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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果子

 宜昌石头书屋 2023-02-05 发布于湖北
       如果我们将时光穿越到
       徐炜先生在民谣《二马路》里哼唱的
       “邮差的挎包里装满了远方的问候;挑夫的扁担上刻满了岁月的孤独”的那个时代的春节时分,

       就会发现那些从节日的宜昌城大街小巷呼啸而过的儿们荷包里,
       除了鞭炮、“分分儿钱(分币)”,
       最有可能的就是一把或者几根“苕果子”。

       “苕果子”是红苕做的,
       红苕是西班牙著名航海家哥伦布13世纪发现美洲大陆的同时,在中南美群岛发现的。

       后来就有了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福建长乐商人陈振龙到吕宋岛(现为菲律宾)将其带回。
       因为来自国外,自然称作“番薯”。

       据说由于当地有严厉的禁止带出法令,
       陈振龙不得不将薯藤巧妙地绞进商船的缆绳之内,避过了出境检查。

       这也就是郭沫若于1963年所写“满江红”一词中的
       “挟入藤篮试密航,归来闽海勤耕植。”用典所在。

       明代徐光启在番薯刚引进我国的时候,便敏锐地认定这是粮食作物新品种,
       为此特向万历皇帝写了《甘薯疏》说:这种食物如果“人人务相通,即世可无虑不足,民可无道殣。”

       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朝廷下令各省种植番薯,于是这种舶来品便遍及全国。
       不仅改善了中国农作物的结构,而且在粮食歉收的饥荒年代,“乡民活于薯者十之七八”。

       番薯在各地有各种不同的称呼,
       其中有甘储、甘薯、朱薯、金薯、番茹、红山药、玉枕薯、山芋、地瓜、甜薯、红薯、红苕、白薯、阿鹅、萌番薯等等。

       番薯在湖北被称为“红苕”,
       最早见于清光绪六年(1880年)《申报》《鄂垣竹枝词》:“人之蠢笨者即称为韶(苕)家伙。”

       因为红苕外观不美,灰头土脸,但实心饱满而浑厚,给人以愚笨钝拙而有实在感。
       宜昌话说“他好苕”往往是嫌弃一个人笨笨的、傻乎乎的;

       而当男女朋友互相说对方“你个苕货”的时候,
       就会有恋爱的感觉扑面而来,嫌弃也就转换成一种“爱称”。

       在宜昌,因为土质因素,苕被分成红心苕、黄心苕和白心苕。
       这种食物扦插即活,定根水一浇,就可以任由生长。

       苕藤生长迅速,需要定期翻割苕藤。割掉的柔嫩的苕藤可以送进城里超市或菜场,
       “苕叶子”是宜昌很受欢迎的时令小菜。

       割苕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提高产量,以期收获更多的苕,用来入冬后喂猪;

       而割下来的苕藤除了可以当蔬菜吃,绝大部分都是作为了喂猪的食料。
       所以,在那些年代,种苕必定养猪,养猪必定种苕。这就是中国模式。

       苕全身是宝:
       收获的新苕一出来,既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煮着吃,香甜粉糯,好吃得很;
       到了数九寒冬,吃烤红薯则是宜昌人特有的仪式感。

       寒风凛冽的时候,手心捧着一个刚出炉冒着白气的烤红苕,
       一边哈哧哈哧地吹着,一边等不及了小小的啃一口,

       烫得舌头无处安放的同时,一股滚烫的香甜引爆味蕾,温暖和美好传达全身每一个细胞,
       应该每个宜昌人都有这样的冬日记忆吧?

       关于红苕的吃法,除了蒸煮烤这种常规操作,在宜昌,还有炸苕面窝的。

       先把红苕切成小方块,把调好的面糊和切好的小块红苕混合均匀,
       把特制的面窝勺子往油锅里浸一下粘点油,以防面糊粘住勺子。

       沸腾了的油锅就可以把放在面窝勺子里的面糊和红苕块下锅了,
       看着红苕慢慢变得金黄酥脆,中间凹四面翘像个小飞碟似的从油里漂浮上来,就可以出锅啦。

       苕面窝酥脆可口,一定要趁热吃。
       如果配上一份蛋酒,最是地道。当然,这是荆楚口味。

       无论在宜昌那家餐馆,只要是吃火锅,荤菜各有所好,但素菜之首必是苕粉。

       苕粉配火锅,可以充分吸收汤汁精华。
       “前调”绵密软糯、爽滑筋道,“后调”口齿生香、回味无穷,一直都是火锅界的宠儿。
       当然,这是襄阳汉水风情。

