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832

0832-1

用前韵答剑丞偕梅痴、恪士晚饮

灯衢箫鼓联不绝，翠衫行歌有巧拙_（1）。闭门祗惜金石声，古香氤氲散花灭_（2）。盘中鹅肪青鱼唇，霜菘露韭相鲜新_（3）。邀遮一醉吐险语，贾岛卢仝非世人_（4）。

【笺注】

剑丞即夏敬观（详见0435《夏剑丞太守见示元旦诵春辞，次韵奉酬》笺注）在正月初春，与梅痴（即李瑞清，详见0613《题李梅痴太史所画扇》笺注）、恪士（即俞明震，详见0150《秋夜和送黄举人元凯罢第还长沙，兼别萧学正鉴、曹刑部广桢、俞刑部明震》笺注）晚饮，有诗示陈三立，陈三立作此诗为答。所谓“用前韵”，是指用《雪夜剑丞见过示新诗》一诗之韵。

此诗描写了主人饮酒赋诗的情形，并自谦不能与他们一样为诗“吐险语”。

（1）“灯衢”二句：灯街的箫鼓声连绵不断，丽服的女子边走边唱着歌，有的唱得妙，有的唱得笨。

“翠衫”，穿着美丽的衣服，多为描写女子的穿戴。元徐贲《翠竹黄花二仕女图》其二：“翠衫轻薄裁新蝉,琅玕献碧争秋妍。”

“行歌”，边行走边歌唱。《晏子春秋·杂上十二》：“ 梁丘据 左操瑟，右挈竽，行歌而出。”

一二句描写街市上过节的热闹情形。

（2）“闭门”二句：关门只喜欢铿锵有声的诗文，古书香气弥漫，散入花间消失了。

“金石声”，指铿锵有力之声，后亦用以比喻文辞优美动人。《晋书·孙绰传》：“尝作《天台山赋》，辞致甚工，初成，以示友人 范荣期 ，云：'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

“古香”，指图书、藏画、法帖等发出的气味。宋陆游《小室》诗：“窗几穷幽致，图书发古香。”清金农《怀人絶句》之二七：“收藏三百十种帖，一一旧搨浮古香。”

三四句描写三人关门吟诗赏书。正与街上的人相对比。

（3）“盘中”二句：盘中是鹅肉的脂肪，青鱼的鱼唇，经霜的白菜，带露的韭菜，都很新鲜。

“鹅肪”，鹅肉脂肪。元王逢《奉陪杭右丞程礼部以文宇文宪佥子贞鲁县丞道原宴周左丞伯温馆舍时闻河南李平章恢复中原》诗：“荔子浆凝赤露香，鹅肪炙作黄冰冻。”

“青鱼”，鱼的一种。形如草鱼，但较细而圆，青黑色，腹部银白色。明李时珍《本草纲目·鳞三·青鱼》（集解）引苏颂曰：“青鱼生江湖间，南方多有，北地时或有之，取无时。似鲤、鯇而背正青色。南方多以为鮓，古人所谓五侯鯖即此。”

“霜菘”，冬日白菜，形容蔬菜清脆。宋杨万里《除夜小饮，叹都下酥乳不至》：“雪韭霜菘酌岁除，也无牛乳也无酥。”

“露韭”，带露的韭菜，形容新鲜。宋俞良能《次韵外舅黄虞卿为爱山园好八首》其一：“绿针挦露韭，碧箸翦春蒿。”

五六句描写盘飧的丰盛。

（4）“邀遮”二句：拦着他二人不能醉酒，要险韵来作诗，二人如贾岛和卢仝，可不是世上一般的人！

“邀遮”，拦阻。唐李白《秦女休行》：“直上西山去，关吏相邀遮。”

“险语”，耸人听闻的话。唐韩愈《醉赠张秘书》诗：“险语破鬼胆，高词媲皇《坟》。”此处的险语，当是指作诗用“险韵”。

“贾岛卢仝”，贾岛，字浪（阆）仙，唐代诗人。早年出家为僧，号无本。受知于韩愈。卢仝，唐代诗人。早年隐少室山，自号玉川子。卢仝性格狷介，颇类孟郊；但其狷介之性中更有一种雄豪之气，又近似韩愈。

七八句，语气有些调侃，说说不能让李俞二人喝醉，要写难作的诗（险语），如韩愈所谓的“横空盘硬语”，他们都是贾岛、卢仝似的人物，不一般！暗指夏敬观就是韩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