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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顽痰阻喉的治疗 中医执业医师 宋永正 1月17日，腊月二十六。晚上十点半时，有人线上求诊，说她93岁的奶奶得了新冠大半个月后，突然情况紧急，人昏迷说不出话。问我是否可以线上诊疗。 １月１８日，她发来一些老人的照片，又告之老人意识不清醒、嗜睡、抓握无力、吞咽困难，喉咙里有口痰吐不出来。考虑到各医院收治新冠患者不胜重负，很难有病床。即使能入院，也是在ICU插管子，亲人无法入房陪伴。故家人决定不去医院，希望用中药治疗。 这是胶痰阻喉，与老人脾虚体虚有关。老年人脾虚不能运化水湿而生痰饮，又阴虚而生内热，痰受热灼而胶粘，痰饮随呼吸而至咽喉之处。很多高龄老人因无力咯出这口胶痰而离世。作为医者，当务之急是赶快去掉这口胶痰。 我告诉患者家人，我虽愿意用心施救，但老人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管结果如何，希望不要让我承担风险。患者家人对我愿意出手相救非常感激，让我尽管放心医治，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用什么去除这个顽痰呢？我第一时间想到皂荚（又叫皂角）。 关于皂荚，《金匮要略方义》中说，痰浊内盛，遏阻肺气，胶固不拔，当迅扫胶固之痰浊，开通壅遏之肺气，能胜此任者，首推皂荚。徐灵胎说，稠痰黏肺不能清涤，非皂荚不可。 《金匮要略》中亦有皂荚丸方，条文为：咳逆上气，时时唾浊，但坐不得眠，皂荚丸主之。皂荚丸方，皂荚八两（刮去皮，用酥炙），上一味，末之，蜜丸梧子大，以枣膏和汤服三丸，日三夜一服。 我此前并未制作皂荚丸，只能用此物入药煎服。遂开方用药如下：皂荚、生半夏、炙甘草、生姜、大枣。三付。因皂荚性猛，有毒性，重用大枣以制其毒。要求每付只煎一次，三碗水煎出一碗，慢慢喂，慢慢浸润咽喉。 由于皂荚四处难觅，抓好药物并喂药已是１９日的凌晨。１９日下午患者家人反馈，喂完一付药，老人呕了一晚上褐色的老痰，白天又吐了很多黄绿色痰。然后是一些稀稀的白白的痰，可以喝得下一些流质食物了。家人还给老人喂了一小杯奶粉。我叮嘱要喂小米粥，将生山药切碎与小米一起熬，稍放生姜和西洋参。 胶痰既除，皂荚药则停止不服。我又为老人开了三子养亲汤，用平和的药物继续清痰。 １９日晚上９：２７分，其家人又发来信息，详细介绍了服药情况，说从凌晨服药至发信息时，不足１０个小时，老人一直吐痰，吐痰用的纸巾塞满了五个垃圾桶。吐了很多痰后，老人也精神了很多，从嗜睡不认人到可以基本沟通交流，也就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家人跟老人说，她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老人笑得很开心。陪护说她几十年的经历，都没见过这么有效的药。陪护还要了处方，说以后可以救更多的人。 颇为有趣的是，患者家人告诉陪护，因家里有一部分药，只买了皂荚，仅花了１.４元。只是这个皂荚各个药店都没有，找药打车反而花了３０元。三子养亲汤方３付药花了１６元多，总计药费１７.８元。 １月２０日，腊月二十九，下午３：１５时，患者家人又发信息，说１９日晚上老人睡眠很好，但老人白天还是咳，喂的药和米粥，咳出一半，吃了一半。我又调整处方，开了六君子汤加干姜乌梅和天花粉，方中用人参补虚、白术茯苓健脾、半夏与陈皮燥湿理气化痰，乌梅既能与甘草酸甘涌合以养阴，又可敛肺止咳。考虑到马上春节，开了五付，想着至少可以吃到正月初三，即使病情变化亦可在初四调整处方，初四应该可到各个药店抓药了。 １月２０日晚上１０：３０，老人家人告诉我说老人有些发烧。说老人身痒难受，白天用艾叶水给她擦洗，不知是不是着凉了，说老人状态没有前一天好，没什么精神，嗓子里有痰鸣音，吐两口就没什么力气，说话也是说两句就累了，非常着急。我听了心里很是难受，新冠阳后，是很忌讳洗澡的，这么虚弱高龄的老人，能躲过这次劫难不？ 胶痰既除，补虚已是重点。但老人脾胃太弱，靠进米粥显然太慢。家人说是否插胃管增加进食，我说虽然胃管能进食，但若消化力弱，多进反而更是负担，因此建议她们用静脉给药的方式注入球蛋白白蛋白等营养物。 ２１日是除夕，各家各户都在团年了，我也开车回到了老家。中午１２：３７，患者家人反馈说，老人低烧退了，也终于找到医生上门打白蛋白了，并将在初一打氨基酸并补充维生素。初一至初五，没有患者家人消息，我想，打上营养液后，老人也许在渐渐恢复了。 １月２７日，正月初六，我心里特别挂念这个不曾见面的老人，主动与患者家人联系，询问老人情况，获知老人还是走了。老人家人安慰我，生死有命，非人力所为，让我不要介怀。我颇难过，但我回天乏力，又能如何？作为医者，我已多次经历这样的悲伤。
终究是没有治好这个老人。但当时胶痰的快速去除，在诊疗实践中确有积极意义，故仍写成医案，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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