遗产,恪守着一套据说来自大宋的行为准则。 人们为逼近昔日大宋之风度,不得不束身修行、审慎地认知。 来自赤滨村的等杨日复一日地为其师天章周文研墨,机械地转动着手腕。 作为东堂首座、相国寺的管理者,周文紧握艺术遗产。 与所有曾谛听过大宋气宇的人一样,他坚信回到过去是创造之终极核心。 等杨一开始并没有质疑,只是日复一日在混沌中懵懂地学习古人用笔,与那无名之奥义。直到那一天,当周文挂起南宋的墨迹,豁然照耀着等杨的心灵,为他展开了全新视界。马远、夏珪、郭熙、玉涧、梁楷…… 来自大宋之墨迹境界是如此之高,远远超越了教导他的恩师、超拔于一切由文字与言语构筑的旧常识。 启蒙之初也是等杨离开相国寺之时 宽正六年(1465),四十四岁的等杨结“云谷庵”,独自隐居于周防国。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苍茫大海与连绵群山召唤者他挥洒墨笔,用全新创造倾诉着心中理想。 一时间,等杨之作传遍京都,被誉为水墨奇才。 当等杨收获来自中国禅林英雄楚石梵琦的片纸墨迹 ——“雪舟”二字时,他决心以此为名,越过沧海,亲眼证实那个古典王国的存在。 他此刻是如此笃定。 笃定英雄精神不朽,笃定永远追寻答案。 《高士观瀑图》马远笔 大都会博物馆藏 应仁元年(1467)初春,四十七岁的雪舟乘上驶向明国的幕府大船“寺丸”号。 堆满金砂、屏风、宝刀的商船上,雪舟抛弃盛名,忘掉了过去所有的创造。 胸膛跃动着无比崇高的心情,心中回响着祖先之荣耀。 太白山下天童古刹为每一个叩访者开启大门,不论是昔日道元,还是今日雪舟,每一个叩访者都是从未有过的第一个。 这里不倚仗任何权威。 唯有赤手空拳、负屐前行、才能真正地敲响沉寂的古钟,进入千年宝塔。 当雪舟千辛万苦登上了天童之巅,得“首座”称号时,上古风景终于为他揭示: 那仅在图像上见过的高耸神山与深不可测幽玄峡谷原来一直都在四方静候着,直到陌生的旅人开辟全新道路。 《山水画赞》雪舟笔 汝南惠赞 菊屋家住宅保存会藏 一路上雪舟笔耕不辍。对自由的创作者来说,京城从来不是终点。 他观察当下院派、向浙派请益。却从来没有真正落实过他们的用笔。 “大唐国里无画师!” 雪舟傲慢之语出自一片真心。 他所信仰的,并不是当下潮流。而是一种更悠远、更纯粹的东西。 他们说,古精神早已一去不复还。 纯粹渐渐异化成一种诅咒,追求者将变得死气沉沉。 《效梁楷黄初平图》雪舟笔 川端康成旧藏 现藏京都国立博物馆 语言未至,雪舟已行。 他遥指远山,双脚是唯一的标尺。 创造者不因旧常识停滞不前,也不为新潮流自我燃烧。 在目睹了天童之巅的绝景后,雪舟不再寻求验证。 只做一笃定旅者,丈量那稍纵即逝的自然风光。 《四季山水图之冬》雪舟笔 石桥财团藏 每一张图画,都是雪舟留给末世之预言,一种温柔本怀: 应仁大火后,并不意味着末世。 人们只要展开这些蓝图,便能在荒凉大地上返乡,重建精神栖息之所。 在不远的将来,崭新的塔所林立,越来越多的虔诚者前来寻访雪舟,期望获得古人只言片语。 这样的行为注定乃徒劳一场。 敞开的风光只是一些回忆片段。 当图像成为真实风景时,雪舟已道别昨日,再度成为旅者。 沒有目标,亦没有标尺。 山水无尽,步履不停。 《慧可断臂》雪舟笔 齐年寺藏 《四季山水图》画卷 局部 雪舟笔 毛利博物馆藏 《四季花鸟屏风》局部 雪舟笔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四季花鸟屏风》局部 雪舟笔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山水画赞》雪舟笔 龙岗真圭赞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破墨山水图》雪舟笔 私人藏 《效李唐牧牛图之渡河》雪舟笔 山口县立美术馆藏 《效李唐牧牛图之牧牛》局部 雪舟笔 山口县立美术馆藏 《效夏珪山水图》雪舟笔 山口县立美术馆藏 《毗沙门天》雪舟笔 承天阁美术馆藏 《大明人物图卷》局部 雪舟笔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梅潜寿老人》雪舟笔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END 感谢阅读 衷心感谢提供作品的藏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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