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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军长吴瑞林拦住了志愿军的汽车,不拉伤员的一律枪毙┃诱敌长津湖(2)┃《铁血长津湖》26

 戈未央 2023-02-20 发布于山东

志愿军372团38连浴血战斗的同时,守卫796高地左翼的372团2营4连也打得十分艰苦,一个一百二十多人的连队,打得只剩了两个班的战斗力。

见一时没有后援,连长张冬只好跑到8连阵地借走了一个班。回到阵地后的张冬,马上组织三个班的兵力反击。

可不到半个小时,借走那个班的一名战士跑了回来,朝魏修堤报告说,4连长张冬身负重伤,被轻伤员抬下了阵地,参加反击的三个班除了自己,其它战士全部光荣牺牲。

魏修堤听后十分吃惊,于是和林志堂、丁副指导员紧急决定,各自负责守一处阵地,并指定了牺牲后的代理指挥人选。

当天下午,接到拿下796侧翼阵地的报告后,五老里的史密斯仿佛抓到了突破黄草岭的稻草,急命利兹伯格将已经占领的阵地交给美3师先头团和陆战5团一部,倾尽陆战7团所有的兵力,朝796高地发起了冲锋。

利兹伯格接到命令后,立即调整攻击部署,以陆战1营警戒江咸公路西侧,陆战2营、3营左右迂回攻击,待完全割断过于暴露的796高地与左右阵地的联系,然后合力拿下阵地,挥师北上黄草岭。

796高地虽然是北上黄草岭的咽喉,但山岭形单影只,身后没有可退守的反攻阵地,这让372团8连除了死打硬拼,别无任何缓兵之计。

此时,临近指挥的苏克之更意识到了796高地的凶险。在判明陆战1师没有空降后方可能的把握下,请示吴瑞林就近急调打空降部队一部,上前接替372团1营的防御阵地。

同时,苏克之又急令372团长张景耀,调1营预备队3连,火速增援魏修堤的8连

正当连长吴元月带领372团1营3连紧急赶往796高地时,陆战7团2营、3营又开始了第八次攻击。

望着左右各一个连的敌人,魏修堤下定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将四挺重机枪和十二挺轻机枪全部集中到了主阵地,并命令两侧的2排、3排:“先打手榴弹,再与敌人打石头、拼刺刀!”

796高地的阵地前,陆战7团的士兵一批又一批地倒下,接着又是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阵地上,原本齐装满员的8连,也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排。

战至下午4时,8连除了负伤的魏修堤、林志堂和丁副指导员,其它的排以上干部已经全部伤亡,十八名班长和副班长,也只剩下了3排7班班长兰福庆。

不知是第几次飞机和大炮轰击过后,指挥攻击到阵地前五十米处的陆战7团2营营长,见子弹消耗殆尽的8连机火力停下来,猛然起身大喊:“Impact!”

正在3排阵地上的魏修堤问大学生:“美国佬在喊什么?”

大学生翻译说:“是攻击的命令!”

魏修堤当即吩咐大学生:“去,让兰福庆干掉这个美国佬指挥官。

敌人越来越近,而8连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形势万分危急。

魏修堤捂着鲜血流出的左臂,朝身边的战士高声喊道:“盖彪子的4连,能坚守796高地5天5夜,我们铁8连难道连一天也守不住吗?啊!”

2排的阵地上,林志堂也不住地高喊:“最后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铁8连,这次要打成钢8连!”说完,组织身边轻伤的战士,吃力地搬起了眼前的石头。

