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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教训

 新用户3278CVPn 2023-01-31 发布于湖北

2009年在摆摊时,我和妹妹因为渴望改变命运,也在寻找商机。有一天妹妹说流塘超市有个柜台搬走了,在招商户,要入场费一万元,每月三千元租金。我去看了后,觉得位置太小,租金太贵。妹妹也说如果好做,人家会继续做。又过了几天,妹妹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出去乱逛,看到人人乐斜对面有招商广告,进去了解了一下,每个月的租金一千二,另外交入场费八千元,签三年合同。我觉得一千二的租金不多,就算一天卖四十块钱,一个月也能卖一千二,如果有时一天不止四十,那么一个月也就不止一千二了,而入场费八千元管三年,平分下来也不算多,生意好的话,就会有钱赚。我当即鼓励妹妹去做,但妹夫不同意,为此妹妹打心里感激我的支持。

我们一家人都去新港湾商场前面临时搭建的招商处了解了情况,接待我们的是贵州男子陈勇。另一个男子偶尔来搭腔,跟我们说家乡话,说他是重庆的。他领我们到楼上去看,还在施工,到处都乱七八糟、尘土飞扬。其他来咨询的,都穿得很洋气,皮肤很白净,一看就是有钱人。他们要出钱来这儿做生意,当然是小意思,而我们,却是要拿出自己打工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积蓄,如果失败了,将一无所有。爸爸不看好这个行业,持反对意见,让我们要考虑后果,他说到商场去看那些柜台半天都没生意。每当他提到亏本的字眼,就会遭来我和妈妈、妹妹的强烈反对。妹妹却很看好这个行业,她充满了必胜的信心。过了几天,我们一家人到新港湾交了两千块钱,并定了位置,在电梯处。我们想人家坐电梯上来,一眼就可以看到我们的柜台。

接下来,我们经常去看商场的施工进度,妹妹把我们定的位置改了,她想这边有休闲椅,人家逛累了会到这里坐,会看到我们的柜台,而在电梯那儿,人家都搭电梯下去了,也许不会来看。

我们也不知这个行业前景如何,也没有找到好货源,但我们连找一个人咨询都找不到,只能靠自己去闯。我跟妹妹是在下赌注,如果做得好,我们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做得不好,将变成更穷的穷光蛋。

妈妈在打工时就很羡慕那些开小店的人,说一家人坐在那里,团团圆圆,多好。有一个远房表姐做酸辣粉生意红红火火,妈妈也想开店,便去表姐那里学。表姐家是出了名的吝啬,妈妈去学习的时候,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一天要帮着干十几个小时的活,他们几人吃饭是妈妈出钱去买菜,表姐夫总是用老板对小工似地硬梆梆的口吻叫:“六姨嬢,来炒菜!”妈妈忍着,想只要学会了,自己开店就好了。但是,问题又来了,我们的钱不够,到处借都借不到。我说这次就豁出去了,等店开了,以后说不定生活就好了,就当这次是最后一次向人借钱。可是,这一次,是所有人都借遍了,却除了幺舅,只有大姑肯借两千块钱。爸妈为此伤透了心,发誓以后有钱了也不借人。我们不能怪他人,只怪自己没钱。妈妈摆摊每天都唉声叹气,说做这个耽误时间还赚不到钱,有钱做酸辣粉多好,只要有钱赚,辛苦点都无所谓,其实也算不上多辛苦,也不是一天到晚干,只不过工厂的员工下班时忙一点,其余时间都是隔一会儿来个顾客。

新港湾商场迟迟不开张,我猜可能要推到年后去了。如果让爸妈做酸辣粉,我们手头的一点钱,再加上妹妹的和幺舅借的,至少还差一万多块钱。我在QQ上跟曾海津说了我们的困境,他说可以写一封信到司法所或政府信访办,请他们调解,要回我们交给新港湾的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对于商场老板来说不多,对于我们这种打工者来说却是笔不小的数目。我跟妹妹说了此事后,希望她能听取我的意见,可她还是不改变自己的决定。我的意思是,让妈妈先做她想做的事,如果赚了钱,我们再做也不迟。爸爸说听老史说有人在好又多商场做饰品生意,做不下去,转也转不出去,只能自己把东西搬回去了事。我一次又一次劝妹妹,她都没有改变初衷。我知道,我必须陪着她走下去。

本想看新港湾卖饰品效果如何,如果好,就可以把赚来的钱给爸妈开酸辣粉店;不好,就转给别人,也拿钱一家人去开酸辣粉店。可是意想不到的是,新港湾本来说好十月二十八日就开业,结果说要十一月二十日,到十一月二十日,又说要等到下个月。其实,照这个情形看来,下个月能否开业都是个未知数。耽误这么几个月,如果做酸辣粉,说不定已赚了几万块钱。

