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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

 新用户35163884 2023-02-08 发布于江苏

马兆图恒宇/HE无左右位/约1w字/正文向

专业知识不懂,望见谅

愿用我瞬息的生命给你构建起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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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水麻痹着图恒宇的神经,但意志让他依然高举着密钥显示器,变幻莫测的红色数字在一片漆黑逐渐被水淹没的房间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电脑中的女孩儿扑向屏幕大喊“爸爸……”,图恒宇在混乱中渐渐沉入到水底。

       “图恒宇!”突然一阵强力将他拽出水底,恍惚间图恒宇感受到了空气对人类的诱惑力,呕出一口水后开始猛然咳嗽,空气拥挤着涌入肺部,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水面上稀薄的空气,一千度的近视让他无法辨认面前人的脸,但多年的默契告诉了他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图恒宇望向另一边明明卡死的门,此时却恢复了正常,水位还在不停上涨着,将要淹没整个屋子,马兆拽着神志不清的他往外艰难的划动,“密钥连上了,先走再说。”在人类顽强的求生欲面前,刺骨的冰水已构不成强大的阻碍。

        马兆游到墙边透过外门的间隙,一眼看到远处闪烁着红光的后备队正向这边赶来,刚准备回头拉一把图恒宇,发现他已经冻晕过去,险些从浮着的木板上滑下,只得将他拽到背上,盯着远处来救援的后备队时眼神晦暗不明,掺杂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丫丫!”图恒宇从昏睡中猛然起身,病床边正坐着在瞌睡的马兆,脸色苍白,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身体,马兆缓缓睁开眼睛,复杂的望向他。

       “马老师……”图恒宇下意识想到了什么,却转瞬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压到最深最深的位置,“图恒宇你昏迷一周了,当时是笨笨破开门之后把电缆挪开,我完成任务后救的你…后备队送我们去医院的路上,飞过的月球碎片炸塌了整个北京互联网总台,发动机启动成功了,但丫丫……可能找不到了。”马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和遗憾。

       “找不到了…但不一定被毁掉,是吧,是吧马老师?”图恒宇干燥的嘴唇裂开了口,渗出丝丝鲜血,手却忍不住颤抖着抓紧床单。

        “不一定,但难找,在无授权情况下你现在只能在医院待着,连恢复原职都是问题。”马兆皱着眉看他,声音沙哑,“先放一放,丫丫的数字生命卡我尽力给你拿回来,养好身子再说。”

        马兆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重新安稳的躺平在床上,又放一杯温水在床头,替他掖好被子后头也不回走出了病房。

        “马老师……”图恒宇的话没到嘴边,门已然关闭了,但一丝质疑仍然在心头盘旋,马兆这个人形机器俨然多了些对他的关心,但不多,点到为止。

       图恒宇只得自己闭上眼默默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朦胧间却发现记忆出现了几处残缺,被水淹过的脑子果然不好使了,他叹口气,脑海中丫丫的声音,马兆的眼神,溺水时的窒息一瞬间碰撞在一起,痛苦交织在一起,再次像潮水一般淹没他,呼吸变得困难,他忽的瞪大眼睛,清醒过来。

       脸上满是泪水,他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颊,以确实自己的真实存在,图恒宇下地跌跌撞撞走到窗前,外面是阳光和蓝天,过于逼真的景象让他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睛。

       病房门的把手被转动,马兆拿着一袋水果回来,“图恒……”看着靠窗又站不稳的他,眼中除了绝望就是痛苦,于是选择了沉默。

       图恒宇听见声音回头,看见马兆后欲言又止,“你脑子也泡傻了?那是显示屏。”马兆叹气走到窗前抬手,将屏幕换成了一片沙滩海景,再次抬手屏幕暗淡下来,露出原本的玻璃,外面举目皆白,冰霜遍野,那是窗外原本的模样。

       “这儿是联合总部的医院,你放心待吧,这医院一般人进不来,也不好出去。”马兆看着图恒宇呆滞着望着窗外,转身拿起小刀削上了苹果。“吃点东西,别愣神了。”递来的苹果还带着手指的温度,图恒宇的心脏突然一阵钝痛。

