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4年，40师官兵正在把一门85毫米加农炮拖上山 我军是非常重视令行禁止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但上级不一定总是对的！ 有时候，下级在面对上级的错误命令时不能坚持自己的正确意见，可能会抱憾终生。比如原14军40师师长刘昌友，在2013年秋接受记者采访时，针对40师118团1营的穿插路线说了下面这番话： 如果战前我和陈培忠政委汇报时坚持原来的方案，那情况可能大不一样。但军令如山啊！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战争就是这样。 老将军讲到这里沉默了很久…… （以上为采访原文，刊载于《兵器知识》2014年第4期） 而两山轮战中，也发生过下级面对上级的命令说“不”的两个事例，这两件事的当事人后来都写出了回忆文章。 一是1984年11月28日出击968高地时，32师师长对11军军首长说“不”。  32师师长刘玉尊（右）和师参谋长杨子谦（左）在部署作战，后为作训科长陈代明 原11军32师师长刘玉尊通过《兵说历史》发表回忆文章说过这件事： 在我师攻打968高地的同时，军里曾来电指示：“据技侦通报，你师攻打968高地实施炮火急袭时，击中向那拉口子方向偷袭之敌一个加强营，现均躲在154高地下面的山洞里，你师要抓住时机将其歼灭。” 师指挥所的同志瞬间都知道了这一消息，真可谓是群情激愤，都在为我鼓劲，都在高喊：“师长打、师长打！”曼棍洞里一片喊打声。 刘玉尊师长与几位师领导碰头开会，首先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是地形对我不利，连队出击运动困难，一旦被敌前沿阵地发现我出击部队行动，我出击部队将会有重大伤亡； 二是敌情不清，洞里有多少敌人，洞外有多少敌人，都在什么位置，我们不清楚； 三是大家都知道154高地下有一山洞，但山洞有多长多大，洞里的具体情况又是什么样，我们不清。 最后我说，这一仗我认为不打为好，请大家发表意见。 师的几位领导听了我的意见后，均表态不能打。我说好！大家都同意不打，就给军发报请示。师司令部就按会上我说的三点理由，整理了一下报军。最后我又强调了一点：“在电报的结尾，一定要写上我已做好打的准备，打与不打，请军指示！” 或许因为刘师长理由充分，或许因为出击968高地时，军首长下令撤退不及时的教训，所以最终军里没有下达打的指示。 对于刘玉尊师长向军首长说“不”的这个决定，小编是赞同的。因为出击拔点作战不是以攻击占领敌人阵地为目的，而是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如果临时起意打这一仗，一则此时是上午，部队暴露在敌人火力下运动会遭致杀伤，可能最终得不偿失。二则敌人已有警觉，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何况还有刘玉尊师长说的地形不利和敌情不明的因素，按照我军的原则，在这种情形下勉强出击，很容易打成夹生仗。 要知道，32师出击968高地，是8月就开始做计划，足足准备了三个多月后才动手，94团在副团长刘晓泉指挥下，沿灌木草丛秘密开辟出通往968高地北侧3号地域的运动通道，那里距敌阵地仅百余米。所以32师拿下968高地只伤了两人，可惜后来因为军首长下令撤退不及时遭越军炮击伤亡29人。 二是1986年4月，第46军138师413团团长张发奎对138师师长金仁燮说不！  团长张发奎（左一）、师长金仁燮（左二）、政委张以明（右一）陪同总部首长视察 在张发奎本人所写的《【军旅琐忆】第一次顶撞金仁燮师长》一文中，时任138师413团团长的张发奎，讲述了1986年4月初自己对师长说“不”的来龙去脉： 果不其然，10分钟以后金仁燮(读音xiè）师长开口了：“张团长，部队快要撤出阵地了。在撤出之前，你们团再最后拔一次敌人的据点怎么样？” 我看着金师长的眼睛，诚恳地说：“师长，如果您是在征求意见，那我就要讲真话，讲心里话。” 金师长说：“你讲吧。” 我直截了当地说：“不行，我不同意再拔点了。”  老山前线的张发奎团长 张发奎团长给出的理由是： “部队还有20多天就要撤出阵地，现在全团干部战士归心似箭。大家都在期盼着平安回家，和父母、老婆、孩子团聚。这样的情绪之下，是不适合再组织实施拔点作战了。如果是作战初期或中期，拔几个点都可以。现在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拔点作战最少要准备一个月，要安排抵近侦察，要进行沙盘推演，要组织反复演练。 ......短短20天时间仓促开战，拔掉敌人的据点没有任何问题。我唯一担心的是部队伤亡较大，这个结果不可避免。我不想在撤出阵地之前，贸然拿干部战士的生命做赌注。如果师长不是征求意见，而是下达作战命令，我413团坚决执行，毫不含糊。而且，保证完成任务！但是，您要是征求意见，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张发奎团长一番话出口，金师长和前来见习的136师副师长席科茹副师长都愣了。 金师长转头又问413团政委张以明，张政委毫不含糊地说：“我同意张团长的意见。现在干部战士确实归心似箭，从心理状态上看，这个时候不适合再进行出击拔点作战。” 当时守在芭蕉坪指挥坑道里面的团基指所有人员，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和张政委坐在值班室中与金师长交流，注意力集中还没有感到多么害怕。站在值班室旁侧的苗见春参谋长、崔德润主任和基指其他人员，却紧张得心都悬在嗓子眼儿。大家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413团这个有点尴尬的是，只剩二十多天就要下阵地，出击越早则准备时间越不充分；而准备时间越长则出击时间越晚，战士们的抵触情绪会更强，容易消极应对。 最后结果是138师取消了这次出击计划。  413团政委张以明 在小编看来，张发奎团长这次对师长说“不”与刘玉尊师长对军首长说“不”有区别。刘玉尊师长是站在战斗的成败以及伤亡大小的角度来考虑的。而张发奎团长则是站在413团即将结束轮战，从官兵归心似箭的心理状态来考虑。 实际上团长师长对上级说“不”，并非自己怯战怕死。因为作为指挥员，身处曼棍洞师指和413团基指坑道，自身的危险几乎可以说为零，敢说真话都是为了下面的官兵负责。 当然，两人后来的结局大同小异：刘玉尊师长1985年转业，张发奎团长率部于1986年结束轮战后，1987年转业。 而40师政委和413团政委则都是军分区政委职务上退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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