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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整理东西，看到一枚铜顶针，想起了祖母，她已经离世30多年了。我的祖母叫卢頂英，她的大名，我是从户口本上看到的，祖母是高寿的，90岁去世。我和她生活了20多年，非常亲。祖母很清瘦，年轻时应该很漂亮，记忆中的她，爱干净爱整洁，虽然是缠裹小脚，但每次出门都收拾的十分利索，头发梳的流光，有时会用点烧菜的油摸一摸，两边别上一个发夹，绝不让一根头发散落下来。藏青色的棉布斜襟衣服，熨得非常平整，浆过的小立领很挺刮，搭一条宽腰的黑裤子，配上一双一尘不染的小脚黑布鞋，重点是一定要挑一条素雅的小手帕，看似无意的斜塞在斜襟里，瞬间亮了，一个大家就诞生。物质丰富的今天，好多人的穿搭，在她面前都是望尘莫及的祖母是个裁缝，灵巧的双手曾养活了一家人，我出生时，她和祖父便离开老家来城里照看我，于是家里，大人小孩的衣服，裤子，鞋子的，她都操持着做，而且还常给邻居缝缝裁裁的，甚至老早就将祖父和她自己百年后的寿服都做好了，针脚非常漂亮，整齐划一的，尤其她盘的扣子，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祖母非常喜欢听戏，很多戏文她都能背下来，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她虽然大字不识，但待人接物总是那么的得体，而且说出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因此和邻居都处的非常好。后来她喜欢看电影，那时候学院经常放露天电影，我就常背个竹椅，搀扶她老人家去看，那段日子，很美好，很难忘祖母是吃长斋的，她算是苦命人，一生生了8个，天灾人祸的，最后就只剩下我父亲一个，为了孩子健康活下来，她在佛前许愿吃长斋，后来文革破四旧，在形势的逼迫和居委会的劝说下，她明事理，放弃了。祖母是开明的，她对我父亲说，百川归海，待她去世后，把骨灰撒向江里，想她的时候，无论在何地，就向小河撒一把花，她便会知道了。在当今土葬火葬还风行的时代，这就是个了不起的决定，更何况当时。祖母去世后，我在她的遗物中，拿走了一个铜顶针，做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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