       “马老师,我什么时候能走,我想去找丫丫。”几十年的执念哪怕经历了生死的瞬间也难以放下,图恒宇带着这种偏执拖着病弱的身子倒也算顽强的活着。

       “我说了你现在走不了,你虽然戴罪立功,但要看上面是否同意你正常工作,至于什么时候我说了不算。”马兆顿了顿,说话的速度依然很快,“地下城开放进展推进了,你很大可能会被安排转移到地下城开展新任务,这样…基本就没希望了。”马兆的声音刻意放缓,但仍改变不了这番让图恒宇有如冷水浇下心如死灰的话语内容。

       窗外刮过一阵夹携着冰雪的风,刺骨寒凉也跨过房间扎进了图恒宇的心脏,毫无意外,一个有罪也有功的科学家只能去地下城,重复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工作。

       地下城的日子固然是安稳的,地球在发动机的支持下稳步太阳系前行,图恒宇整整用了两年时间,才靠新的技术发明获得了上地面重新工作的机会,用马兆再见他的第一句话形容,“才两年,怎么脸色变这么苍白了?”马兆总是微皱着眉毛看他,认真看一个经常让他担心的学生,一个哪怕好久未见,再见时默契依旧的朋友。

       “可能阳光不足,地下城待久了就没意思了。”可能没有希望了。图恒宇一直明白马兆是真心待他,这情谊也十足珍重,以至于让他总想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接受这份老师的放纵和退让。

       图恒宇拼了命上来为的是什么,只有他知道,也许他也不知道。

       另一个上地面的同事经常说,图恒宇比以前话多了,之前像个行走的机器人,只知道计算数据整理工作内容,一头扎在科研里,这般累死累活上来之后反而活跃了许多。

       马兆偶尔会带他在基地走走,或者穿了低温防护服开着车到基地外沿,只是两个人坐在车里,几乎一句话也不说。

       除了马兆,图恒宇依然不太和别人交流,他会下意识跟着马老师走,帮着马兆做不属于他的工作,就像两块异极的磁铁,达到一定距离便会紧紧相依,马兆依然默许着一切。

       一次图恒宇脖子上挂了一条没有挂坠的银链,马兆见了后便别开眼神,从不去谈论此事,别人也不好问,只有图恒宇依然挂着那条空荡荡的银链,每天从早到晚却认真工作,让所有知晓他过去的人都不禁难猜他的心思。

       北京的总台早已冰封,下面几千米深处埋藏着图恒宇的执念,马兆懂他,但马兆毫无办法。

       所有人都说马老师对人冷漠,不允许任何差池和意外,图恒宇却永远是那个例外,他的眼中到底是什么呢,图恒宇想过,但不去深想,他愿意与答案擦肩而过。

       马兆似乎是个站在科技肩膀上俯视别人的仿生人,他唯独对自己这个学生抱有怜悯和说不清的情愫,大概是对数字生命技术共鸣的惺惺相惜吧,每次图恒宇低下头抬眼看向他时,那种示弱却又偏执的眼神,带着对科学的疯狂,每一次,他都默默收回自己想要阻止的手。

       图恒宇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没能做出的决定,马兆选择压下内心的这个念头,科学家身上透露出清冷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

       同步的思维一遍遍验证着这个结论,图恒宇懂马兆,马兆也懂图恒宇,这就够了,点到为止。

       鞭炮突然在身旁炸响,图恒宇一惊,思路被打断,中国的农历新年依然会被庆祝,但图恒宇觉得没有意义,他连遗书都不知道写给谁,能去和谁过新年呢,两天的假期他漫无目的的在地下城游荡。

       “看什么呢?”马兆出现在他身后,图恒宇反应过来,“没事情做,到处看看,马老师怎么来了?”他以为马兆这样的人不会过新年的,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奇怪。

