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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有音乐长伴你（下）
文/宝栋
你是个苦命的孩子。九岁上死了妈妈，那是个需要妈妈依恋妈妈的年龄啊。但是，你又是个坚强的孩子。我听说你妈去世的当天晚上，你没有号啕大哭，而是拿起了你妈妈的拖把，默默拖地。当时我听了这话，眼泪立马就出来了。你这是明白了没了妈妈的现实，你是要承担起妈妈的责任。
后来清明，你爹说要带着你去给你妈烧纸，你说不去，说要等到你考上大学再去给你妈烧纸。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居然这么有志气，我们当时从心里感到欣慰和放心。
当时，你和你爹住在新村。我考虑你每天回去都是对着到处有妈妈的痕迹却没有妈妈的房子，对你不太好。就和你爹商量把你转学到邹城来，这边咱们人多，免得你这么小的孩子在那边孤独想妈。你爹同意了我的建议。就开始处理那边的房子，装修岗山你爷爷的房子。我也给你办好了转入邹城二实小的手续。你起初住在我家里，距离你的学校也近。当时你是四年级，在学校表现不错，很快被老师认可并做了班长。你转学前也是班长，你这个从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班长的学习成长经历，对你来说是极其宝贵的人生财富。
那时你毕竟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有时也会有一般孩子会有的小毛病。比如放学接你回来的路上总是闹着去超市买吃的，有时还闹得厉害。为了帮助你矫正习惯，我专门给你制作了一张表格，贴在门后。每天表现好的事就打对号，表现不好的就打错号，每月一统计。你认真执行，表现明显转好。就是有时回到岗山你爹那里，做了好事也让你爹打电话来让我给你打上对号。结果一个月的表格没用完你就完全转变过来，不再有那种小毛病了。我和你爹都感到特别满意。小学毕业你升入四中，离我家更近了。中午一般是在我家吃饭，下午放学回岗山去陪伴你爹。你逐渐成为懂事好学的好学生，我和你爹就在满意中看着你进步、成长。
不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音乐，初中毕业那段和高中阶段的假期你还去人家音乐班里打过工。对了，给你办丧事那天，你打工的那家音乐班老板夫妇还专门来为你送行，给你送了花圈。看得出来，在他们心里你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孩子，他们为你的突然离去特别心疼惋惜。
听你说过在情人节你买了鲜花，带着家里那把老吉他去贵和商店门口弹唱卖花，说有不少年轻情侣相挽着驻足听你弹唱，买你的鲜花。你奉献了你的才艺，也为人家情侣增添了情人节浪漫情趣，当然你也有了小小的收入。我当时感觉到的是你有着不同于一般中学生的敢于大胆展示自己的胆魄和气质，这一点我是非常欣赏你的。初中时我去参加过你的家长会，你的成绩突出，班主任党老师还让我发言介绍了你的情况。我向参加会议的家长讲了你在家的表现和生活学习习惯，赢得了家长的掌声和班主任的认可。我也为你良好的表现感到自豪和欣慰。
再后来你升入兖矿一中高中，我的两位好朋友王老师黄老师在高中三年对你精心栽培。你喜欢你班主任黄老师的化学，专门买了化学试剂和实验器皿，把你家的阳台布置成了实验室，自己做实验，有时展示给我们。你爹对你的爱好当然是全部配合的。高中毕业，你以优秀的成绩顺利考入华中农业大学。这让我们全体家人都为你高兴。我当时在榆林上着班，不能回来送你去大学。你爹和你爱民叔去送的你。我听说你爹在从你学校离开的车上流了眼泪。那是对你成功的喜悦，也是对你第一次远离家的不舍和疼爱。
有一段时间，可能是你太执迷于你的音乐爱好，想要退学再考音乐大学。当时咱们谈到这个问题，我是明确表示不同意的。在你那段迷茫的时期，你爹又请求你王老师黄老师帮助做你的工作。他们俩又专门请了也在矿一中的我同学郭老师为你做心理疏导调节，真是为你操了不少心。后来，你虽没有再坚持退学的想法，也给我打电话汇报说所有的挂科都通过了。但是，对于音乐的爱好依然那么执着。在大学购置了音乐器材，参加了音乐社团，而且还表现比较突出。足见你在课余时间为你的爱好付出了不少精力。你的优秀，赢得了同学们的喜爱与拥护，也赢得了你的爱情。在你以优异成绩毕业之后，你没有在自己的专业内选择工作，而是毫不犹豫地奔向了你的爱好，顺利进入北京的大型音乐公司，从事你喜欢的音乐创作和制作工作。你曾经和我谈起你的工作，说你虽然不是音乐专业出身，但通过短短两三个月的工作表现，你就得到了领导对你音乐能力的认可和同事们的尊重。看到你每一步成绩，看到你每一步都这么有正能量，我和你爹每次谈到你就特别欣慰，特别高兴。
