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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百多天来，在杰米扬斯克南面55英里处的霍尔姆，第281保安师舍雷尔将军的战斗群以其约五千人的兵力，一直坚守着广阔沼泽地区中部的路口，洛瓦季河上游的据点和渡口，控制着河流和内陆地区。 在大卢基与杰米扬斯克之间被撕裂的防线上，霍尔姆是德军唯一的据点，也是通向第16集团军的后门上的螺栓，就像杰米扬斯克挡住了苏军向南挺进的势头那样，霍尔姆阻止了苏军向西的推进。 这个拥有12000名居民的小镇一夜间成为了双方交战的前线，补给部队和前线各师的后勤单位被组织起来进行镇内防御。 第281保安师师长舍雷尔少将被任命为要塞司令，他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霍尔姆。 “舍雷尔”战斗群是一支七拼八凑的大杂烩，其中包括第123步兵师的一部，第218步兵师的一部（该师刚刚从丹麦调至东线），第329步兵师的第553团。 还有来自卡林西亚和施蒂利亚的山地猎兵也被组建为第8突击队，另外，有空军第1野战团的第3营和第285保安师的第65预备警察营。 甚至，这里还有一支海军摩托化运输队。 第218步兵师第386团团长马尼蒂乌斯上校，将这些大小不一的部队铸造成一支有效的作战力量，他则成为了这支部队的灵魂和支柱。 1月28日，霍尔姆被彻底包围，第10机枪营的一部分德军设法逃入了包围圈内，尽管有点晚，但在他们身后，包围圈被一劳永逸地被封闭了。  被苏军包围的德军防守区域 这片德军防守的要塞区域，方圆不到一平方英里，后来缩小到只剩半平方英里，5000至5500人守卫着这一要塞。在某些地方，包围圈的防线穿过镇子中央。 这些德军士兵了解北部公墓、发夹弯、“格伯乌”监狱、派出所峡谷之间的每一座房屋，每一处废墟，每一棵树木和每一个弹坑，这四个地点是霍尔姆要塞中最出名的据点。 苏军的三个步兵师围住该镇，日复一日地发起进攻。 霍尔姆的德军只能通过空运获得补给，在包围圈防线外的一片中间地带，工兵们修建了一条临时跑道，70码长25码宽。 如此短小的跑道，使德军飞机的每次降落都成为一次冒险，许多容-52运输机在进行这一尝试时遭到损坏。没过多久，这里便堆满了飞机的残骸。  德军容-52运输机 因此，德国空军转而用货运滑翔机运送人员和重型装备，食物和弹药则装在容器中空投下来。 一架或两架容克拖曳着滑翔机出现在西面森林边缘的上空时，总是最令人心焦的时刻。 如果滑翔机脱离时机稍早了几秒钟，它们就将落入苏军的手中，就算一架滑翔机降落在正确的地点，一支随时待命的突击队也必须尽快赶到，以保护好这些宝贵的物资。 因为，苏军士兵也趴在那里，对这些货物虎视眈眈，双方你追我赶地冲向滑翔机落地处的情形经常出现。 一共有80架货运滑翔机降落在霍尔姆包围圈内，补给行动中损失了27架容克。但在霍尔姆，最典型、最离奇的事情还不是补给完全依赖空投，而是作为一座要塞的霍尔姆，居然没有一门大口径火炮。 这里只有几门80毫米迫击炮，几门37毫米和一门50毫米反坦克炮，再加上两门轻型步兵炮，这就是包围圈内全部的重型装备。 这里没有大口径火炮或榴弹炮。那么，他们如何能抵挡住配备着坦克和大炮的敌军的进攻呢？ 在缺乏最重要的武器——要塞大炮的情况下，霍尔姆如何能坚守住，哪怕是几天？ 在霍尔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可能是军事史上独一无二的，要塞炮兵被部署在要塞外，但炮火的指引却在要塞内。 