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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广州老照片引发的地理疑案

 灯下悦读 2023-02-06 发布于广东

2013年6月29日 信息时报

    本版文图 / 河南地文化学社

 2008年出版的《英国所藏中国历史照片》,收录了香港摄影家赖阿芳1870~1875年间拍摄的两帧照片,分别题为《总督家祠前景》、《叶总督家祠内景》,前者即是小蓬仙馆的头门,因有实物对照,没有争议。第二张照片跟流传的西关长寿寺极其相似,长期未有定论。河南地文化学社在各方研究成果基础上,查阅《张之洞全集》、《康有为全集》等资料,成功破译这张老照片,为争议画上句号。

 由不同摄影家前后拍过的一处广州老建筑,究竟是“叶名琛家祠”、长寿寺还是什么其他所在,一直存在争议。河南地文化学社在各方研究成果基础上,查阅《张之洞全集》、《康有为全集》等资料,成功破译这张老照片,为争议画上句号。

 原来,这是芳村小蓬仙馆的后殿建筑,牌匾上“缑岭分踪”四字,证明它供奉的是仙人王子晋。小蓬仙馆原来共有三进,后两进已被毁坏,如今被移置到芳村醉观公园内的小蓬仙馆,是仅存的第一进建筑。

被移置到醉观公园内的小蓬仙馆。
 不是家庙是道观
 2008年出版的《英国所藏中国历史照片》,收录了香港摄影家赖阿芳1870~1875年间拍摄的两帧照片,分别题为《总督家祠前景》、《叶总督家祠内景》,前者即是小蓬仙馆的头门,因有实物对照,没有争议。第二张照片跟流传的西关长寿寺极其相似,长期未有定论。

 2012年3月,中国记忆论坛广东版网友讨论西关长寿寺时,网友“辉琳”贴出用约翰·汤姆逊照片制作的铜版画,内中景物跟赖阿芳第二张照片一模一样,檐下悬挂的“缑岭分踪”匾额依然清晰可辨。“辉琳”介绍说,这幅画是在汤姆逊《十载游记》这本书讲到叶名琛的地方出现,同样称为“叶氏庙”,他对此感到难以理解。

 2012年10月,某拍卖公司展出赖阿芳原版照片,附有说明:“一说为前两广总督叶名琛的家祠建筑小蓬莱馆,史学界对小蓬莱馆是否为叶名琛家祠尚存争议,另一说此建筑是西关长寿殿的正殿。”因照片放大以后可见“小蓬莱”三字,拍卖公司又称之为“小蓬莱馆”。

 为什么赖阿芳、汤姆逊等摄影家,会把小蓬仙馆称为叶名琛家祠、叶氏庙?两广总督叶名琛虽在广州为官,但他是湖北汉阳人,按传统礼法只能把家祠、家庙建在籍贯所在地;在广州建家祠、家庙,完全不合情理。1857年底,英法联军攻进广州,叶名琛被俘,被英军带往印度,死于加尔各答。也就是在被俘前后,一群广东官员联名上奏皇帝,参奏叶名琛几大罪状,其中一条是这么说的:

 “既当军饷急需之际,而有余力偈建长春仙馆于观音山,筑小蓬县馆于芳村,浪费民力,动至十余万。随其父叶志诜招集道众数十人,朝服参拜,惑众诬民,凡举大端,皆决于仙馆中,三尺童子,皆指其妄。”(《吴煦档案选编》第4辑第191页)

 原来,叶名琛父子深信道教,动用公款在芳村建筑小蓬仙馆,供奉道教仙人王子晋、吕纯阳、李青莲(参见河北人民出版社《张之洞全集》第四册第2538页)。据汉代刘向《列仙传》记载,周灵王太子晋在河南省缑氏山成仙,“缑岭分踪”大意是王子晋曾经驾鹤南来。这个建筑实际是一个道观。赖阿芳、汤姆逊这些外人可能是听信了向导的解说,加上叶名琛在西方世界名声远扬,就用了“Yeh"s Temple”“Governor"s Temple”这样的英文来标注,若直译为“叶氏祠堂”“叶氏家庙”是不妥当的。

1888年《广东省城全图》中,可以清晰看到小蓬仙馆和七公祠两个地名紧挨在一起。

 张之洞改建“七公祠”
 光绪年间,张之洞出任两广总督,发展洋务企业,兴办文教事业,一时称盛。他在任时,提出了修筑马路、马路两边修建“铺廊”的主张,成为后来广州骑楼的先声。骑楼这种建筑形式遮雨蔽日,在多雨炎热的岭南来说,是商业街道的理想模式。广州人对骑楼的深厚感情由来有自,它所营造的商业氛围和购物便利,是如今一些shopping mall所不能替代的。

 1887年,张之洞了解到,小蓬仙馆是咸丰年间叶名琛奉父命用公款八万余两所建,但长期被承建人冯华彬等人占据;主张“中体西用”的张之洞,认为小蓬仙馆“崇尚虚无”“错出不伦”,不是引导士民的正确途径;既然是用公款兴修,就不能当作私有财产。张氏命令,立即将王子晋等“仙人”木主从大殿中撤去,改为“七公祠”,祀奉陶侃、宋璟、韩雍、王守仁、李湖、阮元、林则徐七位名臣。这七人都是外省来粤担任总督、巡抚等军政职务,有功于岭南的人物。1931年《番禺县续志》记载对此也加以证实。从网友“西关街坊”上传的1888年《广东省城全图》中,可以清晰看到小蓬仙馆和七公祠两个地名紧挨在一起,时间上与《张之洞全集》的记载吻合。

