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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美国毛皮商为中国市场打工!为了暴利他们甚至进行了环球航行

 夏虫的历史课堂 2023-02-10 发布于江苏

在之前的文章(揭秘《荒野猎人》的人物原型——山人,以及这种职业的起源和发展)里,我曾提到过新建国的美国人因为得罪了英国人,使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从事传统的毛皮贸易获取厚利,但这里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美国人在北美洲西海岸(加利福尼亚附近)从事的中美毛皮贸易。

可爱的海獭

北美洲西北海岸的国际海獭皮贸易起源:

大家都知道美国曾是英国的殖民地,经过残酷的独立战争之后才最终建国,所以战争双方在战争刚结束的那一段时间里,其联系、商业活动都处于冰点,英国人普遍看不起北美农夫——美国,伦敦的欧洲毛皮市场也根本不欢迎美国人,对其实行贸易禁运,但天无绝人之路,美国人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在中国。

中国清朝疆域图

要想了解整件故事的来龙去脉,就要从英国著名航海探险家——詹姆斯·库克船长于1776年的第三次航海探险活动讲起。

库克船长和他的两艘军舰

库克船长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上校舰长(Post-captain),探险经验非常丰富,在1776年时受英国议会的派遣,致力于寻找一条传说中能直接连通欧洲与东方的航线!这条航线虽然此前一直没人找到,但古往今来的诸多航海家无不为之折腰,毕竟这条航线等同于巨量的财富,以吝啬闻名的英国议会老爷甚至为此设定了高达两万英镑的赏格。

英国古硬币(银币)

ps:经过小编多方面调查发现,同时代英国中等阶层的年收入应该在40—200英镑之间,这些钱就能保证一个英国家庭过上体面的生活。1775年时,泥瓦匠的日工资仅为2先令6便士(1英镑等于20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所以两万英镑的赏格确实非常高。

英国古硬币(金币)

库克船长为了这次航海探险仔细查阅了以前的航海记录,发现以前的大多数航海家都是从欧洲跨越大西洋,然后在北美洲东海岸附近寻找西北航道,结果从未有人发现过靠谱的航道,因此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他率领探险队绕过非洲进入印度洋,并一直航行到北太平洋,期望能从北美洲西海岸发现西北航道。

纪念库克探险活动的邮票,图上的两艘海船为决心号和探险号

在此次航海探险过程中,英国探险队拜访了西班牙人殖民的加利福尼亚以北地区(如今美国和加拿大的西海岸等地),于1778年3月7日,抵达如今的美国俄勒冈州沿岸海域,并在当地进行了仔细的探险活动,同时也是在这里,以库克船长为首的英国人第一次与北美洲西海岸的印第安人进行了毛皮交易。

蓝色线条(虚线是归程路线)为库克第三次探险活动的路线

双方交易刚开始的时候,库克船上的水手用随身携带的欧洲小玩意,比如衣物、纽扣、钉子、玻璃珠等物品和当地印第安人交换生活物资或毛皮,以替换自己身上已经严重破损的衣物。

但没多久,这些小玩意儿就换不来什么东西了,探险队只能用小刀、铅、白镴和锡制品等较为贵重的东西和印第安人换生活物资,而且双方的交易,实际上是由印第安人操控,印第安人甚至还登上了库克探险队的船考察,但探险队成员却不被允许进入印第安人的村子。

库克探险队随船画家笔下的当地印第安人

但不管怎么样,探险队还是用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换到了自己所需的物资,其中探险队得到的最贵重物品是一种动物毛皮——海獭皮,这将在以后让他们大赚一笔。

双方的这种交易在北美洲西海岸发生了很多次,进行了许多交易,而这就是北美洲西海岸毛皮贸易的最初雏形。

可爱的海獭

伟大航海探险家——库克之死:

双方的毛皮交易并没有持续很久,毕竟库克此次航行的主业是寻找西北航线,所以在当地补充完物资之后,探险队就再次起航向北探寻。他们为了寻找航道甚至越过了白令海峡,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受冰山和冰海的阻隔只得返航。

在此次航行中,库克一边探索北美洲沿岸一边绘制海岸地图,第一次将北美洲西北海岸绝大部分的海岸线绘制在地图上,弥补了地图的空白。

白令海峡在亚洲和美洲之间

库克探险队在返航的时候也不是一无所获,探险队在回程路上访问了阿留申群岛,并在岛上的俄罗斯贸易站稍作停留,与在当地殖民和捕猎的俄罗斯人进行了交谈,第一次从俄罗斯毛皮贩子的口中得知中国人对海獭等毛皮的追求。

库克探险队和夏威夷人的冲突

库克探险队在阿留申群岛也没有待太久,他们在1778年12月时就踏上了返回夏威夷群岛的航程,期望能从夏威夷群岛上友善的土著人手里获取后续探险活动的给养,但英国人却因为种种原因和夏威夷土著人爆发了冲突,著名探险家詹姆斯·库克惨死于土著人之手(被分尸吃掉,光找回头、双手、少量肉和骨头)。