1排的阵地上的丁副指导员,不仅是一名优秀的政工人员,还是闻名124师的投弹能手。

见敌人来势汹汹,丁副指导员将全排的手榴弹集中到自己身边,竟一口气打完了最后的三十多枚手榴弹,直至渗出绷带的血流,迷住了双眼瘫倒在堑壕里。

已经是3排第最后一任代理排长的兰庆福,用最后一发子弹瞄准了陆战2营营长,一个点射将其击倒在地。

随即,兰庆福又带领仅剩下的两名战士,跳出阵地与眼前的美军拼起了刺刀。

在近身的厮杀中,三人的刺刀先后折断和弯曲,十几名美军立即将其围在了中间。

兰福庆大喊一声,随即三人各自抱住一个美军,趁乱拉响了对方身上的手雷,与十几名敌人同归于尽。

此时,与兰福庆阵地相隔二十米远的魏修堤,身边的通讯员、司号员和炊事员也已经牺牲。

眼见几名敌人又冲到了近处,魏修堤吃力拣起一支牺牲战士的汤姆冲锋枪,单手射击用最后的子弹打退了敌人,但右臂也已经负伤。

已经双臂受伤的魏修堤,见自己无法搬动石头,掏出了最后一枚手榴弹,做好了拼死的准备。

“老魏,闪开!随着一声高喊,冲到魏修堤跟前的敌人应声倒了下去。

魏修堤回头一看,吴元月带领1营3连赶到了

一直作为预备队的1营3连,兵强马壮,一个反冲锋,将力量渐弱的陆战7团2营打下了阵地。

而训练有素的陆战队退至半山腰时,立即卧倒隐蔽在密密麻麻的弹坑里,与1营3连对峙起来。

怎么?让恶狗咬了两口!”反击成功的吴元月,提着驳壳枪来到魏修堤身边,说:快下去包扎,阵地交给我了!

魏修堤这才感到伤口钻心地疼,但却执意不肯撤离阵地,强撑着说:“老子还能开枪!”

吴元月急了:你少和我罗嗦,快下阵地。”说完,命令自己的通讯员将魏修堤硬硬拉下了阵地。

魏修堤刚下阵地,蛰伏在半山腰的美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变换了战术的陆战队,不再是重火力掩护下的蜂拥而上,而是紧贴着地面爬爬停停,停停爬爬。

同时,用携带的高音喇叭,不时发出了一个女人的汉语广播:“中国士兵兄弟们,缴枪吧!联合国军优待你们!你们现在是少弹缺粮,白白送死,缴枪吧!”

吴元月立即明白,这是对方的心里战。于是,蹲在战壕里,边听广播边抽起了烟来。

阵地下的女声像是录音,反复重复着先前的广播,多了一字一句也没有。

急性子的吴元月,听了一会儿就烦了,扔掉纸烟头,望着像蛇一样潜伏爬行的美军,生气地吼道:“妈的,打仗也不靠女人的两片嘴皮子,有种的大胆上呀!”

说完,吴元月扭头对配属3连的炮排王排长说:我说王排长,你放着六〇炮干什么?老母鸡还会下蛋呢!你给我下几个蛋,让山下的这群王八羔子尝尝。

不一会儿,炮排的六〇炮一齐开火,高音喇叭里的女声顿时消失,匍匐爬行的美军伤亡严重,又急忙撤到了半山腰处。

看着静下来的阵地,吴元月笑道:“火箸捅萝卜,痛快!”

随即,又交待炮排的王排长,说:“鬼子要是再喊再进攻,你给他们再多下几个蛋,让这群王八羔子再尝一尝!

炮排的王排长笑着说:“好的,炮排一定给鬼子多下几个蛋,让鬼子们尝个够!”

旁边的战士们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当天下午的6时许,旧镇42军军指里,机要参谋急匆匆地走进来,将一份志司的嘉奖电递到了参谋长廖仲符的手中。

廖仲符读道:西线歼敌一万五千余人,第一次战役胜利结束。这次战役,东线的42军尤其是124师以少胜多,守住了黄草岭,完成了战役钳制任务,十分可贵,特通令嘉奖。”

军政委周彪不无感慨地说:“中央军委、毛主席和彭老总交给我们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仡佬子的,整整十三个昼夜喽!”军长吴瑞林听罢,也不禁两眼放光地说:“陆战1师,败于我42军的手下!”