去年你爹生病，当时正是疫情防控严格时期，你从北京赶回来陪伴你爹，直到出院。又担心你爹一个人在岗山，身边没有人，你又和你姐商量在铁西中区为你爹租了一套房子，让你爹住在那边，离你姐家近，方便照应。我是去年暑假才知道的，当时我回来没有事先打电话联系你爹，等到了岗山，敲门没人开门，给你爹打电话，才知道你让他住到中区去了。这事我非常认可，认可你的做法，更认可你的孝顺。
听你爹说，你和你爹说过今年过年的事。说疫情期间，你可能不回来了，也让你爹自己在家过，做好防控。真是个长大了的好孩子，每件事都为你爹预先计划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料到竟是这么个结局呢！如果是你因为疫情没有回来，那还没啥关系。你可是因为这疫情把自己的命撂在了那里呀！一个新冠发烧竟然让你停止了生命？给你爹留下这么突然的打击和无尽的痛苦？你让他怎么面对未来无数的日子啊！
你不知道的是，过后不久疫情防控就全开放了。我们也都阳了一遍，尽管发烧的症状表现各有不同，可是我们都是几天就过来了。哪有那么严重啊？你当时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呢？我的好孩子，你到底碰到了怎样的突然情况啊？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突发情况离开的。你王老师说“天妒英才”，你确实非常优秀，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吗？
办理你最后火化等事情，你叔你姐和你孙哥是提前几天去的。接你的前一天，你馥名哥半夜里从榆林赶往北京，与他们会合。在北京的严寒中他们排队等着给你火化，然后就把你接回家。你们那天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家里人都在等着。当你姐抱着你的骨灰盒进门，又把你端放在供桌上的时候，家里哭声一片。孩子啊，在临近春节的日子，你竟是这样回到家里的。按照习俗，你叔他们在北京买了一只大红公鸡，陪你回来。本来是把它放在一只纸箱子里的，而且腿是拴着的。不知怎么它挣脱了出来，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噗噗愣愣地飞，是不是你的魂魄借着这只鸡来和家人打招呼，来表达你的不舍和无奈之情呢？
你的后事，你们单位在从未碰到过这类事情的情况下，全过程帮你办理。他们为你精心制作了《讣告》，选了你微笑着的生活照片，配上了你创作的《无常》曲子，让人听着就流泪。孩子，你初入社会，就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常。创作这首歌曲，是你对人生的深刻感悟。可是，谁成想这人生的无常就临到了你的头上了呢？孩子啊，你怎么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验证了人生的无常了呢？
你出门那天是一月二十九日，早晨非常冷。为你送行的人很多。你初中的同学来了，你特别尊敬的王老师黄老师来了，尤其让人感动的是你的几位大学同学从全国各地赶来。最远的是从昆明来的，他们或飞机或高铁，或飞机转高铁，一天之内赶到咱们这座小县城，冒着阳了高烧的风险，不远千里赶来为你送行，实在让你爹和我们全家人感动。这是你们同学之间可贵的深厚情谊啊。
你女朋友的花圈，我们摆放在了第一位，为的是你们两人那深挚的情谊。她送你的花圈，我当时是流着泪写上挽联的。一对情投意合感情深挚的情侣就这样因为你的突然离世而天人永隔，在你女朋友心里该是怎样的伤痛和打击啊！你们的青春怎么竟然在完美中突然遭遇了这样的摧残和不幸呢？苍天啊，人家都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为何不能成全这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啊？
你的墓地在朱山，就在你爷爷奶奶的墓前不多远，离再往后点的你妈妈的墓也不太远，有他们在你附近，你应该不会太孤独的。
安葬你的时候，正是中午，天气晴朗，阳光温暖。那只随你而来的大红公鸡得到自由后飞快地奔跑在墓地的冬青之间，希望它为你带来安顺，一路走好。
看着你喜爱的吉他，就想起你弹着吉他唱歌的样子。它曾陪伴了你许多高兴和追梦的日子，如今它静静的躺在那里，而你弹奏过的音乐却回响在我的耳畔，回响在我的心里，对你的思念和痛惜也在心里，沉重，难受。
孩子，你是音乐人，你是酷爱音乐的音乐人，希望你在那边也天天有音乐相伴，祝你一切安好！
2023.2.3日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