一代航海家库克惨死夏威夷

之后,库克船长的副手——查尔斯·克拉克不得不接手指挥重任,在从夏威夷人手中拿回库克船长的残缺尸体,并为其举行海葬之后,克拉克就带领探险队再一次前往白令海峡探索,但克拉克船长并没有找到西北航道,反而病死在了堪察加半岛附近海域。

英国探险者与中国商人的斗智斗勇:

连续死了两任指挥官的探险队在换上新指挥官后只得放弃寻找西北航道,并决定航行到日本、中国等地修整,然后返回英国,而就是在广州进行补给的时候,英国人发现了一个大商机!堪称是此次探险活动中最值钱的发现。

ps:中国在此时正处于“一口通商”时代,仅保留位于珠江边上的粤海关一口对外通商。

一群海獭

英国人在广州进行补给的时候,将船上携带的货物售卖给中国商人,结果发现中国商人对探险队在北美洲西海岸获得的海獭皮等动物毛皮极为欢迎。

其实在库克探险队抵达广州时,中国人买卖海獭毛皮的活动已经红火地进行了好几十年,俄罗斯人、日本人都是中国海獭毛皮市场的供货商。

接管了“发现号”海船的詹姆斯·金船长拜访了一位中国商人,并出售给他20张海獭皮,商人以为他不了解行情,所以就只出价值300美元的银子购买这些毛皮。但是这位金船长却不是个雏儿,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航海家,金船长的见识很广,他曾在勘察加半岛和阿留申群岛上和殖民当地的俄罗斯人进行过毛皮交易,当地俄罗斯人给出的海獭皮价格是此时中国人价格的两倍。

正常情况下,毛皮原产地的毛皮价格一定会比繁华都市的价格低很多,没道理比不产毛皮的广州还贵,所以金船长断定中国商人在压价,于是通过翻译和中国商人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中国商人只得以每张海獭皮40美元的价格购买了金船长的毛皮。

金船长虽然对这个价格感到满意,但据他调查,他给的价格还是属于较低的,本身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中国商人转手一买就能轻松获得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他记录道:

“我们向中国人出售海獭毛皮的生意迅速兴旺起来,货物的价格每天都在上涨,哪怕是那些损坏了、磨损了的毛皮也有人收,一个幸运的水手把自己所有的毛皮卖出去,收获了800美元,其中几张质量特别好的毛皮甚至卖出了120美元的高价!”

这种回报巨大的交易瞬间让探险队成员疯狂了,要知道他们的毛皮都是用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从印第安人手中换回来的,参与者在书中写道:

“成本价不过6便士的毛皮在中国能卖出100美元,早知道如此赚钱,当时就多收一些了。”

老海员

为此船员们甚至想进行暴动,逼迫指挥官返回北美洲西海岸收购更多毛皮卖给中国人,但在指挥官的努力调控下,探险队只得在补充完给养后,踏上归国的航程。

北美洲西海岸的国际海獭皮贸易崛起过程,及其原因:

最终,探险队穿越印度洋,经好望角驶入大西洋,于1780年回到英国伦敦,并将自己曾在中国广州通过毛皮贸易获得高额商业利润的消息传到欧洲和北美洲东海岸,从而推动了国际海獭毛皮贸易发展。

此时,海獭皮成了当之无愧的毛皮行业霸主,这是为何?无他,中国人喜欢而已。

在欧洲毛皮市场上最受欢迎毛皮是河狸皮,因为欧洲人很喜欢用河狸毛制作绒帽,而中国人则将海獭皮视为第一流的尊贵材质,喜欢用光滑顺亮的海獭皮制作皮草长袍、斗篷镶边、帽子和冬衣等高档服装。

原本海獭凭借无数年的自然进化,已经能在危险捕食者和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并将种群繁荣壮大,但海獭的好日子却随着人类对其毛皮的贪婪而结束。人类认为优质海獭毛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自然物,所以无数海獭因其身上毛皮而惨死,每年新降生的海獭数量完全无法弥补被人类捕杀掉的数量,其种群数量呈断崖式下降。

海獭的繁殖非常缓慢,5年才有一胎,其怀孕期约9至10个月,而且通常一胎只有一只,罕见双胞胎。试问如此低效的繁殖率如何能扛过人类的大规模捕杀?但美国人和欧洲人不管这个,他们只知道海獭皮能在中国赚大钱,并因此而疯狂。

收到探险队所描绘的美好蓝图后,英国人为了得到宝贵的商品——海獭皮,很快就开始了行动。垄断英国东方贸易的东印度公司拿到库克探险队的详尽资料后,没多久就授权给几艘商船参与海獭皮贸易的权利。

而除了隶属于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以外,更多的英国商人为了能够从北美洲西海岸的毛皮贸易中分一杯羹,纷纷选择挂外国的旗帜,然后从别国港口出发,到美洲西海岸收购海獭等中国人喜欢的毛皮,以此绕过拥有垄断权的东印度公司。

新建国的美国人与国际海獭皮贸易:

