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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包办婚姻的牢笼,跟自己选择的男人步入婚姻后,结果一言难尽

 无尤若水 2023-02-08 发布于湖南

01



文倩万万没想到,向东阳母亲的丧事刚办完,他就一声不吭地递给了她一张纸。

文倩刚看到最上边《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来不及细看下边的条条框框,就如遭当头棒喝。

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所措,会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本能地想将那张纸挥到他脸上,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替婆婆操持丧事这几天,她又冷又累又熬夜,嗓子眼发干,声音也早已嘶哑。

她一个字都叫不出来。

最后,她只好两目圆瞪着向东阳,挑衅地睨了他一眼,然后将协议书拦腰撕开,再叠起来又拦腰撕开后,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向东阳好像料定了她会这么做,不慌不忙地走进房间,又拿出了两张纸。文倩不看也知道,房间里,他一定还备了好些复制品。

这个发现,让她的眼脸垂了下来。原本被惊讶和愤怒撑得直又挺的身子,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肉眼可见地软塌了下来。

明白向东阳决心已定后,文倩感觉眼眶一热,眼泪也呼之欲出。为了不让向东阳看见她的眼泪,她假装肚子疼,飞快弯腰冲向了卫生间。

刚关上卫生间的门,文倩便靠在门后,双手捂脸,轻声呜咽起来。下一刻,眼泪便透过她的指缝,顺着手背,流进了她的衣袖。

02



在文倩已过的43年里,她一直在跟命运抗争,但又好像每次都败得一塌糊涂。

22岁那年,她被母亲硬拉着跟赵洪辉见了面。

那时的她本来已经有了男友。

但因她是家中长女,下边只有一个妹妹,父母都希望她能留在家里,招一个上门女婿。男友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家里,自然都不可能答应。

赵洪辉不同,他家里有三兄弟,他是中间那个。大哥已结婚生子,他弟弟也已在遥远的南方安家,只有他还在固执地坚守,希望通过自己的装修手艺打出一片天地来。

谁知,现实却异常残酷,媒贩子们只要听说他还跟父母一起住在几间老房子里,便没有了下文。

所以,尽管他个子高大,长相也过得去,还有一门过硬的手艺活,却一直单身到27岁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文倩母亲,见缝插针地抓住了这契机。

赵洪辉见文倩人如其名,不仅生得白净纤巧,还伶牙俐齿的,父母又有个小超市,家里有栋二层楼房,家境良好,欣然应允了这门亲事。

可文倩不想。

她一遍又一遍地让男友去和家里说,让他来自己家生活,将来一定生俩孩子,头一个不管男女都跟男友姓。男友的眼巴却像是被下了蛊,撬也撬不开。

她又去求她老妈,信誓旦旦地表示将来自己不管嫁去了哪里,都一定承担起一个儿子该承担的重任,也无济于事。

拉锯大半年后,男友先她一步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跟另外的女子订了婚。

文倩躲在被窝里哭到不能自抑。

三个月后,她彻底放弃反抗,跟家里缴械投降,与赵洪辉订了婚。

03



然而,命运之神,很显然并没因为她的妥协就对她格外垂爱。

跟赵洪辉结婚后的第二年,文倩生下了一个白又胖的带把娃。文家父母笑眯了眼,洪辉也仿佛全身上下都是力气,发誓要舍命赚钱,去城里买房,将儿子送去城里的学校上学。

只是,夙愿还没来得及达成,厄运倒先降临了。

赵洪辉一个做不锈钢防盗网的朋友,请他帮忙去镇上一户人家安装防盗网。主人家住五楼,他们刚把网子搬上去时,天空下起了毛毛雨。

几个人都是年轻后生,想着来都来了,雨也不是特别大,坚持一会就装完了,不用跑第二趟。

谁知,几个人在楼顶拿绳子拉着,刚想把网子往墙上靠时,原本站在窗台上用电锤打孔的赵洪辉,脚下一滑,人也往网子上栽了去。

另外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承载了赵洪辉的防盗网便往下往外跌了去。

直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附近住户纷纷探出头一看究竟,赵洪辉的朋友才发现,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防盗网便挂到了不远处的变压器上,赵洪辉那鲜活滚烫的生命,自然也在顷刻间被夺了去。