       不过现在的一道泡菜苕粉炒肉丝,
       被说成是无数漂在外地的宜昌人心心念念的家乡味。

       泡菜够酸脆,肉丝喷香,苕粉炒得软硬适中,弹力十足,一盘带来多重享受,
        可以直接当主食,也是拌米饭的最佳搭档,盖在米饭上面让汤汁浸透,就是再来三碗都吃得下。

       打住打住,有人说我越说越远哒,还是应该说主题。

       都知道红苕收获以后储存一段时间,水分挥发之后会变得更甜。

       宜昌在“忙年”(春节前的筹备阶段)的时候家家户户会将变甜的红苕做成“苕果子”,
       即作为春节的待客之物,也是每一个孩子春节期间最常见的零食。

       苕果子各地做法不一,但基本制作方式趋同:
       首先将红苕洗净煮(蒸)熟后,切成条状或片状,

       然后趁着天气好有太阳将其晒干,
       这样的“苕干”就可食用,很有韧性,很有嚼头,是孩子们的最爱。

       从苕干到苕果子有四种制作方式:
       其一是可与干净的粗沙,一同放置于铁锅中烘炒,待其变脆后,即可在筛网中过滤沙子。

       这个也是以前最常见的方法,在食用油凭票供应的年代就是首选,
       有人提示笔者,在不缺油的今天,为了减少油脂摄入量也是首选。

       其二是油炒。和沙炒的原因一样,也是用油少,为了省油。

       炒制过程就和炒菜一样不停翻炒,也是用火的温度来烘烤,让油一点点侵入其中,
      不一会儿,油炒的苕块便华丽的变成了黄亮亮的苕果子。

       其三是用油炸。
       先将去皮的红苕蒸煮熟,人工搅拌成糊,加入芝麻和白糖,均匀铺开晾晒,
       晒干后切成大小片状或条状备用。

       菜油入锅加热到适当的温度将半成品放进去,用温火慢慢炸,
       等到金黄时起锅捞起,完全冷却后就是香脆可口的油炸苕果子。

       其四是上街去找“炸米子的”。
       那种只有一个气压表、很简陋的铸铁机器,学名应该是食物膨化机。

        小铁炉可以烧柴也可以烧煤,风箱拉起,火焰就呼呼升起,

       什么时候传来一声“砰”的爆炸声,白色烟雾腾起,一阵焦甜的香气传来,
       旁边一群孩子欢呼雀跃地围上来,那就是苕果子炸好了。

       无论是哪种制作方式,完成所有流程后的苕果子脆、酥、香兼具。

       虽然取材纯粹,工艺简单,
       但过春节的时候,人们通过咀嚼又香又酥又脆的苕果子,既能刺激味觉和嗅觉,还能刺激听觉。

       这三种感觉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我们在品尝的时候的愉悦程度。
       用现在的流行语说:那个时候的苕果子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如今,我国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红苕生产国,
       占世界60%左右的种植面积和80%左右的产量。年均总产量超过1亿吨。

       随着红苕育种技术不断地发展,各种口味的新品层出不穷,
       只可惜却没了当年那纯美香甜的舌尖上的味道。

       徐炜先生说得好:过去的,历史的,非常顽固的记忆是抹不去的。
       忘不掉总有忘不掉的原因,别去轻易地打破人们的怀念,这种怀念才是明天的繁华。

       春节和朋友怀旧,提到当年的苕果子,说是少见人提及,嘱其写出,
       不知算不算命题,敬请斧正。

       感谢沈传诚、罗洪波、李明义、李志伟、张永久、张勇、徐炜、孙波、孟炜炜、陈军娥、代昊、吕航等老师大力支持。

       正值正月十五元宵节,宜昌石头祝大家左右逢“圆”,广进财源!人缘福缘,“圆圆”不断!甜甜蜜蜜,圆你心愿!(20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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