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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冬天  □陈福清 江南冬天的冷是一种别致的温柔，如温婉少妇般的清丽。没有北方冷的粗犷豪迈雄壮霸气，更没有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般的大气磅礴。江南冬天的冷是随意的，是含蓄的，是种沉静在悠然里的释放。深秋的音律在一夜倾城的瑟萧里，悄悄的钻进衣角的缝隙。秋与冬的拥吻，让人们在衣柜的翻拣中感叹着初冬的来临。 冬日嘈杂的清晨，空气里涌动着喧闹，临街的小吃店里冒着腾腾蒸汽，拥挤的人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吃着包子油条，嘴里吐出团团的热气。或聚或散的人群，如壁上的油画增添了红的、黄的、蓝的、紫的色彩。在马路上，在公园里，在巷道中，到处是温柔轻慢的吴侬软语。人们问候着，微笑着，行走着，融进了江南冬天的韵律中。  江南冬天的山是灵动的，一座座，一堆堆，如脱去盛装的孩童，簇拥着淡黄色的浅绿，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不知名的花儿草儿，冒出头，睁开眼，害羞地相互看着。江南的山是小的，是精致的，精致到没有了性格。江南能称为山的地方，最多算是丘陵的别称。印象中的峭壁林立，直冲云霄似乎没有了记忆。一处坡地，一方崖口，或是隆起的土堆，便成了山的巍峨。再点缀上几棵古树，几根藤蔓，几束荆棘，最好再有点寒凉的霜花，萧瑟幽静，凄婉冷寂，便已多出了文人：林花榭了红，太匆匆。常恨朝来寒重，晚来风的闲遐愁叹。  江南的冬天水是清的，是绿的，是沉静在水乡里的情怀。临河而建的粉墙黛瓦，在慵懒的阳光下静立着，如安详的老人般倒影在水中。薄冰下的河水轻缓的流动着，清澈的一眼看见河底幽暗的泥色。鱼儿们簇拥着，无精打采地漫游在薄冰下，时聚时散。河边未结冰的岸堤旁，深绿色的青苔漫延着临河的石壁，在细缓的涌流里飘散开去。薄冰如晶亮的玻璃，隔着水天一色的淡蓝或是乳白，掩映进江南的冬天里。  北方的雨是迅疾的，冬天里也来的骤然猛烈。即便没有夏日的倾盆滂沱，也透露着不羁的野性。而江南的雨是缠绵的，是舒缓的，也是恼人的。尤其是江南冬天里的雨，透着一丝彻骨的寒意，漫不经心的滴嗒。傍晚前萧落的残阳，抹尽了余辉。半夜醒来，窗外便悄然落下了稀沥的冬雨。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不知道何时停下。雨就这样稀稀疏疏，轻柔舒缓的下着，如低静的音符扯着长调，无休无止的飘散。或是几日的短促，或是半月的怅延，江南的冬天都沉浸在漫天轻落的细雨中 ，一切都显得烟雾迷朦清冷幽静。  江南的雪来的闲暇悠然，似乎不是冬天的主角。没有北方雪的岁末必至鹅毛萧然，更没有北方雪的漫天飞舞雍容大气。江南的雪是羞涩的，是矜持的，是小家碧玉的灵动娇气。也许是盈月，也许是两载，也许是数年；雪儿来的迟，来的晚。或是听了消息，或是见了影儿，却又在半期半盼中没了音讯，留了怨念，留了想往。雪终于下了，静逸飘漫不沾不染的落于屋顶，落于窗台，落于街巷，落于世俗尘埃。伸出手去，雪花在指间凌乱，清清的，凉凉的，弯着腰儿化成晶亮的水滴，融入了肌肤的温度。积雪的花丛里，枯叶堆集成鼓胀的圆包。憨态可掬的样子，如一只银白色的猫儿，玩皮的睡卧于雪中。孩子们奔跑戏闹，轻踏在盈埋脚面的雪中，打着滚儿，撒着欢儿。年轻人也拾起了童心，在雪地中追逐着打闹着，享受着江南冬天里少有的乐趣。  江南的冬天是内敛的，不喧嚣张扬，不显山露水。如江南人的性格一样，沉稳干练，精明豁达。在一种平淡的思绪里，轻诉着岁月的蹉跎，生命的坚守。 江南的冬天是柔弱的，似邻家的女孩，轻柔的娇羞惹人怜爱，怜爱到不忍去久视，不忍去摘取。仿佛一声轻叹或赞美，便毁坏了心中的景致。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江南的冬天蕴藏着美的韵律；玲珑透剔的错落，温婉如玉的小巧，让人流连忘返，让人回味悠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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