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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的“八万言书”手稿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霸州老人 2023-02-11 发布于天津

1959年4月到6月13日间,彭德怀率众中国军事将领先后对苏联和东欧各国进行了友好访问。回到北京的第二天,他就不顾疲倦地到国防部大楼办公。

总参谋长向他汇报了国内极其严重的军事形势。如甘肃等地已经断粮,外出逃荒的人民越来越多。不仅粮食,日用品、建筑材料、电力、运输等等全部都处于紧张状态。

彭德怀焦急地问:“还能从部队抽出一部分车运粮吗?”

“能抽的都抽了。海军还抽了一部分去重庆帮助运粮,空军也抽了,再抽的话就会影响备战了。”黄克诚说。隔了好久,彭德怀终于开口,继续抽,继续保证粮食供应。

带着访苏归来后的疲惫和对国内形势不容乐观地沉重心情,彭德怀登上了庐山。却不想,这次会议几乎成为扭转他整个人生的大暴风。

彭德怀

庐山会议与“八万言书”始末

庐山会议,是党的两次重要会议总称,7月2日到8月1日初召开的是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2日到16日是八届八中全会。原本的计划只有前者。

毛主席、周恩来、陈云等人已经提前来到山上。和彭德怀一起到达的有贺龙、李富春等人。在火车上,彭德怀一直阅读着重要文件和内部资料。与国内隔绝的50几天,他还有太多需要了解。

庐山会议旧址

在火车上,保健人员发现彭德怀每次扒几口饭就放下筷子,回自己的包厢里了。保健护士问他,是不是病了?彭德怀摇了摇头。是不是车上睡得不好?彭德怀指着窗外,“看看他们......叫人还怎么吃得下饭?”

护士看向车外,站台上许许多多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人,他们一个个面带菜色、憔悴不堪,很显然,他们是被安保人员赶到车站外的灾民。

毛泽东在上山后明确说,“这次会议主要得纠正'左’。”当时,毛主席将国内形势概括成三个词语:成绩伟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并且提出切合实际的19个问题。初上庐山的彭德怀对此充满希望。

会议初期,正如毛主席所言,“这是一个神仙会。”白天,他们开会,晚上看戏、看电影,诗词歌赋面面俱到。但很快,随着问题讨论越来越深入,各种思想分歧和矛盾也增多,会议气氛变得紧张敏感。

对于当时的形势,有一部分人认为人民公社化运动有伟大成就,而错误不过是“不到一个指头”,并且已经经去年下半年一系列会议后解决了。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虽然取得很大成绩,但是暴露了很多问题。虽然中央制定了许多措施,但是收效甚微。很多经验和教训值得总结,不是要给群众运动泼冷水,而是为了真正克服缺点,将日后工作做得更好。

彭德怀属于后者。

彭德怀

四个月前的上海会议,毛主席曾经号召所有人应该讲真话,发表不同意见,还用海瑞批评皇帝的例子举例。会后,彭德怀的案头总是放着一本《海瑞传》。这次会议,彭德怀直接说了一些犀利的问题:

“毛主席家乡这个公社,去年的增产数实际没这么多嘛,我去了解了实际只增了

13%,又问了周小舟,的确才14%,国家还给了不少贷款。”

“过日子,风景区、人工湖可以慢点搞,浪费大。很多省都给毛主席修别墅,这总不是毛主席让搞的。”

诸如此类,引起了某些人的极大不快。

毛泽东 彭德怀

曾经在山下,彭德怀常常把部队的某些问题转呈给毛主席,总希望毛主席了解下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这些天的会议,毛主席对于经济形势仍然比较乐观,对于城乡存在的局势他很少提及,他认为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发生的问题经过各大大小小的会议已经解决了。

7月10日,毛主席让胡乔木等人将最初的19个问题讨论意见加以整理写成草案,经过程序修成定稿发到地方贯彻执行。

很多人看到这种趋势,会议上也就不再谈什么问题,讨论问题的氛围也就变得稀薄。但这个会议与彭德怀的期望相去甚远,他更加焦急。

彭德怀 毛泽东 周恩来

他清醒地知道,什么“高产卫星”都是表面,只有总结经验教训才能避免日后继续犯错。

12日晚上,彻夜未眠的彭德怀决定亲自去毛泽东的住处面谈,但不巧的是,警卫同志告诉他,毛主席昨晚一夜没睡,刚刚睡下。彭德怀只好悻悻而归。

当晚,彭德怀对参谋王承光说,这次会议尽是谈一般的问题,没有有思想性的发言。我在西北小组上的一些意见应该也不会引起注意。

在前一天,周小舟前往彭德怀住处,周小舟说到小组会上只要谈到缺点和问题就会被人打断。彭德怀说西北小组讨论地不错,但还有些不成熟的意见不便在会议讲,准备给毛主席写封信。