妈妈跟妹妹去71区妹夫上班那边看门面,回来后说都很大型,有一个门面光转让费都要四万五。开不了店,即使看了门面,也不敢再去想。

新港湾打电话通知可以开始做柜台,我们又一次次往商场跑。有些商户的柜台已经开始做,每次我们去,都有装修人员拿着设计图拉生意。某天,我们去时,一湖北的矮小男子又想找我们做生意,妹妹婉拒了。等爸爸和妹妹走开,他来找我,我也拒绝了。过了几天,再去时,他仍不甘心,妹妹还是拒绝。经过仔细对比,最后选定一郭姓老板,七千元做柜台。妹妹想的广告词是:时尚girl,时刻精彩。

十几年未见的四哥与我们取得联系,告知他在市内南山区西丽镇搞展销会,并抽空来我们这儿。吃过午饭,我们一家人带着他去新港湾。我们的壁柜两边没装镜子,妹妹打电话跟郭老板说明此事。前面有两个柜台,位置较宽,后面是一整个壁柜,要不少东西来摆。老板娘喊:“把小娃带出去,这里油漆味重。”我带姨侄儿去西乡会堂外坐。爸爸、妈妈和妹妹处理完事情来找我们,我们已坐到图书馆外。妹妹说:“那个矮子娃儿找麻烦,我们吵了一架,说他的效果图我们看了一眼,要一百块钱,我就说如果看一眼就要一百块钱,你不用搞装修了,拿到外面去给人家看,再收钱。你就是没做成我们的生意,心里不痛快,纯属无理取闹。他说要把我们的柜台弄两个洞,给我们做柜台的老板娘吼:谁敢弄?!”妹妹叹了口气说:“以后还不知要遇到多少麻烦事,所以说,做一点事真不容易。”

想到新港湾商场不久将要开业,妈妈和妹妹先后去广州荔湾广场和龙岗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进货。

又过了一个月,是真的要开业了,妹妹买了标签机、计算器,计算器是开业后在商场如果要打折用来计算价格的,而标签机是用来给商品标明价格。柜台确定再换一张照片,用妹妹同学黄霞的艺术照。妈妈和妹妹去培训了一下,商场管理层说到时来培训,让商户财源滚滚,数钱都数不过来。妹妹说到时上班要站,上班时间上厕所要用本子记下来。商场有三个老板,我们去咨询时看到的那个重庆人是其中之一。

圣诞节第二天九点十八分才站在外面培训,我们带了笔记本和笔,根本用不着,本以为是坐在一间屋子里光听和记就行了。人员分两边各站几排,主管和眼镜男站在中间。我看了一下,多数人的穿着打扮都跟工厂妹差不多。站在这队伍中,一点没有优越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做生意,也要受人管,只是营业员而已。

接下来几天,就是培训、打扫卫生、进货、上货。妹妹看柜台显得有点空,似乎货物不够摆,又去龙岗义乌小商品批发城进了一次货,花了两千多元。工衣两百元一套,每人只有一套,上身是一件白衬衣加一件蓝色长袖,下身是一条跟蓝色长袖同色系的短裙,要穿肉色腿袜以御寒,实在怕冷,还得花钱去购买跟蓝色长袖同色系的长裤。

开业这天,我们六点起床,妹妹说:“天都还没亮。”外面乌漆抹黑,走出去唯恐不安全,等到天麻麻亮,六点四十分才走。下了楼梯,我说:“刚才下了雨。”看了地面,湿漉漉的,返回换平底鞋。走到外面,好冷啊,我们只穿肉色腿袜加短裙,跑了一段,暖和点。隔着马路,妹妹说:“看到黑鸦鸦一片就是有人。”我一看,其他人已经排好了队,我们赶快跑过去。眼镜男用喇叭说:“新港湾百货。”营业员们跟着念。他接着说:“购物最快乐!”营业员们也跟着念。上楼,眼镜男来通知道:“快到九点,要做好迎宾。”我跟妹妹分别站一个柜台,我站得端端正正,说:“敬礼!”妹妹仿佛听到命令一般,我们一起敬礼,对面玉夫人的营业员看了直笑。外面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喇叭里女播音员说道:“请各位嘉宾到大门外入座。”

喇叭里女播音员说道:“请各位顾客上电梯不要拥挤,注意安全。”有人进来了,我们都整装以待,像警官要执行重大任务一样。锣鼓声更大,很有气势,点点敲在我们心上。我们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期待。这时整个商场都被歌声灌满,有祖海的《好运来》、火风的《开门红》。有人来了,营业员们都会说:“早上好,欢迎光临。”有素质的人呢,会点一点头,大多数的像没听见一样。渐渐地,我们不再每一个来人都招呼。

