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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乌鲁木齐火车西站的岁月(1)宋成

 lixj1028 2023-02-11 发布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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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照片火车西站建房舍)

     2020的春天,我退休了,却又立即“上岗”,奔波在乌市至西安的两地间,和妻子在西安帮着儿子照看孙子,成了“候鸟”,每年冬来夏回。

      随着小孙子满三岁上幼儿园,闲暇之余,总感觉到好像挺寂寞的(俗话说:闲的难受)。既不喜欢扎堆打牌,也无好友熟人聊天,新冠疫情期间也不能驾车到处旅游观光,所以在2021年因陋就简地用手机想写什么。

      写点啥呢?思来想去觉得总是有一种早年的经历情感在心田涌动,那就是融入血液里的铁路情感……记不清是那位哲人说过这样意思的话:我是谁?我来自于哪里?我要到哪里去?不论好坏得失,就写写自己的人生回忆录吧。

      我和新疆铁路上的“铁二代”一样,在建国初期五、六十年代,由我们的父母从齐鲁、从东北、从燕赵、从江南、从中原、从湘粤、从鄂川、从陕甘随着共和国波澜壮阔的铁路建设事业一路高歌西进,把我们这辈的一茬茬的子女带到了这遥远的西部生根开花结果,使我们成了地地道道的新疆人,祖籍印象惆怅迷茫,最难忘的反倒是儿时记忆中那个充满着苦辣酸甜咸最浓,成长中刻骨铭心地方的难忘!这个地方就是——乌鲁木齐火车西站地区。她没有青山,也没有绿水,既无北国的壮美景象,更无江南旖旎的风光。但她毕竟是我们人生梦想起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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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修筑兰新铁路)

      我虽然未满16岁时就离开这里到外地工作,后来又调回乌鲁木齐火车西站地区,1993年调乌鲁木齐铁路局机关工作后,家也搬至远离它的二工,但断续在这里生活工作了32个年头,因而回想起来的情感中常常有几许的酸楚,几许的苦涩,但也参杂着个中偶尔感知的甜意……

      为了使往事不再如烟般的消散,凭着自己脑海中的儿时记忆,记述点粗糙甚至可能是不太准确的,我早年在乌鲁木齐火车西站地区的所见所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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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修筑兰新铁路)

       一  地貌和道路

       在乌鲁木齐市西面20多公里的一座天山余脉北边丘陵下,分布着一片冲积扇形的约八、九平方公里呈南高北低的戈壁荒原,1960年代初期,随着兰新铁路的修建,这片亘古荒原上漂来了一座年轻的铁路“部落”。

        ——在这片荒原的中部有一条由多年融雪洪水冲刷而自然形成的长约3公里,宽约200米,深约三、四米左右的沟壑。人们把在这片荒原的中部有一条由多年融雪洪水冲刷而自然形成的长约3公里,宽约200米,深约三、四米左右的沟壑。人们把建在沟壑两边的乌鲁木齐火车西站的铁路地区,分别称为“沟东和沟西”。

       这里既是铁路客货列车到达、分解编组,车机工电辆维修整备和货物集散起落仓储区,又是在这里工作的铁路职工家属的生活区和卫生教育后勤的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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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筑路施工的打夯机)

       据说在建国前,此地除了机务段位置有一片干打垒的马厩建筑外(系国民党部队的养马场),再就是点点散落的哈萨克牧民的毡房和羊圈了。

       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末期,第一铁路工程局在大跃进的热潮中,提出“一年跨天山,两年通国境,三年扫尾交运营,五年通南疆”的任务口号,兰新铁路的线、桥、路、站房等基础设施快速的向着阿拉山口挺进,等候着铺轨。

      然而,五十年代末由于中苏两国关系恶化加之我国三年自然灾害所造成的经济困难,使乌西至阿拉山口的铁路工程停建。乌西站就成了兰新铁路西部的尽头的末梢车站。

      我的父亲是五十年代初从鲁南枣庄来到宝天线参加铁路工作的,后来母亲也从枣庄故乡跟随父亲从兰银、兰新铁路一路向西来到了新疆。父亲在工程单位从事铁路隧道掘进工作,天山隧道群就是他们打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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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锯轨机)

