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美声《澎湖湾的外婆》作者 秦 岭 朗诵 乔 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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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作家秦岭的散文《澎湖湾的外婆》用巧妙的构思和立意，把黄土地风情与台湾歌曲《外婆的澎湖湾》的主题交融在一起，注重叙事语境和歌词呈现的情感呼应，在淳厚、简约、质朴的艺术氛围中，表达了对外婆的追思和怀念。字里行间娓娓道来的故事，如一缕缕民谣般的忧伤，温婉而绵长。

《澎湖湾的外婆》

作者：秦  岭

外婆一定是在澎湖湾的，这样的错觉像真理一样，让我无由不信。

无论我身处何方，对外婆的怀念恍如“坐在门前的矮墙上”，而且“一遍遍怀想”，眼前也不是老家天水的黄土高坡，而是“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年少时刚刚学唱《外婆的澎湖湾》，我的外婆却离开了人间，那时的我虚头巴脑地酷爱艺术，可找遍所有关于外婆题材的表达，发现唯有《外婆的澎湖湾》才能抵达我的内心：“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也曾暗自算过，幽居大陆腹地的天水与镶嵌在台湾海峡的澎湖湾，直线距离至少在四千里以上，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而外婆生活半径的极限，也只是到过一次西安。澎湖湾到底算什么湾，外婆一定没有任何概念。一支歌，就这样以地老天荒般的力量和旋律，成为外婆的天堂。

作者的外婆1976年春节于西安大雁塔

也是巧了，外婆家的村子叫湾子，冥冥中与澎湖湾共享一个“湾”字。小村只是在三十里铺和四十里铺之间的拐弯处安营扎寨，于是叫湾子了。一条沙土路由东向西穿村而过，埂子西头是大片的芦苇荡，村东的埝渠上有两台古老的水磨，北边是一条不知从哪里流过来的耤（发传统音“xí”）河。那是我儿时见过的最大的河，雷雨季节，它玩命地冲开堤坝朝两岸的庄稼施暴，一到冬季，便累得像一根遗失在乱石和浅滩上的瘦缰绳，只是结冰时，那蜿蜿蜒蜒的晶亮，如大地睁开的明眸，与天上的银河比对光芒。

那便是外婆的世界了，也是我曾经的世界。

当时的外婆尚未到“拄着杖”的年岁，却常常“将我手轻轻挽”，往往是去埝渠洗衣裳，或者去自留地摘茄子，再或者，磨面，“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她一路讲给我的神奇故事，往往从“好早以前，后头庄里”开始。后头庄里是外婆的娘家，那里“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

外婆大约36岁时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摄于天水“明星”照相馆

外婆其实是大家闺秀，却遵“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训，大字不识一个。从上世纪40年代到60年代末，外婆一口气给我生了七舅两姨，还有我的母亲。我索性把众舅们归了类，四舅以上统称大舅舅，四舅以下统称小舅舅，其中七舅年龄小于我，便甘拜下风喊我哥。和小舅们惹猫斗狗免不了的，逼疯了，我就背水一战，喊着外婆的名字大骂。唯有那时，外婆才决然变脸，揪着我的耳朵吼：“我的名字是给你取的？你给我滚！”

可我愤然回家不到三天，就梦到外婆了，还会梦到沙土路上奔跑的大卡车，梦到和小舅们去耤河玩水，还有四舅的藏书、大舅的板胡、二舅哼唱的“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什么的。而外婆也会把话捎来：“还是来吧！”来是来了，但是和小舅们的热乎不过三顿饭，又斗得鸡飞狗叫。

作者幼年照片

外婆便叮嘱四舅：“给小孽障一本闲书，安稳一下，免得上房揭瓦。”

外婆看透了我的小脾性。有书在手，纵有炮火连天，我也无动于衷，但我偶尔也会“噗嗤”一笑，有时为书中的趣闻，有时为小舅们两败俱伤的嚎哭而幸灾乐祸。“噗嗤”之后，我照样回归于沉静。

作者幼年照片

外婆就叹：“这娃见了书就乖得不成样子，也不晓得是谁转世的。”

二十多年前我远赴天津工作，便很少有机会再去湾子，但造访台湾的机会却频频增多。每次从台北奔高雄，大巴都要沿台湾海峡南下，途经嘉义，对岸就是澎湖列岛了，但见几十个小岛影影绰绰，烟波浩渺。

台湾朋友告诉我：“我发现兄的目光定神了，如果不出海，澎湖湾的真容是看不清的。”

我答非所问：“我的外婆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

“不！兄的外婆在澎湖湾呢。”

我轻轻握紧了台湾朋友的手，一时泪眼迷蒙。再眺澎湖湾，外婆分明在着的，她在椰林里，在沙滩上，而那位老船长，该是我的外公吗？

《外婆的澎湖湾》曲谱

我轻轻唱起了《外婆的澎湖湾》，全车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窗外，并卷入了大合唱。人人都有自己的外婆，可我的外婆就是我的外婆，不是别人的。目光穿过台湾海峡，便是大陆，便是陇原，便是湾子了。恍惚间，湾子的白杨林变成了椰林，地埂变成了海浪，鸡冠花变成了仙人掌，似闻外婆的声音传来：“免得上房揭瓦。”

倘若外婆在世，老人家该“拄着杖”了，可我连给她送一根杖的机会都没有。

“下次来台，我一定领兄去澎湖湾看看。”台湾朋友说。

我哪敢应允，怕只怕找遍澎湖湾，却还是那支歌。

注：本文图片除人物照片外其余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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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秦  岭

一级作家，在《人民文学》《当代》《中国作家》《大家》《芙蓉》《钟山》等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著有《皇粮钟》《幻想症》《相思树》《透明的废墟》《走出“心震”带》《庚子“安心”行动》等20多部，小说曾5次登上中国小说排行榜，12次纳入“好书榜”，获小说月报第13（原创）、16届百花奖、敦煌文艺奖等十余种，参与主创或改编的剧目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20多篇散文作品纳入大学、中学语文阅读试题或范文读本。多部作品翻译到国外。

朗诵者

乔  峰

天津广播电视台新闻广播主持人

音乐合成

危    羚

天津电台高级编辑，业务指导，薇电台总编辑。第五届全国广播电视“百优理论人才”获得者。有多篇广播作品获中国新闻奖、中国广播电视新闻奖，多篇纪实文学作品发表与获奖。曾受邀在多所高校讲授广播专业课程多年，出版专著《一个广播人的多维思考》、《网络音视频节目配乐技巧》、大学教材《广播音响报道实用教程》、《广播节目编辑与制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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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光

毕业于北京大学，现任天津薇媒科技有限公司，天津紫苑策划发展有限公司，天津光大优农科技有限公司，天津紫源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天津市滨海新区豫商商会会长，北大天津滨海新区校友会会长，天津市企业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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