一个上午快过去了,始终没多少人,我看到电梯口有人上去,又从电梯下去。这个商场二楼的构造就像一个正方形,中间那一块是空的,可以看到一楼。上下电梯在正方形的左边,我和妹妹的柜台在右下角,他们上了电梯,再走几步又下去,所以没逛到右边来,我们这头的商户看不到几个人也就不足为奇了。眼镜男说:“从明天开始,三天都早上七点来。”

之前怕站,妈妈说不像在高松厂时只能钉在那儿,而且还要做事,在商场可以走来走去,没那么难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双我平生穿的最贵的花两百元所购的矮跟鞋子如果平时穿着走路一定很舒服,可是站了不到半天,就感觉到脚痛。玉夫人的老板娘坐在小桌子旁用红线穿玉,我们一直看着她,说她坐着好舒服。感觉到我们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望着我们笑,挨着我们柜台的卖香水的女孩张慧说:“我们在说你坐在那里好舒服,好羡慕你。”她说:“你们也可以坐啊。”妹妹说商场老板看她是卖玉的,有钱,就不会说她。

开业第二天整个上午情况仍不理想,妹妹有点着急,她说听说前面有一家卖饰品的开业当天卖了三百多,还有刷卡的,她亲自看到那女的拿着卡去收银台刷卡。中午妹夫给我们送饭来,我们到人人乐的桌椅旁吃饭,然后我一人先回商场,妹妹和妹夫去买给顾客盘头发坐的椅子,又花了两百元。我说:“投资大。”妹妹说:“做生意就要投资。”刚刚开业应该人气很旺才对,可是开业都见不到什么人,难免有点泄气。

我和妹妹换班这天,下午我五点多才到。我想四点到七点是吃饭时间,这段时间员工可以出门,我只要那个时间段进去就行了。打了卡,妹妹说:“要四点打,明天开始。”她是考虑到商场到时要查卡,怕罚款。妹妹望着法兰蒂香水那边对我说:“她姐姐说港隆城卖法兰蒂香水的刚开始没做起来,买一两毫升还要送,后来每月赚几万,至少要买八毫升,少了不卖。”我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意会越来越好。

妹妹走后,我便找人聊天。和上海羊毛衫专柜的四川大姐说到入场费,她说她有个亲戚跟商场的老板认识,要是她早点认识我,就可以不用交那么多。之前艾菲尔专柜的老板说跟商场出纳认识,只交了两千块钱的入场费。生气又有何用?这个社会,关系第一。晚上我打妹妹的卡,因为这样表示只有一个人上班。

开业几天后就到了周末,来的人寥寥无几。我问四川大姐:“其他商场刚开业时去的人多不多?”她说:“多。”我说:“今天是星期天,跟平时一样,照这样下去,肯定倒闭。”卡丹妮的老板跟玉夫人说沙井那边的新港湾开业一个星期商户们都没有开一个单,一个星期后人气旺了起来,现在生意做得很好。

妹妹跟张敏说:“我爸爸说拿到东西,卖不出去才叫人愁死,终于体会到这种滋味了。”妹妹临走时满怀期待地说:“姐,等一下你卖出一件,就打我电话响一下。”我是特别想卖出去,每当有人来,都马上去招呼。有个女的来问:“有没有簪子?”我问:“哪一种?”她指着一个,说:“比这个小一点的。”我说:“那边看一下。”她说:“我看了,没有。”然后,她便飘然而去。有个女的看一包几十条的那种橡皮巾,问:“有没有透明的?”她马上看到了,问:“多少钱?”我说:“五块八。”她说:“五块八两包差不多。”一扔,我听了看了有点沮丧。

商户们总是你问我,我问你,开单了没有?都大摇其头。达县女老乡经过,张敏说:“你一天到晚都笑嘻嘻的。”她说:“我不笑,还哭啊?”真佩服她,我都想要哭。在厕所里听到这个问那个,生意怎么样?都说不好。打开水我问艾菲尔的小女孩,她说没开单。上海羊毛衫的河南大姐说无聊,没人,早下班,不用等到十点半了。不料快下班时,她卖出一件,两百多块钱。

张敏说应该多派人去发宣传单,或者发给每个柜台,到自己住的周围发。四川大姐说这商场的电梯没设计好,上下电梯都在那边,人家还没转到这边来就下去了,家乐福的电梯设计好,让顾客每个地方都可以看到,就算不买东西,也要从各个地方走一下。玉夫人说广告没做到位,应该到电视台打广告,老板舍不得花钱。妹妹说这商场地段偏僻,虽然靠近公路,但路边没几辆公交车,肯定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商场,港隆城那边公路上很多公交车,即使人家不去逛那个商场,在公交车上也能看到。

