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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鉴 卷之六 ~ 卷之十

 新用户4541Ay47 2023-02-07 发布于上海

●牧鑑卷之六

汀郡楊昱東谿輯

長白榮譽子譽校

應事三(三)

◆應事三(三)

訊讞三之五(共六十六條)

○訊讞三之五 【 訊讞刑罰本為一事以其條件繁夥故析而為二觀者併而考焉可也今訊讞之條】 (共六十六條)

王制曰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氾與眾共之眾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呂刑曰非佞折獄惟良折獄罔非在中察辭于差非從惟從哀敬折獄明啟刑書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罰其審克之

又曰明清于單辭

中孚大象曰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周禮小司寇以五聲聽獄訟求民情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

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

又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 右上七條】

吳祐為膠東相以身率物民有爭訟輒閉閣自責然後斷其訟以道譬之或身到閭里重相和解自是爭隙省息

倉慈為燉煌太守屬城獄訟眾猥縣不能決慈躬往省閱科簡輕重自非殊死但鞭杖遣之

何敞為汝南太守舉冤獄以春秋義斷之

杜畿為河東太守民嘗訴訟有相告者畿為親陳大義遣歸諦思之若意有所不盡更來詣府

宋文帝以弟義恭為荊州剌史戒之曰訊獄虗懷博盡無以喜怒加人能擇善而從之美自歸己不可專意自決以矜獨斷之明也

辛公義為并州剌史下車先往獄中露坐驗問十餘日決遣咸盡還領新訟事皆立決不立文案有須禁者公義即宿廳事終不還閣或諫曰公事有程何自苦公義曰刺史無德不能使民無訟豈可禁人在獄而寢於家乎罪人聞之咸自款服

柳儉為蓬州刺史訟者庭遣不為文書約束獄無繫囚

何易于令益昌凡鬬民在庭丁甯曉指枉直杖楚遣之不以付吏獄三年無囚

杜衍聽獄訟雖明敏而審覈愈精故屢決疑獄人以為神

歐陽觀為綿泗二州推官留心於獄嘗夜治官書屢廢而歎妻問之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而不得耳妻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求而有得耶以其求而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嘗求其生猶失之死而况求其死也

韓琦守大名勤於聽斷或在疾病亦許通聞而就決臥內或勸其委於僚屬少自便安公曰兩詞在官人之大事或在死生或與或奪至此一言而決吾何敢畧也况可委人乎

明道先生為令民欲辯事者或不持牒徑至庭下陳其所以先生從容告語諄諄不倦

陳俊卿治郡崇尚風教民有骨肉之訟親以理義反覆譬之民亦悔悟感激而去

程迥為進賢令聽決獄訟期於明允凡上官所未悉者必再三抗辯不為苟止

劉珙知隆興府訴訟有久不決者取案牘藏之旬日輒召會官屬之賢可委者合坐堂上人付一事使平決之有司供具飲食如常至暮白所與奪大事則公先閱視默有所處然後參眾說以決焉以故多得其情無不厭服

陸九淵知荊門軍民有訟者旦暮皆得造於庭復令其自持狀以追為立期皆如約而至即為酌情決之多所勸釋其有涉人倫者使自毀其狀以厚風俗唯不可訓者始置之法 【 以上皆泛言留心訊讞者】

高柔遷廷尉護軍竇禮近出不還營以為亡表請捕沒其妻子妻稱冤自訟柔問曰汝何以知夫不亡曰夫少單養母又哀兒女非不顧室家者曰汝夫與人爭怨乎曰無曰汝夫與人交錢財乎曰嘗出錢與焦子文久求不得時子文適以小事繫獄柔乃見子文問所坐次曰汝曾舉人錢否對曰無柔察其色動遂曰汝舉竇禮錢何言無子文懼應對失次柔曰汝殺竇禮宜早伏子文叩頭具首殺禮本末埋藏之所掘得尸詔釋妻抵子文罪

胡質為常山太守東莞盧顯為人所殺求賊未得質曰此士無讐而有少妻所以死耳乃集鄰居少年有李若者見質而色動遂窮詰之乃自伏罪

程戡知虔州民有積年為仇者一旦諸子私謂其母曰母老且病恐不更得壽請以母死報讐乃殺其母置於仇人之門而訴之仇不能自明戡疑之或謂無疑戡曰殺人自置於門非可疑耶乃親劾治具見本末

呂公綽知開封府有營婦夫出外夜盜入斷其腕而去都人喧駭公謂非夫之仇不宜快意如此遣騎詰其夫果獲同營韓元者具姦狀伏誅 【 王安禮治匿名書書有薛姓名因詰薛之仇得其人同此】

劉崇龜鎮南海有富商子泊舟江邊以言挑岸上一妙姬曰昏黃當到宅姬無難色夕果啟扉待少年未至有盜入欲行竊姬不知即就之盜謂見執以刀剌之遺刀而逃少年後至踐其血仆地捫見死者急出解維而去明日其家隨血跡至江岸人云夜有某船徑發去官差人追獲拷掠備至具實吐之惟不招殺人以刀視之乃屠家物崇龜託演武集合境庖丁宰殺既集復曰巳晚留刀於廚明日再至潛以殺人之刀換下一口來早各來請刀獨一屠最後見刀曰此非某刀乃某人之刀耳命禽之則巳竄矣於是以死囚代少年侵夜斃於市竄者聞而歸遂禽伏法杖少年以夜入人家罪 【 司馬悅辯張提之枉汪澤民明他僧之冤俱因刀而辯白同此】

蔣常為御史衞州店主張逖妻歸甯王衞楊正投店宿夜有人取王衞刀殺逖復納鞘中正等不覺至明店人起正等拔刀血甚狼籍禁正考訊自誣伏太宗疑之遣常復推至則總召店人年十五以上者詐為人數不足放散之惟留一老嫗日晚放出命人密覘之曰老嫗之出當有人與語即潛記姓名果有一人即記之明日復爾其人又至如此者三日竝是此人困集眾獨禽與老嫗語者餘竝放詰之俱服云與逖妻姦殺逖太宗賜絹二百匹 【 李傑命寡婦買棺殺子使人密跡而得與語之道士陸雲錄死者之妻無問遣出令人隨後而禽與語之男子包拯命殺割舌之牛因來告而得割牛舌之賊皆與此同】

張昇知潤州有婦人夫出不歸忽聞菜園井中有死人即往哭曰吾夫也以聞於官公命吏集鄉里驗是其夫否皆言井深不可辯公曰眾不能辯而婦獨知為其夫何耶即送獄訊問乃姦夫殺之婦與其謀

孫長卿知和州民有訴弟為人所殺察其言不情乃問曰汝戶幾等曰上等曰汝家幾人曰惟一弟與妻子耳長卿曰殺弟者兄也豈將併有其貲乎訊之果伏

歐陽穎知歙州富家有盜啟其藏捕久不獲穎曰勿捕獨召富家二子械付獄劾之即伏吏民初疑不勝楚掠而自誣及出所盜物乃信

閻濟美鎮江南有舟人載客貨客密隱銀十錠於貨中舟人窺之乃盜而沈於泊舟之所夜發至鎮所檢點不得遂執舟人而訴公乃問昨宿之所即令武士同往彼處水中鉤之得篋銀封署不動張鷟為河陽尉有客驢韁斷并鞍失之急捕乃夜放驢出而藏其鞍尉令客弗禾?末驢夜放之驢尋向餵飼處去乃搜其家於積草中得鞍

歐陽曄知瑞州民有爭舟毆死獄久不決曄出囚飲食之皆還於獄獨留一人留者色動曄曰殺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曰吾視食者皆右手汝獨以左今死者傷右肋此汝殺之明也 【 錢惟濟驗奪桑之盜食以左手知其自斫右臂以誣人與此同王璩因賊不服於賊橐中得故紙知其曾於房陵行劫與此相似○自高柔至此皆主名不立而能推求考探卒能得其人者】

袁安值楚王英謀逆事下郡覆者三府舉安能理劇拜楚郡太守時迫痛自誣者甚眾安理其無明驗者條上出之府丞椽皆叩頭爭以為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坐不相及也遂分別具奏得出者四百餘家 【 此與崔仁師議原青州逆誣支黨事相似與向敏中密探殺主而活僧命錢若水切訪女奴而貸富民用心相同】

曹攄補臨淄令有寡婦養姑甚謹姑以其年少令改適婦守節不移姑愍之密自殺親黨告婦殺姑官為考鞫婦不勝苦楚乃自誣獄當決值攄到知其有冤更加辯究具得情實 【 此與于公明東海孝婦之枉孟嘗明上虞孝婦之冤酷相似然于孟二公權不在手不克白之於生前僅能明之於死後較之攄能卒出其死則尤可尚也○自袁安至此皆能不拘成案不惑人言不畏刑罪以直無辜者】

王罕知潭州有狂婦數訴事出言無章卻之則勃罵前守叱逐之罕獨引至前委曲徐問久稍可曉本為人妻無子夫死妾有子遂逐婦而據家貲屢訴不得直因忿怒發狂罕為治妾而反其貲婦良愈郡人傳為神明監司上言治狀勑書褒諭賜絹三百 【 此不輕其人不忽其言故能深得下情】

黃霸為潁川守有富家兄弟婦同孕長姒胎傷匿之弟婦生男長姒輒取為己子爭論三年訴於霸霸使人抱兒於庭使娣姒競取之姒持之甚堅弟婦恐有傷而情極悽慘霸乃叱長姒曰汝貪家財欲得此男甯慮有傷乎此事審矣姒乃伏罪 【 此與薛宣斷爭縑事令各與一半使人密察其恩怨之言而決真偽同然此所謂色聽而薛所謂聲聽也】

許宗裔典劍州有於燈下認賊曉告官捕之所收贓惟繰絲紬卷不禁考掠遂誣伏送州因言其物乃是家有與失主互爭即命收兩繰車又問紬卷各用何物為胎心囚云用杏核失主言瓦子開見杏核仍以絲繩安於車釭亦與囚車合其枉獲雪 【 此與傅王??因賣糖賣針之姥爭團絲令鞭團絲見鐵屑而直賣針者野父共爭雞問飼雞之物對一粟一豆令破雞見粟而罪言豆者孫亮索蜜有鼠矢蜜吏黃門兩不承命破矢驗中燥濕矢破中燥而罪黃門于仲文因二民爭認一牛命各驅牛羣至放牛觀其所入罪牛不入羣之主四事俱同皆即物理之自然者以決所爭之是非也】

張舉為句章令有妻殺夫因放火燒舍乃詐稱夫燒死夫之親疑之詣官告妻拒而不承舉取豬二口一殺一活積薪燒之殺者口中無灰活者口中有灰因驗夫口中無灰妻果伏罪 【 此與眾見金化而疑縣令袁滋乃鑄金實瓮驗非二人能舁以破羣疑民偶碎饊而要重賠孫寶乃貨饊比秤定其所碎之數以減其償二事同皆即彼物以明此物而窺見實情者也】

