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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的年份

 昵称61278555 2023-02-03 发布于福建

/杨清辉

    1976我国多灾难的年份。这一年,发生了太多让人震惊的事情。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毛泽东主席三伟人相继逝世,还有那7.8唐山地震导致24.2万多人死亡,16.4万人重伤

    1976也是祸不单行的特殊年份77日,就在朱德元帅去世的第2天,福州军区司令员皮定均中将乘飞机前往东山岛参加指挥三军联合作战演习的途中不幸遇难殉职真是一波为平,一波又起。

    1976这一台海局势或将一触即发。我们部队驻守在福建省连江县黄岐半岛,与国民党军队占据的马祖列岛隔海相望,两岸最近处距还不到8千米国民党军队的舰艇时不时抵近海峡中间搞军事演习,两岸已到爆发武装冲突的边缘。尤其是三大伟人逝世期间,国民党军队骚扰挑衅更加频繁。我们沿海部队有三次进入临战战备动员完善各种行动方案落实各项保障。临战准备就绪,部队处于紧急待命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做好歼灭来犯之敌。步兵白天进入战壕沟全天候对抗实战演练,砥砺实战本领。晚上除了部分战备值班人员通宵达旦轮流坚守阵地,其余人员在坑道里枕戈待旦每次少者十几天,多者一个多月。炮兵全员进入炮阵地演练炮弹已从弹药仓库搬至炮洞里严阵以待。炊事兵一天三餐送饭到前沿阵地。若遇涨潮时步兵还得派兵到滩头阵地搞潜伏,不然顺风顺水,敌人从半海直接登陆,十几分钟就可抵达我沿海地带。  

   战备期间,遇到步兵战友闲聊时才知道他们正在经受炼狱般的煎熬与锤炼。白天训练流汗,没水洗澡,晚上浑身瘙痒,坑道潮湿,霉气重,蚊子咬,没法睡。两三个晚上还要轮值一次站岗放哨,每次两个小时。早上起来没有水刷牙,口又苦又涩,吃不下饭,没有水洗脸,睡眼惺忪,脸皮绷紧难受,一整天无精打采。

   两岸局势紧张,对峙陡然升级。团以上单位的首长隔三差五来沿海视察,必定先到“红石山”的“七九观察所”详细观察了解两岸的地形地貌以及我军的兵力部署。我们炮排是去“七九观察所”的必经之路,两地紧挨,又因我们从事以打宣传弹为主,兼有实弹射击的特殊任务,火炮口径最大,射程最远,具有不可低估的攻防优势,首长们往返时无不在此驻足察看。

      1976秋末,连队通知我们要搞好内务卫生和环境卫生,说是最近有大首长要来视察。我们每天早上例行出操改为打扫卫生。营房外的环境卫生,四周20米范围内不能有一颗草苗,没有一片树叶。土路要修平,为此团里还专门派卡车运沙子来铺路。营房内要“六面光”(四面墙壁和地上、天花板)不留死角。搞内务卫生还要个人衣着整洁,被褥干净,被子要叠得像豆腐块有棱有角,枪炮要擦得光亮如新。

    我们打扫卫生已十来天了,可是分管炮兵的副连长来检查,说这里要再弄;过两天连长来检查,说那里还要搞;接着营里派人来检查还是指指点点不过关;最后团里那些参谋、干事们来检查,要求更是苛刻,只好再搞;卫生搞好后,上面却通知我们说首长视察的时间推迟。大约再过二十来天,上面又通知说首长最近要来,这时外面的草又长起来了,被褥也脏掉了,卫生只好重新一丝不苟地再搞一遍。

    大官要来的前几天,团里来电通知连队要派兵到三叉路口去培训简单的旗语,便于较远距离在无通信设备时,挥动旗子传达讯息。后来连队挑了3个自认为处事灵活的兵去培训。

   大官要来的这一天早上,排长临时通知我这个炮一班的兵到公路旁的二炮阵地去站岗,万一首长路过驻足问起火炮的事,便于回答。说起来见笑,我从步兵转为炮兵才半年,只是对一些粗浅的理论有相对优势而已。我当时不敢推辞,万一回答错了,不光是自己丢脸,全排全连都会陪我丢脸挨批。那时我没有高兴,只有胆战心惊。

    大官来的这一天上午,值班人员早早各自各位等了个把小时,终于看见几辆小车缓缓的驶过来。那个引路的老兵拿着旗子站在三叉路口,看到小车开过来,心里极端紧张,却把红旗当成绿旗用,硬生生把小车拦住。还好这几辆车里坐的是团部的先遣人员,他们对这里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其中有一位首长跳下车来,勃然大怒把那个老兵痛骂一顿,把连队和营部派来的值班人员统统赶走,由他们亲自坐阵指挥。