       “给你带了东西。”马兆摊开手心,被防水袋保护着的一块生命卡,赫然写着三个让图恒宇的眼眶瞬间湿润的汉字。

       图恒宇颤抖着拿起生命卡,眼泪突然如同堤坝崩塌般一涌而出,紧紧捏着卡蹲在地上,从轮廓依稀可见曾经俊茂容颜的男人此时哭的如孩童般难以自制,马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切安慰的话语毫无作用,只能将他拉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让路人把异样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

       “老师…哪里……”图恒宇激动着哭的打颤,仍然不忘问马兆生命卡的来源,“别问,拿着。”马兆看向他的神情中多了一丝顾虑,“别说是我给你的,收好了。”

       图恒宇直点着头,捏着这盼了几十年的执念,突然有些茫然,他此生命运多舛,突如其来的幸福似乎不是他应得的,反而像是被人偷来给他的。

       “去看看丫丫吧,”马兆目送着图恒宇踉跄着跑向家,神情变得逐渐温柔,看起来不再是那个冷漠的科学家,目光流转间闪过的情绪即刻被压下,“新年快乐,图恒宇。”

        图恒宇脖子上的项链终于有了挂坠,就像失去灵魂的人终于魂魄归位,图恒宇觉得自己有家了,他几乎执念成魔才找回的女儿,和他真心崇敬的老师,他同时被两个人关爱着,这是他可以永恒驻留的乌托邦。

       丫丫回来后,图恒宇的情绪开始多样化,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他会按时下班,回家看他的女儿以缓慢的速度成长,但他依然怀着满心的爱,马兆经常来看他,每次丫丫都能精准说出这是见到马伯伯的第几次,马兆会一切顺着图恒宇来,在厨房帮忙做饭时看起来格外生动又蹩脚,马兆也学着给他做了几年的生日蛋糕,每次这时候图恒宇都会笑着看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最好玩的事情。

       “原来老师也能有人情味儿啊,还以为只会用机器人做菜呢。”图恒宇乐衷于打趣他,马兆的表情总会变得奇怪,大概就是想骂他又说不出口的感觉,图恒宇无所谓,其他人不行,这是马兆默许的事情。

       图恒宇现在的生活完全处在他的舒适圈,以至于人都看起来年轻几岁,或者说他本该这样的,超负荷的痛苦和压力会快速摧毁一个人的心灵,而他从前的偏执与疯狂正在逐渐被淡化瓦解,剩下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会向亲密的人完整呈现,毫无保留。

       时间是流动的,染发剂也阻止不了白发的增加,图恒宇摸摸头发,倒也抱了无所谓的心态,近几年没什么大事,数字生命也不能研究,除了马兆,没人知道目前图丫丫完整生命的存在,但地上环境变得更加苛刻,总部遂将基地完全移至地下工作,图恒宇和马兆的关系紧密配合默契,上级直接默认他们一组,免了许多麻烦。

       马兆依然是那个冷漠克制的马工程师,但听见图恒宇软绵绵的声音叫他“马老师”时,总会下意识挂上一丝自己不曾觉察的微笑。

       而图恒宇也不再半夜惊醒后在床上缩在角落抱成一团颤抖,看见水池也没有之前那种近乎窒息的恐惧,曾经持续多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病情在马兆和丫丫的关怀下逐步变好,这是馈赠,上天的馈赠,也许就此来弥补他坎坷的前半生吧,图恒宇这样想。

        图恒宇开始注意到事情的奇怪是在一次实验中,马兆自然而然的开启了保密箱,如果记得没错,是马兆亲口告诉他,“密码不用告诉我,你设置就行。”马兆那时手头有工作,交代一句就离开了,图恒宇看着开启的箱子,选择了沉默。

        再一次发现马兆的不对劲,是在外勤考察,正路过曾经北京的总台,如今被冰封死在千丈之下,图恒宇想起之前缺失的记忆,打算下去看一眼,被马兆死死拉住,只是面无表情的告诉他,“时间不够,回来再说。”

