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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进办公室，门卫打来电话说，我有两个朋友，在传达室，最好你下楼来看他们，有一个男人，他的腿脚走路很不方便。我的办公室在四楼，没有电梯，可我还没有问清对方是谁，门卫的电话就挂了。 我立马下楼去传达室，只见一个男人坐在传达室的轮椅上，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身后。在轮椅的旁边，放着一双拐杖，见我进来，他双手立即去摸索拐杖，准备起身和我说话。我摆一摆手，示意他坐着别动，他立即安顿下来，只是不停地向我微笑。他们是夫妻，男人是我小时候老家的一个伙伴，但是如今明显老了，这么多年不见了，这大过年的，还拄着双拐来看我，难道找我有事？ 他三十多岁出过一次车祸，以后就拄着双拐走路了。在医院里，我曾经去看过他一次。直到后来出院，我还专门开车把他送回老家去。他一看见我，就想和我说什么，可因为有点口吃，听不清他想要说什么。倒是他身边的老婆，接过了话，叽叽喳喳，说什么这几年来，他们夫妻一直想来看我，可因为拄着双拐，进城一趟不容易，又怕不安全，所以一拖再拖，请我不要介意。说实话，那次我为他提供一点帮助，纯粹是因为他是我小时候的伙伴，这么多年来，我回老家不多，可我心里也确实惦记他，不知道他们生活得可好？没想到，过年了，他今天倒是找上门来看我，而且还拄着双拐，这让我十分感动。 看到他如今无能为力的腿，我怕伤了他的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也是不停呵呵地笑着，似乎我们又回到了懵懂的少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知道他们如果回家去，他们应该赶紧回去，不然最后一班公交车就赶不上了。可是，他们还是在磨蹭着，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有对我说。“你们一定是又遇到了什么困难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不推辞。”我连忙说。见我这样说，女人赶紧说：“确实有一件事，这么多年了，一直要来感谢你，那次在医院，出院还是你用车把我们送回去的，要是找个出租车，少说也要一百元。”说到这，她顿了顿又接着说：“这几年了，我们夫妻俩一直记着你的帮助，我们知道如果给你一百元钱，你肯定不要，可这个恩情像一块石头，一直压在我们夫妻俩的心头，今天我们来看你，一是为了表达对你的谢意，二是为了卸掉我们心灵的重压。”说着，她弯下身子，从男人的背后捧出一箱鸡蛋。可我开车送他们回家，纯粹是因为他是我儿时的伙伴，我又怎么可以收他的鸡蛋呢？我连连摆手，示意不能收。这时，男人急了，因为口吃，他说的话更加含糊不清。女人见状，赶紧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我说：“这一箱鸡蛋，你必须得收下。收下你就说明你还看得起我们，否则我们白跑一趟不要紧，回家后，我们夫妻俩还要惦记着你，你总不能因为一箱鸡蛋，让我们夫妻俩继续不得安心吧？” 我很想对他们夫妻俩说声谢谢，但此时我已经无话可说。其实在我内心，我想说的是，这些年来，我早已忘记了开车送他们回家的事，可是人家一直惦记着，还让我不得不收了一个儿时伙伴的一箱鸡蛋。 看着这对夫妻远去的背影，当我手捧这一箱鸡蛋时，我不禁感慨万千，这些年我所处的朋友中，有借我钱不想还的人，也有讹诈过我的人，也有我帮助过的人，他们却认为理所当然，可这个儿时伙伴，曾经我只是开车把他送回家去这样一件小事，却让他如此挂怀，不禁让我思绪涌起了波澜。 作者：钱永广 摘自《通辽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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