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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回宜川给父亲拜年，磕头，敬酒，落座后，他突然给我递过来一支烟。我抖抖索索，半天没敢接。 我对他这种反常的举动非常惊讶，完全出乎意料。高中时，我偷偷抽烟，被他发现了，满院子撵着打，无处躲避。后来，不要说抽烟，就是当着他的面说话都紧张，惧怕。 现在，他竟然给我发烟，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住了，用打火机点着，我抽着抽着，不知为啥，泪水就下来了。 父亲老了，脾气也温和了不少，即使这样，我们仍然非常怕他，在他面前畏畏缩缩，蹑手蹑脚。一个曾经严厉的父亲，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他现在的确老了。 他走路已经离不开拐杖，很近的距离都要挪动好长时间，他反复说我在台湾旅游时给他买的拐杖找不到了，到处找，还是找不到，那可是一根好拐杖，可以折叠，还带有夜光照明功能，他的好多朋友都羡慕。 他每天都到院子里锻炼一会，走走走停停，老说腿软，不听使唤，他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拐杖上。 他对我们说话开始小心翼翼，似乎担心说错话，他像我们小时候在他面前那样畏畏缩缩，蹑手蹑脚。那个严厉过度的父亲现在再也不严厉了，语气温和下来，他有时甚至不知所措，越来越像个孩子。 我与他对坐在一张旧茶几前，他有时问这问那，有时沉默许久不说一句话，我尽量挑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逗他开心。 父亲的温和让我极不习惯，我多么希望他能像过去一样再骂我一顿，再打我一顿，我希望父亲年轻，走路如风，像从前。 从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和父亲对坐在若干年之后的正午，太阳正偏西，滑过一个旧茶杯的外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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