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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临帖
用不同的节奏去临写同一个帖子，创造性地探索不同的呈现可能，必有不同的收获，因为书法的根本目的就是呈现，而呈现落实到可操作的层面，其最根本的手段或方式就是用笔的节奏。但在几乎所有的书法教育中，我们总是被要求逼近原帖，亦即所谓察之尚精、拟之贵似。而原帖永远都无法逼近，因为你不是钟张羲献，你所处的时代也不是两汉魏晋，所谓的逼真，在事实上不仅是一个日行其半、永无尽头的死结，也像是一个弥天大谎。我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吗？竟然会去质疑一个延续千年、并一再被证明有效的书法传统。比起有效的传统，我更在意新的边界的探索，并在每一个环节上得到尽可能具体的体现，譬如审美鉴赏上的打通美丑两端，亦即所谓美书丑书之间的界线；譬如上文所提及的临帖方式上的变通或探索；譬如对书法整体视野及解读上的拓宽与深入等等。书法固然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文化系统，但具体到个人，则又必须是从其心灵之土生长出来的，所谓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我们所要探求的，便是那一轮既不同于传统，也不同于别人的我之新月，书法亦然。临帖的目的是什么？是攫取能将自己点燃的火种。没有参透到这一层，纵使退笔成冢，恐怕也是枉然，这其实也是许许多多写字的人共同的结局吧，现实就是大部分当初踌躇满志、信誓旦旦并自诩有不俗天赋的书法爱好者，终其一生都写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想想都觉得凄凉。书法其实挺没劲的。尤其是想以此为生的话，那几乎就是一场永无尽头的苦役。或许你会举一些连你自己都不信的、别人的成功例子来给自己打气，并在某种镜花水月般的气氛中咬牙坚持着，但每天的太阳依然会提醒你什么叫现实。王铎对宿墨的应用，常用的方法是直接沾水，则先用毛笔在清水里沾一下，然后再入砚取墨，这样写出来的字不但有洇涨之态，常常表现是起笔第一个字，更重要的是因为毛笔内部含水，能在书写的过程中从内部将笔毫外层的宿墨冲化开来，进而在纸面上得到丰富多变的墨色，而书写本身也不会因为是宿墨而凝滞。越来越觉得王铎是颠张醉素以后的草书第一人，不是因求变而成就、也因求变过甚而有过犹不及之嫌的黄庭坚可比的。王铎对草书的理解与演绎，是死死咬住一个势字而不管不顾地一路狂奔而去……曾翔在书法边界方面的探索行为，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因为过于前卫，所以注定会招来攻击与谩骂，也因为足够勇敢，所以也必然会有人喝彩支持。我是属于喝彩这一边的，欣赏他的勇气的同时也看到了他探索的诚意。对于曾翔或同类书法现象，既不必急于定性判断贴标签，也无需过早引经据典做分析，一切都还只是刚刚开始，不但曾翔以后会有王翔李翔出现，就是曾翔之前，也有张翔李翔存在过，曾翔并不是孤立的书法现象，更非另类，他所代表的是一个隐秘得很深的、关于突破既有边界的传统。而欣赏甚至是喜欢所谓的丑书，这可能又跟我的本性有关，我对整齐划一的东西近乎本能地心怀警惕，更不相信书法艺术是可以设计、策划的，而所谓的成竹在胸，也不应该是书法、尤其不应该是以即时情绪为核心的草书的创作原则。书法跟人生一样，得见世面。用师父当年教我的话来说就是你得先开眼，眼开了，就好办了，心里知好歹，手下也有分寸。想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书法的学习有两个误区：一是过分务实，将它当成纯粹的技法与技术；一是过分的务虚，将它奉为纯粹的艺术与文化；都有失偏颇。它们是一枚铜币的两面，我们的眼光要穿透这枚铜币勾兑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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