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在历史上常常被中国称为“东夷”,但是,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朝鲜不断地效法中国,广泛地吸收汉族文化,使自己的文明程度不断加强,努力摘掉所谓“夷狄”的帽子,成为亚洲的“礼仪之邦”。 1、朝鲜对女真人的歧视与偏见高丽时代的史学家金富轼在其《三国史记·新罗本记》中谈到新罗的情况时曾说:
![]() 金富轼的“新罗观”反映了历代朝鲜统治者在中、朝关系中的主导意识,新罗是在向中国学习甚至在中国军队的援助下存在并发展的,作为后继者的高丽王朝、李氏王朝亦皆继承了新罗之传统。 尤其到了李朝时期,朝鲜统治者更以箕子之“移种”自居,标示自己的文明史,将自己的“事大”与“尊周”联系起来,使中、朝关系赋予了更深层的意义,同时使朝鲜人对自己民族或国家的文明历史,增加了更多的自信心和自豪感。 既然自己已与“鸿荒之俗”脱离了关系,并已成为礼仪之邦,那么,若同远远比自己落后的女真人相比,显然自己的地位就优越得多。 朝鲜上层社会的民族或国家的优越感,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便成为同女真关系中的主导意识,对女真人的看法,自然就出现了相当浓厚的偏见。 只要我们阅读一下《高丽史》或《李朝实录》乃至朝鲜文人的诗文之作,都会了解到朝鲜上层社会对女真人的看法。
更值得关注的是,自新罗末高丽初,女真族便在朝鲜半岛北部形成并定居下来,女真人的存在不仅对高丽乃至后来的李朝的边境安全带来严重威胁,而对其北进政策的实施也造成极大的障碍。 在永乐朝之时,虽然朝鲜半岛东北女真聚居区已被皇帝“恩准”划归朝鲜,从而使中、朝边境明确以鸭绿江、图们江为界。 但由于女真问题依然是客观存在,朝鲜就不得不面对某些现实而采取其传统的对女真的政策:恩威并施。 朝鲜对这一女真部落总是百般警惕,将其视为一种威胁或边境不安定因素,为解除这一“门庭之患”,曾多次侵入建州卫,企图消灭鸭绿江以北的女真地方政权。 2、第一次入侵建州卫宣德七年(公元1432年、李朝世宗十四年)11月,居住在原建州卫所在处方州一带的忽剌温兀狄哈趁李满住“承圣旨入深处捕土豹而空家之时”,“将领一百五十余人马”到鸭绿江南岸的闾延(今慈江道东北鸭绿江南岸富兴里)、江界作乱,“掠男妇六十四名以还”。 ![]() 2月29日,暖秃指挥吒纳奴差人向李满住报告了这一事件,并说忽剌温野人将经过暖秃地面。李满住得此消息之后,率领本卫三百馀人星夜赶住忽刺温所经暖秃地面,恰遇正要赴京的明朝使臣张童儿和猛哥帖木儿一行。 猛哥帖木儿与李满住合而追击忽剌温人,在守定山口围住,将其所夺人口尽行夺下,并派遣管下官员前往朝鲜送还被虏人口。 在这一事件中,李满住为保持同朝鲜的友好关系,挺身而出,理应得到朝鲜的好报,但事实却完全相反。朝鲜以怨报德,竞然用种种手段栽赃于建州卫,并向明朝上奏,歪曲事实真相,为入侵建州卫制造舆论。 为了进攻建州卫,朝鲜事先派人进行了侦察。 宣德八年2月,朝鲜派遣朴好问、林原茂前往李满住、沈吒纳奴、林哈剌等处祥为来访,骗取了他们的热情接待。 同时派人分别前往大明与童猛哥帖木儿、权豆父子处进行外交活动,为这次军事行动打掩护。 3月壬申,朝鲜国王李祹“以征讨野人告于宗庙、社稷”;戊寅,李祹指示平安道节制使崔润德曰:
3月27日,总指挥崔润德即命三军节制使李顺蒙等分兵进攻建州卫诸部:
朝鲜投入兵力共15000人。此次战斗有183名建州人惨遭杀害,240人被俘,177匹牛马被掠。此事发生后,辽东总兵官都督巫凯上奏朝廷,指责朝鲜“擅举兵入境”。 ![]() 宣德皇帝闻奏,认为“此事虚实未明”,便派指挥孟捏哥来、百户崔真等奉敕前住朝鲜,命朝鲜“以所得建州等卫敕谕诰命并人口头畜等物还之”。朝鲜亦上奏为自己的入侵行为进行辩解。 3、朝鲜第二次入侵建州卫在建州卫遭受朝鲜打击不久,建州左卫亦遭到了杨木答兀和探州嫌真兀秋哈的打击,损失惨重。 杨木答兀是辽东开原三万卫干户,曾于永乐20年发动叛乱,攻陷开原,翌年又掳掠大批汉人,煽动大批军人叛逃于图们江一带,居于古庆源之地。 明朝多次派人前往招安,要求刷还被掳人口。在朝鲜当局的协助及猛哥帖木儿的周旋之下,有些叛逃的军官重新归顺大明,并发还一批被虏人口。 宣德八年明朝派遣钦差裴俊率兵160名赴阿木河收编随杨木答兀叛逃的军人,杨木答兀勾结古州(即具州,今牡丹江东京城)嫌真兀狄哈阿答兀率众3百来袭,往哥帖木儿弟凡察、长子阿谷(官秃、权豆)率众与明军“协同对敌,杀死野人阿答兀等二名”,凡察与阿谷皆为敌兵所伤。 这年10月,杨木答兀又勾结探州(今吉林省敦化市)嫌真兀狄哈等8百馀众“各被明甲到来猛哥帖木儿、凡察、阿古歹都等家,…将猛哥帖木儿、阿谷等男子俱被杀死,妇女尽行抢去”。 猛哥帖木儿之子董山亦在此变中被杨木答儿掳去。猛哥帖木儿死后“烧尸拾骨”,安葬于会宁府南55里的丰山西。 猛哥帖木儿父子是为效忠于大明而献出生命的。 猛哥帖木儿父子被害后,朝鲜认为“藩篱空虚”,于是国王就在宣德八年1月下令“复还庆源府于苏多老,移宁北镇于斡木河,募民以实之”。翌年在斡木河置会宁镇,设官管理。 这年2月,猛哥帖木儿弟凡察前往北京朝见皇帝,宣德帝命他接替帖木儿之职,升为都督佥事,新授诰命、印信,掌管建州左卫之事。 由于朝鲜在斡木河置镇设官,“凡察反侧未安”,便决定率部迁住婆猪江居住。其实,建州左卫之人的迁移早在宣德七年就开始了。 ![]() 正当建州左卫一部分居民向婆猪江一带迁移之时,建州卫又遭朝鲜第二次进攻。