德军的大炮彻夜连天地轰击着苏军的集结地，只要敌人发起冲锋，炮火的齐射便会凌空而降，以保护德军的防线。 这些大口径火炮都布置在一条狭窄通道的末端，这条通道是冯·乌克曼将军的战斗群在距离霍尔姆六英里处冲开的，径直穿过敌人的地盘。 第218炮兵团和第536重炮营的这些大炮被部署在这条通道的末端，朝着他们认为有射击价值的一切猛烈开火。尽管这种部署违反了所有的军事原则，就像是送到敌人嘴边的一块肉。 而费斯特中尉和德特曼少尉在霍尔姆镇内担任前哨观测员，通过手动键入式发报机指引这些炮火。 有时候，一天会有一千多发大口径炮弹呼啸着掠过头顶，穿过霍尔姆，落在苏军阵地上或他们的冲锋队列中。 霍尔姆镇内的前哨观测员、炮兵指挥官以及他们的通讯兵渐渐锻炼出这样一种技术：就连敌坦克单独的进攻也应予以炮击，并用直接命中的方式将其摧毁。 苏军决心在春季化冻到来前拿下霍尔姆，他们希望尽快通过这个屏障，因为它阻碍了他们的整个集团军。 因此，在某些日子，他们发起的进攻多达八次，有时会获得突破，但又会被激烈的白刃战逐出。然后，他们会卷土重来，占据这里的一处废墟、一个雪堆，或是一个弹坑。 但守军会立即以手榴弹和火焰喷射器发起反击，结果，战斗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持续着。 德军战斗群中有一些投掷手榴弹的高手，他们能准确地掷中目标，还有些炸坦克的高人，他们能以蜘蛛人高空作业时临危不乱的专业技术完成他们的任务。 化冻初期造成的泥泞和冰雪消融，暂时阻止了苏军的进攻，但也使包围圈内的生活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房屋废墟的地窖里，1500名伤员躺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少数幸运者身下垫了些木板，与700名已被飞机运出包围圈的伤员相比，他们的命运糟糕得多。 在军医奥克尔博士的指挥下，医护人员一直忙碌到最后一刻，外科大夫胡克博士，冒险进行着最大胆的手术，试图挽救重伤员的性命。但与苏军的炮弹相比，污秽和虱子是更加危险的敌人，这使伤员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种情况可由两个数字来说明：这里的2200名伤员，有1500名死去。 3月12日，霍夫施泰特尔少尉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第一例斑疹伤寒症。”对所有被围困的要塞来说，斑疹伤寒是个可怕的幽灵。 这一信息被上级得知后，很快疫苗就被空投至包围圈内，医护人员为士兵们注射预防针，忙得不可开交。这是一场对虱子的战争，与时间的赛跑开始了。 接着，有消息传来：“坚持住，冯·阿尼姆将军正率部赶来救你们出去。”但到5月1日，似乎所有的付出和一切牺牲都白费，苏军发起了全面进攻。先是火炮齐射，然后是坦克，随后便是高喊着“乌拉”进行冲锋的步兵。 德军防线的东端遭到猛攻，苏军距离洛瓦季河已不到100码。如果他们成功地克服这100码，一切都完了，因为他们可以据守较高的河岸，进而从内部攻破这座要塞。 但是，苏军未能做到这一点，他们被斯图卡、被乌克曼的大炮、被舍雷尔部下们的坚强防守所挫败。 贝勒中士就是这些士兵中的一员，他在南面的墓地处操纵着他的50毫米反坦克炮，反坦克炮上的瞄准镜已损坏，而五辆苏军坦克正渐渐逼近。 贝勒用炮管直接瞄准，他塞入炮弹，他猛地关上炮膛，开火，一声巨响过后——直接命中。贝勒中士总共射出了20发炮弹，五辆坦克没有一辆能从他身边驶过，而第五辆坦克被摧毁在他这门反坦克炮前40码处。 