尽管那朋友已经倾家荡产地作了赔付,但依然挡不住文倩家的悲剧命运。

一抷前所未有的乌云笼罩在文家上空,不管是文家父母还是她年幼的孩子,都沉默寡言,脸上满是悽色。

只是,让文倩没想到的是,赵洪辉去世还不到一年,文倩妈妈又替她张罗起了招上门女婿的事。

这一次,文倩直接拿刀架在了手腕上,说再逼她就要跟赵洪辉走算了,文妈妈才没敢再横加干涉。

04



而且,文妈妈一直反对文倩用赵洪辉用生命换来的钱去县城买房,更别说把儿子带去县城上学了。

反而三天两头地催她拿钱出来,给二老在村部开的超市扩大规模用。

最开始,文倩还据理力争,说那钱是赵洪辉用命换来的,她想把它留给儿子。可文妈妈几次三番地说,将来他们二老所有的家当都是文倩儿子的。

文倩本就应赵洪辉的离去痛苦不已,被文妈妈围追堵截到“穷途末路”时,恨不得能追随赵洪辉而去。她更想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儿子离家出走。

可是,儿子的学校还没选好,她必须回来替儿子办转学,那样的话肯定会被文妈妈逮到,反倒害了孩子。

最后,她只得将钱全给了家里,独自一人远离家乡打工,用以调整自己心情的同时,也躲避文妈妈的再次“迫害”。

至于儿子,文妈妈恨不得能把他变成一个酒葫芦,拴在裤腰带上全天带着,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文倩这一躲就躲了五年。

这五年里,她见识到了不同的世界,感受到了不同的人情世故,也结识了许许多多的同事和朋友,她无比希望自己接下来的婚姻和生活,都能由自己做主。

终于,机会来临。

文倩儿子12岁那年,马上要小学毕业的孩子给她打去电话,说想考去城里的中学上初中,但爷爷奶奶不肯,非得说他一个人去不安全,他希望文倩能回家替他“撑腰”。

文倩觉得儿子是自己回避不了的责任,在外漂了5年,也该归队了,就辞职回了家。

不料,就在回乡的火车上,认识了向东阳。

05



向东阳也跟文倩一样,是从南方辞职回家的。他回来的原因跟文倩大同小异,都是为了孩子。

早在四个多月前,向东阳的前妻便与他离了婚,并带着大的女儿回了娘家。

他15岁的儿子近几个月里,因父母离婚,爷爷早已去世奶奶又多病,无人管教,迅速变成了问题少年,面临被学校开除。

相似的经历,共同的话题,相去不远的距离,让这同是天涯沦落的两个人迅速熟络起来。临下车时看向对方的视线中,也多了些意味深长。

四个多月后,向东阳根据文倩提供的地址,直接找来了家中。

文妈妈得知向东阳家里有个半大儿子,也不可能搬来文家住后,脸色难看得能抠出冰渣子来。

但是,又顾忌着文倩好不容易回来,不敢过多干预。她害怕自己手伸得太长,造成女儿再次离家,只得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一年后,文倩跟向东阳领了结婚证,并借着过去几年在鞋厂打工时积累的经验,开了家鞋店。

自那时起,之前一直压在文倩头顶的两座大山:婚姻不能自主和赵洪辉的出事,给她带来的压抑和窒息感,才慢慢消融。

再婚后的生活,好似一幅硕大的山水画,随着时光轴的滚动,徐徐展现开来。

文倩能吃苦又勤奋,上班时寸步不离地守着鞋店;下班在出租屋里马不停地的忙着家务:做饭,洗衣服,搞卫生,仿佛永不知疲倦。

向东阳个子不高,方脸阔嘴,肌肉结实,很有男人味。可能因为在家里当惯了老大的原因,对文倩也非常照顾体贴,家里换煤气换水等体力活全包了。

从南方辞职回乡后,向东阳跟人合包了一辆的士,工作虽然辛苦了点,但收入还算稳定。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他,既能照顾到家里的老母亲,也能够照顾到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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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向东阳结婚的第三年,文倩和向东阳商量,二人各掏一半钱,在县城买了套二手房。

买房的第二年,向东阳的母亲因吞咽困难,被送进了医院。一个星期之后,结果出来,确认是食道癌晚期。

因年龄偏大,身体又体弱多病,医生只给她在喉咙口装了个支架,便让接回了家。

向东阳嫌老家隔得远,跟文倩商量,在阳台上做个隔断,替他老母亲支一张床就算安顿下来。

文倩本能地反问:“你弟弟不早在县城买了房?他家三室两厅,就一个女儿,为什么不把你妈妈安排到那儿去住?”