   我们排里的兵站在山坡上谈笑风生,目不转睛地眺望着“郭婆水电站”方向通往我们这里的公路,我却低头看着笔记本反复背诵火炮的性能等理论。10点左右,三十几辆小车浩浩荡荡地开过来,到达观察所只停留个把小时后车队就走了。车队返回后又经过二炮阵地,我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笔直地站在炮洞口给首长行注目礼,整个车队唯有一位首长摇开车窗门向我招手示意。首长一行走了以后,专程从营部来烧开水的军医和医助告诉我,刚才与我打招呼的这位就是福州军区代理司令员朱绍清首长,也是那天一行人中最大的官。我暗自高兴全连官兵只有我能看到首长,而首长又没下车察看,要是我再紧张步人后尘,答非所问,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不久,杨成武大将代理总参谋长兼福州军区司令员也路过我们炮排到“九三雷达观察所”(以前称“七九观察所”)视察。他来时我排所有战士到山下连部集中学习。连队干部也只能扎腰带在100米外站岗,有的拿望远镜痴看,有的猜这个是谁,有的猜那个是谁。我们这里经常有大官来来往往,有亲临视察的,有驻足看稀奇的。小兵最想看大官,而大官来了要事前打扫卫生,累死人还见不到大官。

     1976年,又是一个多事之秋年份。这一年的春节刚过几天,台湾派遣一个特务带了TNT炸药,乘坐橡皮艇从马祖过来准备炸掉闽江大桥和福州军区司令部。那天凌晨海上雾很大,特务迷失了方向,错过与另外一个特务接头的时间和地点,鬼使神差般地来到连江县定海古城的海边。这时天已破晓,随时都有被抓的可能。特务心里极端矛盾与害怕,没完成任务肯定回不去,即使完成任务也是跑不掉,反正左死右也死,倒不如投降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特务出于无奈,拿出手枪鸣枪示警。驻防部队前哨排的哨兵听到枪声后,立即向连部报告。连长刚好回家探亲,指导员值班,他叫哨兵继续观察。特务前前后后打了二十几发子弹,第二次哨兵又报告,指导员仍然麻痹大意,说会不会是渔民正月出海放鞭炮。此时,两个当地民兵刚好出海种紫菜,远远听到疑是枪声的异常情况,摇着小舢板前往查看,靠近后觉得橡皮艇生疏,疑惑不决。民兵没带枪,刚盘问得知对方是从台湾来的,吓得趴在船舱里不敢抬头。特务说:“别害怕,我是来投诚的”,两个民兵才把特务带到武装部。

    这次特务顺利登陆应归咎于部队与民兵的失察。部队与民兵不但没有深刻自我反省,反而相互邀功,部队说特务是我们发现的,民兵说特务是他们抓的。此事震惊了大军区的首长们,随后师里、省军区、大军区各级首长分批分次到定海开现场会,每次都是连、营、团的首长在检讨。最后连队和民兵双双被全军区通报批评,连队指导员被降级处分。然而,特务的登陆已然早早为全团大规模整编埋下伏笔。

        1976也是命运捉弄人的一年年初我班参加过全团5个步兵营20个先行(尖子)班的军事技术大比武,分别荣获射击、刺杀和总成绩第一名的好成绩。我们连队半年施工,半年训练,成绩却比人家全年参训的还好。可想而知,作为新兵的我要比老兵付出更多常人不可想象的努力和艰辛。为了练好本领,我起早摸黑去练刺杀,投弹和技能训练。为了表现好,天还没亮我就起来挑水洗厕所、浇菜,不管什么脏活重活都抢着干。这一年我个人声望胜人一筹,但对我来说也许是时运不齐,命运多舛这一年4月份全团大规模整编,多个连队被拆散或换防,我连一个不留被解散。本来要提副班长的我从二营调去三营,又因文化程度和身高相对优势选去炮排当炮兵。日常表现一切从头越,之前的大红人前功尽弃。后来作为炮兵的我,步兵所学的军事技术随之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在连队练习射击时陪连长去帮步兵检查瞄准点发挥些许余热。这一年,本来即将入党的我却因在连队时间较短被关键的一票否定,后来又有种种的原因超期服役,改变我一生的命运。

     1976,党和国家灾难深重,军队遭受重大损失,连我个人也仕途不顺。一个将悲痛和泪水载入史册的年份,留给我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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