 “七公祠”后来改名“八公祠”,增加的是哪一位名人,暂时没有找到文献记载。从情理来说,很可能是张之洞。1909年张之洞去世,清朝尚未灭亡;张之洞的身份,符合“外省来粤担任总督、巡抚等军政领导职务,有功于岭南的人物”这个特征。

 《广州市文物普查汇编 荔湾区卷》根据符实、张雨贵的文章,把八公祠说成是奉祀林则徐、岑春煊、叶名琛、张之洞、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戴鸿慈8位名臣的祠堂,是错误的。戴鸿慈是广东南海人,长期担任京官,不符合外省人士来粤任职的条件;岑春煊1933年才去世,叶名琛声名狼藉;曾国藩、左宗棠未曾在粤任职。这些人都不可能是八公祠奉祀的对象。

 清中期以来的两广总督,能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给地方人士留下去后之思的,除了张之洞以外,“七公祠”里面的阮元,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阮元(1764~1849),江苏仪征人,清代乾嘉学派后期领军人物,1817年任两广总督,1824年在越秀山上创建学海堂,提倡高深学术,造就人才无数。学海堂一脉以陈澧、朱次琦为代表,将岭南文化推上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峰,一定程度上也造就了康有为、梁启超等人的学术文化地位。阮元身后被朝廷追封为“太傅”。同治二年,广东学人将紧邻学海堂的启秀楼改为阮太傅祠,寄托岭南士民对他的缅怀之情,可惜未能保存下来。

小蓬仙馆后殿(赖阿芳摄)

 小蓬仙馆终归康有为
 符实、张雨贵两先生《“小蓬仙馆”是康家产业有据》一文,利用房地产档案澄清了小蓬仙馆最后的产权归属,贡献很大。但该文据此作了一些过度的推论,认为小蓬仙馆“应当是康有为祖父赞修所置”,是需要加以纠正的。

 1898年戊戌政变以后,康有为遭通缉流亡海外,广州万木草堂也被官府查封。辛亥革命后,康有为得以回国。1913年广东一些士绅向政府申请发还万木草堂,未能成功,原因不详。但到1915年,广东省政府将芳村小蓬仙馆业权划归康有为。康有为在1916年初有一封《致万木草堂诸弟子书》,谈到:“草堂就学,离索久矣。……去岁有司及粤绅所呈请者,猥被驳斥。顷无所领,乃得七公祠,堂庑宏丽,园林幽艳……”(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康有为全集》第10集第347页)

小蓬仙馆头门(赖阿芳摄)

 这封信充分证明,小蓬仙馆(七公祠)不是康家的祖业,而是民国时期广东省政府作为万木草堂的补偿发给康家的。康有为侄女康静佳持有小蓬仙馆的业权契据,也就顺理成章。但是为什么康静佳的申请材料把这个建筑叫作“八公祠”而康有为偏要叫“七公祠”呢?说来话长。戊戌变法高潮时期,康有为与张之洞反目,政变之后流亡日本时,张之洞通过外交途径让日本政府驱逐康有为;1900年康有为一派的唐才常在武汉组织自立军起义,被张之洞所镇压。对康有为来说,张之洞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愿意叫“八公祠”是可以理解的。康静佳则是下一辈的人,已经没有那种刻骨仇恨,按照习惯叫“八公祠”也就无所谓了。

 结语
 有网友怀疑,晚清时期芳村是个“偏僻”所在,交通不便,为何有这么多摄影师拍过这个建筑?这是用当代人的眼光去理解过去。在火车、汽车普及以前,交通运输主要依靠水运。当时的西方、香港摄影师来到广州一般居住在沙面;从沙面到小蓬仙馆原来的位置(今天芳村隧道口旁边),只是一水之隔,片刻可达。为此我们特地到现场进行验证。站在新隆沙东2号小蓬仙馆原址往东北方向看,正在装修的白天鹅宾馆赫然就在眼前。
 中国记忆论坛广东版“海珠石”“辉琳”“西关街坊”“联兴街”等诸位贤达,对本文的写成多有贡献。他们反复问难、刻意求真的精神,再次印证了“高手在民间”这句老话。

水上浮城的湾区变迁 <广州日报>

广州日报  2018-3-26

梁国昭绘制的

《古广州水陆分布示意图》

梁国昭

    广州城坐落于白云山下,珠江河畔,与水息息相关。广州因水得城,依水而生,广州发展也由水而起。早在宋朝时期,广州就建有护城河,水上交通网纵横交错,城内船艇如梭,商贸繁盛。在广州市区城南的护城河玉带濠,曾经出现“商业之盛过于秦淮十倍”的盛况。疍家人、咸水歌、划龙船、祭海神……这一串串与水关联的元素构筑了广州这座城市的文化基因。时至今日,长期从事岭南湿地研究的广东著名湿地研究专家、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研究员梁国昭,向我们讲述了广州史上历代湾区码头变迁史,追溯了粤港澳大湾区根源。