主管姓唐,眼镜男姓欧阳,是店长。湖南姐妹,姐姐叫张慧,妹妹叫张敏,一个是83年的,一个是85年的,两姐妹都比我和妹妹还小一岁,可她们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艾菲尔、娇之美、卡丹妮、唯美都是卖服装的,艾菲尔的老板娘叫江甜,请的小妹叫小凡。娇之美的老板娘是江西人,对面的卡丹妮老板娘是吉林人,叫王薇薇,营业员叫小霞,湖北人。卖上海羊毛衫的四川老乡,她们叫她刘姐;河南大姐,她们叫她袁姐。她们两个,我都叫大姐。杭州丝巾柜台和上海羊毛衫是同一老板,杭州丝巾的营业员叫陈芳,是广西人,没人跟陈芳换班,她拿两人的工资,她和老板娘关系要好,来帮她的忙。河南大姐说她们不能迟到,不然陈芳会告状。

妹妹跟卡丹妮老板娘薇薇,还有张慧、陈芳、玉夫人老板娘说去反映下,都没人气。妹妹跟我,还有玉夫人还走到达县老乡那里劝她舅舅也一起去反映。玉夫人说:“说下晚点上班,想睡觉。”我们大笑,她只想到睡。妹夫把妹妹喊回去。玉夫人拿纸写了一页,给我,说有要求写上去。

有一高一矮两个女孩来各买一条围巾,共50元。这还是开业一个星期我的营业额最高的一次,虽然钱不多,以低价售出,但我还是有种自豪感,神经处于兴奋状态。我跟河南大姐说:“做生意说不定,如果是自己开店,看见没人,可能早走了,要靠慢慢磨。”

一中年戴眼镜的妇女来看带水晶的橡皮巾,我说:“打六折。”她说:“要两个。”我正佩服她的干脆,心生喜悦,不曾料想,她马上又说:“太松了,扎上去花小,看不到。”有三个女孩来到柜台,看样子十分爱打扮,有个女孩看上一对耳环,她的一个同伴说好看,她有点心动,另一同伴听我报出价格眼睛往天上瞪,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嘁。”她便受了影响,开始挑毛病。有时候就是这样,几个人来买东西,想买东西的喜欢听取旁人的意见,无论好与坏。

我穿平底鞋,张慧笑着说:“穿这个也可以呀?”管理实在太松动,我眼看白白浪费时间,想拿书来看,又怕被抓住,不料看到其他人比我早一步,已经在坐着安心地看书了。我坐在椅子上,把抽屉拉开,便低头看里面的书。大多数时候,你望我,我望你,或者低头看着柜台里的商品,和它们一起沉默,感到百无聊赖。为了省电,我有时会把我们柜台的灯关掉,只怕卖货的钱连电费都付不了。

有一天,我没有去换妹妹,妹妹回来后说一个月的电费都要几百,我心里直犯嘀咕,照这情形看来,真的是连房租水电都卖不回来。

这天,我去时,妹妹跟一女子弄头发,此女买了橡皮巾,又买胸针。妹妹在开单时,有一个像穿着商场套服的女孩选了橡皮巾,又改像弹簧的那种橡皮巾,一块八毛钱,她拿五元,我找了钱。像这种我和妹妹同时做售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碰到,虽然我卖的那点小钱微不足道,但还是有一种欣慰感,开单总比没开单的好。

妹夫下班后也来了,我和妹妹、张慧和张敏加妹夫站在一起聊天,保安来了,我们也没动。保安问我:“你是哪里的?”我说:“就是这里的。”他说:“不要趴在柜台上,等一下罚款。”张慧说:“人都没有。”我说:“罚个屁,想办法多找点人来。”过了一会儿,玉夫人气呼呼地说:“刚才我上电梯,电梯处的几个男的不知我是这里面的人,叫我往右边走,后来有人跟那几个男的说我是这里面的。实在太过分了!”缓了口气,又说:“去打电话叫商场的人来。”张慧和张敏也随声附和。张慧说:“怪不得我们这边没人,原来上电梯的人都被拦到那边去了。”到电梯口,欧阳来了,我们围了过去,说有的专柜要导购,也应该到大门口去,不应该堵在电梯口。欧阳说:“以后只留一个人在这里。”张慧说:“没事让几个男人站在这里干什么?”站在电梯口的一名男子很赖皮地说:“我就要站在这里。”欧阳走后,妹妹说那盆花放在那里挡住一点去路,妹夫把它往电梯边沿移。

由于天冷,生意又不好,半个人守在那儿都显多余,妹妹叫我不用去换她,说我写小说,写出来还有钱。当初让我放下写作,先赚了钱再说,没想到此时还是要回到原点。

一连几天,妹妹都是晚上跟我说她的销售业绩。妹妹有一天卖了两百多,算是遇到了大买主,非常开心。因为过年了,那个女孩买了四个胸针,送给母亲、大姨、小姨,自己要一个。另外,卖衣服的唯美老板娘买了888戒指。接下来几天,情况不容乐观。有一天只卖了一条围巾,五十元钱。有一天一金姓小姐买了耳环,第二天就说针断了,要一对一样的。妹妹说唐主管没做了,她们想坐就坐,想站就站。