周小舟 左一

周小舟说,写信也好,把你在西北小组会的话加以充实,写给主席看就很好了。

于是13日,彭德怀口述,让参谋长王承光起草拟稿,然后做完修改交王承光誊清。仔仔细细看后,彭德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王承光将信交给了毛主席的秘书高智。

这便是“八万言书”的由来。

彭德怀的信

“八万言书”谈及党内思想方法、工作作风等问题,以及全国的种种局势。这一上书,一时激起千层浪,打破了“神仙会”的表面宁静祥和。

16日,全会通过了撤销彭德怀国防部长职务的决议。

庐山会议后,““野心家”“阴谋家”“伪君子”等等,彭德怀蒙受着各种恶名。

彭德怀被免职

“八万言书”手稿保存始末与彭德怀最后的日子

三个月后的国庆节,北京一片祥和,全国人民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此时国家领导人在天安门城楼的合影少了彭德怀。

此时的彭德怀搬出了中南海,住在了远离闹市的吴家花园。在这里,他和群众别无两样:挖田、种地、挑粪,常常干得满头大汗。

在这里,彭德怀制定了一套严格的学习计划:《资本论》《列宁全集》《斯大林全集》《毛泽东选集》等等,还记录了一些如何科学种植的笔记。

同时,他还对当时的许多错误口号和做法提出批评,如搞群众运动时他说“这不是群众运动而是运动群众。”

吴家花园

对于要求工人劳动不计报酬,推公共食堂、均贫富的做法,他也认为是有些同志的一意孤行,脱离群众生活。

1962年,彭德怀觉得处境在进一步恶化,便开始担心他的手稿。

于是,当侄女彭梅魁来吴家花园看望他时,便提出由她保管,并告诉她这是自己一生回顾和总结,如果将来有机会,就拿出来为他争取清白。于是彭梅魁将手稿带回去藏在柜子底层。

彭梅魁

过了一段时间,彭德怀觉得放他手里也不安全,于是就要了回去。

形势越来越差,彭德怀给中央写信也没有回应,恢复名誉已经完全没有希望,这时候跟随他多年的妻子浦安修也提出离婚。没有子女的彭德怀常常说自己和浦安修像是“土地菩萨”,而侄女彭梅魁就视如己出。

在彭梅魁的劝说无果下,浦安修仍然执意要离婚。彭德怀知道破镜难圆后,将浦安修约来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夕阳西下之下,目送她乘公交离去。

两年后,彭梅魁对彭德怀说,自己要回湖南老家一趟,可以把手稿带回去。彭德怀觉得这是个保存的好机会,于是又把手稿给了彭梅魁。到了老家,彭梅魁与家人将手稿用蜡蜡封了表面,装在瓷毯子藏进了灶肚子。

形势眼见不明朗,彭梅魁担心手稿出问题,于是专门请假跑回湖南老家,将手稿交给了弟弟彭康智。

1965年,彭真在人民大会堂代表党中央接见彭德怀,要他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去西南三省云南、贵州、四川任副总指挥。

经过两小时的交谈,彭德怀没有松口,说希望去农村。几天后,毛主席秘书叫了彭德怀前往中南海。

彭德怀

自庐山会议后,毛主席对彭德怀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在毛主席高超的谈话技巧下,一方面化解了彭德怀积压多年的怨气,一方面却也没有在个人政治问题上做出让步。但彭德怀已经打动了,同意前往西南。

在西南的彭德怀不会知道,一场轰轰烈烈的更为激进的运动席卷全国。被停掉阅读权后,他只能从街头的信息知道这场运动矛头指向刘少奇。而更遥远的北京,“彭德怀专案委员会”也在加紧赶工。

此间,1969年,彭梅魁再次返回湖南将手稿带到了北京。

1978年,彭德怀从成都被押回北京,在囚禁中结束了令人不胜唏嘘的一生。为了给伯父平反,彭梅魁找到了恢复工作的黄克诚,托他将手稿交给党中央,中共中央秘书长收下了手稿。四年之后,彭德怀终于得以洗清不白之冤。

参考文献

  1. 李捷 于俊道《实录毛泽东(1-4)》,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版;
  2. 关河五十州《彭大将军》,现代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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