      我三岁多记事时,随着兰新铁路的西进,父亲的单位搬到了乌西站地区。可我们家还仍然留在达坂城的铁路片区。那时感到达坂城冬暖风大雪少,夏天凉爽宜人,到处是大树草丛,地里长满了大豆和庄稼,河沟里游动着小鱼,大一点的哥姐们夏天经常带着我们到处摘酸甜可口的毛杏吃,吃完就去捉蚂蚱逮蛐蛐玩……

      当时由于国家财政能力有限,本着先通后备,先生产后生活的原则,乌西站地区的各项生活设施相当简陋。记得大概是到了1965年春节后我5岁多时,父亲休假结束后带着我乘火车回乌西站的单位上班。

       那是我记事后第一次坐火车,可把我高兴坏了。在达坂城车站上车都半夜了,我兴奋地整晚没睡觉,隔着窗户看外边,直至清晨车到乌鲁木齐西站下车。

      父亲拉着我的手走在路上,我看到西站的雪那个大啊!感到天气那个冷啊!道路那个滑啊!积雪随处都能没膝(后来从资料上看到,那时乌鲁木齐的冬天最低气温常常是—35、6℃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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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铺轨机)

      走了不远就到了水电段北面四合院,一片正规的红砖房屋的单位办公室,那时父亲在单位当调度,屋里桌子上有两部电话和其它办公设施,外屋办公,里屋是我俩的卧室。那时父亲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来谈事的人很多,电话铃声响个不断,有时半夜三更也是铃声大作,吵得我睡不着。

      记得我来的第二天中午,父亲忙得不可开交,就拿出饭票和多层带把搪瓷饭盒让我赶紧到地区食堂打饭去,说去晚了就没饭了。我就拎着饭盒,蹚着路上没脚的积雪,边走边问赶到了地区食堂,食堂一个胖伯伯看我这么小来打饭,就给我打了好像是一个白菜肉,一个土豆丝的菜和两个大白面馍。他扣好饭盒盖交给我,并嘱咐我路上小心点,别摔倒了。

       哪知怕啥来啥!我穿的是母亲做的衲底棉鞋,踩在雪地上硬的像冰鞋,走起来滑滑唧唧并吱扭作响。大约走到车务段后面的位置,在一个有冰的斜坡上,一个仰巴叉就把我摔倒了,饭盒也摔出老远,菜和馍也倒出来了。看到这些,我自己坐在雪地上哭泣,哭完了又把馍馍装在饭盒里,跟头把式地回到了家。父亲看到这些气愤地说:“你可真是没用!连个饭都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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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铺轨到乌鲁木齐西站)

      那时父亲经常忙得顾不上吃饭、也顾不上我。家里没水时,我就多次拎着底大顶小的黑铁皮水壶,到附近的水房去提水。有些挑水的大人看到我这么小来提水,就帮我接半壶水,我就踉踉跄跄地休息几次才能提回家。每当此时就非常想妈妈,经常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泣。这就是我幼小的心灵对乌西站最初最反感的印象了。

      大概过了有一个月,我妈带着我妹妹也从达坂城坐汽车搬来啦,(当时我家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孩子)见了她们,可把我高兴坏了。

      那时的乌西铁路地区沿着兰新铁路和如今的站前街,从东到西分布的单位是:车辆段、水电段、工务领工区、公安段、电务大修队、车务段、建筑领工区、头区办事处和地方派出所、铁路供应站、理发室、地区食堂、地方商店小铺、粮店、银行、邮局、新华书店、通信电务领工区、单身宿舍、灯光球场、露天电影场、乌西站及候车室;跨过大沟往西是乌机务段、机筑队、给水队、钉道队、棉花加工厂等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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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1964年配属乌鲁木齐机务段的匈牙利引进的内燃调车机,当時全乌铁局只有二台,另一台在哈密,后来因为没有检修能力报废。编者注)

       在现站前街往北较远的区域有铁路卫生所、铁三小、五七大队、沟西有铁二中等单位。那时整个地区的主路只有现在的站前街、中枢路、西辆段路,现在的整条东林街以北的区域除了现乌铁培训基地位置有几处工程单位的自建临时土房外,其它都是“五七大队”的菜地(那时称为后地)。

      整个地区没有一寸柏油马路,都是天然即配的沙砾土路,现乌西车辆段大门口往东北方向,经原212部队门外到乌鲁木齐北站,有一条坑洼不平的沙砾土路。现中枢路往北也有条沙砾土路经河南庄通往乌伊公路。