18世纪英国画家钱纳利绘画的

十三行码头。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黄丹彤

    湾区变迁

    码头位置变动与水陆变迁有关

    2000多年前古广州城区水陆分布格局可概括为:一个大湖——古兰湖;两个半岛——番(山)禺(山)半岛、坡山半岛;三个河(海)湾——浮丘湾、海珠湾、海印湾。    “历代广州港口码头位置的变动,同广州地区水陆的变迁颇有关系。根据古地图信息和前人研究,2000多年前古广州城区水陆分布格局可概括为:一个大湖——古兰湖;两个半岛——番(山)禺(山)半岛、坡山半岛;三个河(海)湾——浮丘湾、海珠湾、海印湾。”    梁国昭把未有正式名称的三个河(海)湾,用珠江三个红岩小岛的石质名称将其命名为浮丘湾(湾内有浮丘石)、海珠湾(湾口外有海珠石)、海印湾(湾口外有海印石)。    梁国昭说,珠江曾有海珠石、海印石、浮丘石三个石质小岛。其中,海珠石位于今爱群大厦东南侧,少年儿童图书馆一带,民国时期珠江上的海珠岛即是该石所在,岛上建有海珠公园,后来该岛被并入北岸;海印石在今海印桥附近,海印桥因之得名;浮丘石在今中山七路东段,西门口之西。梁国昭从这些遗址推测出当时几个河海湾的位置。    “三个河(海)湾后来又演化为濠涌和湖泊,其中浮丘湾后演化为南濠,为宋代的西澳,即今海珠中路东边的南濠街一带,五仙观留有'仙人拇迹’,光塔路留有光塔;海珠湾后演化为西湖,在今西湖路一带尚有药洲遗址和南越国水闸遗址;海印湾后演化为清水濠,在今长塘街和大塘街一带,附近还有古城墙遗址。”    千年来,古兰湖逐渐淤塞,向西退缩,面积不断缩小,昔日流动浩茫的大片水域,如今只剩得一条狭窄的驷马涌仍在流淌。三个海(河)湾逐渐演化为三条河流,最后更分别成为六脉渠中的右二渠、左一渠和左二渠。直到今天,这些渠或被填塞,或成为地下暗渠。
    秦汉:象岗山下兰湖东岸有广州最早码头    随着珠江水流泥沙的堆积,珠江北岸线渐渐南移,引起湾区的变迁最后导致码头迁移。    广州历代港口码头由北而南、从西向东迁移:秦汉时期的兰湖码头;晋至南朝时的坡山(古渡)码头(今五仙观位置);隋、唐的坡山、光塔码头;宋、元的西澳、西湖、东澳码头;明代的蚬子步(怀远驿)码头;清代的十三行码头;清末至民国时期珠江内外航道诸码头等。

“仙人拇迹”是过去珠江长年洪水期流水

冲蚀的痕迹。

    位于象岗山下的兰湖码头是广州最早的码头。秦汉时期的兰湖面积很大,今象岗山下的双井街就是当时的湖岸。因有白云山、越秀山为屏障,兰湖港避风条件好;南越王赵佗在象岗山上建有朝汉台。从兰湖流出的驷马涌向西注入珠江。驷马涌直到民国时期,仍是一条由西进城的重要水道。    《水经注·泿水》记载,东汉末年,东吴大将步骘在高要羚羊峡歼灭吴巨水军之后,船队顺西江而下,经西南涌过石门抵广州。估计步骘就在兰湖码头靠岸,登上象岗山朝汉台。“睹巨海(珠江宽阔的水面)之浩茫,观原薮(广州城西广布的西关沼泽)之殷阜,乃曰:'斯诚海岛膏腴之地,宜为都邑’。”
    晋代:珠江北岸直达今天的惠福西路    晋代,流经广州城中心的珠江河宽度超过2公里,珠江北岸直达今天的惠福西路,五仙观留下的“仙人拇迹”,就是当时珠江长年洪水期流水冲蚀的痕迹。据《广东新语·山语·穗石洞》记载,公元265年两晋时,五仙观是珠江的“坡山古渡头”。

1830年英国画家钱纳利在广州画下的《Bridge at Honam》(河南桥,即昔日漱珠涌上的环珠桥)。

    唐朝,广州港成为世界著名大港,中外商人云集。正如日僧真人元开《唐大和尚东征传》所述,当时广州“江中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舶,不知其数”。码头区已从兰湖移到光塔(唐时作为进港船只的导航塔)一带。当时珠江岸线大概在惠福路之南,文明路之北。光塔码头就位于坡山半岛西侧的浮丘湾畔。其西边(即今之西关一带)是属于兰湖流域的河涌纵横的低洼沼泽地。    宋代,广州城子城两侧加建东城和西城。光塔码头所在的浮丘湾已演化为南濠(当时作为子城的西护城濠)被包在西城之内,而海印湾演化为清水濠(作为子城东护城濠),被包在东城之内。东、西两城南面城墙均开有门洞,设置水关(闸)控制濠水进出。南濠在今海珠中路东面的南濠街;清水濠在今文德路东面的长塘街、大塘街。南濠和清水濠分别被称为西澳和东澳,是宋时广州最重要的内港码头区。
    宋至明初:海珠湾演化为西湖 水量丰富    宋至明初海珠湾已演化为西湖,可能也是一个内港码头之地。宋西湖(在今西湖路和广州起义路一带)面积宽广,水量丰富。西湖水出城处,城南江边天妃庙之西有水馆驿(即五羊驿,位于今海珠广场西北),是接待外来宾客之所。    元代,兰湖淤塞令码头西移彩虹桥。据元大德《南海志》:“彩虹桥在戙船澳”。戙船澳当时是一个很大的港湾,湾畔建有著名的越华楼。    明代将宋三城合一,在城南加建外城。东、西澳及内城南呈东西走向的护城濠玉带濠均成了城中内河,西湖水源被截,其地被开发为街区。永乐年间,广州内港码头西移到蚬子步(在今杨巷路之西的怀远驿街),并在那里置怀远驿,作为接待外商之所。