芳姐来看我,也顺便带她到商场去看,妹妹只卖了一对五十元的耳环。我说起这儿的情况,芳姐直叹气,说好可怜。晚上妹妹回来,我问:“卖了多少?”她说:“七十多元。”也就是说,我下午去过后,只卖了二十多元。爸爸有点高兴地说:“可以了。”妹夫不高兴地说:“这哪叫可以?”其实,我们只要每天能卖这么多就行了,至少可以保本。刚开始不亏本就足矣,至于赚钱,是后来的事。妹妹胆子小,晚上一人回,很害怕,走到天桥那儿很黑。

由于头天妹妹没叫我不用去,我第二天是肯定要去的,妹妹便说我不用去,我说她没说一声。那晚我回来后,妹妹说想早上睡个懒觉,我便说我去上白班。欧阳拿表来填,是同不同意讨价还价的,写上条形码、专柜名、姓名、日期,同意否就行了。我看了一下,都不同意。四川大姐打电话给老板娘,老板娘同意。四川大姐说商场哪有讨价还价的?搞得乱七八糟,把名声搞坏了。

我们这几家有时你买我的东西,我买你的东西,有时一天没有其他顾客来买,只有熟悉的商户来捧场。爸爸听说后,说干脆就我买你的你买我的算了。

更为离谱的是,商场竟然让里面的商户星期六星期天拿货到商场外面去卖,写了申请之后,还要交十块钱作为摊位费。有人也说我们的饰品可能能夏天好卖一点,但我也不知道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每天的任务,似乎就是聚众聊天、吃东西,妹妹说监控器照不到我们这一块,有时一群人在我们柜台前吃东西,有时邻近几家吃饭都全部是到卡丹妮那里。我牵姨侄儿去换班时,她们全部都在卡丹妮吃瓜子。小凡说那边有一家撤了,又说一楼又撤了一家。到椅子处看,在一楼,撤掉的就是离我们最近的四四方方的玻璃柜台,不知怎的,看到这情形,有点心慌,半个月前才看到好几个人在打扫卫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做不下去了,如果这种惨淡经营的情况持续下去,哪一天我们也做不下去。我们又到衣服专柜去看,那家不是撤,而是换货,这多多少少让我减少了一点点忧虑。

不止我和妹妹愁,妹夫也愁,他天天来,都叫锁柜回去,守着干什么?后来,还说撤掉算了。我想花那么多钱,可不是闹着玩的,怎能轻易说撤?有天晚上他在工厂下班后去商场等妹妹一起下班,东西卖不出去不高兴,饭都没吃。从那以后,他下了班就没去了,妹妹晚上又自己走路回来。妹夫说我们的饰品对有钱人来说低级了一点,对打工的人来说又贵了一点,处于不尴不尬的境地。妹夫有几次在妹妹面前说:“我叫你不要去做,你非要去做。”我也有点恼妹妹,我承认,我之前是非常支持她做的,可知道酸辣粉赚钱后,也一直劝她放弃,凑钱给爸妈开店,可她仍然一意孤行。可是,我们不能当着妹夫的面说妹妹,以免他们的矛盾日渐加深。

当初唐主管开会时说如果做不好,还不如去摆地摊。照这情形看来,还真的不如摆地摊,妈妈一天卖的钱也比我们多,再说她还不要摊位费。

工衣退不了,妹妹拿了我的工牌,去退二十元,说要是早知道,应该只买一套工衣,世上哪有早知道的事?早知道就不要来交钱了。而上班时间又作了调整,从上午十点上到晚上十点。

好在妹妹妹夫的冷战没坚持两天,妹妹喊我第二天上班,妹夫厂里组织去欢乐谷玩,她也要跟随而去。她晚上八点就锁柜走了,去步行街买衣。我问妹妹早上晚上开不开会,她说不。

第二天,我不到九点就到,是去得最早的营业员之一。保安见了,说要下去开会。唯美老板娘说去打开水看到在召开董事会,可能是商量对策,因为我们不交房租。我十一点回家吃饭,再去已四点。玉夫人说要防备老板把商场封起来,不让我们进去,东西拿不出来。张敏问:“你看没看到大益广场那里堵车?是不是好多人?”我说:“我没看那边,走的另一头。”她说:“我以前所在的DDS快递公司倒闭了,有个朋友没地方住。昨天上班还好好的,今天上班就封了。”看来,我们也要提高警觉。吃晚饭时,到楼下超市买个五元快餐,点香菇、酸菜、猪血,没辣椒。香菇是烂的,菜是凉的,有一股臭味,吃了一半扔掉。妹妹天天中午在这儿吃,吃不好还花钱,更重要的是还没生意,生活费都成问题。广播里说:“为了统一管理,星期一到星期五早上九点半到晚上十点营业,星期六星期天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半。”上班时间说变就变。

