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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何以成为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力作?

 新用户15472188 2023-01-27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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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是川端康成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主力作品。总有人问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到底好在哪里?

首先,日本艺伎——全世界猎奇职业

雪白的脸与烈焰的唇、训练有素冷漠的表情与雅致温婉的动作、隐晦的职业范围与包裹严实的日本和服......到处充斥着矛盾与违和感,但全世界对日本艺伎带有持久的好奇心。

其次,日本物哀精神内核——西方迷惑主题

物哀用只言片语难以概念化,川端康成恰到好处的用唯美笔触,悲剧内核,输出了日本艺伎与客人之间似近及远的男女情感,美与哀的矛盾深邃,勾勒出层次丰富的东方情愫。

以共情的男女故事,传递传统文化精神,很受用。

最后,雪国是情感秘境——跨越东西方文化鸿沟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作品开头第一句带读者进入另一个全新境界,犹如爱丽丝掉进兔子洞,汉斯抵达没有人在意时间的魔山......

全新世界,全新视角,打破现实世界文化精神障碍,与现实世界若隐若现的隔离层,阅读空间很大。

你可以读作一个已婚男人的外出奇遇记,也可以当做《千与千寻》误入神灵世界的奇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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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勋说过:“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就像一幅好的画一样,可以在不同的人性空间里适应不同的环境,给人以新的领悟和新的启发。”

随着对年龄的增长,每次读《雪国》都有不同的领悟,写下几点此时此刻私人化解读。

「驹子」

驹子与岛村,设定关系是艺伎与客人。

岛村自东京,三进雪国,见证了驹子由天真浪漫的雪国少女变成繁忙忧郁的艺伎熟女,从两人精神层面的互通到肉体的缠绵,再到精神世界的扭打。

岛村的直观感受,是探寻驹子成长蜕变的曲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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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驹子,岛村发出慨叹“她过于洁净了”。舞伎是艺伎的预备役,出身低贱,却有一身傲骨,害怕受到岛村的轻视。大脑理性,身体却已在谈情。

第二次见驹子,虽然时隔199天,她已成为正式的艺伎。驹子是城市败北者,“她那种对城市事物的憧憬,看上去现在已隐藏在淳朴的失望之中”。

师傅、师傅的儿子、叶子和自我寻根,迫于这些现实重压,驹子做着雪国的艺伎,内心依旧澎湃,她就是川端康成本人的映射,囤于狭小的空间内,依旧可以“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

第三次见驹子,她已摆脱了身世的重负,名义上已是自由身,但艺伎世俗身份已侵蚀了她的内心傲骨,“她身上蕴藏着令人深深同情的东西”,两人已经享受起“爱情的徒劳”。

岛村对驹子的变化感受隐藏在色彩里:白色是雪、是白瓷粉、是外物;红色是山村本色、女性纯美、是掩饰不住的内蕴。

“贴在岛村掌心的眼睑和鼻翼一片飞起红潮,透过浓浓的白粉。”

“镜子里白花花闪烁着的原来是白雪。在镜中的雪里出现了女子通红的脸颊,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的美。”

白雪与艺伎涂抹的白瓷下,驹子卸妆后闪耀“醉人的鲜艳的红色”,这是纯洁的象征,纯粹的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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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敏感的岛村,捕捉到驹子由质朴的红,渐变到精致白。

川端康成坚称岛村不是作者自身的写照,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始终认为,三个主角中更接近川端康成的人物是驹子,“她身上蕴藏着令人深深同情的东西”。

她16岁在东京做过舞伎,按照自身性格发展,该是个自立自强的新女性,但道德与情感的束缚,她终究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在雪国做艺伎报恩。

写日记、读书、自学三弦琴,供养病人,爱一个客人,成为雪国最出色的艺伎......在岛村看来驹子“一切都是徒劳的”,人对抗不过命运。

虽然她但驹子依旧努力负重而行,虽然时不时地自我怀疑,在意岛村的目光,但她活着本身就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驹子。

驹子更像是战败后日本的处境,被迫全盘西化之中痛苦的捍卫着日本传统文化精神,命运选择已无法做到纯粹,依旧如飞蛾扑火般保持东方美与深情。

命运之手仓促,但微妙,雪国闭塞狭小,因驹子而展现出日本女性的外刚内柔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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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东京的岛村带着日本城市青年的虚无价值观,调动出读者内心的无力感。两人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超出男女关系正常叙事范围。

跳出欣赏川端康成高端叙事的能力范围,单纯的感受驹子与岛村之间的关系,最大的感受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里,总有一些声音是无法被听到的。

「叶子」

《雪国》以驹子心理变化为主体,却是以叶子的精神为指引的。

叶子出现的笔墨不多,大多以岛村和驹子所思所言中产生的人物形象,岛村在火车车窗暮色与美颜重叠呈现的是外貌之美,驹子隐约回避叶子,一度说出“我看见她,总觉得她将来可能成为我的沉重包袱”呈现的是精神之美。

川端康成笔下的叶子一直是红扑扑的纯色,拥有山村少女的淳朴和纯粹,对爱情及生命保持传统之下的统一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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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村是理论主义者,擅长以文字和图片解读艺术文化。他初次见叶子在火车上,以独特的眼光欣赏到刹那而巧合的一幕:“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是“镜面映现的虚像与镜后的实物在晃动”,虚幻的美与现实的美重叠仅能迸发出美的呼喊,但无力。

最后的叶子在燃烧的大火中坠楼而死,她落下时毫无声响,没有扬起尘埃,正好“刚蔓延开的火苗和死灰复燃的火苗中间”,无疑,死亡让叶子在驹子和岛村中间成了一种纯粹的,骄傲的结局。

叶子在西方世界像谜一样存在,正如诺贝尔颁奖词中叙述:“我们对日本人的传统观念及其本质,几乎一无所知,似乎无法领略川端作品的奥蕴。”

但叶子的性格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再熟悉不过。莫言笔下《生死疲劳》中的蓝脸,以不变的恒力,抵抗沉浮变幻的时代变形。

东方人隐忍与坚韧,淳朴与纯粹的性格不管在任何时代背景下,都在唱起一种抵抗命运的高歌。

写在最后:

雪国像一个封闭的世界,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的世界。驹子静静的观察着“五点的下行车”和“零点的上行车”,她对离开与留下有踌躇的思绪。

痛苦是一个人的密码,是勾勒自己轮廓的笔墨,是描绘自己的草稿。《雪国》中的岛村与驹子内心崇尚自然而传统的世界,但已深陷城市竞争的迷幻,无法纯粹而活,只在无奈与痛苦中恍惚而行。

川端康成能用纤细的情感捕捉到微妙的情绪与痛苦,用那种笔端常常悲哀、兼具象征 性语言来表现自然界的生命和人的宿命。

这大概就是川端康成获得1968年诺贝尔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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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荣荣

深长缓慢地阅读,长程深入地思考,拒绝短平快失智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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