晋代珠江北岸直达今天的惠福西路五仙观位置。

    清末至民国年间,随着现代水上交通运输工具的增多,广州内港码头遍布前后航道。一张1934年编绘的“广州港口图”标出的美英德日等国公司及招商局等码头,仅在白鹅潭就布设了20多个航标。
    资料卡片:    旧时广州港   很早以前,广州港就有外港和内港之分。南朝时达摩和尚在广州登岸地点西来初地和宋时花地河出口处的大通古港,就带有外港性质。古时广州最重要的外港当属南海神庙(波罗庙)附近的扶胥港。南宋年间,修筑了从东江口到波罗庙前的扶胥古运河。扶胥港作为广州外港延续了千年时间,直到明代以后,泥沙淤积,波罗庙码头迁移至琶洲黄埔村,始有黄埔港之名。1937年,波罗庙上游6000米处建“黄埔新埠”,即今之黄埔老港。

广州河南'凤凰岗’来历

  凤凰岗,海珠区岗地,位于珠江后航道北侧,北临海珠涌,以凤凰街为中心地区,方圆数公顷。古时常有毛色美丽的鸟在此栖息,故名。由白垩纪红色砂岩和砾岩等构成的台地,海拔约10米。1915年四邑华侨在此买地创办新民地产公司,将山岗略平开发成街区。记载立有'华佗庙’已不存。

篷船画舫过如鲫 漱珠桥畔醉人回

广州日报  2008年11月17日

英国画家钱纳利1830年所画《河南桥》。

  文\记者黄丹彤

   “《篷船随水逝,桥踪何处寻》老照片(详见本报11月2日A4版)位置更像今天的海珠区'漱珠涌’。赖阿芳所拍照片所指的'河南桥’,就是1928年拆除的'漱珠桥’。”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梁国昭教授近日致电本报记者。梁国昭还向记者提供了一张1830年英国画家钱纳利(George Chinnery)在广州画下的一张铅笔画复制件,这幅画题为《Bridge at Honam(河南桥)》,为香港友人所赠,这幅画的原件至今依然收藏在香港历史博物馆。

1863年一位外国人绘制的《河南桥》。
 梁国昭是一位多年来一直从事广州古城湿地研究的学者,他曾对古时广州是一座水城、历史比威尼斯还悠久提出论证。根据他的研究,广州古城有众多纵横交错的河网、湖泊、沼泽。但清末以后百年间,随着古城墙拆除、开辟马路,水运逐渐衰落,城内河涌逐渐湮没,广州失去了“水城”特色。
 稀奇: 两幅画作一样景致 小桥流水,居家码头,两岸店铺林立,桥上人头攒动……记者所见的是钱纳利画笔描绘的典型水城风景。在南华中路与南华西路交界处“漱珠涌”旧址,记者看到,漱珠涌今已被覆盖,成为一条内街。从滨江西即可见街口,牌坊仍可见到“漱珠涌”三字。 “历史上的漱珠桥横跨漱珠涌。1928年,在修建南华路时漱珠桥被拆毁,成为南华路的一部分。1966年又把漱珠涌改造成暗渠,成为一条污水排泄枢纽。从地形判断,暗渠建成后,仍有桥迹可寻。”梁国昭说。 “我认为画中景象就是当年广州繁华一角漱珠桥。位置在今天海珠区漱珠涌一带。”梁国昭向记者陈述了他的论证: 论证一,与十三行一河之隔,就是当年洋人常去游玩的地方。赖阿芳经常与洋人接触,常去这个地方是不奇怪的。 美国人亨特在1885年出版的《旧中国杂记》(《Buts of Old China》)中说:“到商馆(十三行)对岸河南的大庙一游,总是很有意思的。这座庙宇是华南各省中最漂亮的寺庙之一。每到晚上,和尚们约有200~500人,聚集在三间一排的大殿上诵经。诵完经全体绕场行走……”亨特所指的“大庙”就是海幢寺。而漱珠涌就在海幢寺旁边。记者了解到,亨特是当时广州仅有的几个懂得中文的外商之一,其所著《旧中国杂记》记述了他在中国广州、澳门时的情况,书中专门有一篇《海幢寺》,记录十分详尽。由此可见,当时外商是经常到河南海幢寺一带游玩的,因此画中河南桥即为漱珠桥的可能性很大,而赖阿芳摄下漱珠桥出售便是有的放矢了。 论证二,《广州城坊志》(黄佛颐编纂)中引:“漱珠桥,在河南,桥畔酒楼临江,红窗四照,花船近泊鲜……即秦淮水榭,未为专美矣。”老照片的画面正好反映了这一情况。 论证三,有读者认为是在东濠涌位置,这是不对的,因为东濠是广州古城的护城河,旁边就是城墙。高大的城墙遮挡了视线,从城河上根本看不到城内的建筑物。

