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辅警单独执法，拘留我无效！”二审法院：程序违法，撤销

湖北武汉，男子安某（为保护当事人隐私，特隐去了真名）风流成性，经常光顾柳巷暗房。

2019年3月4日上午，安某又来到街上“红灯区”闲逛，寻找目标。

根据事后调取的监控视频显示，当天上午11点8分，安某进入了街边一无名休闲屋。

进屋后，经过一番协商，安某与失足女熊某某，二人达成了100元一次的非法交易协议，随后发生了关系。

8分钟后，即11点16分，安某离开，离开前，支付了100元现金给女子熊某某。

然而，安某刚一离开，没走几步，便被辖区公安分局派出所民警拦住，随后于11点24分，被带回此前交易的休闲屋，与失足女熊某某对质。

图文无关

两人对以100元现金为交换，进行非法性交易的行为，供认不讳。

随后，民警在现场，对二人分别进行了询问，并全过程摄像记录。

调查结束后，公安分局认为，男子安某和失足女熊某某，以金钱为媒介，进行非法性交易，其行为违反了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构成嫖娼卖淫的违法行为，应当受到相应的行政处罚。

据此，公安分局作出行政处罚决定，对安某和女子熊某某，分别给予了行政拘留10日的处罚。

【案例来源：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

行政拘留执行完毕，走出拘留所的大门后，男子安某越想越觉得蹊跷，自己被抓，未免太过巧合了，一切都像事先设计好了的，只等着自己进入圈套。

于是，男子安某决定通过法律途径，给自己讨个说法。

2019年4月2日，安某向区人民政府申请了行政复议，请求撤销公安分局对自己的行政处罚决定。

结果，区人民政府的行政复议决定，却是维持了公安分局的行政处罚决定。

安某又向区人民法院提起了行政诉讼。

法院审理后认为，本案公安分局认定安某嫖娼，违反了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给予其行政拘留10日的处罚，适用法律正确，处罚幅度适当，遂判决维持了该行政处罚决定。

安某仍不服，不过这次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多方了解后，委托了深谙行政诉讼，该领域内的专家律师，经过反复研究，提出了上诉。

其主要上诉事实和理由为：

1、公安分局抓获自己的过程中，存在“放水养鱼、钓鱼执法”之嫌。

根据公安分局提供的城市监控视频显示，案发前公安分局已经对涉事休闲屋进行了全方位监控，自己从进入休闲屋时起，便在其监视之中，但公安分局并未当场制止，待自己违法行为发生后再抓捕，属钓鱼执法。

2、公安分局的执法过程，存在串供交易、威胁之嫌。

根据视频显示，在执法现场，民警曾与失足女熊某某单独相处了7分钟时间，对此，公安分局未作出合理说明，也没有证据证明该情形的具体内容。

因此，公安分局的执法，存在串供交易、暗箱操作，以及伪造证据之嫌。

3、公安分局现场执法民警为辅警，且只有一人，行政执法程序严重违法，应当认定为无效。

二审法院受理后，审理期间，公安分局作出答辩称：

1、上诉人安某称本案存在暗箱执法，以及采取了威胁、欺骗的手段，没有事实依据，也无证据证明。

2、本案公安分局的行政处罚决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依法予以维持。

二审法院审理后认为，本案的焦点在于，公安分局的行政处罚决定，程序是否合法。

本案根据公安分局提供的城市监控视频和其他相关证据表明，公安分局在执法过程中，大多为辅警执法。

一方面，根据公安分局提供的“查获经过”和“现场笔录”显示，办案民警与城市监控视频中的办案人员不一致，存在较大出入。

另一方面，公安分局“询问笔录”上载明的“询问人”，也与视频上的人员不符。

我国《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七条明确规定：“行政机关在调查或者进行检查时，执法人员不得少于两人，并应当向当事人或者有关人员出示证件。”　　

《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程序规定》第五十二条规定：“公安机关进行询问、辨认、检查、勘验，实施行政强制措施等调查取证工作时，人民警察不得少于二人，并表明执法身份。