明道先生為鄠縣簿民有借兄宅居者發地中得錢兄子訴以為父所藏令以無證佐難決先生問兄子曰爾父藏錢幾年曰四十年彼借居幾何時曰二十年即取錢十千視之謂借宅者曰今官所鑄錢不五六年即徧天下此錢皆爾未借居前所鑄何也其人遂服為晉城令富民張氏子父死有老父至門曰我汝父也來就汝居且陳其由張驚疑相與詣縣請辯老父曰業醫遠出生子貧不能養以與張氏某年月日某人抱去某人見之先生曰歲久矣何說之詳也老父曰書藥法冊後使以冊進乃曰某年月日某人抱兒與張三翁先生問張氏子年幾何曰三十六汝父年幾何曰七十六謂老父曰是子之生其父年方四十人已謂之翁乎老人驚駭服罪 【 此與張楚金驗字由補合知反書之詐而釋裴光張頻察墨浮朱上辯田契之偽而罪孫延世汪令知染紙可詐故劵察裏色以定其偽李公知服氣可以不食以塞鼻而破其姦強至審積油得濕能致火程琳察板壁近竈而起焚李公驗櫸柳可詐傷痕王臻知野葛能殞生命事異而理同皆能致詰乎所恃以爭之本而決其真偽者雖以用心之到亦以世故之熟也】

杜亞鎮維揚有富民父亡奉繼母不以道因上壽母復子爵子疑有毒覆於地地墳乃謂母以酖殺人訴於府公曰酒從何來曰長姒執爵而致公曰爾婦執爵毒由婦起豈可誣母分開鞫之葢子婦同謀害母遂皆伏法 【 此與妻託醫疾令夫殺鄰犬故留餘肉嗾鄰訟夫裴均知妻有他謀故陷夫於禍而罪妻及外情者同皆能洞見本謀反坐刑罪】

何武為沛郡太守富民一子數歲失母有一女不賢父病將革呼族人為遺書令悉以財屬女但以一劍遺子云年十五付之後又不時授兒乃訟之武省其書曰女性強梁壻復貪鄙畏害其兒且俾與女實寄之耳夫劍者所以斷決限年十五者度其智力足以自居或聞州縣得以申理其用慮深遠如是乃悉奪財還子 【 此與張詠判富民將死遺書分財壻與十七子與十三子長致訟壻持書請如約乃命三與壻七與子事同皆能深體父子相傳之本情不泥權宜一時之故約者】

趙抃為武安推官有偽造印者吏白當死公獨曰造在赦前用在赦後赦前不用赦後不造法皆不死遂以疑讞之卒免一府皆服 【 此與馬宗元訴父守辜所毆死在限外四刻郡守為原父死皆罪雖合律考時宜宥者】

殷仲堪為荊州牧有桂陽人黃欽生二親久沒詐服衰麻言迎父喪府曹擬依律棄市仲堪曰原此以二親生存而橫言死沒事情悖逆固當棄市今欽生父母巳沒此特妄誕耳 【 此與子盜嫁母柩還祔父葬蘇寀原其至情不以伐塚論子殺父之繼母漢武以其恩絕不以大逆誅壻殺妻之父母兄弟刑曹駁其義絕不以妻併罪事頗同葢事雖合於律條而情則各有輕重】

戴冑為大理少卿時長孫無忌被召不解佩刀入束上閣封德彝論監門校尉不覺察罪死無忌當贖冑曰校尉無忌罪均臣子於君父不得稱誤若罰無忌殺校尉不可謂刑詔復議無忌與校尉俱得免死 【 此二人同罪不可以貴賤異刑者○白趙抃至此諸公皆能推仁術於鞫訊之下明至理於科條之閒尤用心之精到者】

韓億知洋州有大校李申以財豪於鄉迫嫁其嫂誣其子為異姓賂里嫗之貌類者認為己子以專其資嫂歷訴于官申輒賂吏使掠服之積十餘年公至又出訴公視舊案未曾引乳醫為證一日盡召其黨以乳醫示之眾乃無辭子母復歸如初 【 此與劉沆引鄰證田某從事引仵作證死事同皆善求證佐者】

孫甫為華州推官州倉粟惡吏當賠錢數百萬轉運使李紘以屬甫甫乃命取斗粟舂之可棄者十纔一二又試之亦然吏遂弛繫所賠錢數十萬而巳紘因薦甫 【 此能求詳於錢穀之分數決錢穀之獄者當知此意○右中四十二條】

昱按史傳所載善於訊讞之人不可枚舉姑掇切其大者以為例觀者推而廣焉可也他如令捫鐘而探盜情稱失狀而餂誣跡作匿名書多貼官門以致真盜之出首指衣馬色偽言被殺而致盜母之自來稱庫被盜招人緝首而得假銀為質之主枷囚於市使人密聽而得瓦石市馬之人詐稱捕盜致舅吐寄牛之實佯扳行盜致弟言隱財之情雖卒得其真然巳先以詐固足為用明決獄之資終非以誠化俗之道君子或時一用之要不可常也故不以入鑑

周子曰刑者民之司命情偽微曖其變千狀苟非中正明達而果斷者不能決也

廬陵歐陽氏曰吾昔官夷陵暇取架閣陳年文案反覆觀之見其枉直乖錯不可勝數以無為有以枉為直違法徇情滅親害義無所不有當時仰天誓心自爾遇事不敢忽

朱子曰今人獄事只管理會要從厚不知不問是非善惡只務從厚豈不長姦惠惡大凡事付之無心因其所犯考其實情輕重厚薄付之當然可也若從薄者固不是只云我要從厚則此病所繫亦不輕

又曰書所謂欽恤者欲其詳審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無罪者不濫刑也罪疑從輕功疑從重所謂疑者非法令之能決則罪從輕功從重惟此一條為然耳非謂凡罪皆可從輕凡功皆可從重也

又曰無根之訟多須與他研窮道理分辨是非曲直自然訟少若厭其多而不與分別愈見多事

又與門人論婦告離其夫子訟父與繼母不恤前妻之子洎母與繼父恣意破蕩家業者曰這般事都就一邊看不得曲折不得不根究

南軒張氏曰治獄所以多不得其平者葢有數說吏與利為市固所不論而或矜智巧以為聰明持姑息以惠姦惡上則視大官之趨向而輕重其手下則惑胥吏之浮言而二三其心不盡其情而一以威怵之不原其初而一以法繩之如是不得其平者抑多矣無是數者之患郵法麗於事而深存哀矜勿喜之意其庶矣乎在上者又當端其一心勿以喜怒好惡一毫先之聽獄之成而審度其中隱於吾心竭忠愛之誠明教化之端以期無訟為本則非惟可以臻政平訟理之效而收輯人心感召和氣其於邦本所助豈淺也哉

西山真氏曰獄者民之大命豈可小有私曲

又曰告訐乃敗俗亂化之原一有所犯自當痛懲何可勾引今官司有受人實封與出榜召人告首陰私罪犯皆係非法魯齋許氏曰推勘公事巳得大情適當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達此理專以出罪為心謂之陰德余曰不然履正奉公疾惡舉善人臣之道也苟惡者當害之而反利之善者當利之而反害之顯不能逃其刑責幽不能欺於神明顧何陰德之有焉

太原劉氏曰珥筆健訟之徒官司當取貫跡姓名如遇訴訟到官少有無理比之常人痛加懲治若有卑幼訴尊長奴婢告主人自非謀反大逆之事不得受理宜加懲戒此厚風俗之一端也

又曰刑獄之事曖昧未明情態千變苟不以至公無私之心詳察其間差之毫釐人命死生繫焉公以議獄尚有不周如或畏權勢而變亂是非徇親故而交通賄賂好惡喜怒私意一萌斷無平允明有官刑陰遭譴責不可不慎

又曰江南珥筆之俗最為不法有一等豪猾稅戶罷吏鄉老把柄官府鄉曲少有忤己者使人飾詞陳訴及兩訟在庭辯口利舌其被誣者往往愚懦訥不能言或引人彊證是非顛倒不可不詳切須受狀之時再三引審先責誣告反坐之狀然後施行其閒或有懦善之民含冤赴訴畏怕官司不能盡情者宜溫言詢問庶得真情若事不干己而訴者屏絕不受如此自然訟簡

又曰訟者原競本一二人初入詞類扳競人兄弟父子親鄰動輒數十人甚至及其妻女以牽連淩辱之若官不詳究點緊關一二人而追問一付吏手視為奇貨必據狀悉追無一人得免走卒執叛在手引帶惡少嚇取無巳未至官府其家巳破故必量事之急緩如殺人劫盜必須差人掩捕餘如婚田鬬毆錢穀交關之訟止令告人自齎判狀信牌責付鄉都保正勾解庶免民害

齊東張氏曰親族相訟宜徐而不宜亟宜寬而不宜猛徐則或悟其非猛則益滋其惡第下其里中開諭之斯得體矣

又曰獄問初情民之常言也葢獄之初發犯者不暇藻飾問者不暇鍛鍊其情必真而易見威以臨之虗心以詰之十得七八矣少萌姑息則有百倍厥初者

又曰在獄之囚吏案雖成猶當詳讞也若酷吏鍛鍊而成者雖讞之囚不敢異詞須盡辟吏卒和顏易氣開誠心以感之或令忠厚獄卒款曲以其情問之如得其冤立為辯白不可徒閡吏文也 【 右下十七條】

牧鑑卷之六

●牧鑑卷之七

汀郡楊昱東谿輯

長白榮譽子譽校

應事三(四)

◆應事三(四)

刑罰三之六(共三十六條)

財用三之七(共十八條)

市價三之八(共十四條)

祠祀三之九(共十九條)

防禦三之十(共二十七條)

○刑罰三之六(共三十六條)

噬嗑大象曰電雷噬嗑先生以明罰勑法

豐大象曰雷電皆至豐君子以折獄致刑

旅大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獄

舜典曰眚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

大禹謨曰刑期于無刑

又曰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甯失不經

康誥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

又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彝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

呂刑曰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五罰不服正于五過

又曰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輕重諸罰有權

又曰有邦有土告爾祥刑在今爾安百姓何擇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

又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其審克之

王制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君陳曰辟以止辟乃辟

周禮司寇以五刑糾萬民一曰野刑上功糾力二曰軍刑上命糾守三曰鄉刑上德糾孝四曰官刑上能糾職五曰國刑上愿糾暴

又司剌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老旄三赦曰憃愚

孟氏使陽膚為士師問於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 【 右上十七條】

子羔為衞政刖人之足衞之君臣亂子羔走郭門閉刖者守門曰於彼有缺子羔曰君子不踰曰於彼有竇子羔曰君子不隧曰此有室子羔入追者罷子羔將去謂刖者曰吾不能虧主之法令而親刖子之足吾在難中此乃子之報怨時也何故逃我刖者曰斷足固我罪也無可奈何君之治臣也傾側法令先後臣以法欲臣之免於法也臣知之獄決罪定臨當論刑君愀然不樂見於顏色臣又知之君豈私臣哉天生仁人之心其固然也此臣之所以脫君也孔子聞之曰善為吏者樹德不善為吏者樹怨

于定國為廷尉其決獄平法務在哀鰥寡罪疑從輕加審慎之心虞經為郡縣吏案法平允務存寬恕每冬月上其狀輒流涕隨之吳祐為膠東相時安邱男子毌邱長與母俱行道遇醉客辱其母長殺之而亡安邱追蹤於膠東得之祐呼長謂曰子母見辱人情所恥然孝子忿必慮難動不累親今若背親逞怒白日殺人赦若非義刑若不忍將如之何長請罪祐問長有妻子乎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邱送長妻到即解其桎梏使同宿獄中妻遂懷孕至冬盡行刑長乃嚙指而吞之含血言曰妻若生子名吳生言我臨死吞指為誓屬兒以報吳君

