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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恩师

 东营微文化_ 2023-02-01 发布于山东

摄影丨旅途

六十年代初,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把我送到了村小学读书,启蒙老师是于开胤。先生快60岁了,中等身材,也许是由于营养不良,那消瘦的面庞中透着微黄,但两眼却很有神。
当时先生教我们算术和语文,对我们这些毛头孩子,他真是耗费了大量心血。做算术题我总是丢三落四,少写步骤,只写得数;造句又爱忘记写标点符号。先生总是笑眯眯地把我叫到面前,一一指正。
有一次,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看,我们这间教室已经有好几十年了,可现在依然稳固地矗立在这里,你知道这是为啥么?就是因为它地基打得结实,墙垒得周正。你们现在的学习就是为建造知识的大厦打基础,此时不养成好的习惯,往后的知识大厦还不得垒歪了?!”
像这样的大道理,从先生的嘴里说出来,却那么浅显易懂。没有讥讽,没有埋怨,也没有训斥;只有和风细雨,只有情理交融,只有心灵的沟通。先生的教导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在先生的炽爱与严谨的沐浴中,我养成了一丝不苟的习惯,在以后漫长的求学道路和教学生涯中受益匪浅。
当年,母亲带我们姐弟几个在乡下老家生活,父亲在省城教书,工资不高,还要供养祖父母,所以我们的日子很是艰难。我曾一度想退学,可先生一再动员我坚持下去,不要退学。他摸着我的小脑袋说:“困难是暂时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怎能碰到这点难处就低头了呢?据说当年你爹也是十几岁就离家到外地求学的,为了能念书,他每天晚上要教工友们识字,以此求得三餐粗饭,就是这种不肯低头的骨气,你爹成为新中国的第一代大学生。子承父志,你也行的!”
尽管有些话我并不十分懂,但还是坚持下来了。此后,我的书包里便经常有了先生送我的铅笔、石笔之类的学习用品。
到三年级的时候,先生退休了。下学期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不久学校也“停课闹革命”。我很惘然,也曾满怀激情的跟随一些大同学到邻校去搞过几次“大革命”,但接着就在伴随着失去了那种“轰轰烈烈”的“革命”激情的同时,也就失去了原先那种好学上进的热情。这时父亲也被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消息很快传到学校。我作为“黑帮崽子”,自然没有哪个“革命战斗队”敢吸收我做队员,红卫兵小将是当不成了,我也乐得清静,便当起了逍遥派。有一次在集上碰到了先生,他把我叫到了一个僻静处说:“你就这样混下去?!”言语中竟充满着无尽的愤慨,给我当班主任的时候也未曾动过这么大的肝火。
“我又能怎样呢?学校没人教嘛……”我嗫嚅地说。
“只要你愿意,我帮你。”先生以少有的生硬的口气说到。
晚上我去了先生的家。老师看我去了,脸上显现出异样的光彩。师母告诉我说:他已到胡同口望过两回了。先生把一摞书推到我的面前,是3—6年级的教材,带着参考书。
“你先自己学,有不会的地方来找我。”接着又摸着我的头说:“孩子,你记住,学问不管到什么时候都用得着,你将来要安身立命,要为国家出力,要建设富强的社会主义中国,没有知识怎么能行?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可这眼下……”我说。
“眼下这种局面肯定不会长期下去,你千万不能荒废学业。”先生就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坚定地说。
就这样,我在先生的督促帮助下学完了小学的课程,为后来继续求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先生对我的教诲,鞭策我确立了追求知识的信念。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年代,先生这番举动需要多大的魄力和勇气啊,这也正是一个老知识分子的正直所在。可惜的是老先生竟未能看到拨乱反正的那一天就故去了。今天,知识已恢复了它应有的价值,学校又成了学子们求知的殿堂。先生九泉有知也该含笑欣然了。
后来,我也像先生当年那样,做起了老师,苦恋着三尺讲台,以教书育人为己任。先生正直的人格魅力,严谨的治学态度,崇高而执着的热爱学生的师徳,深深影响着我。每当想到这些,就使我对工作不敢有一丝懈怠,直到退休的那一天。
难忘恩师。
作者简介:于乃朋,退休于山东省东营市胜利第三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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