        “马老师,时间应该是充裕的,我想下去看一眼马上就走。”图恒宇不解,却坚持要下去,起身穿好防护服告诉驾驶员停车,马兆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图恒宇,我不许你去。”马兆死死盯着他,神情罕见的严肃,又带着一些慌张,马兆从前哪怕拦着他,也只会说说,但从未伸手阻拦,都是沉默着放纵,“马老师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图恒宇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抬眼望向他,眼神却毫不示弱。

       “继续开车。”马兆盯着他,对驾驶员施令,依然紧扣着图恒宇的两个手腕,“老师,你按疼我了。”图恒宇的话让马兆下意识松手,却被他直接反锁在位子上,“抱歉老师,我必须要去。”马兆的反常让他心里慌的很,总觉得什么东西要被打破。

       “图恒宇你发什么疯!你给我回来!”马兆看着图恒宇逼停驾驶员,冲出车门,双手却紧紧被扣着,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寒风穿不透防护服,图恒宇连滚带爬地踉跄跑向总台位置,曾经的大楼如今被冰墙覆盖,背后的机械甲用激光切割开一扇圆门,他心跳加快,这里绝对有着秘密,从一开始就不对劲,莫名被救出的马兆,拿回来的图丫丫数字生命卡,知道他的设定密码,不让他来总台到底是为了什么?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图恒宇深吸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跑来的马兆,毅然选择进入大楼,随着几扇冰墙的切割坍塌,他进入了主控室,正是八年前几乎淹死他的地方,他抬眼望去,穿过那层层冻住的物体缝隙间,他看见了……

        图恒宇怔在原地,他看见了自己,保持着坠落的姿态,毫无求生欲的溺水者,有如一座完美的雕塑。

        图恒宇只觉得手脚冰凉,血液冲向头顶,听到嗡嗡的声响,眼前开始模糊,“你看见了,所以呢?”马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响起在他耳旁,“图恒宇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图恒宇刚要张嘴说些什么,直接应声倒在他怀里,完全失去了意识,“睡一觉就好了,小宇太累了。”马兆低下头看着他,语气如同哄睡婴儿般充满耐心和包容。

       “马老师!”图恒宇再次从昏睡中惊醒,脑海中零星的碎片凑不起一丝完整的片段,马兆坐在床边递来一杯温水,“你执行任务时候晕过去了,告诉你身体最重要…”图恒宇却躲开了递来的水,他的记忆消失,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太正常。

       “我要出去。”图恒宇跌跌撞撞的打开房门,马兆拿着被他拒绝的水,神情冷漠的看向跑掉的图恒宇,陷入了沉思。

        图恒宇努力找寻着能让自己恢复记忆的东西,医院走廊里路过的人,有面熟的,也有陌生的,医生忙着边走边翻病历单,护士拿着吊瓶路过,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路过陌生的一张面孔,却突然直直看向他,“他为你付出了太多,你在做什么?”图恒宇迷茫着转身,原本坐在椅子上痛哭的人,此时抬眼冷漠的与他对视,“他为你塑造的世界要坍塌了,我们都会死。”

       “你真的清醒吗?”“你在做什么?”“图恒宇…”“图恒宇?”“图恒宇!”“你已经死了。”“你八年前已经死了。”“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每个人都望向他,张着嘴说着不同的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如同录音机般重复着,击穿他的心脏。

       图恒宇倒退几步,身边的景象瞬间变幻,医院、家、单位、地下城……他的世界变成了四面崩坏的显示屏,图恒宇只觉得痛苦蔓延全身,他蹲在原地扯住头发,颤抖着嘶吼,钝针穿进脑髓的痛,眼泪抑制不住的下流,他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再次睁开眼睛,四周是空荡荡的黑,一望无际的黑,回头只有马兆开着门,坐在椅子上看他,缓缓伸出手,手背向外轻抬两下,无声的告别。

       图恒宇止住眼泪,一声不吱的瞪着他,突然转身向前跑去,无尽的黑从身旁擦过,脚下不知是实是虚,图恒宇走了好久,每一步都会被夺走一片记忆,他开始想不起来为何在这里,为什么要跑,他经历了什么,他开始忘记这八年的点滴,忘记溺水的痛苦,他从未来跑向过去,从58年跑向37年,他忘记意外的车祸,妻女的去世,他忘记了37年以后的一切,图恒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内心的空荡。

      他看见了一扇门,门缝中透露出一丝光芒,在黑暗中格外亮眼,图恒宇走过去,轻轻推开门,一个女孩扑了过来,“爸爸!”,似乎是长大的图丫丫,他有些震惊和茫然,“丫丫,怎么长这么大了?”