史弼為平原相時詔書下舉鉤黨郡國所奏相連及者多至數百惟弼獨無所上詔書前後追切州郡髡笞掾史從事坐傳責曰青州六郡其五有黨平原何理而得獨無弼曰水土異齊風俗不同他郡自有平原自無胡可相比濟活者千餘人

賈彪為新息長小民貧困多不養子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盜劫殺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發而掾吏欲引南彪曰賊寇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遂驅北行案驗其罪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年閒養子者千數僉曰此賈父所長韓麒麟拜齊州剌史在官寡於刑罰從事劉普慶說曰明公杖節方夏無所斬戮何以示威麒麟曰人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須斬斷以立威名當以卿應之普慶慙懼而止

劉祥道遷司刑太常伯每覆大獄必欷歔累歎決日為再不食徐有功為蒲州司法不施敲扑吏相約有犯徐司法杖者眾共斥之迨官滿不杖一人職事亦脩

齊澣調蒲州司法參軍有父子連坐至死者澣曰條落則本枯奈何俱死議貸其父太守不聽固爭卒原

柳公綽為山南東道節度使行部至鄧縣吏有納賄舞文二人同繫縣令以公綽素持法必殺貪者公綽判曰贓吏犯法法在姦吏壞法法亡誅舞文者

曹彬知徐州斷一罪既立案踰年然後杖之人不曉其旨彬曰吾聞此人新娶婦若杖之其舅姑必以其婦為不利而惡之朝夕詬罵使不能自存吾故緩其事而法亦不敢赦也

王曾留守洛陽□歲歉里有囷積者飢民黨聚脇取鄰郡以彊盜論死者甚眾公但重笞而釋之遠近以為法全活甚眾

張詠知杭州歲饑民冒禁販鹽捕獲者數百人詠悉寬其法官屬執言不可詠曰錢唐十萬家餓殍如此若鹽禁益嚴則聚而為盜患益甚矣俟秋成敢爾當痛絕之

韓琦知鄆州州捕盜之法以百日為三限限不獲者抵罪盜未必得而被刑者眾公請獲他盜者聽比折除過捕者有免刑之路故盜多獲朝廷著為天下法 【 右中十五條】

西山真氏曰針芒刺手茨棘傷足舉體凜然謂之痛苦刑威之慘百倍於此其可以喜怒施之乎虎豹在前坑穽在後號呼求救惟恐不免獄犴之苦何異於此其可使無罪者坐之乎

又曰獄者生民之大命苟非當坐刑名者自不應收繫為知縣者每每必須躬親庶免枉濫聞諸縣閒有輕寘人於囹圄而付推鞫於吏手者往往寫成草子令其依樣供寫及勒令立批出外索錢稍不聽從輒加箠楚哀號慘毒呼天莫聞或囚糧減削衣被單少飢凍至於交道或枷具過重不與湯刷頸項為之潰爛或屋瓦疏漏不脩有風雨之侵或牢床打併不時有蟻蝨之苦或坑廁在近無所蔽障有臭穢之薰或囚病不蚤醫治致其瘐死或以輕罪與大辟同牢若此者不可勝數今請知縣以民命為念凡不當送獄公事勿輕收禁推問供責一一親臨飲食居處時時檢察嚴戢吏胥毋使擅自拷掠變亂情節至於大辟死生所關豈容纖毫或至枉濫明有國憲幽有鬼神切宜究心勿或少緩

又曰刑者不獲巳而用人之體膚即己之體膚也何忍以慘酷加之乎今為吏者好以喜怒用刑甚者或以關節用刑殊不思刑者國之典所以代天糾罪豈官吏逞怒行私者乎

齊東張氏曰獄庭時當一至也不惟有以安眾囚之心亦使司獄卒吏知所儆畏而無飲博喧嘩逸而反獄者亦先事防之之意也倉庫同 【 右下四條】

○財用三之七(共十八條)

節彖傳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大學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

孟子曰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

又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財不可勝用也 【 右上四條】

薛宣性靜密有思為左馮翊所居皆有條教可紀下至財用筆研皆周設方畧利用而省費

陶侃為荊州剌史時造船木屑竹頭悉令舉掌之或不解所以後正會積雪始晴廳事前餘雪猶濕於是以木屑布地及桓溫伐蜀又以侃所貯竹頭作釘裝船其綜理微密皆此類也

韋丹為江西觀察使罷八州畀食者收其財初民不知為瓦屋草茨竹椽久燥則戞而焚丹召工教為陶聚財於塲度其費為價不取贏利人不能為屋者受材瓦於官免半賦徐取其償逃未復者官為代之貧不能者畀以財身往督觀

韋宙為永州剌史民貧無牛耕宙為置社二十家月會錢若干探名得者先市牛以是為準久之牛不乏

張詠知益州先是城中都兵尚三萬人無半月之食詠知民閒舊苦鹽貴而廩有餘積乃下其估聽民以米易鹽未踰月得數十萬斛度有二歲儲乃奏免陝西糧運

王素知成都先是牙校歲輸酒功錢以供廚傳之費後加豐而不知約故輸者日加困而不勝公為一切裁約之鐵錢惟行於兩川歲加鑄不止故錢輕貨重商旅不行公為罷鑄十年物價以平

龜山先生令瀏陽方官散青苗錢凡酒肆食店與乎俳優戲劇之罔民財者悉有以禁散錢巳然後復故

葉顒知常州初至郡無旬月儲未一年餘緡錢二十萬或勸獻羡餘公曰羡餘非重徵即橫斂是民之膏血也以利易賞心實恥之

晦庵先生嘗請于府於崇安立社倉一所請官米六百石以為本而排年取息二分散斂以時各有明法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饑即盡蠲之本則如故其後本米還官之餘息米猶計三千餘石遂定為久計更不收息石量收耗米三升

石子重尹尤溪初至官吏以財匱請借民租君不答但日治稅籍凡民逸絕而田入見戶者與鬻產而不能更其籍者皆正之又謹視其出納之際要為簡易以便民而吏不得以容其姦關市之征亦損其數由是官無苛擾農商得職租以時入財用遂足 【 右中十條】

龜山楊氏曰民之有財亦須上之人與之愛惜而巧求暗取之雖無鞭扑以強民其所為有甚於鞭扑矣

上蔡謝氏曰陝右以鐵錢舊矣有議更以銅者巳而會計所鑄子不踰母謂之無利遂止伊川先生曰此乃國家之大利也利多費少私鑄者眾費多利少盜鑄者息民不敢盜鑄則權歸公上非國家之大計乎又有議增解鹽之直者先生曰價平則鹽易洩人人得食無積而不售者歲入必倍矣價增則反是巳而果然

朱子曰某人作縣友人送之曰張直柔在彼每事可詢訪之其人到官忽有旨造戰船召匠計之所費甚鉅因憶臨行之言亟訪策於張張曰可作一小者計其丈尺廣狹長短即是推之則大者可見矣遂如其語為之比成推筭比前所費減十之三四諸縣皆重有科斂獨是邑不擾

魯齋許氏曰地力之生物有大數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生物之豐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 右下四條】

○市價三之八(共十四條)

周禮司市掌市之治教刑政量度禁令

賈師各掌其次之貨賄之治辨其物而均平之展其成而奠其價然後令市凡天患禁貴儥者使有恒價四時之珍異亦如之

泉府掌以市之征布斂市之不售貨之滯於民用者以其價買之物揭而書之以待不時而買者凡民之貸者與其有司辨而授之 【 右上三條】

李悝為魏文侯作平糴法必謹視上中下熟上熟則上之人糴三而舍一中熟則糴二下熟則糴一使民適足價平則止小饑則發小熟之所藏中饑則發中熟之所藏大饑則發大熟之所藏雖遇饑謹水旱糴不至貴而民自足

第五倫為京兆主簿領長安市正權衡斗斛市無阿枉

耿壽昌為大司農中丞奏令邊郡皆築倉以穀賤增其價而糴以利農穀貴減其價而糶以利民名曰常平倉

趙煚剌冀州市多姦詐為銅斗鐵尺置於市百姓便之

裴耀卿為長安令舊有配戶和市法人厭苦耀卿一切責豪門坐賈預給以直絕僦欺之弊

盧坦為宣歙觀察使歲饑穀價日增或請抑之坦曰宣歙穀少仰食四方價賤則商船不來益困矣既而米斗二百商旅輻輳民賴以生

張詠知益州以州地狹民游手者眾稍遇水旱則艱食時斗米直錢三十六乃按諸邑田稅如其價折米至春籍城中細民計口給劵俾輸原估糴之奏為永制今七十餘年雖有災饉米不甚貴而益民無餒色者

趙抃知越州兩淛蝗旱米價踴貴諸州皆禁公獨榜通衢令有米者任增價糶之於是諸州米商輻輳詣越米價更賤民無飢者

文彥博在成都米價騰貴因就諸城門相近院凡十八處減價糶賣不限其數張榜通衢米價遂減又知永昌軍時有言乞廢陝西鐵錢者朝廷雖不從人多知之爭以鐵錢買物賣者不肯受長安為之亂而閉肆或請禁之公曰如此是愈使惑擾也出其家縑帛數百匹召絲絹行人納鐵錢賣之於是人知鐵錢不廢市肆復安明道先生為晉城令河東財賦窘迫官所科買歲為民患雖至賤之物官取之則價翔踴多者至數十倍先生度常所需使富家預儲定其價而出之富室不失倍息而鄉官所費者十省七八又常權物價使不至甚貴甚賤 【 右中十條】

西山真氏曰物同則價同豈有公私今州縣凡官司敷買視市直每減十之二三或不即還甚至白著民戶何以堪此 【 右下一條】

○祠祀三之九(共十九條)

祭統曰凡治人之道莫極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於心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禮是故惟賢者能盡祭之義

又曰及時將祭君子乃齊齊之為言齊也齊不齊以致其齊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則不齊不齊則於物無防也耆欲無止也及其將齊也防其邪物訖其耆欲耳不聽樂故記曰齊者不樂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動必依於禮是故君子之齊也專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齊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齊齊者精明之至也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

論語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曲禮曰祭祀不言凶

穀梁傳曰宮室不設不可以祭衣服不脩不可以祭車馬器械不備不可以祭有司一人不備其職不可以祭祭也者薦其時也薦其敬也薦其美也非享味也

王制曰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

曲禮曰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非其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

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葢得其道矣 【 右上八條】

張文宗為建州剌史州尚淫祠不立社稷文宗下教曰春秋二祀本於農今廢不立田畝卒荒或未之思乎神在於敬可以致福於是始建祀塲民悅從之

狄仁傑巡撫江南吳楚俗多淫祠公一切禁止止留夏禹吳太伯季札伍員四祠而巳

李德裕為淛西觀察使按屬非經祠者毀千餘區

高承簡為溵州剌史時儒教廢壞首葺儒宮備俎豆歲時行禮

程迥為進賢令祠廟非祀典不謁

張敬夫為守世俗鬼神佛老之說必屏絕之獨於社稷山川古先聖賢之奉為兢兢雖法令所無亦以義起 【 右中六條】

程子曰敬鬼神者禮也暱鬼神而求焉斯不智矣

建安胡氏曰立心以忠厚不欺為主本人能如此然後可以奉祭祀事鬼神而幽明之閒兩無所憾若平日所行未免仰愧俯怍乃欲以牲牢酒醴求福于神神豈有降福之理故曰為惡不可禱神可不畏哉可不戒哉