向东阳回答说:“我弟弟经常出差,弟媳妇也要上班,哪有时间照顾她?我妈住在那儿,可能连饭都吃不上的。”

文倩不假思索地反驳:“你也不是每隔一个月就要上夜班的,你上白班的时候,谁来照顾她?”

“不是还有你吗?”

文倩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年365天,除了大年初一和除夕两天,哪天不得去店里?”

“你去店里的时候就带着她去呗!”

向东阳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像是在他唇边等了许久。

她文倩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还是该对他毫不犹豫将老人甩锅给她这一举动,心生芥蒂。

07



让文倩更感觉有点匪夷所思的是,向东阳的母亲在医院做住院做手术时,向东阳的弟弟向灿阳只去过一次,在那呆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走了。

之后,更是看都没过来看过一眼。向东阳却半句埋怨的话都没敢说。

眼看着老人已出院三个多月了,文倩见她成天窝在家里看电视,担心她闷出别的病来,劝她出去走走。

可老人说,自己不熟悉路,就算是问个路也语言不通,为安全起见,还是不出去的为好。

文倩又提议说,让老人去她小儿子家里走走。

谁料,这话像是一下戳中了老人的哑穴。从文倩这话出口,到老人上床睡觉期间,老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老人睡去之后,文倩的儿子偷偷拉住她说,让文倩下次再别提这事了。

文倩的儿子说,前不久他放学回家的时候,曾无意中听到向东阳的儿子正大声质问他爸,为什么都把他亲妈气走了,还不长记性,依然纵容他叔叔向灿阳。

文倩问:“纵容什么?”

文倩儿子回答说:“哥哥说,他奶奶这次做手术用的钱,都是他爸一个人出的。哥哥的叔叔总共就出了两千块钱,一共用了四万多呢。

哥哥还说,他马上要买房子要结婚了,让向叔叔多攒点钱。

哥哥的妈妈之所以会带着他姐姐离开他们,就是因为向叔叔老给那个奶奶寄钱,那个奶奶又把向叔叔寄回来的钱,全给哥哥的叔叔买房子用了。”

文倩心下一咯噔,猛然回想起刚刚老人眼里的黯然神伤,心下极不是滋味。

08



晚上,文倩直接问起了向东阳前妻离开的原因,和手术费的事。

向东阳想都没想,就不耐烦地说:“她都走了这么久了,你问了干嘛?我妈的手术费,我又问没找你要一分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文倩直接怼道:“你儿子说的不是事实吗,他今年都21岁了,将来要买房子要付彩礼,有的是地方要用钱。

听说你弟弟当初买那房子,你妈妈还出了一部分的钱,为什么你不要求他承担一部分手术费?还有,现在为什么不把她安排到他们家去住一段时间?他对你妈妈难道就没有赡养的责任?”

文倩话音刚落,向东阳便勃然大怒:“你手伸得挺长的嘛,竟然管起我们家的事来了。”

向东阳话里“我们家”三个字,像一根又尖又锐的刺,深深扎进了文倩的胸口。她耷拉着脸和鼻子,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你妈有任何事情,都别再找我。”

文倩说到做到,自那之后,向东阳上白班的时候,她也真的没再带老人去过店里。

她跟向东阳是这么说的:你既然觉得我不是你们家的人,我就不该替你们家当牛做马,你弟弟身为亲儿子都可以不管她,凭什么要我这外人来管?

无奈之下,向东阳只好跟合伙的伙伴说,以后他一直开晚班。但是,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明显不再如从前那般亲昵了。

后来,老人弥留之际,文倩见向东阳每次只替老人胡乱擦一下身子就完了,看不过眼,又主动将老人洗澡换衣服的事情给揽了过来。

没想,老人故去后,丧事刚办完,尽管她已经后悔当初说出的话,也做出了弥补,还是收到了他的离婚协议书。

向东阳提出离婚的理由很简短:感情破裂。

在文倩看来,这仅只是一个托辞而已,真实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文倩感觉,自己又重新变回了一条被潮水扔在沙滩上的,无力挣扎着的鱼儿。

她可能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其实婚姻和生活不管怎样选择,都会有遗憾。

我们唯有将自己打磨到独立自强,无畏失去,才有可能自如应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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