不光英国人发现了海獭皮的贸易,新建国不久的美国人也从库克探险队带回来的消息中发现了海獭皮的暴利,而且相比于英国人,美国人的交易欲望更强烈。

这是因为美国自从独立战争以后就跟宗主国——英国闹掰了,本身的货物体系已经崩溃,所有的美国商人都在寻找新的市场。

《独立宣言》签署场景

原先美国没有独立的时候,北美洲东部殖民地的大部分货物都是从英国进口,而殖民地则将本地产的商品出口给英国,现在双方闹掰了,这种双向贸易通道也基本被完全断绝了,这逼得美国人必须寻找其他贸易通道,来满足自身需求。

美国一位学者在回顾这段历史时感慨说道:

“当时美国没有资源,没有资本,没有商业,没有朋友。美国与欧洲的贸易变得困难重重,经济面临崩溃的危险。”

华美的丝绸

若是欧洲的商品,美国人还能想办法从法国等与自己友好的欧洲国家获得,但来自神秘东方的商品,美国人并不能容易获得,每年欧洲各国从中国等亚洲东部国家获得的特色商品本就不多,连供应自己国内都不够,更不用说大量出口给美国了。

茶砖

而美国虽然刚建国不久,但却对中国的茶叶、丝绸和瓷器等商品有极大的需求,但是如何跟中国做生意,这人美国人犯了难。因为美国此时能产出的商品不多,中国人对美国货也没有太大的欲望。当时美国人唯一能和中国人交易的商品,除了少量西方小玩意,就是西洋参(花旗参)了。

西洋参

但西洋参在双方交易前期还能让美国人赚到了大钱,可随着中美双方贸易的发展,美国人运往中国的西洋参太多了,致使中国市场上的西洋参数量过剩,使其无法再继续支撑与中国人的贸易,而恰好美国人于此时发现了海獭皮贸易的前景。

ps:从1718年起,在加拿大殖民的法国人就开始将西洋参出口到中国广州,不过美国商人很快后来居上,成为对华出口西洋参的主力,使西洋参价格跌至之前价格的1/200。

西洋参

与西洋参不同,海獭等动物的毛皮在中国有极大的市场需求,同时这种货物在北美洲西海岸存量丰富,只要能将毛皮运往中国,就一定能赚到大钱。

美国的有志商人在探究了本地的国际贸易发展后,毅然决然的将宝压在了中美毛皮贸易上,他们断定了与中国进行毛皮贸易的远大前景,于是以波士顿港的商人为首组建了公司,组织起商船专门于中国进行毛皮贸易。

波士顿是美国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个港口城市

当时的美国人要想和中国做生意可不轻松,因为此时美国还只占有北美洲东部的十三州,国土还没有扩张到北美洲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和俄勒冈州等地,并且巴拿马运河还没有开凿。美国人要是想和中国做生意,就必须从北美洲东海岸南下,直到抵达南美洲的最南端——合恩角,当承受住合恩角的暴风骤雨惊涛骇浪后,若是运气不错,能在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内穿越这片海浪像山一样高的地方。

美洲地图

过了合恩角以后,商船还要再一路北上,到达北美洲西海岸,寻找当地印第安人,用船上的刀剑、斧子和不值钱小饰品交换印第安人手中的海獭皮或其他值钱的毛皮,然后将获得的毛皮装船,跨越浩瀚的北太平洋,到达中国广州交易,其路途迢迢,备极艰辛。

合恩角

而和中国交易完之后,美国人的航程才刚走完一半!当美国人在广州售卖完毛皮后,还要购买中国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等货物,然后从中国海南下,向西航行,穿越印度洋,绕过好望角,再穿越大西洋,最终才能回到美国东海岸售卖掉货物,完成整次环球贸易,历时1~3年。

ps:第一艘完成环球航行的美国船就是一艘毛皮贸易船,之前的美国商船,如运输西洋参的商船来华都不走环球航线。

一艘来华的美国船——“中国皇后”号

美国人靠着海獭皮得到的好处:

在这如此漫长的航行中,船员必须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克服各种艰难险阻,很多人都死于坏血病,而正是在这样一次次的跨洋旅途中,美国人的航海技能、商业和贸易技巧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凭借海獭皮,美国人从中国得到了自己发展不可或缺的资源与财富。

美国毛皮贩子记录下了自己的一次航程中所包含着的三次赚钱机会:

“从美国运出小刀、毡子等廉价物品,到西北海岸换取印第安人的毛皮,然后驶向广州出售皮货,购入茶叶,返航后,茶叶又以高价在美国或欧洲市场上出售,利上加利,这就是所谓'毛皮热’的秘密。”

在大多数时候,美国毛皮贩子最终获得的收益,通常是每次航行投资成本的300%~2200%,每年能够从与中国的毛皮贸易中获得100万美元以上的收入!这个收益可不低,要知道美国1803年从法国手里购买路易斯安那州(超过2,144,476km²)只花了1500万美元,而美国1867年从俄国手里购买阿拉斯加州(超过1,717,854km²)的时候甚至才花了720万美元,也不过是中美毛皮贸易十来年的利润而已。

红色部分为美国人从法国人手中购买的土地——路易斯安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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