北溪陳氏曰古人祭祀須是有此實理相關然後三日齋七日戒以聚吾之精神吾之精神既聚則所祭者之精神亦聚必自有來格底道理

齊東張氏曰毀淫祠非燭理明而信道篤者不能非行己端而處心正者不敢

又曰凡有祈禱不必勞眾齋居三日以思己愆民有冤與己有贓與政事有未善與報國之心有未誠與無則如儀行事有必俟追改而後禱焉夫動天地感鬼神非至誠不可纖悉之慝未除則彼此邈然矣 【 右下五條】

○防禦三之十(共二十七條)

說命曰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

既濟大象曰火在水上既濟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小過九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凶

夬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周禮大司徒以荒政十二聚萬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三曰緩刑四曰弛力五曰舍禁六曰去幾七曰眚禮八曰殺哀九曰蕃樂十曰多昏十一曰索鬼神十二曰除盜賊 【 右上五條】

廉范遷雲中守匈奴入塞虜眾盛而范兵不敵會日暮令軍士各交縛兩炬三頭爇火營中星列虜望見謂漢救兵至待旦將退范令軍中蓐食晨往赴之斬首數百級虜由此不敢復窺雲中

長孫平為度支尚書見天下多罹水旱百姓不給奏令民閒每秋家出粟一石以下貧富為差儲之當社委社司檢校以備凶年名曰義倉自是州里豐衍民多賴焉

姚崇為相山東蝗遣御史督州縣捕而瘞之議者以蝗多除不可盡崇曰借除之不盡猶勝養以成災明皇從之盧懷慎以為殺蝗多恐傷和氣崇曰奈何不忍於蝗忍人之飢而死乎使殺蝗有禍崇請當之請勑使察捕蝗勤惰以聞由是不至大饑

戴冑為尚書左丞建義倉之策其制自王公以下爰及眾庶計所墾田畝稅二升粟麥秔稻之屬各依土產所在立倉貯之年穀不登百姓饑饉則開倉賑給

顏真卿為平原太守安祿山逆狀芽蘖真卿度其必反陽託霖雨增陴濬隍料材壯儲廥廩日與賓客泛舟飲酒以紓祿山之疑祿山反河朔盡陷獨平原有備

鄭綮補廬州刺史黃巢掠淮南綮移檄請毋犯州境巢笑為斂兵州獨完歲滿去贏錢千緡藏州庫後他盜至終不犯鄭使君錢

張詠守成都廣武卒劉旰反遂掠懷安軍破漢州又掠邛蜀將趨益公召上官正謂曰賊始發不三四日破數郡勢方銳不可擊敢逼吾城乃送死耳請出兵北至方井當遇賊破之必矣正即受教行至方井果遇賊一戰斬旰餘黨悉平

范仲淹領淛西吳中饑公發粟及募民存餉為術甚備吳人喜競渡好佛事太守日出宴湖上自春至夏居民空巷出遊又諭諸寺主者曰饑歲工價至賤可興土木之役於是諸寺興工又新倉廒吏舍日役千夫監司奏杭州不恤荒政及嬉遊興造傷耗民力公乃條奏所以宴遊興造皆發有餘之財以惠貧者荒政之施莫此為大

曾鞏通判越州歲饑度常平不足仰以賑給而田居野處之人不能皆至城郭至者羣聚有疾疫之虞前期諭屬縣召富人使自實米數視常平倉價稍增以與民民得從便受粟不出田里而食有餘粟價為平

范純仁知襄邑時旱久不雨公籍境內舟賈諭之曰民將無食爾等准以所販五穀貯之佛寺候食缺時吾為糴之所蓄數十萬斛至春諸縣皆饑獨境內民不知也

劉安節知宣州至州十日而大水至公分遣其屬具舟拯溺而躬督之晝夜不少休所活數千人

吳遵路知通州州蝗旱乘民未飢募富者得錢幾萬貫遣人航海糴米於蘇秀使物價不增又使民採薪芻官為收買以直糴官米至冬大雪又以原價易薪芻與民

畢仲游知耀州謂郡縣賑濟多後時力愈勞而民不救故先民之未飢多揭榜示曰郡將賑濟且平糶若干萬石實張大其數勸諭以無出境民皆歡然按堵巳而果漸艱食乃出粟以賑且平糶以給之官粟盡以民粟繼之鄰境流散殆盡而耀人無逃者

晦庵先生守南康值不雨講求荒政後兩淛饑遣公賑濟即日移書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公至米舟巳輻輳日與寮屬寓公鉤訪民隱至廢寢食分書既定按行所部窮山長谷靡所不到拊問存恤又請于朝詢致土居官員士人誠實練事為眾所服者一縣數人以禮敦請令與州縣當職官公共措置 【 右中十四條】

胡氏曰古者救災之政若國凶荒或發廩以賑乏或移粟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為粥溢以救餓殍或興工作以聚失業之人緩刑舍禁弛力薄征索鬼神除盜賊弛射侯而不燕置廷道而不脩殺禮物而不備雖有旱乾水溢民無菜色

朱子曰自古救荒有兩說第一是感召和氣以致豐穰其次只有儲蓄之計若待他餓時理會更有何策

又曰今賑濟之事利七而害三則當冒三分之害而全七分之利然必求全恐併所謂利者失之矣

又曰救荒之政蠲除賑貸固當汲汲於其始而撫字休養尤當謹之於其終譬如傷寒大病之人方其始時湯劑砭灸固不可緩而既愈之後飲食起居之閒所以將護宣節少失其宜則勞復之證百死一生尤不可不深畏也

又與陳尉論治盜事曰凡事須仔細體察思量到人所思量不到處防備到人所防備不到處方得無事

東萊呂氏曰大抵荒政統而論之先王有預備之政上也脩李悝之政次也所存蓄積有可均處使之流通移粟移民又次也咸無焉設糜粥最下也

齊東張氏曰古之有民社者或不幸而值凶荒夭札之變視其輕重而有術以處之或私帑之分或公廩之發或託之工役或假以山澤或巳負蠲征募糴勸糶或聽民收其遺穉或命醫療其疹疫凡可以拯其生者靡微不至葢古人視民如子天下未有子在難父坐視不救之理也嗚呼今牧民其以古人為法庶無彼我之閒也

又曰故事蝗生境內必馳聞於上少淹頃刻為患不輕然長民者亦須相其大小多寡為害輕重若遽然以聞蒞其上者羣集族赴供張徵索一境騷然其害反甚於蝗者其或勢微種穉則當急率眾力以圖之不可因細虞以來大難於民也 【 右下八條】

牧鑑卷之七

●牧鑑卷之八

汀郡楊昱東谿輯

長白榮譽子譽校

接人四(一)

◆接人四(一)

居官所接之人雖多愚嘗差其位考其跡而別之不過十二類足以盡之矣葢士夫小民吾所治之君子小人寮屬吏卒佐吾治之君子小人困窮則勢之弱者黠詐則質之偏者賓旅則以事過者貴勢則以職臨者流移則困窮之極而失其鄉土者背叛則黠詐之甚而梗吾政化者異端則習之訛者異類則種之殊者為等雖不一為吾同胞則一古人於此體悉之以心畜遇之有道故上下相安遠近悅服誠後人之當範者敬掇經傳之言因人為類以備接待之鑑若夫鼓舞以盡神控御以盡變則中下之條悉之脫猶未備則又在君子會道於心以時出焉

士夫四之一(共十七條)

僚屬四之二(共二十九條)

吏卒四之三(共二十八條)

小民四之四(共十九條)

○士夫四之一(共十七條)

洪範曰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

又曰俊民用章

干旄曰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絲紕之良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 右上三條】

王龔遷汝南太守好才愛士引進郡人黃憲陳蕃等蕃性氣初到龔不即召見之乃留記謝病去龔怒使除其錄功曹袁閬曰傳曰人臣不見察於君不敢立於朝蕃既以賢見引不宜退以非禮龔改容謝曰是吾過也乃復厚遇之由是知名之士莫不歸心焉

任延拜會稽都尉有龍邱萇隱居大末志不降辱掾吏白請召之延曰龍邱先生躬德履義有原憲伯夷之節都尉灑掃其門猶懼辱焉召之不可遣功曹奉謁脩書記致醫藥吏使相望於道□一歲萇乃謁府門願得先死備錄是以賢士大夫爭往官焉

陸馥為相州剌史州中有隱德宿老名望素重者以友禮待之詢之政事責以方畧如此者十號曰十友

柳仲郢家法凡居官始至境內有孤貧衣纓家女及笄者皆為選婚出俸為資裝嫁之

盧均為嶺南節度使時衣冠得罪放嶺表者因物故或子姓窮弱不能自反為營棺槥還葬有疾若喪則給醫藥殯殮孤兒稚女為之婚嫁凡數百家

張鎮州舒州人為州都督到州就故宅召親故酣宴十日贈以金帛泣與之別曰今日張鎮州猶得與故人歡飲明日之後則舒州都督治百姓耳自是犯法者一無所縱境內肅然

李及知杭州每訪林逋於孤山望林麓而避道徒步入其廬一日微雪出郊眾謂當置酒召客乃獨造逋清談至暮而反逋死以喪服哭之拜墓乃歸吳兒自是恥風俗之薄

陳襄為浦城簿令缺獨當縣事邑多世族蒙蔽請託公惜其士類不欲遽繩以法每聽訟必數人環於前私謁者無所發由是老姦宿贓縮手喪氣

程迥為進賢令暇則賓禮賢士從容盡歡進其子弟之秀者與之均禮陳說詩書質問疑義無閒蚤暮隱德潛善無閒幽明皆表而出之以厲風俗俾全節行 【 右中九條】

程子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為急務欲成就人才不患稟質之不美患乎師學之不明也

又曰選士皆以性行端潔居家孝弟有廉恥禮遜明通學術曉達治道

朱子曰士人先要識箇禮義廉恥若寡廉鮮恥雖能文何用

廣昌何氏曰凡囑託公事切不可從但答曰某於他事不敢違此事恐妨公論更望裁擇可否何如以禮送出使自知惶愧若順其一事則人不知止後必難卻一事不從則怨謗興矣

河東薛氏曰儒士固當禮接亦有本非儒者或假詩文或假字畫以媒進一與之款洽即墮其術中疏而絕之亦清心省事之一助 【 右下五條】

○僚屬四之二(共二十九條)

皋陶謨曰百僚師師

周官曰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龐

何人斯曰伯氏吹壎仲氏吹篪及爾如貫

仲弓為季氏宰問政子曰先有司赦小過舉賢才 【 右上四條】

黃霸為潁川守務在安全長吏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霸曰許丞廉吏雖老病能拜起送迎止頗重聽何傷且善助之毌失賢者意或問其故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姦吏夤緣絕簿書盜財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於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為亂凡治道去其太甚者耳

薛宣守馮翊屬吏有楊湛謝游皆貪猾不遜持郡短長前二千石數案不能竟及宣視事詣府謁宣設酒飯接待甚備巳而陰求其罪贓具得所受取宣察湛有敬宣之效乃密書曉之游自以大儒輕宣乃獨移書顯責之二人得檄皆解印綬去又頻陽多盜令薛恭本孝者職不辦粟邑小易治令尹賞久用事吏宣即奏二人換縣數月兩縣皆治宣因移書勞勉之