玉夫人老板娘说大新百货封了,我们感到错愕,那商场开了好多年,以前还举办过歌唱比赛,我和妹妹都参加过。张敏问:“你有没有卖到一千五?”我说:“没有。”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你有卖到那么多吗?”她说:“有。”我说:“够交房租就够了。”她说:“那我的工资呢?”天,我们才卖到七百多,比她少了一半,我们只希望能够交房租水电,她够交了,又该想工资了,我们还差好大一截。我跟妹妹说了这事,她说:“可能整个商场我们卖得最少。”我说:“玉夫人的只卖了几根绳子,都是十几块一条。”她说:“哪里?人家卖了块玉,几千块钱。”我又沉默不语。妹妹叹息道:“刚开始不换位置就好了,人家靠电梯不管怎样生意都比我们好,我们这里太偏僻。”我说:“就我们一家卖饰品的在这个角落。”

我跟文友王建福在QQ上说近况,他说松岗那边两家商场倒闭,老板跑了,这更加重了我的忧虑。

我们不甘心,大家找欧阳商量租金少点,得到的回答仍是一分不少。有一晚我带朋友去看我们的柜台,妹妹在收货,说明早要开会,就房租一事给个答案,怕封场,到时拿不出去,把价钱高一点的货收好带回去。四川大姐开玩笑说:“今天生意好好,都卖完了。”妹妹说:“都是卖的贵的。”晚上他们回来,货没带回,妹妹说妹夫不让拿走。我说他一直说撤,又说不拿。也许说撤也只是一句气话,真要撤又有些心痛。

我的心里有一股恐慌,那些傍大款的女孩拿着款爷的钱来打发时间,我和妹妹不同,我们的钱是自己打工辛苦挣来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亏本。我估计整个商场像我和妹妹靠打工挣来的钱来这儿做生意的商户少得可怜,血汗钱流走,心里不可能不痛。挨着我们的几家商户物质条件都不错,让妹妹感到自卑,她说她们的老公有钱,她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每天的穿着也不一样,她什么都不敢买,衣服跟人家比起来土气好多。我知道,生意差是妹妹最大的烦恼。

妈妈去帮四哥搞展销会,一个月后回来。她忙着去摆摊,我们让她休息两天。她去商场回来,说:“那个卖衣服的老头儿(大概是娇之美的老公)跟重庆人理论,重庆那人都差点打他了。老头儿说如果一动手,他就报警。大家说明天一起去找老板退入场费。”妈妈把她缝的那个大包包背回来了,妹妹上个星期拿去的先前摆地摊的包包也拿回来了,看来是把货拿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我跟妹妹、姨侄儿十点多准备去新港湾,爸爸说等会儿去,妈妈说等会儿他们收了摊一起去。等车半天没来,毅然决定走路去。到达商场,见很多人在办公室内,我们进去,看见在里面的过道围了很多人,一个男的在调解,但看不到人,听说是派出所工作人员。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有个女孩跟妹妹说她的衣服不见了,商场也不负责任。派出所工作人员说等六号出个书面合同,妹妹说不能拖,过几天回去过年,人更少,就是要削弱我们的力量,不好闹事,就故意拖延。玉老爷说气死了,玉夫人也气急败坏地说老板有钱,光入场费就收了两百万。我带姨侄儿走到富瑰园小区,妹妹打电话说爸爸来了。我们倒回,收拾了一些货物带走。晚上妹妹回来说卖了九十二块钱,我说东西拿走还有人买,妹妹说有人知道这里开不下去,来捡便宜,我们一条手链,进货价二十五块钱,一女子还价恰好是二十五块钱,这么便宜都不想买,女子走了,把她叫回来,只当是帮她拿货。

为了参加徐东和王银萍的婚礼,我带姨侄儿去商场让妹妹给我梳发型,上海羊毛衫那儿无人看守,过了一会儿看见羊毛衫老板娘,我猜四川大姐也走了,如果她在的话,老板娘是不会在这儿的。河南大姐说老板只给一千元工资,她早走了。羊毛衫老板娘说:“要闹事。”五点多我要去碧波港酒楼,带姨侄儿走,看他们在办公室集合,闹事还没有开始。

妹妹一家三口回老家过年,便由我和妈妈去守。妹妹临走时交待,如果商场要我们交房租水电,便说柜台是老板的,老板回去过年了。他们离开的当天,妈妈去时,张敏说帮我们卖了一条橡皮巾,才一块钱。妈妈守了几个小时,一分钱也没卖出去。