在简易跑道上，博克中士隐蔽在他的反坦克枪后。他站在那里，枪管架在一块砖头上，干掉了苏军的四辆轻型坦克。 5月2日，一切都很平静，但到了5月3日，战斗再次在凌晨3点打响了，这是有雨、多雾的一天，德国空军无法出动。 但包围圈内的士兵，能听见激战声正从西南方逼近，他们相互转告这一消息，应该是援兵正在推进，获救的希望给他们注入了新的力量，此刻，他们决不能放弃。 5月4日，他们看见斯图卡在包围圈外投掷下炸弹，正在为救援部队炸开一条通道。 5月5日，天色再度朦胧起来。一名传令兵飞奔进瓦尔多上尉的指挥所报道道：“上尉先生，德军的两辆突击炮正在逼近！” 片刻之后，士兵们已经能听见履带的叮当作响声，两辆用树叶和树枝做伪装的钢铁巨兽出现了，快步奔走的步兵跟随在两旁。 戴着钢盔的士兵和突击炮隶属于托尔瑙中尉的“格赖夫”营，另外还有第122步兵师特罗姆中校第411团的工兵。 被围德军在关键时刻获救了，此时包围圈内的战壕中、掩体内、废墟里，只剩下1200名士兵，约1500名伤员蜷缩在他们糟糕的容身处，另有相同数量的阵亡者被埋葬于阵地间。 特罗姆中校在最后一刻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被苏军的一发炮弹击中。 霍尔姆再次成了德军防线的一部分，成为了伊尔门湖南岸稳定地区主战线的一部分。从这时起，这道防线一直被坚守到1944年。 在此期间，被切断在沃尔霍夫森林中的弗拉索夫突击第2集团军发生了怎样的情况呢？ 这里，春季同样已经到来。积雪开始消融，河面和沼泽上的冰层已经解冻。战壕和掩体中的水已深达腰部。枯萎的森林中，数以百万计的蠓虫苏醒过来，恢复了新的活力。 在这里，雪橇和滑雪板只能向前猛冲一小段距离，随即便会遇到小溪和悸动的沼泽。 在这片地狱的正中央就是弗拉索夫的14个步兵师、3个骑兵师、7个步兵旅和1个坦克旅，他的集团军已被困在这片沼泽中。 弗拉索夫是个充满活力的将领。3月27日，他突然率部对德军发起了进攻：西伯利亚突击旅和坦克部队从西面对“埃里卡”空地处的德军防线展开攻击。 无可否认，他们打开的缺口只有1.6公里宽，但尽管如此，被围的苏军部队仍可利用这一缺口获得补给。汇合后的德军第58步兵师和党卫军“警察”师的部队徒劳地试图将弗拉索夫的西伯利亚部队驱离空地，但却未获成功。 他们的实力太过虚弱，“埃里卡”空地两侧的沼泽和林地又过于复杂，以至于无法调集强有力的部队来彻底封闭包围圈。 结果，第58步兵师和一个据守着空地北面的战斗群不得不在六个星期里艰难地抵挡着苏军的持续进攻。 最后，1942年5月初，德军第58步兵师展开了精心准备的进攻，该师已经获得了加强，这一进攻取得了胜利，他们与在“埃里卡”空地北面投入战斗的党卫军“警察”师取得了充分的连接。 到了这个阶段，弗拉索夫决定突出沃尔霍夫沼泽的地狱。 但此刻，他的部队已无法跨过冰冻的沼泽或穿过茂密的森林了，沼泽性森林的地面和泥沼迫使他们不得不沿着道路和小径行进。 他们只有一条小路可走，那就是穿过“埃里卡”空地的木排路。 5月20日，骑兵上将林德曼给他的第18集团军下达了日训令，开头是这样一句话：“苏军正在逃离沃尔霍夫包围圈。”对奋战在沃尔霍夫的德军官兵来说，这就像是个讯号。 5月20日，他们再度封闭了“埃里卡”空地处的缺口。在这几个月里的激战中，德军步兵、炮兵以及反坦克兵获得了海因茨上尉率领的第158工兵营的协助。 冒着最困难的条件，这些工兵没日没夜地战斗着。他们的伤亡相当惨重。战役结束后，这个英勇的营被撤出，三个工兵连只剩下3名军官、3名军士和33名士兵。 第158工兵营第2连连长东克尔少尉，入伍前是一名教区神父，这次他获得了骑士铁十字勋章，这是因为他在“埃里卡”空地之战中发挥了突出的作用。 