袁安為河南尹未嘗以贓罪鞫人常稱曰凡學仕者高則望宰相下則希守牧錮人於聖世尹所不忍為也聞之者率感激自厲

何武為剌史二千石有罪應時輒奏其餘賢不肖敬之如一

劉惔遷丹陽尹時百姓頗有訟官長者諸郡往往有相舉正惔歎曰夫居下訕上此敝道也君雖不君下安可失禮若此風不革百姓將往而不反遂寢不問

蘇章遷冀州剌史故人為清河太守章行部案其姦贓乃請太守為設酒殽陳平生之好甚歡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獨有二天章曰今日蘇孺文與故人飲酒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剌史案事者公法也遂舉正其罪

宋文帝以弟義恭為荊州剌史戒之曰以貴淩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厭又宜數引見佐吏相見不數則彼我不親無因得盡人情人情不盡何由知眾事也

許圉師為處相二州剌史部有受賕者不忍按但賜清白箴其人自愧後脩飭更為廉士

杜衍歷為知州提舉轉運安撫未嘗壞一箇官員其不職者即委之以事使之不暇惰不慎者諭以禍福俾之自新從而遷善者甚眾其有文學政事殊行絕德者雖不識面未嘗不力薦于朝有一善可稱一長可錄者未嘗不隨所能而薦之

韓琦在魏府僚屬路拯者就案白事而狀尾忘書名公以袖覆之仰首與語稍稍潛卷以授之

趙抃通判泗州州守昏不事監司欲罷遣之公獨左右其政而誨其所以然若使權不出於己者守得以善罷

張詠知益州單騎赴任官屬憚其嚴莫敢畜侍婢公不欲絕人情遂自買一婢以侍巾櫛自此官屬稍稍置姬妾矣公還闕呼婢父母出貲嫁之乃處女也

明道先生初官鄠縣有監酒稅者以賄播聞先生將與之同事其人不自安曰外人謂某自盜官錢新主簿將發之某計窮必殺人先生笑曰足下食君之祿詎肯為盜萬一有之將救死不暇安能殺人其人默不敢言後亦私償所盜卒以善去又僉書鎮甯判官為守者嚴刻多忌通判而下莫敢與辯事始意先生嘗任憲臺必不盡心職事又慮其慢己既而先生事之甚恭雖筦庫細務無不盡心事小未安必與之辯無不從者相與甚歡

呂希哲在邢州劉公安世適守潞州邢潞鄰州也公子疑問嘗勸公與劉公書通殷勤公曰吾素與劉公往還不熟今豈可先意相結私相附託耶卒不與書

王質為蘇州通判與知州黃宗旦數爭事宗旦曰少年敢與丈人抗耶質曰受命佐公事有當爭職也

劉珙知隆興府暇日咨訪賓寮講求利病率常一一延見使從容□盡所懷以故下情宣通舉無過事而其人之器識長短亦無隱

真德秀安撫湖南知潭州以仁廉公勤四字厲僚屬嘗會十二縣知縣議事以詩送之曰從來守令與斯民都是同胞一體親豈有脂膏供爾祿不思痛癢切吾身此邦祗似唐朝古我輩當如漢吏循今日湘江一卮酒重煩散作十分春 【 右中十七條】

或曰簿佐令者也簿所欲為令或不欲奈何程子曰當以誠意動之今令與簿不和只是爭私意令是邑之長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過則歸己善則唯恐不歸於令積此誠意豈有不動得人

或問為官僚言事於其長理直而不見從也則如之何程子曰亦權其輕重而巳事重於去則當去事輕於去則當留事大於爭則當爭事小於爭則當巳

張子曰凡為人上則易為下則難然不能為下亦不能使下必盡其情者也大抵使人常在其前已嘗為之則能使人

菊坡崔氏曰士夫處同僚常因小憤而誤國家大事由不能勝己私治客氣名位相統屬而勢不合文移相關白而情不通聲色笑貌相周旋而意不協事鮮有濟

齊東張氏曰同官有過不至害政宜為包容大抵律己當嚴待人當恕必欲人人同己天下必無是理

又曰長貳幕屬各安其分而事其事天下安有不治哉惟其小智自私乖同寅之義無協恭之誠衷既不和則所見必有不同者少見辭色則彼此俱失矣若夫事例應爾而見或不同居下者當誠其意婉其辭卑其容體以開其上若猶未允則俟其退而語之家人非木石無不回之理或居下者有所不可為長者亦當如是曉之

河東薛氏曰臨屬官公事外不可泛及他事

廣昌何氏曰處同僚以禮為主若時常飲酒言語褻狎久則必生怠慢軍職尤勿以酒相交 【 右下八條】

○吏卒四之三(共二十八條)

孔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 右上一條】

韓延壽為左馮翊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誓約明或欺負之者延壽痛自刻責豈其負之何以至此吏聞皆自傷悔

趙廣漢為二千石以和顏接士其尉薦遇吏殷勤甚備事推功善歸之自下行之出於至誠吏見者皆輸寫心腹無所隱匿咸願為用

欒巴遷桂陽太守雖吏幹卑末皆令習讀程式殿最隨能升授政事明察

秦彭為山陽太守吏有過咎罷遣而已不加恥辱

魏霸為鉅鹿太守掾吏有過先誨其失不改者乃罷之吏或相毀訴霸輒稱他吏之長終不及人短言者懷慙譖訟遂息

薛宣在郡日至休吏賊曹掾張扶獨不肯休宣出教曰葢禮貴和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由來久曹雖有公職事家亦望私恩意掾宜從眾歸對妻子設酒殽請鄰里一相笑樂斯亦可矣扶慙愧官屬善之

劉寬歷典三郡吏人有過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事有公善推之自下

第五倫遷蜀郡太守蜀地肥饒人吏富實掾吏家貲多至千萬皆以財自達倫悉簡其豐贍者遣還之更選孤貧志行之人以處曹任於是爭賕抑絕文職脩理

韋丹為江南西道觀察使有吏主倉十年丹覆其糧亡三千斛籍其家盡得文記乃權吏所奪召諸吏曰若恃權取於倉罪也與約期一月還之皆頓首謝及期無敢違

張詠守蜀討劉旰兵回有以首級求賞者公曰當奔突交戰之際豈暇獲其首耶於是先錄中傷破體之功帶首級者次之軍中以公賞罰至當相顧歡躍

韓琦帥定州夜作書令一卒持燭卒傍視燭然公□公遽以袖摩之而作書如故少頃回視則巳易其人矣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視之曰勿易渠巳解把燭矣

明道先生官鄠縣時府境水害倉卒興役諸邑率皆狼狽惟先生所部飲食■〈艹友〉舍無不安便雖甚暑泄利大行死亡甚眾獨鄠人無死者所至治役人不勞而事集常曰吾之董役乃治軍法也在江甯地當水陸之衝舟卒病者則留之為營以處曰小營子歲不下數百人至者輒死葢既留然後請于府給劵乃得食比有司文具則困於飢巳數日矣先生知其由白漕司給米貯營中至者與之食自是生全者太半措置於纖微之閒人已受賜如此之比所至多矣

段少連為兩淛轉運使部吏有過召詰之曰聞子之所為如此有之乎有當告我我容汝自新苟以為無吾不使善人被謗即為汝辯明吏不敢欺皆以實對少連得其情諄諄戒飭使去

趙鼎知紹興府惟以朿吏恤民為務每言不束吏雖善政不能行葢除害然後可以興利吏初或憚其嚴巳而皆安其政

劉珙在銓曹時苦萋斐為姦思有以制之一日命張幕設案於庭置令式其中使選集得出入繙閱與吏辯吏無得藏其巧人甚便之

崔與之為廣西提刑循歷州郡所隨兵吏不給劵攜緡錢自隨計日給之 【 右中十六條】

或問御吏程子曰正己以格物

朱子曰有國家者猶以近習傷德害政况吾徒乎然亦非必絕之但吾清心省事接之以時遇之以禮彼將自疏

又曰看道理辯是非須是自高一著今做官人那箇不說先著御吏少閒無不拱手聽命於吏者這是自家不見得道理事來都區處不下吏人弄得慣熟卻見得他高只得委任之

又曰胡致堂言吏人不可使他知有恤他之意此說極好小處可恤大處不可恤三五十錢底可恤若有人來理會亦須治他

呂氏本中曰後生少年乍到官守多為猾吏所餌不自省察所得毫釐而一任之閒不復敢舉動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盜不貲矣以此被重譴良可惜也

西山真氏曰鄉村小民畏吏如虎縱吏下鄉猶縱虎出柙也弓手土軍尤當禁戢

齊東張氏曰吏佐官治事其人不可缺而其勢最親惟其親故久而必至於無畏惟其不可缺故久而必至於為姦欲其有所畏莫若自嚴欲其不為姦莫若詳視其案也嚴者非厲聲色絕其饋遺而已詳視其案非吹毛求疵理其綱領而已葢事無巨細皆資案牘以行少不經心則姦偽隨出大抵使不忍欺為上不能欺次之不敢欺又次之不忍欺在德不能欺在明不敢欺在威三者度己所能而處之庶不為彼所侮矣

又曰諸吏勿使縱遊民閒納交富室以泄官事以采訟端以啟倖門也暇則召集講經讀律多方羈縻之則自然不橫矣

又曰左右非公故毋與語非公遣毋使與百姓相往來若輩小人威以蒞之猶恐為患一或解嚴必百無忌憚矣

河東薛氏曰待小人當嚴而惠

廣昌何氏曰皂隸照依品級名數僉給年終更替其久慣年深者俱各退出勿令存於左右引誘蠱惑心術 【 右下十一條】

○小民四之四(共十九條)

五子之歌曰民可近不可下

康誥曰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

又曰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召誥曰勿以小民淫用非彝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

無逸曰厥或告之曰小民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德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時不啻不敢含怒

蔡仲之命曰民心無常惟惠之懷

周公曰不簡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歸之

孟子曰無恒產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恒產因無恒心苟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巳及陷於罪然後從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 【 右上八條】

倉慈為燉煌太守抑挫豪右撫恤貧羸舊大族田地有餘而小民無立錐之土慈皆隨口割賦稍稍使畢其本直

史弼為平原相為政特挫抑豪強其小民有罪多所容貸

何易于為益昌令督賦役不忍迫下戶或以俸代輸饋給

李傑為吏細弱下戶為豪家所兼傑為設科條區處防檢

劉韐累治州郡小民犯法或越法縱舍至大姦則立斷不疑 【 右中五條】

或問臨民程子曰使民各得輸其情

程子曰民可明也不可愚也可教也不可威也可順也不可強也可使也不可欺也

龜山楊氏曰古人於民若保赤子為其無知也常以無知恕之則雖有可怒之事亦無所施其怒無知則固不察利害所在教之趨利避害全在保者今赤子若無人保則雖有坑穽在前蹈之不知故凡事疑有後患而民所見未到者當與他做主始得

又曰權柄在手不是使性氣處何嘗見百姓不畏官人但見官人多虐百姓耳

朱子曰頃在同安見官戶富家吏人市戶典賣小民田業不肯受業操有餘之勢以坐困破賣家計狼狽之人殊使人扼腕每縣中有送來整理者必了於一日中葢不如此則村民有宿食廢業之患而市人富家得以持久困之使不敢伸理此最弊之大者

河東薛氏曰作官者於愚夫愚婦皆當敬以臨之不可忽也 【 右下六條】

牧鑑卷之八

●牧鑑卷之九

汀郡楊 昱東谿輯

長白榮 譽子譽校

接人四(二)

◆接人四(二)

困窮四之五(共二十七條)

黠詐四之六(共二十七條)

賓旅四之七(共九條)

貴勢四之八(共二十九條)

○困窮四之五(共二十七條)