我去的那天,羊毛衫老板娘拿份打印稿,是员工提出的意见,同意的签字。后面有表格,签上专柜名称、自己姓名、电话,最后写上同意否。商场一男子拿来一张交房租的纸,张敏说她们房租加水电一千三百多,我们一千五百。我说:“我们应该用电少。”她说:“我的房租比你们少。”我去看了男子手中的纸,我们要一千五百二十一元,我们第一个月卖的钱才七百多。五点我回,吃了饭七点去,九点多我去打开水,回来张敏说:“给你卖了条橡皮巾,一块钱。”我说:“谢谢!”她说:“我天天给你卖橡皮巾。”我说:“昨天的也是你帮我卖的?”她说:“是。有个女的,也是在楼下卖东西的,来看这副耳环看了几次,我们打不开柜子,昨晚你妈妈没带钥匙。今天上午也有个女的叫拿这副耳环来看。”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奇怪,人在的时候或有钥匙的时候,无人过问;恰恰是人不在钥匙不在的时候,人家饶有兴趣的样子。

妹妹他们在老家的半个月里,我们也很少去商场看,妈妈去了几次,没有卖到一分钱,小霞帮我们卖了十六块钱。添哥带他的涛儿来的这天,妈妈先去了商场,我和爸爸与他们父子一起去新港湾。河南大姐回老家已来,我喊她一声,她去娇之美那儿聊天,然后站到羊毛衫那里喊我,我喊:“大姐。”她伸出双手,我也伸出双手跑过去,两人抱在一块。这儿撑不下去,我知道她是再也不可能在这儿上班,我也再不会有机会上班时跟她一起站在这儿聊天。

妹妹来了后,也没有天天去守。那天,妹妹跟姨侄儿去商场,我到图书馆,我们约好五点会面。五点钟我到图书馆外的长椅上坐着等他们,他们带来了张敏。张敏说再过一个月不行就撤,听到她说要撤,我知道确实是撑不下去了。张敏和妹妹说有几家已撤,卖裤子的、化妆品的。

隔天我跟妹妹接姨侄儿放学后一起去新港湾,把一部分货物收拾起来,装进妹妹的包包和环保袋里和一个手提袋里,这样才方便拿出去。保安走来走去,看着我们,有点担心拿不出去。张敏说她的香水被偷了几个,那天有人拿出去,王薇薇追到大门口去拿了回来。我们都笑了起来,其时薇薇有孕在身,无疑她是个勇敢的孕妇。张敏提了袋货物出去,发来短信说保安扣了货。妹妹让我出去的时候大大方方的,我们都有点担心。我挎着环保袋,提着手提袋,牵着姨侄儿下了电梯,往前看就能看到大门口,心咚咚直跳。大门口左边是存物处,保安正趴在台上跟女孩聊天。我和姨侄儿走出去无人过问,出人意料的顺利。妹妹追上我们,说:“保安问靓女,拿的什么东西?我照实回答,保安挥了挥手。可能保安看张敏不是老板,怕她拿走货物。”

说起来十分悲惨,做两个月的时间都未满,就无法做下去,一共才卖了一千七百多元。

本来呢,以前我们觉得生意不好,亏了钱,总是长吁短叹,爸爸说老板亏得更多,他更着急,他建那个商场就花了很多钱。到现在才知道,那商场是三个老板向河西村租来的,那个重庆老板才投了八万元,还没有其他商户投得多。这是有预谋的诈骗,他们根本就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而是通过招商把钱骗到手,就溜之大吉。怪不得一个个管理人员和一个个保安总是神秘失踪。老板还亲口承认他的公章是假的。真是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原来有如此之多的黑幕。

有一天妹妹接到电话,让去新港湾,交身份证复印件及投资明细,明天全部去上诉。妹妹和妹夫一起去,回来后说二楼的商户基本上撤完了。

上诉这天,我很想一起去,无奈有事走不开。妹妹一大早去新港湾,中午还没回,我打电话给她,说在宝安区公安局吃过饭了,60个盒饭。到晚上,她才回来,跟我们说了其中的细节。她们60多人将资料交给带头人后,从西乡坐大巴到宝安区公安局,到正门口,保安说要在旁边的办事处去咨询,可当大家到了那边,那边的人又说在刚才的地方去反映。每到一个地方,一群人就会被冷落十几分钟甚至半小时,大家心里着急,有几个人突然在人群中喊起了口号:“我要见局长!还我血汗钱!”这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激动,不管是男是女都已经抛开一切跟着喊起了口号,一开始大家的声音都不太整齐,没过两分钟,大家都异口同声了,声音极其响亮,这时引来了周围过往人流以及公安部门工作人员的注意。在坚持喊了约半小时响亮的口号后,公安局长始终没有露面,最后抵不过人多势众的压力,公安局派了一名干部来调解。这时,有一位老板娘异常激动地哭了起来,看到她哭了,好多人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随后他带领他们去了旁边的办事处,公安人员这时搬来了水给大家,大家都在门外坐着等结果,到了中午吃饭时间,结果还没出来,带头人安排了大家的午餐。此次上访毫无结果,无论是公安局,还是办事处,都称这些事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这个过程,也有人打了几家报社的电话,以期获得援助,可是没有一个记者前来。