       女孩儿脸上带着喜悦和期待,说出的话却让他呆滞在原地,“爸爸,今年是2058年,你是应急预案执行组先遣一队的图恒宇,”图恒宇跟着她的声音默念着,“使用互联网主机密钥,启动全球行星发动机。任务目标,即刻拯救世界。”

       一瞬间二十一年的记忆冲入脑海,但图恒宇却能完整的接收下来,一切都很合理,但那个他度过了八年马兆没有死的世界又是什么?这是他唯一的问题。

       “是灵魂粒子和数字生命的碰撞,只有短暂的几微秒,由先入者构建世界框架,直到新世界崩塌为止。”机械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世界崩塌后,灵魂粒子就此消亡。”图恒宇抬头看向屋子角落,没有监控的存在,“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给我构建了一个长达八年的世界?”

      “大概是这个意思,但可惜的是您执意要打破他为您构建的乌托邦,选择彻底变成数字生命。”智能用冰冷的语气告诉他。

       图恒宇从脚跟似触电感受到一阵战栗爬上肩膀,马兆从一开始就在骗他,从水里出来是假的,分配的工作是假的,他塑造一个严丝合缝的现实世界,而他图恒宇是唯一的漏洞。或者说,马兆一直在为了他能幸福而出现漏洞,莫名找到的的生命卡,不准进入的总部大楼,他想给丫丫完整的一生,而马兆努力给他一个幸福的乌托邦,几微秒的碰撞,是老师八年为他塑造的美好假象。

       虚假的乌托邦,是图恒宇唯一感受到爱与温暖的地方,那里没有失去女儿的痛苦,那里还有老师的关心,他记得真实嗅到了饭菜的香味,听到了老师的祝福,“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图恒宇想说些什么,却被智能抢了话,“综合考虑您可以选择记忆留存,暂时忘掉这段过于美好的记忆,这样您在数字空间里会更加幸福。”

       “我等他回来。”图恒宇忽视智能的建议,带丫丫走到桌前开始输入密钥,无数的骗局无数的密码,他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想暂时将一切放在脑后,完成当下的任务。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真的确定吗,老师?

        马兆,看着他醒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看着他为生命卡激动到痛哭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图恒宇觉得自己正站在围观的角度看着他们的八年,马老师,在他最后选择逃离时,坐在椅子上等着世界坍塌时,你又在想什么?那几微秒,那八年,每一次你在背后看着他时,你心里是怜悯、同情,还是爱?

       “生日快乐,小宇。”他还清楚记得马兆第一次自己学着做了蛋糕来给他过生日,太生动了,所以他才会认为那个世界是真实有温度的,是老师为其注入的情感,每一个他与其交谈的人,都是马兆本身。

       “你没有资格定义什么是现实。”图恒宇才意识到,马兆从没有真正强行定义现实,而是把每一个有他的地方定义为现实,他想起溺水前每一次行动马兆都会带着他,每一次任务也只有他可以在马兆身侧,那个他不幸死亡的世界里,谁能证明它的真实性?

       很多骗局,就是世界本身。

       那他图恒宇呢?他是怎么想马兆的,一个默契的好友,一位崇敬的老师,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马兆懂他,所以马兆构建的乌托邦必然被他亲手打破,这是宿命般的结局,图恒宇不会得过且过,他会深研一切未知的事物,而老师从来都是默许,注视着,目送着,等待着,他回头。

       门响了,图恒宇回头,这里没有时间的计算,也没有现实的苦难,他愿意沉浸其中。

       “图恒宇。”他笑了,很开心。

       没有谁可以定义现实。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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