大禹謨曰不虐無告不廢困窮

梓材曰無胥戕無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屬婦合由以容

王制曰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夫者謂之寡老而無妻者謂之鰥老而無子者謂之獨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 【 右上三條】

黃霸為潁川太守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鰥寡貧窮者鰥寡孤獨有死無以葬者鄉部書言霸為區處某所大木可以為棺某亭豬子可祭吏往皆如其言

葢勳領漢陽太守時人飢相漁食勳調穀廩之先出家糧以率眾存活者千餘人

黃香為魏郡太守被水年饑分俸祿及常賜班贍貧者於是豐富之家各出義穀助官廩

王望遷青州剌史州郡災旱望行部見飢者裸行草食愍然哀之因以便宜出布粟衣食之事畢上言帝以望不表請下百官議罪眾皆以為專命有常條鍾離意獨曰昔華元子反楚宋之良臣不索君命擅平二國春秋之義以為美談今望懷義忘罪當仁不讓若繩之以法將乖聖朝愛育之旨帝嘉意議赦而不罪

第五訪補新都令政平化行戶口增十倍遷張掖太守歲饑乃開倉賑給吏懼譴爭欲上言訪曰若須上報是棄民也太守樂以一身救百姓遂出穀賦人順帝璽書嘉之

公孫景茂自汝南遷守道州悉以秩俸買牛犢雞豚散惠孤弱不自存者

蘇瓊為清河太守郡界大水人災絕食者千餘家瓊普集郡中有粟家自從貸粟給付飢者州計戶徵租復欲推其貸粟紀綱謂瓊曰雖矜飢餒恐罪累府君答曰一身獲罪且活千室何所怨乎遂上表陳狀使檢皆免人戶保安此等相撫兒女咸言府君生汝

任昉出為義興太守歲荒民散以私俸豆米為粥活三千餘人時產子者不舉昉嚴其禁罪同殺人孕者供其資費濟者千家

韓愈剌袁州州以男女為隸過期不贖則沒入之公至悉計庸得贖所沒歸之父母者七百餘人因與約禁其為隸

陽城刺道州州產侏儒歲貢之朝城哀其生離無所進帝使求之奏曰州民盡短若以貢不知何者可供自是罷貢州人感之

員半千調武陟尉歲饑白令殷子良發粟賑民不從及子良謁州半千悉發之下賴以濟刺史大怒囚半千會薛元超持節度河責剌史曰有民不能恤使惠出一尉又何罪耶釋之

柳公綽洎子仲郢父子更九鎮五為京兆再為河南每旱潦必貸匱蠲負里無逋家

韓琦益利路饑仁宗以公為體量安撫使既至蠲咸稅以募人入粟招募壯者以等第□為廂禁軍一人充軍數口之家得以全活檄劍門關流民欲東者勿禁簡州艱食為甚公閱庫貯有先賑濟餘錢千緡發庫盡以給四等以下戶逐貪殘不職吏罷冗役七百六十人為饘粥活飢人一百九十餘萬

陳堯佐知壽州遭歲大饑自出米為糜以食餓者吏民以故皆爭出米活數萬人堯佐曰吾豈以是私惠耶葢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使之從也

范純仁知慶州餓殍滿路官無穀以賑恤公欲發常平封樁粟麥以濟之州郡皆欲奏請得旨而後散公曰人七日不食則死何可待報諸公但勿預吾甯獨坐罪

陳襄知常州召還閱公帑得襍收無名錢數百萬因召積年有官逋未償情可矜而力不足者悉以代輸之葢公淡於燕樂故有餘足以周物

明道先生初令晉城度鄉村遠近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而姦偽無所容凡孤煢廢疾者責之親戚鄉黨使無失所行旅出於其途者疾病皆有所養後令扶溝水災民飢先生請發粟賑貸鄰邑亦請司農怒遣使閱實鄰邑遽自陳穀且登無貸可也使至謂先生盍亦自陳先生不肯使者遂言不當貸先生力言不已遂得穀六千石飢者用濟而司農益怒視貸籍戶同等而所貸不等檄縣杖主吏先生言濟飢當以口之眾寡不當以戶之高下且令實為之非吏罪也乃得巳

黃震知撫州州舊有慈幼局為貧而棄子者設久而名存實廢乃損益其法凡當孑?免而貧者里胥請於官贍之棄者許人收養官給粟所收家全活者眾

許份知鄧州鄰路饑流死繫道鄧州賴公獨全詔公賑濟公置塲列室具器用異旗物為鼓給食率三日一詣問飢飽而勞苦其病羸凡十月全活飢民二萬六千九百有奇

劉韐為豐城尉歲饑多盜旁邑率以捕殺希賞公曰此飢民救死耳率豪右出穀賑卹之存活甚眾盜亦戢 【 此與王曾不以強盜論脇取囷積張詠不以冒禁罪販鹽者皆寬常刑以濟飢困可謂達權矣二事錄刑罰下觀者互考可也○右中二十條】

程子曰救飢使之免死而巳非欲其豐肥也常擇寬廣之處宿戒使辰入至巳則闔門不納午後而與之食申而出之日得一食則不死矣其力自能營一食者皆不來矣比之不擇而與者當活數倍之多也

又曰凡濟飢常分兩處擇羸弱者作稀粥早晚兩給勿使至飽俟元氣稍完然後一給第一先營寬廣處切不得令相枕藉如作粥飯須官員親嘗恐生及入石灰或不給游手無此理也平日當禁游惰至其飢餓哀憐之一也

朱子曰西銘曰凡天下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君子為政且要主張這一等人

廣昌何氏曰某於溫州常令老人巡視屬民但有典賣妻妾子女房屋即詢問其故若因官事稅糧即優恤勸借賠納若因死喪即令鄰保相助數年之閒少有流移失業 【 右下四條】

○黠詐四之六(共二十七條)

遯之大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遠小人不惡而嚴

繫辭下傳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

君陳曰爾無忿疾于頑無求備于一夫

民勞曰無縱詭隨以謹惛怓式遏寇虐無俾民憂

子路治蒲曰邑壯難治何也子曰恭而敬可以攝勇寬而正可以懷強愛而恕可以容困溫而斷可以抑姦則政不難矣 【 右上五條】

嚴延年為涿郡太守大姓西高東高氏自郡吏以下莫敢與牾咸曰甯負二千石無負豪大家賓客放為盜人道路死彎弓拔刃然後敢行延年至遣吏趙繡案之得其死罪繡見延年新將心內懼即為兩劾欲先白輕者觀延年意怒乃出其重劾延年巳知其如此繡至白其輕者延年索懷中得重劾即收送獄先所案死更遣吏分考兩高窮竟其姦誅殺各數十人郡中震恐

陳龜拜京兆尹時三輔豪強之族多侵枉小民龜到厲威嚴悉平理其怨屈者郡內大悅

班伯為定襄太守郡聞伯素貴年少自請治劇畏其下車作威吏民悚息伯至請問耆老父祖故人有舊恩者迎延滿堂日為供具執子孫禮郡中益弛諸所禮賓皆名豪懷恩醉酒共諫伯宜頗攝錄盜賊具言本謀亡匿處伯曰是所望於父師矣乃召屬縣長吏選精進掾史分部收捕及他隱伏旬月盡得郡中震栗咸稱神明趙廣漢為京兆尹善為鉤距以得事情□里銖兩之姦皆知之長安少年數人會窮里空舍謀欲劫人坐語未訖廣漢使吏捕治皆服富人蘇回為郎二人劫之廣漢將吏到其家自立庭下使嘵賊曰京兆尹趙君謝兩卿無殺質此宿衞臣也二人驚愕即開戶出下堂就捕

張敞尹京兆京兆自趙廣漢誅後比更守尹皆不稱職偷盜眾多上以問敞敞曰可禁既視事求問長安父老偷盜酋長居皆溫厚出從僮騎閭里以為長者敞召見責問因貰其罪弛其宿負令致諸偷以自贖偷長曰今一旦召詣府恐諸偷驚駭願一切受署敞皆以為吏遣歸休置酒小偷悉來賀且飲醉偷長以赭汙其衣裾吏坐閭里閱出汙赭輒收縛之一日捕得數百人窮治所犯或一人百餘發盡行法罰由是枹鼓稀聞市無偷盜天子嘉之

韓延壽由潁川入守左馮翊所至置正五長相率以孝弟不得舍姦人閭里阡陌有非常吏輒聞之姦人莫敢入其界

尹賞守長安令捕誅羣盜率十置一所置皆其魁宿或故吏善家子失計隨輕黠願自改者皆貰其罪詭令立功以自贖盡力有效者因親用之為牙爪追捕甚精甘嗜姦惡甚於凡吏

韓褒為雍州刺史州北山多盜褒密訪皆豪右所為而陽不之知厚加禮遇謂曰剌史起自書生安知督盜所賴卿等分其憂耳乃悉召傑黠少年素為鄉里患者署為主帥分其地界有盜發而不獲者以故縱論於是諸被署者莫不惶懼皆伏首曰前盜發者竝某等為之所有從旅皆列其姓名或亡命隱匿者亦悉言其所在褒乃簿而藏之因榜州門曰行盜者可急來首盡今月不首顯戮其身籍沒妻子以賞前首者旬月諸盜首盡褒取名簿勘之一無差異竝原其罪許以自新由是羣盜屏息

楊於陵為京兆尹先是編民多竄北軍籍中倚以橫閭里於陵請限丁制減三丁者不得著籍姦人無所影射

吳育為政簡嚴其治開封尤先豪猾曰吾何以及人去其為害者而巳

曾鞏知齊州以疾姦急盜為本曰為人害者不去則吾民不甯屬民為保伍使譏察其居人有盜則鳴鼓相援又設方畧明賞購急追捕且開人自言故盜發輒得有郭友者名在捕中一日自出首鞏飲食衣冠之假以騎從輦其所購金帛隨之夸視四境盜聞多自出首鞏外示章顯實欲攜貳其徒使不能復合自是外戶不閉

明道先生令扶溝廣濟蔡河出縣境瀕河不逞之民專以脇取舟人財物為事歲必焚舟數十以立威先生始至捕得一人使引其類得十數人不復根治舊惡分地而處之使以挽舟為業且察為惡者自是邑境無焚舟之患

晦庵先生為郡視民如傷至姦人侵擾細民撓法害政者懲之不少貸 【 右中十三條】

程子曰防小人之道正己為先

程子因韓持國患在下多欺曰欺有三有為利而欺者固可罪有畏罪而欺者在所恕有類欺者在所察

呂氏本中曰前輩嘗言小人之性專務苟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當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諺有之曰勞心不如勞力此實要言也

又曰當官既自廉潔又須防小人如文字歷引之類皆須明白以防中傷不可不至慎不可不詳知也

齊東張氏曰夫豪強之所以敢橫者由牧民者有以致之也何也與之私交故也苟絕其私可不動聲色而使之膽落

又曰防盜之術在廣耳目嚴巡邏戒飲博譏游聚夫使民不為盜則又在勤本以致富

河東薛氏曰疾惡之心固不可無然不可聞惡遽怒先自焚燒况傷於急暴必有過中失宜之弊

又曰治小人事巳則絕口不言使彼無所聞則無由以發其怒

又曰覺人詐而不形於言有餘味 【 右下九條】

○賓旅四之七(共九條)

孔子曰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

周禮地官遺人掌郊里之委積以待賓客鄙野之委積以待羈旅

又國野之道十里有廬廬有飲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候館有積 【 右上三條】

晉文公之為盟主也宮室卑庳無觀臺榭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隸人圉牧各贍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教其不知恤其不足

