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日记618

有了豆瓣以后，看书成了对自己统计，对他人炫耀的事。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至少我是有点这种感觉。现在看完一本书，不标记一下读过，就好像没有完成阅读的最后一步。看书的过程中，尤其是读完一半之后，那种渴望读完的感觉就会愈发强烈，读到四分之三，状态有所平缓，过了五分之四，摸着最后剩下的薄薄的书页，反而觉得厚，似乎一下子变得难以读完。这时候就会产生一丝丝焦躁，就像长跑临近终点的时刻，每一步都腿脚沉重，望着眼前的终点，心肺在呐喊，哪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似乎在耗尽仅剩的全部体力。这样的阅读，在成为豆瓣用户之后已成为我的常态。

还记得少年时代读福尔摩斯的经历，那时正值过年，夜里得到允许可以通宵，看完春晚，我回到房间打着台灯，一口气读完了一本福尔摩斯。那是很简单的享受，不需要告诉自己我读完了一本书，更不需要告诉别人。我永远也弄不清那是我读完的第几本书，只知道不是第一本，也不是最后一本。阅读和沉浸于故事是唯一的目的，那时生活也更无忧无虑，没有跳出自身、估计自己所经历人生是非的称重动机，所以以点窥面，在其他方面也着实体验着自我不在场的纯真快乐，那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也因为不知其是有限的，而并不珍惜。

现在我并非不快乐，只是我观察自己的时候，哪怕观察自己读书的时候，都有一种幽然而生的惋惜感。我想我惋惜的是一种看似掌控，却又被放逐的生命本身，如我这样步入中年的年轻人，常常夹在幻觉与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碰撞中，愈发感到日常的冷静中，就蕴藏着数不尽的魔幻。

在写这篇的时候，Tinder一再弹出推送，劝我与毫不了解的陌生人达成配对。这是我几个月不打开app的结果，也是我几个月不接触真实朋友的结果，当我沉溺于阅读的自我约会时，算法再强大也拿我无可奈何。但阅读发掘的魔幻，也时时刻刻在阅读之外发生着，我的阅读让我意识到这一点，豆瓣标记同Tinder对我阅读的瞬间影响，本质上是一致的，它们让我的触角更神经癫狂，外在的体现就是由思辨引发的气质古怪，进而行为自成一体。总之，不管读多少书，少年时的纯粹简单难以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