1942年5月底之前，德军已获得了沃尔霍夫这场激战的胜利，现在，弗拉索夫未能成功逃离的部队，已无可避免地落入到陷阱中。 这些部队包括9个步兵师、6个步兵旅，以及坦克旅的一部。苏军突击第2集团军的末日即将来临。 只有32000名俄国人在战斗中生还，他们成了俘虏。数万名苏军士兵倒在森林和沼泽中，淹死、饿死、失血过多而死。 但这场战役也获得了另一项具有高度军事重要性的战利品，尽管它也许不太引人注意，而且在当时也只有少数专家了解。 对被俘的苏军参谋人员的初步审讯表明，苏军在沃尔霍夫发起的攻势，各方面的配备都很齐全，甚至包括一个大型制图办公室为此次战役专门绘制的地图。 可这些地图在哪里呢？这片广阔的战场已被仔细搜索过，没有发现地图的任何踪迹。 最后，一名曾在制图办公室工作过的苏军少尉被查获，他领着德国专家来到一条小河边，告诉他们在某个地点拦住水流，苏联制图办公室绘制的地图就埋在河床上。 就像西哥特人曾将他们的国王阿拉里克葬入河中那样，苏军制图办公室的领导将三卡车宝贵的地图埋入河床，并下令将河水重新引入其原先的河道。 这是德军部队在整场战争中找到的最为重要的地图，这些藏品中包括从苏联的西部边境到乌拉尔的所有地图，它们被送至柏林，不久后，各条战线上的德军部队便收到了最新的苏联地图。  弗拉索夫 此时，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弗拉索夫将军带着他的参谋人员穿过了这片“地狱”。德国人在身后紧追不舍，但弗拉索夫突然不见了。 德军飞机在沃尔霍夫包围圈内的村庄上空投下成千上万份传单，传单上描述了弗拉索夫的体貌特征，并配有照片。谁能抓获他，不仅可以获得高额奖金，还有特别休假的奖励。 这样一来，从这一刻起，每天都出现了大批的汇报：发现了弗拉索夫；发现弗拉索夫已毙命；弗拉索夫被俘了。事后证明，这些汇报都是建立在错误、胡吹和误解的基础上。 7月11日，又一份报告被送至第28军军部，大意是：发现弗拉索夫已经死了。情报官冯·施维尔特纳上尉立即赶去。他看见了一名死去的苏军军官，穿着一件将军的长大衣，身高约六英尺两英寸，与弗拉索夫相近。 但在这里无法对尸体进行识别或对比。于是，施维尔特纳上尉下令将这具尸体搬上车，带回军部。 路过下一个村子时，村长拦住了他的车，报告发现一个陌生人，施维尔特纳上尉让他带自己去看看。 村长打开了木屋的门锁，施维尔特纳上尉的翻译和卫兵端起冲锋枪做好了防范，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到耀眼的阳光下，他满身污秽，留着胡子，穿着一身军官的军装，佩戴着皮质肩带，皮靴上满是泥泞。 他的眼睛在厚重的黑色角质镜架后眨了眨，随即看见了对着他的冲锋枪，于是，他举起了双手，用蹩脚的德语说道：“别开枪，我就是弗拉索夫将军！”太阳高高地悬挂在空中，苍蝇嗡嗡作响，除此之外，四下里一片寂静。 历史将这个人推出了沃尔霍夫这座村子的小木屋，沃尔霍夫附近的森林之战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战役之一。一名军事才能出众、政治可靠的苏军将领由此变成了苏联的公敌。 从该日起，在希特勒与斯大林对决的背景下，弗拉索夫成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政治因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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