在发动进攻之前,朝鲜方面对建州卫的情况进行了详细侦察,即使朝鲜在进攻前作了充分准备,但由于李满住亦有预料和戒备,朝鲜军队转战近10天而所获不多,“三路军皆捷获。焚搜古音闲、兀拉山城及阿闲地面吾弥府,凡杀获贼六十名”。 建州卫遭到第二次袭击之后,遂“移住灶突山东南浑河”,灶突山,即今兴京老城东南之烟简山;浑河上,即今苏子河。景泰二年(1451年)由于“脱脱马击海西卫”,于浑河上“不得宁居”,满住于这年3月“还居兀剌山城瓮村”。 童猛哥帖木儿之次子童仓(童山)被“七姓野人”虏去之后,不久为毛怜卫指挥哈儿秀等赎回,与凡察共处。 童仓自“七姓野人”那里回到建州左卫之后,由于该卫之旧印被他带回,并被明廷任命为建州卫指挥使。 因此,在一卫之中就出现了凡察、童仓叔侄二人各掌一印、相互争权的情况,经过明廷的再三讨论,于正统七年(1442年)将建州左卫一分为二,析出建州右卫,“升都督佥事董山为都督同知,掌左卫事;都督佥事凡察为都督同知、掌右卫事”。 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史称“建州三卫”。 ![]() 凡察死于景泰元年末或二年初,其子卜花秃(亦作甫下吐)袭其官位。 4、朝鲜的“小天朝”梦李成桂从开国那天起,就着意招揽女真,力图将女真拉到自己的政治势力范围中来,希望自己的“声教远彼”,让女真人“畏威怀德”、“慕义而来”,即使是“江外殊俗”也是“或亲来朝,或遣子弟,或委质随侍,或请受爵命,或徙内陆,或进土物”,在中朝边界基本确定之后,朝鲜依然努力争取更多的女真人,以便构成一个“藩篱体系”,保证国家北方的安全。 朝鲜同女真的关系从朝鲜来看,一方面需要边疆地区的和平安定,一方面还要满足一下充当“小天朝”的虚荣心;从女真来看,要想生存和发展,除了从国内的汉族那里引进人类文明之外,还要从邻国朝鲜那里吸取社会发展的精神、物质力量。 正统四年2月,婆猪江指挥童塔赤等 8人,都指挥李将家子指挥李豆满等 8 人进土物。 闰2月,东良北吾郎哈都事刘甫乙看和婆猪江李满住所派遣的所罗哥等 4 人向朝鲜告别回还。 正统六年闰 11月,李满住、凡察等派遣使者赴朝鲜“来朝”。正统八年2月,童仓遣阿里等3人,凡察遣亡乃等2人赴朝鲜献土物。 李揉是个好大喜功的国王,他在上台之初,在谈到如何看待中国禁止朝鲜与女真通交时说:
李瑈在臣事大明方面是没有动摇过的,但他在对待女真和日本时,却以大国而自居,将朝鲜看成是一个小天朝,而女真和日本皆为自己的臣民。 ![]() 显然,将日本看成是自己的臣民、藩篱,实在是不符合实际了,至于比朝鲜落后的女真,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尊奉朝鲜的。 5、朝鲜第三、四次入侵建州卫天顺六年(1462年)至成化二年(1466年)间,建州女真直接侵挠朝鲜之事虽不算太多,但图谋欲侵之者屡屡发生。及成化三年5月29日,“兀良哈千馀兵入义州鸟暮亭,围木栅”,朝鲜军队与之战而失利。这年8月,明宪宗命广宁总兵赵辅将董山处死。 9月,敕谕朝鲜配合明军征剿建州卫: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成化犁庭”事件。 李满住及其家人、管下在这一事件中被杀,部落被毁,对建州女真是个沉重打击,但是,建州女真对辽东和朝鲜的寇掠并未因此而停止。 李满住的儿子生存者尚有甫乙古大(亦作甫乙加大或作卜儿哈歹、李儿哈歹、孛儿哥歹)和李柳时哈。 孛儿哥歹于成化十五年(1679年)为家人所杀,而柳时哈及满住之亲族尚在,由于建州女真在李满住被杀之后,依然对辽东与朝鲜构成严重威胁,故而大明与成化十五年(1479年)10月联合朝鲜再次讨伐建州。
![]() 建州女真为了报复朝鲜和明朝,于次年9月遣兵二千馀骑,夜间袭击东八站开州(今凤凰城)地面,邀截前往明朝进贡的朝鲜护送人马,因女真人多而护送军人少,朝鲜“人马溃散,除登山躲逃外,人三十馀名、马二百三十馀匹并驮载物件,俱被抢夺去讫”。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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