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747

0747-1

除夕

隔年今夕愤摛辞，老眼乾坤望起衰_（1）。战后朝端稍震动，谋乖士气尚嚣漓_（2）。群儿归挂扶桑袂，娇女憨摹馈岁诗_（3）。厌世忧天百无用，看围高烛倒深卮_（4）。

【笺注】

   除夕之夜， 陈三立写此诗，前半写对日俄内战后国事的忧虑，后半写到自己的身边的子女，感叹自己徒然忧国而百无一用。

（1）“隔年”二句：隔年的今天晚上，我曾愤怒地铺陈诗语，老眼望着乾坤，盼望时局脱离衰败。

    “隔年”句，指陈三立前一年除夕所作《除夕被酒，奋笔书所感》诗。

“擒辞”，铺陈词语。南北朝刘孝绰《奉和昭明太子钟山解讲师》：“擒辞虽并命，遗恨独终篇。”

“起衰”，振兴衰败的趋势。语出宋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

首联回忆前一年的今日奋笔书感，盼望国事有所转圜。

（2）“战后”二句：日俄战后，朝廷上稍稍受些震动，谋略乖谬，士人的风气还是轻浮而浅薄。

“战后”句，此指日俄战争之后，清朝所受到的震动。

“谋乖”，谋略错误、荒谬。宋王安石《韩持国见访》：“岂敢事高蹇，茫然乖本谋。”

“嚣漓”，轻浮而浅薄。《冯氏锦囊秘录·痘前十八犯》之一：“凡儿未患痘时，先感冒风邪，身如火烙，头痛自汗，咳嗽不已，或伤寒之后，而痘随出者，则元气嚣漓，须急疏风解热，补血滋阴，调元固表。

颔联写日俄战后，并没有对国人真正有所震动，颇感失望。

（3）“群儿”二句：几个儿子都回来了，日式的衣服挂到了一边；宝贝女儿娇憨地摹仿馈岁的诗篇。

    “群儿”，指在日留学假期归来的陈衡恪、隆恪与寅恪三子。

“扶桑”，神话中的树名。后亦代称 日本 。《梁书·诸夷传·扶桑国》：“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馀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 “扶桑袂”，指日本的衣服。

“馈岁”，岁末相互馈赠。晋周处《风土记》：“蜀之风俗，晚岁相与餽问，谓之餽岁。”餽，通馈。

颈联转而写今年的除夕，群儿自日归来，女儿学写诗。

（4）“厌世”二句：厌恶尘世，忧虑国事，百无用处！还是看着高烛围座，倒满酒杯。

“忧天”，忧虑国事。语出《列子·天瑞》：“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

“深卮”，深杯。清钱谦益《吴期生金吾生日诗二首》其二：“春酒酌来成一笑,黄龙曾约醉深卮。”

    尾联叹息自己对国事的忧虑，徒然自伤，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还是饮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