廖仲符继续读道:“命令,124师于11月7日拂晓前撤出黄草岭,然后至长津湖西岸柳潭里一带防御待命,直至9兵团先头部队到达。另,务必沉着撤离,严格保密,有意遗失部分重武器,并教育后释放俘虏大部,引敌北进长津湖。

沉着撤离,严格保密!”吴瑞林反复思考了一番,这才用电话朝苏克之一口气下达了八道命令。

第一、撤离的命令先传达到团级指挥员,8日拂晓前宣布到一线部队。

第二、军预备队126师378团,前至1071高地一线,掩护124师撤离。

第三、为造成假象迷惑敌人,炮兵部队向敌人的重要目标进行猛烈射击后,与伤员先行撤离。

第四、古土水和富盛里、下碣隅里和小民泰里等地的弹药物资,大部先行运走,剩余的补充路过部队,不得丢失。

第五、师直属队警卫营和工兵营、教导大队提前秘密出发,赶到柳潭里以东构筑阵地,等赴战岭的126师接防后,回柳潭里以西归建。

第六、为了严格保密,军师团营之间一律使用有线电话传达撤退命令,营连排之间应派专人当面口头传达。

第七、124师撤离之前,务必组织一次局部反击,快打快撤,吸引敌人北上长津湖地区。

第八、西线战役胜利的消息和志司的嘉奖电,连夜传达到基层部队,鼓舞一线部队的士气。

苏克之见军长的安排如此周密,只是交待了参谋一句“人民军先撤”,立即与李铁中、肖剑飞和郭宝桓,研究起了夜间的炮击和局部出击的部署。

黄昏时分的796高地上,吴元月还一时不知道西线胜利的消息,更不用说即将撤出战斗这样的机密了。他满脑子想的是,无论如何,3连也要守住796高地,否则,那么多战友的血就白流了。

这时,陆战7团2营又发起了当天的最后一次攻击,胆量大的二十几个人竟爬到了阵地前沿。

炮排王排长请示吴元月:赶紧打吧?

这时的吴元月反而沉着起来:“上来的鬼子交给我,你的炮排待会儿再打。

陆战队7团2营的官兵,见阵地上没有任何动静,似乎

胆子更大了,距离越来越近,人数也越聚越多。

突然,吴元月大喊一声“打!”,阵地上所有的轻重机枪、冲锋枪和步枪一齐开火,将误以为志愿军弹药不足的美军彻底打下了阵地。

望着退到山脚处的美军,吴元月这才笑呵呵地对炮排的王排长说:“轮到你炮排了!让六〇炮多下几个蛋,送送这些王八羔子。

顿时,炮排的六〇炮吼叫起来,直到美军脱离了射击范围,王排长才下令停止了炮击。

当夜,一次战役西线胜利和志司嘉奖124师的消息,传遍了黄草岭的所有部队。

想起出国前辑安牢骚会的那一幕,给自己提意见的刘君和丛树栋已经牺牲,而且4连打得只剩下了三名战士,371团团长于庆华的情绪,十分激动。

于庆华吩咐通讯员大德:“想办法去搞点酒来!”

不一会儿,大德提着掺杂了酒精的军壶跑了回来。

于庆华倒满了一军缸酒水,面朝烟台峰方向,双手举过了头顶说:“出国第一仗我们打胜了,我于庆华给4连,给全团牺牲的兄弟们敬酒了!”

说完,满含泪花的于庆华,将满满一军缸酒水洒向了烟台峰的方向。

这个应该庆祝的夜里,382团3营8连连长魏修堤,比任何人都想喝上几口酒。

魏修堤被强行拉下796高地后,一时没找到自己的3营部,反而遇见了372团2营的教导员孔祝三。

孔祝三也不知道撤离黄草岭的命令,但却透露了西线胜利和即将反击的消息。

魏修堤一听索性更不走了,带领剩下不到一个排的8连留在了前线,只等上级反击的命令。

魏修堤早就盯上了陆战队手中的自动武器了,一心想趁反击让自己的8连鸟枪换炮。如果有了敌人手中那样的自动武器,8连将不需要任何支援。

夜晚的黄草岭,已是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浑身发抖的魏修堤也想喝上几口酒,不单是为了欢庆西线胜利和御寒,而是自己的伤口太疼了,十分需要酒精的麻醉。