趙抃知虔州時嶺外仕者死多無以為歸公造舟百艘移告諸郡曰凡仕宦之有不能歸者皆於我乎出於是至者相繼悉授以舟竝給其道里費

明道先生為晉城令行旅出於其途疾病皆有所養

曾鞏知齊州屬民為保伍行旅出入經宿皆有記籍

廖德明尹莆田即縣南為舍一區榜曰仁壽之廬使凡道路往來疾病之民咸得以託宿而就哺又請于郡得廢寺之產以供藥餌給奉守 【 右中五條】

龜山楊氏曰余為瀏陽日方為立法使行旅之疾病飢踣於道路者隨所在申縣縣令寺舍以歲用之餘飲食之欲人入吾境者無不得其所也其事未及行余以罪去官至今以為恨 【 右下一條】

○貴勢四之八(共二十九條)

繫辭下傳曰君子上交不諂

論語曰朝與上大夫言誾誾如也

大學曰所惡於下毋以事上 【 右上三條】

尹翁歸初徵拜東海守過辭廷尉于定國定國家在東海欲託邑子兩人令坐後待見定國與語終日不敢見其邑子既去謂邑子曰此賢不敢干以私

任延拜武威太守光武戒之曰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臣聞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

虞延遷洛陽令陰氏有客馬成常為姦盜延收考之陰氏累請得一書輒加□二百陰就譖延多所冤枉光武乃親錄囚徒延陳獄狀可論者在東無理者居西成欲回趨東延前執之曰爾人臣之蠹久依城社不畏熏燒今考實未竟宜當盡法成大呼稱枉帝知延不私呵使速去後數日伏誅於是外戚莫敢干法

董宣為洛陽令湖陽公主蒼頭白日殺人匿主家吏不能得主出行以奴參乘宣候之數主之失叱奴下車因格殺之主訴帝帝大怒召宣欲箠殺之宣曰陛下聖德中興而縱奴殺人何以治天下乎臣請自殺即以頭擊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黃門持之使叩頭謝主宣不從強使頓之兩手據地不俯因敕強項令出賜錢三十萬

陳實為郡功曹時中常侍侯覽託太守高倫用吏倫教署為文學掾實知非其人懷檄請見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違實乞從外署不足以塵明德倫從之於是鄉論怪其非舉實終無所言後倫被徵始與郡士大夫言其故

史弼拜河東太守被一切詔書當舉孝廉弼知權貴請託乃預斷絕私書屬中常侍侯覽果遣諸生齎書請之積日不得通乃託他事詣弼因達覽書弼大怒曰太守選士報國爾何人偽詐無狀付安邑獄即日考殺之

顧覬之為湘州剌史吳郡太守幸臣戴法興權傾人主覬之未嘗低意常謂命有定分非智所移惟恭己守道信天任運而暗者不達妄意徼倖徒虧雅道無關得喪

蘇頲檢校益州皇甫恂使蜀檄取庫錢市錦頲不肯與因上言遣使銜命先取不急非陛下意或謂曰公在遠詎得忤上意答曰不然明主不以私愛奪至公吾可以遠近廢臣節耶

蘇瓌為歙州剌史時來俊臣貶州參軍人懼復用多致書請瓌瓌叱其使曰吾忝州牧高下自有體能過待小人乎遂不發書

李元紘為雍州司法參軍時太平公主勢震天下百司順望風指嘗與民競碾磑元紘還之民長史大驚趣改之元紘大署判後曰南山可移判不可搖

劉齊賢由侍御出為晉州司馬高宗以其方直尊憚之時史興宗從獵苑中言晉州佳鷂可捕取帝曰齊賢豈捕鷂人耶安得以此待之

崔隱甫遷洛陽令梨園子弟胡雛善笛有寵嘗負罪匿禁中元宗以他事召隱甫指曰就卿丐此人對曰陛下輕臣而重樂工請解官再拜出帝遽謝與胡雛隱甫殺之拜御史大夫

元德秀為魯山令元宗在東都命三百里縣令剌史各以音樂集時河內太守輦優伎數百被錦繡或作象犀瓌譎光麗德秀惟樂工數十人連袂歌于蒍于蒍德秀所作也帝聞而異之歎曰賢人之言哉謂宰相曰河內之民其塗炭乎乃黜太守德秀益知名

楊瑒為麟游令時竇懷真大營金仙玉真二閣檄取畿內嘗負逆人貲者暴斂之以佐費瑒拒不應懷真怒曰縣令而干大夫命乎瑒曰所論者民冤抑也位之高下乎何取懷真壯其對為止

何易于為益昌令剌史崔朴嘗乘春與賓客泛舟出益昌旁索民挽舟易于身引縴朴驚問狀易于曰方春百姓耕且蠶惟令不事可任其勞朴愧疾驅去

顏杲卿調遂州司法參軍性剛正蒞事明濟嘗為剌史詰讓杲卿正色別白不為屈

李朝隱為長安令宦官閻興貴有所干請曳去之睿宗褒其能賜中上考絹百匹以旌剛烈安成公主奪民園不酬直朝隱取主奴杖之

段秀實為涇州剌史時郭晞屯邠州士卒不法有所擊傷吏不得問秀實言於帥白孝德請為都虞候以巳其亂孝德許之俄而晞士剌酒翁秀實斷其首一營大譟秀實解佩刀選老躄一人持馬至晞門下入曉之曰尚書固負若屬耶副元帥固負若屬即奈何以亂敗郭氏晞出秀實曰副元帥功塞天地當務終始□尚書恣卒為暴使亂天子邊罪且及副元帥晞再拜曰幸教即叱左右解甲留秀實食宿於軍中明早與俱至孝德所謝

薛元賞為京兆尹嘗詣宰相李石第神策軍將訴事與石爭辯甚喧元賞入責石曰相公紀綱四海不能制一軍將使無禮如此即命禽之仇士良聞召元賞不往乃杖殺之而白服見士良曰中尉宰相皆大臣也宰相之人無禮於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無禮於宰相可恕乎中尉於國同體為國惜法元賞巳囚服而來惟死生之士良乃呼酒與飲而罷

范純仁英宗時知襄邑縣有牧地初不隸縣衞士牧馬以踐民稼純仁捕而杖之主者怒曰天子宿衞之士令敢爾耶白其事於上劾治甚急純仁言養兵出於稅畝若使暴民田而不得問稅安所出帝釋之且聽牧地隸縣

濂溪先生初為郴令郴守李初平知其賢不以屬吏遇之初平卒子幼先生曰吾事也為護喪歸葬往來經紀其家在合州趙閱道為使者人讒先生趙公臨之甚威先生處之超然趙終不識及守虔先生適佐州事公熟其所為乃寤曰今日始知周茂叔也獄有囚當不死轉運使王逵欲深治之逵苛刻吏無敢與可否先生獨力爭之不聽置手板取告身委而去之曰如此尚可仕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為也逵悟囚得不死

明道先生為扶溝令內侍都知王中正巡閱保甲權寵至盛所至淩慢縣官諸邑供張競為華鮮以悅之主吏以請先生曰吾邑貧安能效他邑且取於民法所禁也令有故青帳可用之中正往來境上卒不入

石子重知武進縣郡守欲為寓客治第屬役於縣其費且數十萬君不可曰吾為天子牧民豈為若人治第者且浚民膏血以媚人吾不忍守怒欲中以法掇拾無所得 【 右中二十三條】

或勸伊川加禮貴近先生曰不見責以盡禮而責以加禮禮盡則巳豈有加也

呂氏本中曰凡治事有涉權貴須平心看理之所在若其有理固不可避嫌疑故使之無理若其無理亦不可畏禍曲使之有理便見得無理只須作尋常公事看斷過後不須拈出說尋常犯權貴取禍者多是張大其事邀不畏強禦之名所以彼不能平若處得平穩妥帖彼雖不樂視前則有閒矣然所以不欲拈出者本非以避禍葢此乃職分之常若特看作一件事則發處自巳不是矣廣昌何氏曰權勢淩辱有司由內而擢外任者人視之若不堪然君子志於澤民不以外至者為榮辱跪拜之禮不必與人爭惟脩己安民可也 【 右下三條】

牧鑑卷之九

●牧鑑卷之十

汀郡楊昱東谿輯

長白榮譽子譽校

接人四(三)

◆接人四(三)

流移四之九(共十二條)

背叛四之十(共十六條)

異端四之十一(共十三條)

異類四之十二(共十五條)

○流移四之九(共十二條)

緜曰迺慰迺止迺左迺右迺疆迺理迺宣迺畝

鴻鴈曰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 【 右上二條】

韓韶為嬴長流民入縣界求索衣糧者甚眾韶愍其飢困乃開倉賑之主者爭不可韶曰長活溝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太守素知韶名德竟無所坐

鄭渾為京兆尹時百姓新集為制移居之法使兼復者與單輕者相伍溫裕者與孤寒者為比

張延賞為淮南節度使歲旱民他徙延賞曰拘此而斃不如適彼而生乃具舟遣之敕吏為脩廬舍巳逋債而歸者更增於舊

張全義為河南尹初東都薦經寇亂居民不滿百戶全義選麾下材器可任者十八人植旗張榜招懷流散勸之樹藝蠲其租稅惟殺人者死餘但笞杖而巳由是民歸之者如市又選壯者教之戰陣以禦寇盜數年之後都城坊曲漸復舊制諸縣戶口率皆歸滿桑麻蔚然野無曠土

富弼知青州河朔大水流民就食公勸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廩得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資待缺寄居者皆賦以祿使即民所聚選老弱病瘠者廩之仍書其勞約他日為奏請受賞率五日輒遣人持酒肉飯糗尉藉出於至誠人人為盡力山川陂澤之利可資以生者聽流民擅取死者為大塚葬之明年麥熟民各以遠近受糧歸

滕元發知鄆州淮南京東饑元發慮民流且至將蒸為癘疫先度城外廢營地召諭富民曰飢民聚無以處之則疾起併及汝矣使出力為席屋一夕成二千五百閒井竈器用皆具以兵法部勒少者炊壯者樵婦女汲民至如歸所全活者五萬人

黃幹知漢陽軍值歲饑荒政具舉旁郡飢民輻輳惠撫均一春暖願歸者給之糧不願者結廬居之

吳遵路知通州值歲饑建茅屋百以處流移出俸錢置薦席鹽蔬日與飯參俵有疾者給醫藥治之其願歸者具舟給食反之本土 【 右中八條】

朱子曰匹夫單行而遇疾病無有妻孥之養親舊之託與夫室廬枕席之具醫藥飲食之需則其輿曳驅馳暴露飢渴而轉乎溝壑也必矣先王之政道路廬舍委積之法至詳至密而不聞及此豈有司者因失其傳耶

齊東張氏曰嘗見一顯官於凶年市流民子女殆數十人美且壯者皆奴妾之餘將賂時要以希恩寵余聞而顰蹙曰使其困憊吾境巳得罪矣又不能救而反奴妾之不大獲罪於法耶故感而書以戒來者 【 右下二條】

○背叛四之十(共十六條)

孔子曰遠人不服則脩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允征曰殲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汙俗咸與惟新 【 右上二條】