本案公安分局的执法程序，违反了以上“人民警察不得少于二人”的规定，属程序严重违法，应依法予以撤销。

据此，二审法院作出判决，撤销了一审法院的行政判决，并确认公安分局的行政处罚决定违法。

【律师说法】

一、本案公安机关最终败诉，败在了程序违法上。“民警少于二人”是其程序上的“硬伤”。

本案再次表明，行政处罚，必须重视程序合法。

行政机关严格依法执法，程序合法，是法治的内在要求，也是保障公民合法权利不受侵犯的必要措施。

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对于行政机关的行政处罚，不但要求事实清楚，还要求程序合法。

从某种程度上讲，行政处罚的程序正确，比起实体来说，更让人看得见，感受更明确，其重要性更为突出。

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是法治的应有之义。

只有把公权力关进制度的“铁笼子”里，严格规范执法，才能保障每一个公民正当、合法的权利不受侵犯。

本案中，我国《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七条明确规定：“行政机关在调查或者进行检查时，执法人员不得少于两人，并应当向当事人或者有关人员出示证件。”　　

同时，《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程序规定》第五十二条也有相关规定：“公安机关进行询问、辨认、检查、勘验，实施行政强制措施等调查取证工作时，人民警察不得少于二人，并表明执法身份。”

本案公安分局在行政执法过程中，违反了以上法律的规定，主要体现在执法过程中，辅警执法普遍。

根据证据表明，公安分局的“查获经过”和“现场笔录”上的办案人员，与监控视频中的办案人员不一致。

同时，公安分局“询问笔录”上载明的“询问人”，也与视频上的人员不符。

本案公安分局的行政执法程序，违反了“人民警察不得少于二人”的规定，属程序严重违法。

正是这个程序上违法，导致了其行政处罚严重程序违法，应当依法予以撤销。

二、行政处罚程序严重违法的，根据我国《行政诉讼法》的规定，人民法院应当依法判决撤销。

根据我国《行政处罚法》的立法精神，行政处罚，只有程序合法，才能保障实体正义。

我国《行政处罚法》明确规定：“违反法定程序，构成重大且明显违法的，行政处罚无效。”

对于无效的行政处罚决定，人民法院应当判决予以撤销。

我国《行政诉讼法》第七十条明确规定：“行政行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判决撤销或者部分撤销，并可以判决被告重新作出行政行为：

(一)主要证据不足的;

(二)适用法律、法规错误的;

(三)违反法定程序的;

细节决定成败，对于本案，公安分局最后败诉，被确认行政处罚决定违法，关键问题在于，其行政执法程序上，留下了明显的漏洞。

因而程序正义，必须引起行政机关高度重视。

本案二审法院认定公安分局的行政处罚决定违反了法律规定，程序严重违法，最后判决予以撤销，符合法律规定。

三、本案发生后，有人提出，安某的违法行为明显存在，法院这样判，不是放过违法分子，纵容违法吗？

为了追求程序正义，真正实现法治，有时候可能会牺牲实体正义，放过部分的违法分子。

但是，“世上安得双全法”，这是法治应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

行政处罚案件中，有时候可能会因为行政机关程序严重违法，侵犯了违法嫌疑人的正当权利，被人民法院判决撤销。

这种情形，有人提出，这样做，明显是放纵违法行为。

但是，放过一个违法的人，天塌不下来，而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对个人来说，是天大的事，动摇的是他对法治的信仰，污染的是法治的水源。

“程序合法”是行政处罚必须遵循的原则，也是法治的重要原则。

当行政执法行为存在程序违法，可能损害当事人正当权利时，应当依法作出该行政行为无效的认定。

行政执法活动，在注重程序正义、追求程序合法的过程中，有可能放过个别违法嫌疑人。

但是，“程序合法”，是法治的重要原则，也是其一直不懈追求的目标，这是法治应付出的代价，对于法治目标的真正实现，是值得的。

“宁纵勿枉”，宁可放过，不可冤枉，对于实现程序正义，是完全值得的。

本案公安分局的行政处罚决定，明显违反了我国《行政处罚法》及《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程序规定》等法律法规的规定，构成严重程序违法。

法院依法撤销了该行政处罚决定，可能会放过了对安某个人的本次行政处罚。

但是，这却能促使公安机关加强对程序合法的认识，使其在今后的行政执法过程中，严格依法执法，注重程序合法，其意义更为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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