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之 卫气与营血

上次我们基于《伤寒》第12条和第13条的原文，分析了太阳中风证和桂枝汤证之间的关系。简单回顾一下，以太阳病主提纲症状的基础，又见发热汗出、恶风、脉弱者，就是太阳中风。而治疗太阳中风主用桂枝汤，桂枝汤共计五味药，分别是桂枝三两、芍药三两、生姜三两、大枣十二枚、炙甘草二两。太阳中风的名称，是仲景按照方以类聚的整理后的六经概念而提出的。

文章发到同学计划群组后，＠博爱从吾好回复：荣行脉内，卫行脉外。汗出荣盛卫弱，所以太阳中风伤卫。＠随之也同步提出问题：太阳中风伤卫，所以汗出。是不是这样啊？一般说弱人阳不秘，卫气受伤，是为中风，一线溃败，是以有汗出症状。今天我们将以此为机，来讨论一下什么是荣卫、荣卫之间关系以及荣卫不和谐可能造成的人体疾病有哪些。

在《伤寒》中有如下条文中涉及到了荣气和卫气。

第12条：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第53条：病常自汗出者，此为荣气和。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以荣行脉中，卫行脉外，复发其汗，荣卫和则愈。宜桂枝汤。

第54条：病人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

第95条：太阳病，发热汗出者，此为荣弱卫强，故使汗出。欲救邪风者，宜桂枝汤。

简单的解读一下：第53条讲病常自汗出者，其原因不在脉内的荣气，故说“此为荣气和”，而是由于在脉外的卫气，因为卫气不与荣气保持协调，所以荣气自行于脉内，卫气自行于脉外。卫失荣则不固，荣失卫则不守，故而常自汗出，宜用桂枝汤复发汗，是荣卫调和则痊愈。

第54条讲脏无他病，不在里面，言外之意，其病在外。定时发热自汗出，就是卫气不和的表现，应当在发汗前服用桂枝汤发汗即可痊愈。

第95条讲太阳病发热汗出者，为太阳中风证。和第12条对应，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亦和荣弱卫强对应。卫气强而有力对抗外邪，而发热，脉象表现为浮，营气弱，虽有汗无法祛邪外出，脉重按则弱。

定时汗出或自汗出，都是荣卫不和的表现，是临床常见病，用桂枝汤多验，应当注意。桂枝汤从中起着“调和营卫”的作用。

那么什么是荣，什么是卫呢？荣是个通假字，通营，所以荣即营，荣卫即营卫。营，形声字，从宫，与居住有关，本义是指四周垒土而居。卫，繁体字为衛，从行，从韦，本意为安全部队沿道路两侧境界。在人体中，营中所居的是血，所以我们常说“营血”。是什么封闭血？是脉。所以脉外“动”的物质就是卫。由于人体内只有气具有自主运动性，其余所有的物质都是随着气的运动而运行的，因此人体之内脉之外“动”的物质，指的是气，所以我们常说“卫气”。例如，一个人在地里种了点水果，为了防止人来偷，于是设置了栅栏，并且自己在外侧巡逻守护。这里的水果犹如营血，栅栏为脉，巡逻守护的人就如卫气。

行于脉中的为血，行于脉外则为气。这是从本体角度而言的。血的作用叫做荣或营，气的作用称之为卫。这里是就作用而言的。不要认为在血气之外，另有荣卫的存在。他们自来于饮食水谷，化生于胃，机体赖之生存，又称之为精气。荣卫二气散布全身，内外相贯，运行不已，对人体起着滋养和保卫作用。

营气和卫气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两者本为一体，都是人体的精气，由于其所在位置不同和作用不同，而被取了个别名叫做：营气和卫气。卫气失营则不固，荣失卫则不守。也就是说，卫气来源于营血，营血失常，如营血因为出汗的缘故而减少，或者由于大出血而减少，卫气就没有基础和源源不断的支持，很容易被邪气所攻破，因此说卫气失营则不固。外邪入侵，若卫气足则抗邪于表，如卫气不足，无力祛邪外出，病邪则盘旋于肌腠，如果卫气在抗击病邪连连失手，病邪将直达营血，因此荣失卫则不守。营卫本来是和谐的，但是当一方或双方失常的话，就会出现营卫不和。

我们把营卫按照强弱分类组合一下：

第一种，营强卫强，即精气充实，营卫和谐，当为健康状态。但当病邪侵犯也反应最为激烈，太阳伤寒证就是典型的症状，后续我们将进一步的讨论。第二种，卫强营弱，卫强热自发，营弱则汗自出，太阳中风证的典型表现。第二种，营强卫弱，由于营没有了卫固守，故而常自汗出，为营卫不和的一种表现。第四种，营弱气尽，这里的气指的是卫气，卫气在与病邪的斗争中失败后，腠理打开，邪气也因此向内传入至半表半里或里。“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协下”。

我们再回到桂枝汤证上来。桂枝汤证主要针对精气虚而须发汗而设计的。精气在表层不能形成防御力量而战胜邪气，虽然得汗出，但不足以完成祛除邪气的任务，而邪气乘着汗出之虚，从汗毛孔而入，盘踞到肌腠之内。桂枝汤能促进胃气，加强精气，把盘踞在肌腠之内的邪气祛除于外，故而称之为解肌。无论是卫强营弱的太阳中风证，还是营卫不和，都可以通过桂枝汤发汗解肌来进行治疗。

如果精气充实，能够胜邪，只是不能得汗而出，汗毛孔的开合功能异常，而导致脉浮紧，发热，汗不出的表实证，则需用麻黄汤发汗解表，邪气随汗一起排出体表，此称之为解表。这种表实证若误用了桂枝汤证，必然导致实实之祸，使体表的体液聚集更多，发热更重。

最后，关于荣气和卫气的讨论，有时也并不重要。更加重要的是掌握仲景怎么辨别出这是桂枝汤证的。如果我们把这些条文作为一个医案，一个患者，病常自汗出或是时发热自汗出，没有其他的里证问题。因为汗出是体表的问题，所以是表证，表证的时候要看有汗还是无汗，有汗桂枝，无汗麻黄，所以这个是桂枝汤方证，宜桂枝汤。

今天的笔记就写到此，下次再见，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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