可痛着痛着,靠着树干的魏修堤,竟一时打起了瞌睡来。

夜里11时,随着两发一组的红色信号弹升起,肖剑飞指挥的炮8师的榴弹炮划破夜了空,呼啸着落在了事前标定好的陆战7团的阵地上。

炮声刚停,刺耳的冲锋号、喇叭和哨音又蓦然响起。血战黄草岭十三个昼夜的124师,开始了撤离前的最后反击。

魏修缇一个机灵,带领8连的战士自796高地的鞍部杀了下来。796高地上的吴元月,也指挥3连的战士冲下了阵地。

在几里长的反击路线上,到处是被击毁的美军坦克、装甲、汽车和武器,阵亡的美军官兵成堆成片,人压人,枪叠枪,狼藉不堪。

魏修缇念念不忘那些心仪的美式武器,大声呼喊着身边的战士:“能拿走的,全部带走!”自己喊罢,也忍着伤疼捡起了一支卡宾枪。

这时,后撤的命令传来,魏修缇带着已经“鸟枪换炮”的8连的一个多排,消失在了夜色里。

吴元月带领的3连反击的最远,直至到了陆战7团截击火力的密集处,这才命令停止攻击返回了始发地。一番整顿后,也按指定的路线开始了撤离。

吴元月带领的3连和炮排,越过126师378团7连控制的阵地,来到了1081高地北侧的水门桥时,突然一道命令传来:“扔掉笨重的武器,轻装前进。”

吴元月眼珠子一转,朝身边炮排的王排长说:“扔掉几杆六〇炮。

王排长急了:“除非你将我这个排长扔掉!”

吴元月无奈,只好扔掉了舍不得的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带领3连急速朝长津湖方向撤离。

在讯息万变的战场上,撤离比进攻还要危险。更何况124师不是败退,而是肩负诱敌北上长津湖,尽快发起东线第二次战役的任务。

苏克之没有丝毫的松懈,命令师团干部全部赶到江咸公路,组织尚有一万多人的124师有序撤离。

这时,赶到了前线的42军侦察处长孙兆普,与肖剑飞嘀咕了两句,也去了挤满撤离队伍的路边。

在志愿军炮8师发起炮击前,孙照普曾派出了两名侦察员携带电台,潜伏到陆战7团团部和临近的炮兵阵地,为炮8师指引射击目标。

这两名侦察员不是一般的侦察员,而是隶属于孙兆普任处长的特别侦察班的排级干部侦察员。

他们携带的电台可以直通42军,特殊情况下还可以直接给志司作战处发报,所以无论是牺牲还是负伤被俘,只要电台和密码没有销毁,都将给部队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而撤离的队伍中,却迟迟没有出现两名侦察员的身影,孙照普不由地担心万分,于是决定亲自带人返回前方寻找。

                     (牺牲于第二次战役的孙照普画像)

这时,371团团长于庆华带着通讯员大德走了过来。肖剑飞眼睛一亮,当即以传达命令为由将大德强行留住。

通讯员大德姓丛,山东文登人,出生在胶东半岛有名的丛家。

丛家的祖上是匈奴人,世祖曰磾,曾是匈奴休屠王的王子。汉武帝降服休屠王后,年仅14岁的曰磾,奉旨为皇室的军队喂马。

一天汉武帝巡视军营营,将士列队执刀牵马受阅。汉武帝走了一趟后,当即选中了曰磾,并当众赐姓金,并拜为大将。

汉武帝的理由只有一个,别人只敢用余光偷窥自己,惟有曰磾的目光坦然,不亢不卑。

后来,忠心耿耿的金曰磾领兵出征,果然大胜而归,汉武帝又拜其右丞相,世袭为官。

汉朝灭亡后,金曰磾的后人为避战乱,分成两路人马逃亡,一路逃到山东文登改姓丛,另一路过了鸭绿江后,仍保留金姓。这是后来朝鲜半岛金姓的起源。而迁移到文登的曰磾后裔丛氏正宗,也保留了一首古老的匈奴语歌谣。

