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是继马蒂斯之后野兽派的代表艺术家？

他被称为继马蒂斯之后野兽派的中坚力量，人物肖像画造型热烈而狂放，以鲜艳明快的色彩捕捉着人物充满激情的内心，而他年轻时与晚年时创作面貌的变化，一直以来都颇受争议。

“疯狂年代”

法国巴黎蒙马特高地的埃米尔·古杜广场上，有一处曾经大火烧毁只剩断墙的木板楼，上世纪初，这里聚集了众多前往巴黎学习的艺术家，他们扎根在楼内拥挤狭小的房间里，贫苦生活，激情逐梦。每一个窗口晾挂着的衣物会在有风的时节随风飘扬，远远看去，整座木板楼犹如一艘在晃荡中前行的“洗衣船”，大名鼎鼎的蒙马特“洗衣船”便由此得名，似乎承载着无数青年的艺术梦想，以待日后与这些会被载入美术史的名字一同发光。

来自西班牙的毕加索和来自荷兰的凯斯·凡·东根年轻时便在这里相遇相识，共同经历了彼此人生中不复再来的“疯狂年代”。

那时二人住在“洗衣船”，即使穷困潦倒也在坚持绘画，毕加索整日在杂乱的画室里埋头作画，经历过阴郁的蓝色时期，也度过了甜蜜的粉红时期，而凡·东根早期常常为了生计在街头画画，画巴黎的大街小巷，偶尔也为过往行人画上一幅肖像。苦闷的日子里，二人常常作伴，在彼此的鼓励和慰藉中撑过难捱的岁月。

与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毕加索不同，初到巴黎的凡·东根还在日复一日的观察和描摹中努力提高着创作意识与画技，只为证明自己背井离乡也能实现理想。

少年时的他曾在荷兰鹿特丹皇家美术学院接受过四年正式的绘画教育，荷兰绘画大师伦勃朗和哈尔斯的作品在那时一度影响着他的创作，但年轻的凡·东根不甘于停留在家乡，远赴法国后，便长久停留在这片浪漫的土地上。

他爱蒙马特的风情与浪漫，也爱画这里来来往往的姑娘。和在蒙马特描绘夜场和舞女的劳特雷克一样，凡·东根在用画笔熟悉了巴黎的大街小巷之后，也开始将目光聚焦于自己生活范围以内的蒙马特夜场。他观察着那些来来去去、衣着奢华的女郎，在她们变幻莫测的表情之中，倾听其灵魂深处的情绪与欲望。

画中女郎或衣衫半露或身着华服，在艳丽夸张的妆容服饰的加持之下，反而更能凸显其炽热如火的内心，以洒脱之姿面对不尽如人意的生活与命运。

蒙马特恣意狂放的生活与洗衣船内不分日夜的创作不断交织着，也见证着年轻的艺术家们艺术生命的盛放。从这里出发，毕加索走向了立体主义，而凡·东根则走向了野兽主义。

2022年7月9日到9月25日，在东京松下汐留美术馆举办了凡·东根的回顾展，名为“凯斯·凡·东根：从野兽派到'疯狂年代’”，恰是回应了他曾初到巴黎与挚友一起度过的黄金岁月。

展览共展出他不同创作时期的60余件极具代表性的女性肖像画，一一看过，似是从画中女郎的浓密妆容和微妙表情之中，回到那些纵酒当歌的夜晚，回到那个盛放着无数艺术理想的蒙马特，回到现代艺术正在酝酿的最初。

时代下的女性群像

1905年于法国巴黎举办的秋季沙龙展，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场展览。参展作品中，有一大批色彩强烈、用笔狂放的作品悬挂于同一展厅，后世熟知的野兽派在这场展览中横空出世，因批评家称这些作品仿佛失控的野兽而得名，当时暗含讽刺，却未想到，现代艺术的分支正从这些狂放的色彩之中悄悄萌芽。

参与展览的艺术家几乎都来自法国，唯有凡·东根是其中唯一一个来自外乡的艺术家，他的画作当时也挂在这一展厅内，因相近的气息被理所当然地划分为野兽派之列。

这一次的展览正是他画风日渐成熟的开端，如《阿尼塔》、《玛尔科夫人》、《舞女》、《女高音歌唱家莫捷斯科》等为后世熟知的代表作，集中体现了凡·东根在风格转向时期的探索中所倾注的付出与尝试，一张张“巴黎女子图鉴”，在当时被艾利·福尔称为“人世间的肉感诗篇”。

以个人鲜明的艺术语言与表达为标志，凡·东根成为了日后野兽派的代表画家之一，甚至在马蒂斯之后，成为野兽派的中坚力量和领导者。

相比初到巴黎习画和探索的早期，凡·东根在开始吸收野兽派的语言风格后，将人物肖像作为主要创作题材，并不断探索着形式语言的变化以及其背后的象征意义。

浓重大胆的色彩之下，释放着生命激情燃烧的热烈情怀，也有热烈之后化为灰烬般的空虚与怅惘，渐渐显现出的表现主义创作倾向，也为他日后加入德国表现主义社团桥社埋下了伏笔。

凡·东根作品的走红，使他在巴黎艺术界和时尚界都大受欢迎，随着为上流社会的贵妇们不断作画，他甚至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作画公式”，公开直言“最重要的是尽可能使她们高挑、苗条，并且别忘了夸大她们的珠宝，她们会为之疯狂！绘画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谎言了。”

此番言论以及此后的艺术表现，也使得他在享有盛名的同时，被广泛认为他的艺术天分在追求轻松、虚荣的怪圈之中渐渐流失。

直至1968年，已迈入九十岁高龄的凡·东根身体每况愈下，随之病逝。而他晚年创作面貌的鲜明变化，直至离去也未能给后人留下解释。

或许也无需解释，无论是早年画下热情洋溢还是晚年画中的典雅端庄，这些时代下的女性群像，在某种程度上，早已成为那个疯狂年代的缩影，仔细倾听，画面自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