本报刊出的赖阿芳所摄的《河南桥》。

 “原照说明为'河南桥和中国客栈’。正好与钱纳利的铅笔画主题《Bridge at Honam》相符。”而铅笔画又与照片的景象极为相似。”梁国昭最后补充说。 无独有偶,广州博物馆馆长程存洁也向本报记者提供了一张1863年8月5日一个叫做Marciano Baptista的外国人,画的题为《Honam bridge over the Creek》(跨越小河的河南桥)的水彩画,与钱纳利所画的位置十分相似。
 当年: 画舫如鲫夜夜笙歌 而根据广州博物馆的邓玉梅考证,清初,福建龙溪人潘振承入粤经商,在广州设同文洋行。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在同文行处于全盛时期时,潘振承在广州珠江以南、运河以西购置约20公顷土地,在此定居并陆续营建院落及花园,建漱珠桥、环珠桥、跃龙桥,定名龙溪乡。运河原称南溪,后称漱珠涌。这正好与外国人的记载相印证。 “根据史书记载,在清代,漱珠涌漱珠桥一带风光秀丽,沿岸名园密集,处处酒幡,夜夜笙歌,画舫有如过江之鲫,是清代显贵富商寻欢作乐之所,也是骚人墨客吟咏休闲之地,曾留下不少风情画般的诗篇。这些场景与照片中的客栈、舟楫和当铺甚为吻合。如此繁华消遣之地自然吸引不少外国人逗留,以此作为摄影或绘画的主题也就不足为奇了。”邓玉梅进而推论。
 洋人乘花艇 从十三行可直下漱珠涌 A.百年前:漱珠涌为广州最宽河涌 一幅1907年德国营造师舒乐测绘的彩色《广东省城内外全图(河南附)》(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馆藏),可以清楚见到河南漱珠涌的位置。从图面上看,当时漱珠涌是广州城内最大的河涌,河水“直角”流入珠江,就在河涌通入珠江的两端入口处的西北面对江望去,就是“沙面”和“十三行”。 地图上还清晰地将沙面岛隔成一个长方形方块,其中可以看到“法国租界”、“外国租界”和“英国租界”标记。可以看到,当年洋人从十三行乘花艇过江即可直接到漱珠涌游玩。 B.乾隆末年:清政府准许外商每月两日过江到河南郊游 查阅广州档案记载,当年因为贸易需要,每年外商在广州都要住上一段时间。为防止与华人接触,外商成为清政府的防范对象。

 读者提供珍藏画作复制件 论证本报11月2日《认照片寻故地》栏目刊登的篷船石桥照为河南漱珠桥 百多年前此处外商常来游玩、夜夜笙歌不亚秦淮

 清政府采取了一系列限制措施,包括不能携武器进广州;不得逾越十三行范围等。到乾隆末年,给予体恤,准许外商在每月的初三、十八两日过江到河南的海幢寺和陈家花园郊游。后来陈家花园荒废,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两广总督蒋攸口批准十三行的外商于每月初八、十八、廿八,在官员带领和通事(翻译)陪同下渡江到河南海幢寺、花地湾旅游。但每次只限十人。 根据记载,乾隆四十九年至道光十九年(1784年~1833年)进入广州贸易的外国船只3863艘,从这登陆上岸的外国商人和船员更是不计其数了。外国商人把海幢寺视为广州最重要的寺庙,主要的消遣旅游之地。春秋季节,他们从澳门来到广州十三行交易,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按例到海幢寺、花地湾游玩。
 认照片 寻故地 长廊回转,楼台错落,稻田丰美,这是官府花园还是私人宅地?这张华人摄影师赖阿芳摄于1870年~1875年的照片究竟取景于广州何处?曾经有谁居住?又发生过哪些故事?欢迎知道线索的读者联系我们,与广大读者一起分享老广州的传奇故事。 本图为私人收藏,由中国国家图书馆专向本报提供。

地理存疑 漱珠岗与漱珠涌有冇渊源?

南方都市报 2002-12-11

[第107期·水城广州] 漱珠涌 封存明珠的美丽与哀愁

选 段

   心灵地图   广州人现在习惯了把河涌都唤作是“臭涌”,所以一开始要找漱珠涌便遇到了困难,因为稍远的地方就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所在,而且但凡一听到“涌”的字眼,便立刻往同一个方向指示:那边有条臭涌。于是一开始便迷了路,甚至以为马涌便是目的地。其实即使是马涌,也很少有人知道它确切的命名,而惯常使用统称了。生于水边的人,对珠水依然怀有昔日的感情,纵使时下风味俱变,但还是抱着恢复原貌的期望,看老人说漱珠涌时的情态,便有这种怀旧的情感。

在龙首二约的麻石路下,一条曾被称为“珠水之花”的漱珠涌正暗暗为鱼游浅底,两岸飞花的过去流泪。

   漱珠涌有两变,一变是从乡水秀色变成乌黑河道,再变是排污水道变成地下通渠。       

   漱珠桥旁边的成珠酒家,原本是著名的鸡仔饼的出处,如今换了招牌和门面,叫鸿星。环珠桥旁边的区少年宫,外部加建了不少楼房,掩盖了原来的面目,也焕然一新了。路是要走的,要么前进,要么倒退,总不能原地踏步。于是希望漱珠涌还有第三变,那便是地下的污水变作清水,不再给珠江增加排污的压力。当然,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种想法多少有些理想主义了。

   于是从马涌开始顺着漱珠涌原来的河道往北走,浏览沿途的风物,一直走到滨江的尽头才罢休。这时才发现,滨江海皮的出口,有一小型的拱形牌坊,牌坊上明白著有“漱珠涌”的字样,题字的人是“梁锦英”,落款的日期为“1984年3月10日”。 “广州水警”的码头,便正好设在漱珠涌的出海口,从码头回望,能够看见污水从出口潺潺流入珠江的情景。