文登丛氏家族兴旺,买卖遍及胶东和旅大(今大连)。日军占领胶东后,大德来旅大以家族生意作掩护,秘密加入了抗日地下组织,后来成为中共地下党的一名谍报员。

大德在秘营受训时,因思念母亲,常常夜晚哼唱祖上的匈奴歌谣,苏联的老师娜达莎听见后,据此编成了接头的暗语和电台的密码。

后来,旅大的苏联电台被日伪破获,但只靠古老歌谣传递情报的大德,却照样奔走在新京(今长春)和旅大之间,直到抗战胜利。

鲜为人知的是,东北抗联通化支队抓获伪满皇后婉容,以及溥仪在沈阳机场被捕,这里边都有大德和他地下战友的功劳。但大德也因此暴露了身份,只好来到中共的旅大公安局从事保卫工作。

吴瑞林到旅大担任辽南军区司令员后,立即将时任公安局保卫部部长的李乐之,调到了军区担任保卫部部长。李乐之报道后,抢在东北民主联军参谋长刘亚楼之前,将大德挖到了军区保卫部的情报处。

想到此前大德的特殊身份,李乐之报请吴瑞林批准,将大德过去的档案一笔勾销,以新入伍的身份从一名普通战士干起,而且要有十年八年的思想准备。

新中国成立后,一起参加革命的战友至少成了团级干部,而大德依然是军侦察处不在编的普通战士。

42军秘密出国前,大德奉命教授军特别侦察班匈奴语,以备特殊时刻紧急联络。这一切,整个42军除了军长吴瑞林、李乐之和肖剑飞、孙照普,没有任何人知晓。

大德接受任务后,只身返回了796高地,朝着肖剑飞说的大体方向隐蔽前行,一边走一边发出了异样地“哲丞”声。

这既像人声又像动物叫的“哲丞”,是特别侦察班特有的联络暗语。如果对方回复“丞哲”,那一定是自己人。

眼看快进入了敌占区,大德猛然想到,为炮兵指引坐标的侦察员一定会在山顶或者半山腰,于是朝附近的一座山峰爬了上去。几声“哲丞”的呼喊过后,也听到了“丞哲”声的回应。

大德跑过去一看,隐蔽在狼窝里的两名侦察员,一名身负重伤,另一名正在准备烧毁密码再砸毁发报机。

等大德背着负伤的侦察员,顺着山林小路返回肖剑飞和孙照普身边时,沿着公路追击的陆战7团3营也赶了上来。而在此掩护的126师378团3营,早已占领了附近的分水岭一线,做好了阻击的准备。

分水岭位于黄草岭的最高峰,北临长津江的源头,南面是1081高地,脚下是南北唯一的通道水门桥,守卫这里的是378团3营7连的3排。

肖剑飞撤离之前,反复交代3排长丛信芝,完成阻击任务后撤离时,千万不能炸掉水门桥。同时,还要丢掉一些笨重的武器。

当天的深夜,一场大雪降临在长津湖至黄草岭地区。

而激战了十三个昼夜的42军124师,有序撤离的一线作战部队自然好说,麻烦来自于后送迟缓的伤员,以及大量的物资。

124师北撤长津湖之前,负责黄草岭战役后勤的副政委汤从列,带着翻译找到朝鲜劳动党咸镜北道委员长,紧急协调了一千付担架,以及三千多人由阿巴吉、阿妈妮与妇女组成的运输队,沿着慈江道方向的秘密通道,将大部伤员送往了江界一带的后方医院。

但由于后送距离遥远,导致前方阻击部队下来的伤员,一时无法送走。

                  (撤离黄草岭的志愿军42军)

这一天的后半夜,124师供给部接到了汤从列的紧急命令,科长以下的人员全部自扎担架,前往江咸公路两侧伤员集中处,冒雪抢运一时无法撤离的伤员。

这时,志愿军东西线的第二次战役即将打响,42军已经归属志司副司令员韩先楚直接指挥。

韩先楚电示42军,自长津湖迂回西线的敌后,从侧后反击左翼突出敌人,消灭韩军第8师之后,再与38军合力迎击正面的美军。

接到了命令的吴瑞林,立即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了西线作战上。

当作战方案有了个眉目之际,吴瑞林这才知道大雪中伤员一时无法运走。于是,将手头的事悉数交给了军政委和参谋长,带上警卫员乘吉普车自军指旧店,赶到了伤员集中的江咸公路边的富盛里。