       所有的大路小径晴天满是土,雨天到处泥,家家大人孩子都备有雨鞋胶靴。直至我接班参加工作离开的1975年秋,市政部门才将一条二级简易柏油马路从北站修到乌西站小广场(那时我们叫它油漆马路,我们中学生也参加了一周的修路劳动呢)。

      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和财力充盈,乌西地区的道路越来越多,质量越来越好,现在建成了多条纵横交错并具名的平坦、精致、宽广的林荫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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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站站前广场旧貌)

二、衣着和穿戴

      衣着穿戴是绝对有其行业及时代的特征表象的。我记得在一九六、七十年代我童年和少年时,乌鲁木齐火车西站地区人们的衣着打扮非常具有铁路行业的特征。大人们无论男女,春秋装基本上都是穿一身蓝华达尼面料并缀着金黄色带路徽的铜扣子制服。

       男的戴着与服装同色面料的解放帽,女的作业时也是戴帽子,大都是梳着两条到肩的大辫子或是齐耳短发,人们脚穿布鞋或胶鞋。

       冬季大人们大都是穿蓝色面料的皮大衣、皮夹克、棉裤,头戴俗称“火车头皮帽子”,脚穿劳保翻毛大头鞋。只有少数坐机关的男干部有的着蓝、黑色中山装,穿锃亮的黑皮鞋;女干部则是蓝、灰色的“列宁装”。

      那时生活水平较低,着高档面料服装穿皮鞋的人很少,即便有这些行头的人,也是在过年节或参加重要活动时才穿呢。有些人没有,需要时都是找别人借,我记得我父亲的那套“喝茶”服装和黑亮皮鞋,就被许多伯伯叔叔借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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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们这些子女们,春秋季节,大点的男孩也是穿着请裁缝做的蓝华达尼或斜纹或咔叽面料也缀着铜扣子的小制服,脚穿解放牌胶鞋或家做布鞋;女孩大多也是蓝制服,脚穿家做布鞋或制式带袢绒布鞋,少数也有穿款色不多的花布面料服装的。

      夏天男孩大多着蓝白条海军短袖衫,穿塑料凉鞋,戴军便帽;女孩可就“繁花似锦”了,她们有各种好看的花衣裙、花凉鞋。冬季男女学生大多是穿自做的棉衣裤,(少数也有穿制式“棉帿”的),头戴着各式样的棉或皮帽,脚穿家做的棉鞋或制式的棉胶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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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各家孩子少的有三、四个,多的有七、八个,大多数家庭都只是父亲一个人工作,铁路上叫“单机牵引”,经济上都比较拮据。所以,孩子们的衣裤都是大孩穿小了传给小孩,“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大人、小孩们大多数都穿过上衣的领口、肘部、裤子的臀部、膝盖处补着补丁的衣裤和缝补过的鞋袜。大孩在穿衣方面是沾了大“便宜”的,而干家务多又是吃了“大亏”的,我这个家中大孩深有体会,这也就是所谓的“甘蔗没有两头甜吧”!

      文革刚开始时,我六、七岁在上小学,受“红海洋”和破“四旧”的影响,许多人不敢穿高档服装穿皮鞋了。有时在路上看到有穿皮鞋不顺眼的人时,我们这帮调皮的男女小学生就说:看!资产阶级!就以一种蔑视的情结,跟着那人身后齐喊:锃亮皮鞋洋袜子,走路像个贼娃子!气的那人哭笑不得,囧态百出,狼狈不堪,疲于躲闪……

      总体上,人们的服装在文革前是蓝黑灰色调,文革时期军绿色盛行,青少童年都追崇戴军帽,穿军装。文革后期时有些“时髦前卫”的青少年则穿着肥大的军便上衣,下穿瘦短裹腿的“鸡腿裤”并在裤脚处露着艳红的秋裤腿,脚穿尖头的黑皮鞋,给人一种泼皮无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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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人)

      可能是受“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所影响吧,1975年前后,人们开始钟情于蓝色劳动布的衣帽了,那时身穿一身蓝工装,手拿一件活扳手,也是工人阶级占领上层建筑,劳动创造一切的风景线。

      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现乌西站地区的人们和全国各地同样,衣着穿戴如万花筒般的异彩纷呈,五彩缤纷,人们享受着幸福恬静的美好生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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