龔遂拜渤海太守先是渤海歲饑盜起上選能治者眾舉遂召見問何以治盜賊對曰海瀕遐遠不沾聖化民困於飢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弄兵潢池中爾今欲使臣勝之耶將安之也上曰固安之也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惟緩之然後可治臣願丞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上許之郡聞守且至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勑屬縣罷逐捕吏諸持田器者皆為良民吏毋得問持兵乃為賊遂單車至府盜賊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鉤鉏於是悉平民安土樂業

張綱忤梁冀思有以中傷之時廣陵賊張嬰寇亂徐揚閒積十餘年乃以綱為廣陵太守綱單車徑詣嬰壘門嬰大驚走閉壘綱於門外罷遣吏兵留十餘人以書諭嬰請與相見乃出拜謁綱延致上坐譬之曰前後二千石多肆貪暴故致公等懷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公所為者又非義也主上仁聖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太守來今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服天子震怒荊揚兗豫大兵雲合身首橫分血屬俱絕二者利害公其深計之嬰聞泣下曰荒裔愚民不堪侵枉相聚偷生若魚游釜中喘息須臾耳今聞明府之言乃嬰等更生之辰也明日即將所部萬餘人降綱單車入壘置酒為樂散遣部眾任從所之親為卜居宅相田疇子弟欲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悅服南州晏然

虞翊遷朝歌長時邑有盜故舊皆弔之詡笑曰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別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到官設三科以募壯士掾吏以下多舉所知攻劫者為上傷人偷盜次之不事家業者為下收得百餘人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殺數百人又潛遣貧能縫者庸作賊衣以綵線縫其裾有出市里者吏輒禽之賊由是駭散

馮魴拜郟令為縣賊延褒等攻圍魴力戰連日弩矢盡城陷魴遁去帝聞郡國反即馳赴潁川魴詣行在所帝按行鬬處知魴力戰嘉之曰此健令也褒等聞帝至將其眾請罪帝悉還魴誅之魴責讓以行軍法皆叩頭曰今日受誅死無恨魴曰汝知悔過伏罪令一切相赦為令作耳目皆稱萬歲時每有盜賊竝為褒等所發無敢動者

李固永和中荊州盜起以固為荊州剌史固到遣吏赦寇盜前釁與之更始於是賊帥自縛歸首固皆原之遣還使自相招集半歲閒餘類悉降徙泰山太守盜賊屯聚積年追討不能制固到悉罷遣歸但選百餘人以恩信招誘之未滿歲賊皆弭散

何夔遷長廣太守縣人管承徒眾三千餘家為寇害議者欲舉兵攻之夔曰承等非生而樂亂習於亂而不能自還徐諭以恩德可不煩兵而定乃遣郡丞黃珍往陳成敗承等請服

李崇為荊州剌史初之任巴氐亂郡縣發兵送之崇辭曰邊人失和本怨剌史今奉詔代之自然安靖但須一詔而巳不須發兵自防使之懷懼也遂徑將數十騎馳至上洛宣詔慰諭民夷帖然徙兗州兗舊多劫盜崇命村置一樓樓皆縣鼓盜發之處亂擊之旁村始聞者以一擊為節次二次三俄頃之閒聲聞百里皆發人守險由是盜無不獲諸州皆效之

狄仁傑使岐州亡卒剽行人道不通官捕繫窮訊而餘曹紛紛不能制仁傑曰其計窮且為患乃開首原格出繫者廩而縱之使相曉皆自縛歸帝歎其達權宜

張詠守蜀兵火之餘人懷反側一日合軍大閱始出眾遂嵩呼者三公亦下馬東望而三呼復攬轡行眾不敢讙或以告魏公公曰當是時琦亦不敢措置

明道先生為鎮甯節度判官中人程昉為都水丞塞二股河請清河卒八百人佐其役天方大寒肆其虐用眾逃而歸將入城眾官畏昉欲弗納先生曰此逃死自歸弗納必為亂昉有言某自當之即親往開門撫諭約歸休三日復役眾懽呼而入具以事上聞得不復追

文彥博知益州夜宴未罷從卒拆馬庌為薪軍校白之公曰天實寒可拆與之飲宴如故卒氣沮無以為變

盧琦為永春令多善政鄰邑仙遊盜發琦適在邑境盜遙見之迎拜曰此永春大夫也為大夫百姓者何幸之大乎吾邑長以暴驅我故至此耳琦因立馬喻以禍福眾皆投刃槊請縛其酋以自新琦許之酋至琦械送帥府自是威惠行於境外 【 右中十二條】

程子曰古人所以能化姦凶為善良革仇敵為臣民者由弗絕也宏齋李氏曰寇豈必皆惡然其如是誠以有司貪刻者激之及將校之要功者逼成之耳反是而行之則皆良民矣 【 右下二條】

○異端四之十一(共十三條)

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巳

孟子曰惡鄉原恐其亂德也

又曰歸斯受之而已矣

又曰君子反經而巳矣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 【 右上四條】

宋均為辰陽令縣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眾巫遂取百姓女以為公嫗歲歲改易不敢嫁娶守令莫禁均下書曰今後為山娶者皆取巫家勿擾良民於是遂絕 【 此與西門豹治河伯娶婦事同皆足以拔姦原而正民俗然彼治之似過於酷不若此從容和平而宿弊亦除尤得牧民之體故黜彼而錄此】

第五倫為會稽太守郡俗多淫祠常以牛祭神百姓財產以之困匱倫到官移書屬縣曉告百姓巫祝有依託鬼神詐怖愚民皆案論之有妄屠牛者吏輒行罪後遂斷絕百姓以安

蘇瓊守清河濟州沙門道研統資產鉅富在郡多出息常得郡縣為徵亟欲求謁瓊度知其意每見則談問元理研雖為債數來無由啟口其弟子問其故研曰每見府君徑將我入青雲閒何由得論地上事師徒還遂共焚劵 【 今異端無聲勢如此盛者可用為待一等士夫之法】

張詠知益州民閒訛言有白頭老翁午後食人男女公召犀高謂曰近訛言惑眾汝歸縣去訪市肆中歸附人尚為鄉里患者必大言其事但立證解來明日果得之公遂戮於市即日帖然夜市如故公曰妖訛之興沴氣乘之妖則有形訛則有聲止訛之術在乎識斷不在厭勝

孔道輔在甯州道士治真武像有蛇穿其前數出近人人以為神州將欲視驗以聞故率其屬往拜之而蛇果出公即舉笏擊殺之州將以下皆大驚已而又皆大服

明道先生為鄠縣主簿南山僧舍有石佛歲傳其首放光遠近男女聚觀晝夜雜處為政者畏其神莫敢禁止先生始至詰其僧曰吾聞石佛歲見光有諸曰然戒曰俟其光見必先白吾職事不能往當取其首就觀之自是不復有光矣又為上元簿茅山有龍池其龍如蜥蜴而五色祥符中中使取二龍至中途奏一龍飛空而去自昔嚴奉以為神物先生嘗捕而脯之使人不惑 【 右中六條】

東萊呂氏曰當官者凡異色人皆不宜與之相接巫祝尼媼之類尤宜疏絕要以清心省事為本

齊東張氏曰民有妖言惑眾者則常假以別罪而罪之如妄書取而火之則厥跡滅矣勿使蔓為大獄延禍無辜

河東薛氏曰當官不接異色人最好不止巫祝尼媼宜疏絕至於匠藝之人雖不可缺亦當用之以時不宜久留於宅與之親狎皆能變易聽聞簸弄是非 【 右下三條】

○異類四之十二(共十五條)

大禹謨曰帝曰咨禹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會羣后誓于師曰濟濟有眾咸聽朕命蠢茲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棄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爾眾士奉辭伐罪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勳三旬苗民逆命益贊于禹曰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帝初于歷山往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祗載見瞽瞍夔夔齋栗瞽瞍亦允若至諴感神矧茲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 【 右上一條】

陳禪為元菟候城障尉會北匈奴入遼東拜禪遼東太守胡憚其威彊退還數百里禪不加兵但使吏卒往曉慰之單于隨使還部禪於學行禮為說道義以感化之單于懷服遺以胡珍貨而去

董和守益州清約率下與蠻夷從事務推誠心

衞文昇為資州刺史初到官山獠作亂單騎造其營說以利害渠帥感悅解兵而去

梁毗為西甯州剌史蠻夷酋長皆以金多者為豪雋遞相攻奪略無甯歲諸□長相率以金□毗毗置金坐側對之痛哭而謂之曰此物飢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滅不可勝數今將此來欲殺我耶一無所納於是蠻夷感悟不相攻擊

李大亮有文武才略高祖入關授土門令胡賊大至大亮度不能拒乃單馬詣豪帥為分別禍福眾感服遂相率降大亮殺所乘馬與之食

李勉拜嶺南節度使西南夷舶歲至才四五譏視苛謹勉既廉潔又不暴征明年至者乃四千餘柁

柳公綽為河東節度使先是回鶻入貢及互市所過懼其為變常嚴兵防衞公綽至鎮時回鶻遣梅錄李暢以馬萬匹互市公綽但遣牙軍單騎巡勞於境至則啟牙門受其禮謁暢感泣戒其下無得侵擾沙陀素驍勇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綽奏以其酋朱邪執宜為山陰都督使居塞下捍禦北邊執宜入謁神采嚴整進退有禮公綽謂下曰執宜外嚴而內寬言徐而理當福祿人也使夫人與其母妻飲酒饋遺之執宜感恩為之盡力自是虜不敢犯塞

李載義為河東節度使先是回鶻每入貢所過暴掠州縣不敢詰載義至鎮回鶻使者李暢入貢載義謂之曰可汗遣將軍入貢脩好非遣將軍陵踐上國也將軍不戢部曲使之侵盜載義亦得殺之勿謂中國之法可忽也於是悉罷防衞之兵但使二卒守門暢不敢犯令

韓琦守大名孫和甫奉使虜中過魏請教公曰勿以為夷狄而鄙薄之甚善

种世衡知環州有羌人牛奴訛素屈強未嘗出見州官聞世衡至乃來郊迎世衡與約明日當至其帳慰勞部落是夕雪深三尺左右曰奴訛凶詐難信且道險不可行世衡曰吾方以信結諸胡遂冒雪而往奴訛大驚率部落羅拜皆感激心服

薛慎為湖州刺史州界既雜蠻夷常以劫掠為務慎率諸豪帥具宣朝旨仍令首領每月一參每見必殷勤勸戒仍賜酒食一年之閒翕然從化諸蠻乃相謂曰今日始知剌史真民父母也

歐陽元為武岡尹時赤水大清諸獠聚眾相攻殺官曹相顧失色計無從出元即日單騎從二人徑抵其地諭之至則死傷滿野戰鬬未巳獠人熟元名棄兵仗羅拜馬首曰我曹非不畏法緣訴某事於縣縣官不為直反以徭役橫斂掊剋之情有弗堪乃發憤就死耳不意煩我清廉官自來元諭以禍福歸為理其訟獠人遂安 【 右中十二條】

龜山楊氏曰蠻獠猖獗自古然也緩之則豺噬豨勇干紀而不受命急之則鳥驚魚散依險以自匿葢其常態也不務撫馴之使恩威兩行乃欲幸其有事草薙而禽獮之以求有功一有失律則敗衄不支上貽朝廷憂此邊吏之大弊也

齊東張氏曰遠方獠民雖反側不常亦必有由矣或貪其財或蹙其境或俘其子女或蔑其官屬以致蟻聚蜂屯肆其酷毒苟安之而不擾外之而無所事雖欲忿然無自而發政使或爾但嚴守己界恬不與校久而彼自馴伏矣 【 右下二條】

牧鑑卷之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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