位于江咸公路边的伤员临时集中处,重伤员有的仰卧在雪地里不能动弹,有的坐在公路边。一些轻伤员,见一时等不到担架,纷纷结伴一瘸一拐地沿着公路前行。

这时,恰逢一支往前线运送弹药的车队空车返回,路边的伤员不断有人招手示意停车,可车队另有军令在身,领头的驾驶员毫不理会地朝前开了过去。

拄着一根木棍出现在公路边的吴瑞林,看着雪地里的伤员,禁不住眼圈发红起来,于是也急忙招手示意停车。

吴瑞林身着人民军战士棉装,手里还拄着一根树枝,一副伤员的样子。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员,也毫不理会地径直开了过去。

吴瑞林赶紧警卫员上去拦车,可是第三俩卡车仍然急驶而过。

吴瑞林火了,立即命令两名警卫员站在路中央拦车,并吩咐说:“谁不拉伤员,那就枪毙谁!”

早已憋了一肚子气的两名警卫员,举起打开了保险的双驳壳枪,马上对准了第四辆卡车。后续的汽车见状,这才一辆一辆地停下来了。

吴瑞林拄着木棍上前,对跳下车的驾驶员们说:“这些战士英勇战斗,光荣负伤,我们有责任保护他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当时,42军团以上干部均穿人民军服,驾驶员见吴瑞林的打扮,不知竟是自己的军长,于是嚷道:“首长,我们也是军令火急!”

一边的警卫员说:“这是我们42军的最高首长。”

吴瑞林举起木棍说道:“现在我命令你们,马上将伤员拉到指定地点,一分钟也不准耽误!”

驾驶员们见是军首长,没有一个再敢吭声,于是急忙扶起伤员上车。

伤员们听说是军首长拦车拉他们,一个个情绪激动,有的竟流出了热泪。

吴瑞林也扔下木棍,和大家一起先抬重伤员,再将轻伤员扶上车。

等全部伤员上车后,吴瑞林又再三叮嘱驾驶员说:“下大雪了,注意安全,车尽量开平稳些,不要震列了伤员的伤口。”

送走了路边的伤员后,没有发现牺牲人员的吴瑞林,又朝附近山沟里的救护所走去。

刚到救护所附近,遇见了124师工宣队的两名队员,吴瑞林下车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眼前的人回答说:“首长,我们是124师工宣队队员。”

“是战勤队的嘛!”

“是。”

“还有多少伤员?”

“还有8位,正在包扎。”

吴瑞林又问:“有没有烈士?”

“有4位。”

“你们是先抬伤员,还是先抬烈士呢?”

“先抬伤员下去,好去大后方治疗。”

“那烈士呢?”

“等把伤员转下去,再回来抬烈士。”

吴瑞林再问:“这是为什么?”

“我们人手不够,留下我们两个看守伤员……”

这时,从前线抢运伤员的军直担架营走了过来。

担架营将伤员送进救护所后,吴瑞林上前命令营长,抽调几副担架与工宣队的两名队员一起,将包扎好的八名伤员和四名烈士送往公路边,等候汽车向后方转移。

营长也未认出雪夜中的吴瑞林,犹犹豫豫地说:“我们还有新的任务。”

吴瑞林道:“烈士们牺牲了,我们活着的人,没有理由不把他们转移到后方去安息!大家都有兄弟姊妹,要有同情心。先抽出几副担架,其余的人员继续去前线执行任务。”

见营长还在犹豫不定,吴瑞林再次命令担架营先抬走四名烈士,如要违抗,当场依军法处置。

身边的两名警卫员又掏出了驳壳枪,吴瑞林挥了挥手,十分悲愤地说:“这些烈士,都是我吴瑞林的好兄弟,谁敢违抗我的命令?”

担架营营长这才认出眼前雪人一般的,竟是自己十分敬重的军长,于是只好乖乖地抽出担架,将四名烈士和伤员抬出了山沟。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急。长津湖地区最寒冷的冬天,即将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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