 

   寻找之旅   两座小桥   伤心从前春波绿   漱珠涌上原有三座小桥,由南至北分别是成珠桥(一日为“龙珠桥”,有待考证)、环珠桥以及漱珠桥。成珠桥已经在解放后被拆除,如今留下来的只有后两者,还能够看到“桥”的形体。这两座小桥非常相像,都是单拱的形式,桥面宽约五米,与大路相接。      环珠桥位于同福路之上,拱高不足丽米,桥头两边还有原来的石栏。漱珠涌改造之后,环珠桥也一并被加固,桥面上铺了沥青代替原先的石板,昕以同福中路这一段能够看到明显的凸起,行车至此还有“过桥”的味道。由于漱珠涌已成旱道,所以环珠桥顶部南北两端均加建了石梯,斜插至地面,供行人过渡。桥南便是龙导尾的街市,此处如今还有“环珠旅店”,想必是假借了此桥的命名。      漱珠桥则位于南华中,桥面比较平直,看不见明显的斗拱。据此桥附近的老一辈居民说,现在的漱珠桥已经面目全非,除了桥面为水泥、沥青所铺垫之外,原来的栏杆也一并被拆除,加宽桥道以与路面结合。现在看到的栏杆,为岭南陶瓷竹形围栏的形式,是后来才加上去的。颜色艳得刺眼。漱珠桥离出海口非常近,以前附近建筑还不多的时候,能够在桥上看到珠江两岸的风景。据说河南以前是水乡,河道错综复杂,气脉相通,船家可以经水道运送物质,由于漱珠涌水道窄浅,而且漱珠桥斗拱低矮,昕以稍大的船只都不能通过,平日见到的只有小型的舳板而已。当时临桥观江,必定另有一番风味。江风、菜田、农户再加上小桥流水,成了江南的秀色。粤语“漱”音通“秀”,漱珠涌的命名看来还是颇有意味的。

   地理存疑   漱珠岗与漱珠涌有没有渊源      一种说法一一

   “漱珠”这个名字很清纯文雅,据说它是清嘉庆、道光年间的道士李青来起的。李青来祖籍江苏,出生在广州。12岁时他当了小道士,学过绘画、天文、历法,是个文化造诣很高的道士,后来他在越秀山脚下的龙王庙里当庙祝。到清嘉庆年间,两广总督阮元招揽人才编写《广东通志》,李青来被人推荐入选。那时他已年过七十岁了,仍精心绘制了《圆天图说》。道光四年,李青来在河南建造纯阳观,他见这里山环水曲,松石青奇,就起名叫“漱珠岗”。   

   另一种说法一一

   据《海珠文史第二辑》内《海上明珠》一文介绍,作者曾考证过今园福路海珠区少年宫内剧场之小丘,以前曾经叫“漱珠岗”与北岸的海珠石遥遥相对“故漱珠涌、漱珠桥亦以此得名”。

  清道光四年,番禺李静于河南五区乡建纯阳观,才把当地更名为漱珠岗。漱珠桥下现在没人讲“古仔”,但是有棋牌乐。  

 

   漱珠涌晚清风俗画   污染之前的漱珠涌.在晚清广州河南兴盛时,却是通往南郊各乡村的水上要道,省城南北的洋货、杂货、农副产品因此相通。      与君同过漱珠桥,风景旧曾涪。漱珠涌虽只一湾小河,却自有鱼游浅底、两岸飞花的景观。逢盛夏夜晚,旗装长辫的富贾们泛舟桥下过,经凤安桥转出沙面、芳村、白鹅潭,或往西郊、荔枝湾,一程赏遍珠江景。星斗市民工余之暇,晚上三五成群亦散往河涌两岸,围坐纳凉,讲“古仔”,吹“大话”,不比大富人家逊色。      晚清末代的花艇上穿着俗艳的大襟衫弹唱《叹五更》的红牌阿姑,自不与高楼华厦、眠花卧柳的一伙身份相抵,也难归于葵扇木屐、挑水担菜的劳动小市民。夜夜只在烟波水上流连,无怪常人说杨花水性。自古只有苏学士陪叹: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漱珠涌的桨声灯影消退在历史的潮汐。才相隔二百多年,我们击节再唱《叹五更》,当时风味已失去。   

   一一摘自南华西街网页·古巷风情 

 

   流行小调    三更才过月生西,记得与君买舟同过漱珠桥。君抱琵琶侬唱小调,或郎度曲,我吹箫。两家誓死同欢笑,又话谁个忘恩负义天地不饶。近日我郎心变了,万种愁怀恨未消……五更月影照墙东,倚遍栏杆十二重。……离情别恨难入梦,海幢声接海珠钟。睡醒懒梳愁有五种,忽见一轮红日上-帘栊。   

   ——清·何惠群《叹五更》 

 

   溯源问典      怀仙并序·王勃   鹤岑有奇径,麟洲富仙家。紫泉漱珠液,玄岩列丹葩。常希披尘网,眇然登云车。鸾情极霄汉。风想疲烟霞。道存蓬瀛近,意惬朝市赊。无为坐惆怅,虚此江上华。

  

   注:王勃(650一一676年),字子安,绛州龙门人(今山西河津县),唐代作家,唐初四杰之一。675年曾到广州写下《广州宝庄严寺舍利塔碑》,名动一时。“漱珠”之典最早见于其诗。

