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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沧桑六十年:幼小时的记忆

 cxag 2023-02-06 发布于辽宁


(李麟童、刘新阳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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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代的李麟童


幼小时的记忆

听母亲说,我下生时不会哭,也不睁眼,还是父亲用吸的鸦片把我喷得会哭了。那时母亲三十五岁,父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先天不足,我出生时不会吃奶,连当时“老鹰牌”的炼乳也不吃,奶妈只好用嘴把高粱米饭嚼碎,再压出汁喂我,所以我从小身体就弱,常常闹病,幸赖家庭条件好,总算是活了下来。

北镇这座古城有八门八关,街道整齐,两边商铺林立,一色的青传瓦房,因为这个小城是不少奉系军阀的家乡,有些人在随大帅张作霖进京后也崇尚北京的建筑,所以很多军阀的私宅都具有京式四合院的风格。记忆中我出生的皂君庙胡同里,高高的山墙上画着“老刀”牌香烟的广告,皂君庙台上有一家姓孙的小铺,代卖茶水。出了这个胡同就到了牌坊,这是一个很大的石坊,上面写着“太子太保、辽东镇守使李成梁”。可能是因为自己年小的缘故,那时我看什么都感觉很大,并且很奇怪,这么大的一个石头是怎么把它搬上去的呢?鼓楼是石坊以北五十米处的一座建筑,它很像一个堡垒,下边有拱门可南北穿过,东侧有小门,石阶几十磴,只能两人并行,上边是一座两层楼阁供有佛像,这里香火极盛。记得有一年正月十五夜,满街都是花灯,这里也灯火通明。因为有人喊“失火了”,一阵拥挤,当时踩死十几个小孩儿,从此以后这里就封闭了。再往上看,有两块匾额写着“幽州重镇,冀北延疆”八个大字。过了鼓楼往东北角有两座塔,名为双塔寺。这是一对砖垒十三层塔,塔的金顶闪闪发光,尤其在雨后,雨水将塔身洗刷得干干净净,一群群的小燕儿绕塔飞叫,真是好看极了。城西五里的北镇庙。当地人叫它“碑子庙”,缘于这里有不少乾隆御笔的石碑。东北十二里外的医巫闾山更是今天全国文明的旅游胜地。

城里西北角有一个丘陵叫万紫山,上面有娘娘庙,烧香、许愿、还愿、逛庙的人山人海。庙会上各种小吃、“玩意儿”美不胜收。记得小吃方面有“凉粉”,是绿豆淀粉熬成的大坨,用一把铜制的弯刀片从坨上一拉就是一缕细条,盛到碗中,放上黄瓜、水萝卜切成的细丝,再撒些香菜,芥末、麻酱、蒜末等作料,倒上酱油、醋、吃起来清凉爽口。“碗坨”据说是用荞面、猪血熬成,吃时用一把花刀切成不规则的细条,盛在碗中浇上酱油、醋,它是不放菜码的,也另有一种风味。其他如切糕、京糕、蜂糕都很受人欢迎。

每年从二月十八娘娘庙会开始,每十天就有一个庙会,有药王庙会、关帝庙会、文昌宫庙会、观音堂庙会、天齐庙会…届时庙会上人头攒动,浩浩荡荡,真是热闹非凡。小孩最喜的玩意儿有不倒翁、泥人、花脸面具、大刀、大枪(模仿舞台演出用具),还有一种,一个棍上插几个小铁片,用泥做成的小人肚子,用猪尿泡蒙上的小鼓,一转起来叭叭作响,这玩意儿同样也很受孩子们的喜爱。

1931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那时我才三岁,但我却记得日本兵住在当时北镇县城里我家最大的院子文翰堂笔庄。日本人吹着洋号,叫我父亲带路去医巫闾山里打抗日队伍,父亲因为年龄大还有病,也害怕,后来经过翻译官说和,最终送给日本人一批叫做“燕子翻飞”的上好毛笔,才把日本人打发走。

小时候家里有专设的祖先堂和佛堂,过春节时十分隆重,还把名艺人霍树堂请到家里唱东北大鼓。三哥喜欢京戏,还爱票戏,专门唱武生,我当时看过他的《独木关》《连环套》。后来我能到戏班去谋生,也多少受到家族中的一些影响。

我七岁开始上学。记得当时父亲还在我新发的课本扉页上用毛笔题写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并嘱附我:“好好用功学习,长大才有出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不可一日无钱。”父亲的话牢牢地记在我幼小的心中,当然,我也因此在新中国成立后向党交心时做了深刻检查,这也成为我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重点批判的一大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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