因上一次的上诉无果,第二次带头人直接招齐大家到市政府信访办。下午两点到了市信访办,才知道那里是人大信访办。由在商场投资最大的几家商户进办公室说了事情的经过,其他商户老板在外面等。最后大家都等不及了,全部都涌进了办公室里面,但前提是只能代表发言,其他人员不能讲话。两小时后,新港湾的老板及工作人员也赶来调解此事,到晚上六点仍无结果,他们给出的答复就是请大家回去协商。这个意见使各商户都不满意,于是没有人愿意回去。夜色渐渐来临,每人的肚子都饿了,有人去买来了面包让大家当晚餐。人大信访办工作人员下班后,所有调解此事的人都只能在草地上坐着。因为数十人集中在市政府广场,所以来了数十名警察,可是商户们太愤怒了,就称如果今天仍然没结果,大家就不要回家了。这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拿出了多年的积蓄,甚至有些人是借来的或是贷款来投资的,本想有一个好前景,可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就算是投资赔钱了,但也不是这样一个赔法呀。一楼超市卖蔬菜肉类的老板共投资一百多万,也打了水漂。所以这种时候大家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没有人愿意离开。后来一位干部来劝解,答复说回到街道信访办去协调,他也将去旁听,请商户们选出5个代表。大家可能听到这话有些放心了,于是都坐着政府安排的大巴车回到了街道信访办。

晚上九点钟到了街道信访办会议室,除了5个代表外,其他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字,因为这种场合是极为严肃的。60多人一直安静地等到十点半才开始召开会议,直到晚上一点才结束,会议的结果是赔偿仍无结果。

最后一次上访到了市政府,警察因商户集体围攻政府大楼,抓走了5名商户老板,并进行殴打。大家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政府同上次一样安排车辆将其余商户老板送回了西乡。事情发展成这样,眼看始终无果,很多老板已经没有了信心,上访的事情就这样停止了。挨着我们的娇之美、卡丹妮等柜台都没有去上访,他们说上访也没用。整个商场只有一半的商户参与上访,其余一半这期间照常营业,估计他们有钱赚。

后来妹妹接到一个从商场来的会议通知,内容是将在恒丰海悦国际酒店开一个商铺会议,新的老板接下了新港湾。可能这当中已经没有几个老板还有信心再做下去了。过了几天,商场又打电话叫原商户老板去定位,看哪些商户要做。过了一段时间,商场又打电话让去改合同,我们没去,因为商铺位置需重新做调整,且要交清两个月(全场未经营)的租金、水电费后才能更换新的合同。

我们只能忍痛放手了。

妹妹有了新工作后,每月二十五号发工资。下了班后,我跟她带姨侄儿到流塘吃香辣鸡翅。新港湾商场已改名为时尚百纳,还在搞装修,我说不可以进去,妹妹说可以,我说都没人,她说那不是人,指那个保安。出人意料,进去无人过问。全改了,一楼也是衣服香水等柜台,我说那我们的柜台都砸了,妹妹说肯定的。我感到有点心疼,不仅我们的,其他人的也肯定被砸了,都白费工夫了。一直往里走,想起是以前的超市,妹妹说卖厨具。多开了一道门,我们便从那儿走出来,妹妹说不知再弄起来生意怎样,早知道就该现在来做。我说没有早知道的事。之后听温铭池老师说元旦节开业,生意还不错,我直说我们运气不好。到了年底我又和朋友去逛了一次,见一楼的超市改成了影院,通往二楼的电梯也改装了一下,我们的柜台和湖南姐妹的柜台处换成了玩具专柜。整个二楼见不到几个人,甚至有的柜台无人看守,生意仍然冷清得可怕。

简介:
       邬霞,四川人,1982年出生,1996年南下打工, 1998年开始写作,2001年开始在打工刊物发表文章,近几年在《天涯》、《作品》、《诗刊》、《散文.海外版》、《广州文艺》、《芳草.潮》等杂志发表文章。非虚构作品《等待阳光的珍珠》荣获第三届“我和深圳”网络文学拉力赛优秀奖。2014年出版自传体散文集《深圳纪事》,参与纪录电影《我的诗篇》的拍摄,2015年登上央视五一特别节目《工人诗篇》。个人事迹被凤凰卫视、中国青年报等媒体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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