十三行风华 成就漱珠涌

2019年8月8日 广州日报

漱珠涌与十三行商馆区隔江相望  成清代最早对外旅游区  名声远播海外王月华

清代画家笔下的行商庭园。 (李晓容/fotoe)

本栏目由广州日报独家与广州市国家档案馆联合推出,逢周四刊出,敬请关注。
   “漱珠涌”,这又是一个诗意的名字。它在哪儿?生活在古广州的人们因何带着满满的爱意给它起了这个名字?为什么说十三行的风华成就了它?它又是如何消失的?且让我们一起去探寻,为“水城记忆”再添一个清丽婉约的故事。
 文 /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王月华
 连接珠江水 随潮共起落   在今天的百度地图上,你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漱珠涌的,它早已成了暗渠。不过,我们可以从长约近6公里的海珠涌入手,去追寻它的痕迹。在百度地图上,海珠涌如同一条玉带一般横贯东西,流经工业大道、南田路、宝岗大道、江南大道中、晓港公园和滨江东路,西端在凤安桥以西420米处(靠近白鹅潭)同珠江后航道相接,东端在鸭墩关桥(珠江泳场附近)与珠江前航道相连接。 要知道,海珠区的大片陆地是从“海”里长出来的,海水褪去之后,留下一条条“首尾”均与珠江相连的河涌,河水随潮起落,故而又名“潮道”。这一条条“潮道”,既有灌溉之利,又有运输之便,成就了“河南”珠悬玉照的花田,“一抹绿烟微,茶歌出田表”的茶园以及数不胜数的鱼塘、藕塘和稻田,成就了文人写不尽的“梦里水乡”。

20世纪初的漱珠涌,已经开始寥落。 (图/fotoe)
 今天的海珠涌两岸,几乎都是繁华闹市;若时光倒退三百年,我们看到的就是典型的岭南乡野风光。雇一艘小船,在河涌上由东向西悠然行驶,放眼望去,桃花夹岸,落英缤纷。到了汇津桥下(今南华西街附近),突见一条碧澈的河涌从瑶溪分叉出去,一路往北蜿蜒,坐船溯流而上,又可“摇”进珠江。这条支流与珠江交汇之处,距江上的鳌洲岛只有咫尺之遥(注:由于河沙的淤积,今日鳌洲岛已与珠江南岸连为一体),对岸是闻名遐迩的十三行。这条碧澈如洗的河涌,就是我们要说的主角——漱珠涌。 漱珠涌这个名字十分风雅,来头也有讲究。据说,“河南”分布着一系列的岗地。在海水未褪去的时候,这些红色的岗地犹如水面上的一颗颗珍珠,“海珠”之名,正由此而来。石榴岗、七星岗、赤岗、马岗、石马岗、乌龙岗等高地自东向西排开,在古代堪舆家眼里,这是蛟龙之象,漱珠涌口的鳌洲岛,恰如蛟龙嘴里的一颗明珠,故而才有了“漱珠”之名。
 行商修庭园 书香润古涌 说起来,漱珠涌的历史可要比十三行长得多。它还有一个别号,叫做“运粮河”。一艘艘木船将“河南三十三村”生产的粮食、瓜果、蔬菜运往城内,又从城内换回日用杂货。清代初期的漱珠涌,夹岸遍植水松、垂柳,毗邻古刹海幢寺,再往远走一些就是以素馨花田闻名的庄头村,一派清丽的田园风光,跟“繁华”两个字沾不上边。 漱珠涌的繁华是十三行造就的。据史料记载,1766年,十三行行商之一、同文行行主潘启在漱珠涌西侧购买了一块方圆约20万平方米的地皮,建祠堂,修宅邸。潘启来自福建龙溪,就将此地命名为“龙溪乡”。此后,潘家子弟在此陆续营造宅邸和园林,亭台楼阁的名字,无一不取得用心:南雪巢、漱石山房、晚翠亭、听风楼、秋江池馆……十三行行商向来热衷文化审美,潘家花园收藏的法书,名画、古铜印之多,被誉“甲于粤东”。潘启之孙潘有为从京城辞官后在此潜心读书多年,足迹罕入城市,这份真诚的情愫是写在骨子里的。 潘氏在漱珠涌西边修建“大宅门”之后,怡和行行主伍秉鉴在漱珠涌东侧修祠建宅。伍秉鉴的另外一个头衔是当时的全球首富。据广州当代建筑大师莫伯治先生所著的《广州行商庭园》一文,名为万松园的伍氏别墅水道深远,榕荫匝地、芭蕉亭亭、曲廊环绕。与潘氏一样,伍氏子弟中亦有不少“书痴”,伍秉鉴之子伍崇曜还修了一座在当时颇具声望的藏书楼——粤雅堂,堂内有“美酒千壶书万卷”,而万松园内亦是“收藏法书名画甚富”。伍氏花园与潘氏花园在漱珠涌两岸相对而立,给这条“运粮河”带去了不少贵气与书香。

1907年的省城地图,漱珠涌与珠江相连。 (图/fotoe)
 酒旗招展绿杨津 一船明月一船人 继潘、伍两家在漱珠涌两岸修宅邸、盖园子之后,十三行的富商们开始在这儿“扎堆”修宅子。一来,涌口江对岸就是十三行商馆区;二来,这里是“蛟龙吐珠”的风水宝地。随着富商巨贾“扎堆”居住,漱珠涌两岸越来越热闹。据史料记载,18世纪下半叶到19世纪上半叶是漱珠涌最繁华的时候,酒肆鳞次栉比,画舫穿梭如鲫,商贾在此饮酒欢宴,文人在此吟咏消闲,渔女在此脆生生叫卖海鲜……“郎从桥外打鱼虾,妾出桥头去采茶。来往不离桥上下,漱珠桥畔是侬家”,说的是平常人家的辛劳,“酒旗招展绿杨津……一船明月一船人”,说的是消闲取乐者的惬意。 在漱珠涌熙来攘往的人群中,还有一群“凑热闹”的洋人。本来,按照朝廷的规定,洋人只许在十三行商馆区出没,乾隆末年,朝廷有所松动,允许外国人定期到漱珠涌一带与花地游览。“憋闷”的洋人蜂拥而至,其中有艺术天分的人,用画笔描摹漱珠涌的倩影,有些画作还印成明信片,在海外广为流传。 然而,就像我们之前写过的多条河涌一样,漱珠涌也难逃“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命运。鸦片战争后,广州“一口通商”时代终结,十三行繁华不再,漱珠涌渐次寥落。20世纪20年代,随着南华路、洪德路、同福路等马路的修成,漱珠涌的水运功能渐成“鸡肋”,涌上古桥亦被拆去。伴随着“城市化”“工业化”的脚步,漱珠涌的容颜越来越暗淡,最终毫无悬念地沦为臭水沟。20世纪60年代末,漱珠涌被覆盖,改为暗渠,自此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注:本文参考了《广州漱珠涌历史文化景观与旅游开发》《珠水南华 广州市南华西街道风华录》等资料。)

漱珠风流漱珠桥

南方都市报  2016年11月18日  作者 颜志图

    粤讲粤俗     □颜志图    近日,《广州市历史文化街区(南华西街)保护规划》开始征询公众意见,不少人将这套保护规划的正式面世,誉为南华西一带历史文化的“护身符”。说起南华西,今期讲古佬就说说这里的漱珠桥的故事。    之所以要说漱珠桥,皆因它曾是这一带繁华的花花世界的地标建筑,那时的广州人说起漱珠桥,该是无人不知的。漱珠桥的得名,源于漱珠涌,漱珠涌的得名有两种版本的说法。一种说法是,涌口北接珠江处有一块名为“鳌洲”的礁石横卧那里,风水先生认为它是“卧龙漱珠”之势,于是此涌得名漱珠涌。另一种说法则认为,在如今同福路位置,以前有一小山岗与北岸的海珠石遥遥相对,这山岗名为漱珠岗。这漱珠岗是有别于今天广州纯阳观所在的漱珠岗的。因为涌流经此岗,就有了漱珠涌和漱珠桥之名了。

漱珠桥


    话说,漱珠涌一带,从前是个地广人稀、风光秀丽的地方。在清朝初年,福建龙溪人潘振承入粤经商,在广州设同文洋行,曾任十三行总商,成为广州首富。他发现了漱珠涌的优越地理位置之后,就在附近兴建了他们家族的祠堂“能敬堂”,龙溪乡就此开村。他又修桥补路,建了漱珠桥、环珠桥、跃龙桥。到了嘉庆年间,又有另一位富商伍秉鉴相中了漱珠涌这一带地方,他在漱珠涌东岸购置土地,开祠建宅,与潘家大院隔河相望。后来,这里就繁华起来了,成为了名园荟萃、名胜集中之地:有佛教丛林海幢寺,有伍家花园、有潘振承之子潘有度所建的南墅等等。    依傍着这些富豪大宅,周边形成了酒肆和集市。那时沿岸酒肆鳞次栉比,画艇有如过江之鲫,是清代显贵富商寻欢作乐之所,也是骚人墨客吟咏消闲之地。至于集市,漱珠市在那时候的河南众多集市中,当属出名的一个。有广州人的地方,美食是少不了的,何况这里有美景当前呢?漱珠桥附近出名的食品河鲜,清人陈其锟的《忆江南》是这样说的:“珠江好,最好漱珠桥。紫蟹红虾兼白鳝,蜀姜越桂与秦椒。柔橹一枝摇。”顺德何仁镜《城西泛春词》写道:“家家亲教小红箫,争荡烟波放画桡。佳绝名虾鲜绝蟹,夕阳齐泊漱珠桥。”小桥流水,舌尖鲜享,尽显粵人本色。在河鲜之中,首推当然是鱼生了。清人萧同寅的诗中曾道:“萝卜霏丝菊灿英,漱珠桥畔卖鱼生。人传今日为冬至,怪底夷楼叶架棚。”说的是,冬至时候,漱珠桥旁有人贩卖鱼生。清代榜眼谭莹在《漱珠桥畔斫鲙》也说:“节逢冬至首频搔,杂作人都认老饕。”不知道是不是在漱珠涌即捞、即放血、即切片,若是这样的话,那种新鲜滋味也是令人神往的。    有人说,漱珠风流结束于新的城市建设工程,之后这些风情就成为记忆了。1928年,修建南华路的时候漱珠桥被拆毁,成为南华路的一部分。1966年漱珠涌被改成渠箱,成为一条污水排泄枢纽。现在,由原漱珠涌岸边上桥面,尚留有行人梯级,漱珠涌上的古桥就只有与漱珠桥同龄的环龙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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